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会不停地被管家和别墅里其他的员工打扰到, 装植物人这件事情没能进行下去,季大少爷有些意犹未尽,提议下次再来。
宁绥虽然嘴上说做这种事也太奇怪了, 但是想到季郁呈情动时漂亮的脸,还是有在悄悄期待下一次。
只是下一次一定要挑一个只有两个人在的地方。
很快又过了几天, 宁绥陪着季郁呈体检了最后一次。
这次检查出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两年半前的车祸后遗症基本上全没了, 除了还需要稍微注意着点儿半年内尽量不要生病,免得抵抗力变低出现什么并发症, 其他的一切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季郁呈的健康问题无疑是所有姓季的不姓季的人全都盯着的。季云和季逸本来还指望季郁呈醒来后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即便能接手季家,寿命也长不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身体居然真的能恢复到十成,只好暂时打消了一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彻底不再露面。
又过了两天,年关将近,老爷子回来了。
老爷子和季郁呈、宁绥一起在家里吃了顿饭。
看完季郁呈的体检报告,老爷子总算也彻底放下了心。
吃完晚饭后, 趁着季郁呈去洗澡的功夫,老爷子把宁绥叫到书房里。
别墅很大,光是一楼就有两个书房,一个老爷子的, 一个休闲的。
宁绥平时打游戏都在另外一个书房里打, 这还是他头一回进老爷子的书房。
他只知道平时这里门开着, 一眼看去全都是书, 且全家只有周助理能进来整理。当然了,季郁呈也是能进来的, 但是季郁呈对老爷子书房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老爷子在书桌后坐下,道:“这阵子辛苦你照顾郁呈了。”
“没事,我们本来就结婚了,他也在照顾我。”宁绥道。
老爷子却有些感慨:“能和他相处得来的人并不多,宁绥,你算是头一个。就连我,虽然和他有爷孙之间的感情,但你也看到了,他对我也并不亲近。”
“郁呈的父母呢?”宁绥忍不住问。
季郁呈躺着的时候也就算了,他们来不来探望,季郁呈都不会醒。
但现在季郁呈都醒来这么久了,他们居然也没有打过电话来问一下……
就连季云和季逸在季郁呈刚醒来的住院期间都做了做表面功夫,送了些花篮果篮来。
老爷子显然不太想提这件事:“他们很忙。”
宁绥进老爷子的书房时,就看到书架上有一些立起来的框架照片。
有季郁呈和老爷子的,也有季之霖和父母、老爷子的,甚至还有季郁呈和季之霖兄弟俩少年时期一起打球的。
但——完全没有季郁呈和他父母的合照。
真是奇怪。
之前季郁呈还没醒来的时候,管家就在医院和宁绥说过季家的关系,提过季郁呈和他父母关系不好。
但具体为什么不好,管家是季郁呈十五六岁之后才进的季家,也不太清楚。
宁绥也问过季郁呈本人,季郁呈说的也是他和他父母关系比较冰冷。
但是关系再怎么冰冷,也不会一张合照都没有吧!
即便是自己这种情况,进了宁家以后,与宁母和宁琛也拍过照片。
宁绥忍不住问老爷子:“好像没看到郁呈和他爸妈的合照。”
季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道:“他们……他们一直比较喜欢之霖,不太喜欢郁呈。你也知道,之霖和郁呈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父母有所偏爱也很正常。而且我选择跳过子辈,直接让孙辈的郁呈接手季家,我这大儿子可能心里对我也有怨言。”
这个解释倒是解释得通。
宁绥又问:“前段时间我们去过一趟山庄,老板说郁呈十五岁时在那里疗养,当时是生了什么病吗?”
老爷子无比诧异:“他居然带你去那里?”
宁绥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们吵了一架,我自己去找他的。”
“但他也没赶你走。”老爷子问。
宁绥摇了摇头:“没。”
“我这个老头子觉得……郁呈是真的很在意你。”老爷子看着宁绥,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忽然道:“你还记得郁呈没醒来之前,我说把他托付给你,你答应了吧。”
宁绥怔了一下,道:“记得。”
只是当时有几分失笑,还和植物人状态的季郁呈开玩笑。
现在再提起这件事情,心情又有所不同,好像变得认真了起来。
“如果你答应了的话……”老爷子忽然道:“过几天他爸妈会回国,你陪他去一趟吧,不要让他一个人面对,有你在……我即便以后撒了手,也可以放心了。”
宁绥对老爷子的话有些一头雾水。
“面对”?季郁呈的父母很凶吗?
宁绥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上了楼,季郁呈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让宁绥帮他吹头发。
虽然前几天晚上宁绥说的是会考虑一下,给他一个答复,但季郁呈仿佛死灰复燃,重新开始黏着宁绥,除了不会去对宁绥做一些床上的强制性的事情之外,还是热衷于与宁绥进行肢体接触。
宁绥能感觉到季郁呈的缺乏安全感,但凡能满足他的,都尽量满足他。
宁绥站在季郁呈身前,拿着吹风机用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时,季郁呈忍不住将宁绥的腰往怀里搂。
他双臂圈住宁绥的腰,把前额抵在宁绥的怀里。
像这样完全占有身前这个人的时候,他才感觉宁绥不会离开他。
虽然说他许多恋爱的经验都是在植物人时期和宁绥学的,但季郁呈也逐渐意识到……即便不是宁绥的那些行为,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正常。
就像现在,明明意识到自己之前过分偏执的行为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可此时他心中仍是时不时闪过一些占有欲浓烈惊人到有些不对劲的念头。
想完全得到宁绥,想让他只能看着自己,想这辈子都将他束缚在身边。
如果有一天宁绥还是要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一遍一遍向宁绥确认,可现在两人都还不是正式在一起的关系,他怕逼得太紧,又会出现之前那种状况。
宁绥把吹风机的档位调小了点,道:“老爷子说过几天你父母回国,会在国内吃顿年夜饭,让我陪你一起去。”
季郁呈沉默了一下,道:“我自己都不想去,更不希望你去。”
“怎么了吗?”宁绥问。
季郁呈道:“我们……关系很糟糕。”
事实上,可能不止是糟糕,季郁呈想到季跃和龚佩珍看自己的眼神,微微蹙了蹙眉。
他们看他,偶尔会像季之霖看他一样,露出一些畏惧的神色,甚至……是看怪物的眼神。
季郁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因为他们那般的态度,从年少时期起,他便也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结果就是导致关系越来越疏离。
不过本来一年到头就见不了几次面,况且他还得在老爷子的安排下接受学习和训练,更加没心思去化解那段关系。
季郁呈直觉是自己年少时期做过什么事情让他们感到不舒服,但季郁呈自己本人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两年前车祸发生之前,他本想调查一番,后来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这件事便一直搁置。
现在有了宁绥,他忽然又不想去追究为什么父母对季之霖那么偏袒,却对他却置之不理了。
准确来说,有了那三个月宁绥的陪伴,他已经不再在乎其他人。
宁绥还是感到奇怪:“为什么关系不好?一般来说一个家庭里,父母不是会比较偏爱更加聪明和好看的那个孩子吗?”
季郁呈忽然抬起头看他,漆黑的眼睛很亮:“你觉得我更好看?”
聪明就不说了,蠢弟弟的智商实在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长相上……小妻子原来更好他这一款的?
宁绥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盯得有些慌张:“这,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季之霖长得也不错,据说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季郁呈故意道。
季之霖和季郁呈虽然都姓季