“不行, 太危险了。”安室透毫不考虑地驳回。
“但是Zero，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或许可以接触到组织的核心机密。”绿川明说道。
“琴酒还在盯着你, 只要你一动, 他一定会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上来。”安室透沉声说道。
这是送走贝尔摩得后的第二天一早, 两人借口去早市买菜，溜出来商讨计划的。
因为安全屋里另外两个人都是厨房白痴，所以赶早市就是他俩最好的交流方式了。
绿川明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看了看时间：“我们还有……10分钟时间。”
“总之我不同意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安室透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事实上, 他们已经讨论了一路，只是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我知道你想从黑川凛身上追溯到组织的boss, 但是这并不冲突。”绿川明耐心地解释道, “琴酒既然怀疑我, 就不会轻易打消怀疑。我们没有时间慢慢解除他的疑心，何况我觉得这根本是无用功。这事若是能成, 哪怕我因此暴露撤离也是值得的。到时候，去交易的人都会有被围堵的危险, 按照以往的规矩, 黑川凛不会带你去现场。Zero可以以听到了风声为由去救他，趁机洗刷自己身上的怀疑。”
“但是我怕你来不及撤离。”安室透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莱伊？你们俩一直是一起行动的, 你有什么动作，很难瞒过他。”
“关于莱伊……”绿川明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总觉得, 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哈？你开什么玩笑！”安室透被气笑了，“你想说我们小组四个成员，三个是卧底？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见到过莱伊的家人……虽然是意外。”绿川明说道, “无论他是不是卧底，起码我手里有筹码，放心吧，我比你了解他。”
“如果非要这么做，那么让我来。”安室透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道，“Hiro，让我来安排。我不会跟他去现场，正好在外围指挥公安的行动，而身在现场的你，只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表现出最真实的样子就可以了。”
“这会把你也拖下水的。”绿川明立刻否决，“琴酒怀疑我，但并不算是怀疑你。如果我在这件事中没有嫌疑，他会把目光放在不在现场的你身上，到时候我们俩都被掣肘。反倒不如孤注一掷，我撤出去，顺便彻底了结了公安卧底的事。想来琴酒也不会想到公安一下子派了两个人进来。”
“可……”安室透总觉得很不安全。
组织里暴露的卧底不少，有些是主动设圈套失败，有些是被动被发现，可毫无例外，全死了。
卧底暴露后还能安全撤退的，一个都没有。
“我们要走了，不能比平时回去得太晚。”绿川明说着，发动了车子。
两人怀着心思回到安全屋，一进门，却被一声重重的拍桌声吓了一跳。
黑川凛回过头来，看到是他们，微微放缓了脸色，轻轻点头示意他们安静，又对着手机那边冷冷地说道：“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任务，最近抽不出空。再说，才过去两年，法国区就又出问题。你也是老了啊，朗姆。”
一听到“法国”、“朗姆”，安室透立刻竖起了耳朵。
绿川明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袋，一起拿到厨房里归置。
“我没空，他也没空。”黑川凛一声冷笑，“承认自己无能很难吗？朗姆，如果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趁早退位养老算了。”
安室透走过去，甚至已经能听到对面的咆哮声。
“……普罗沃斯特家族，对，我和克洛伊交情不错，但那是私交。”黑川凛换了另一边听手机，揉了揉发热的耳朵。
对面朗姆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黑川凛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开口：“等我这边任务完成，我亲自过去一趟。”
随后，空气中一阵安静。
“滚！”黑川凛突然爆了粗口，连厨房里的绿川明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安室透问道。
黑川凛直接摁掉了手机，往桌上一扔。
屏幕暗掉前一瞬，安室透看到了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长：15分28秒。
他忍不住诧异地看着黑川凛，等一个解释。
黑川凛素来不耐烦长篇大论，除了跟他打电话之外，从来不超过3分钟，说完事就挂。到底是多严重的问题，能让他和朗姆聊了15分半钟？
“没事吧。”安室透走到他面前，担忧地道。
黑川凛的指节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好一会儿才说道：“透，你得去一趟法国，看下最近的机票在什么时候。”
“现在？”安室透一愣，脱口而出。
“嗯。”黑川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里卡尔之后，法国区的继任者潘诺惹了大麻烦，现在我们需要普罗沃斯特家族的帮助。”
“所以朗姆看上你和克洛伊小姐的交情了。”安室透立即明白过来。
“连我这边三天后的交易都等不及，看来这篓子是真捅得不小。”黑川凛叹了口气，“我是肯定走不开的，你得替我去一趟，克洛伊能认你。我再写一封信，你交给克洛伊，应该就可以了。”
“可是鹤冈那边……”安室透迟疑了一下。
如果现在去法国，他就真没可能给景光任何帮助了。
“我也不想你一个人去。”黑川凛无奈地抱了抱他，“法国那边现在有点乱，我也不太放心。要不然，让苏格兰跟你一起去吧。”
“哎？”安室透一愣，忽然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干脆把景光带去法国，那就能直接中止这个危险的计划了。何况法国区越乱就越有可为，说不定能走通另一条路呢。
“不用了吧，这边看起来更麻烦的样子啊。”绿川明一边往冰箱里放东西，一边说道。
安室透心里一沉，很清楚景光这是铁了心要去做了。
“那要不然让莱伊和我一起去？”他脱口而出。
“呯！”绿川明手一抖，关冰箱的声音简直是用砸的。
黑川凛也是一脸的惊愕，半晌才道：“你放过千疮百孔的法国区吧……莱伊要是和你一起去，我怕你们下飞机之前就会先死一个。”
“……”安室透也无语。
早知道会这样，应该跟莱伊把关系搞好一点，至少带走莱伊就能减轻景光脱离的危险程度。
“不过，不搭配一个行动组成员还真不行。”黑川凛想了想道，“算了，我让爱尔兰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是爱尔兰？只有他空着吗？”安室透问道。
“因为他也是威士忌。”黑川凛随口回答。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心想平时也没见你把他当威士忌。
绿川明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这样最好了，如果事发的时候，Zero一直在法国，那无论他这边的成败，Zero都不会沾上一丝嫌疑。
朗姆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安室透看了幼驯染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忧虑和无奈。
看来是阻止不了，那么，就得把计划的成功率至少提高到九成以上。
“我回来了。”正好诸星大开门进来。
“啊，正好赶上。”黑川凛走过去，从他手里抽走了一个信封。
“什么东西？任务情报？”安室透随口问道。
“不是，是给你们的礼物哦。”黑川凛笑眯眯地打开信封，抽出几张……照片递给他们，“来来，一人拿一张，留个纪念。”
安室透好奇地接过，随即黑透了脸。
那居然是……昨天他和莱伊穿着女装胡闹时被贝尔摩德拍下来的照片！
气定神闲的诸星大、气急败坏的安室透、尴尬快溢出画面的绿川明，以及……只露出小半张侧脸的黑川凛。
“你居然把这东西拿出去洗！”安室透涨红了脸怒视莱伊。
“不是我，我只是顺路去拿回来，还是你觉得留在照相馆会更好？”诸星大一脸无奈。
“你就不会撕了丢东京湾！”安室透吼道。
“唔……”诸星大居然还认真想了想自己为什么没这么干。
“怎么说也是我们四个人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照嘛。”黑川凛拿起一张放进口袋。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一言不发的绿川明也抽了一张，居然还笑了出来：“其实，挺有趣的。”
“又不是你穿女装！”安室透狠狠瞪他，又转头对着黑川凛抱怨，“说什么合照，你根本连个正脸都没露，就这么不喜欢拍照？”
“嗯？”黑川凛怔了怔，才说道，“倒也不是，虽然觉得照片流露在外不安全，不过和你们拍的话倒也没关系。不然，等这次任务结束，你从法国回来，我们四个人再去好好拍一张？”
“不要。”安室透立刻拒绝，手指几乎指到诸星大鼻子上去，赌气道，“三个人就行，我才不要和他拍！”
“好好好，四个人、三个人，还有你和我两个人的，想拍多少都随你。”黑川凛笑得很温柔。
“不许反悔。”安室透认真地说道。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黑川凛挑了挑眉。
“……”然而绿川明却心知肚明，这句“不许反悔”，其实应该是对他说的。
只是，这次任务过后，最好的结局也是他随着公安撤离组织，想要撇清嫌疑继续卧底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所以，这张合照，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拍了。
“仔细看看，莱伊……你还挺适合旗袍的。”安室透这才把目光放在照片上。
“彼此彼此。”诸星大笑笑，对他做了个猫耳的口型。
安室透的脸又黑了。
“其实，我还是挺想看琴酒穿那一身的。”黑川凛忽然说道。
“哎？”安室透一愣，下意识道，“你该不会对琴酒提过吧。”
“我怕他对我不死不休。”黑川凛笑吟吟地说道，“不过，上个月你们去名古屋出任务，我和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喝酒，趁着琴酒睡着了，给他编了个麻花辫。”
“……噗。”
“哈哈哈哈哈……”
“你……”
三人都愣了好久，随即笑得停不下来。
“琴酒没发现？”安室透勉强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第二天和我约训练场，打了两小时。”黑川凛一摊手，很有兴致，“下次再灌醉他，绑个双马尾吧。”
“你……哈哈哈……你真坏心眼！”安室透几乎笑倒在他身上，一时也忘了自己被迫穿女装的尴尬和羞耻。
反正总有一个更倒霉的，再想想，也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惨了呢。
诸星大看着他们笑闹，眼底浮起一丝深思。
琴酒，会醉到睡着，让人在他头上折腾？明明是警惕心那么强的人。
一个看谁都像是卧底的人，为什么偏偏那么信任黑川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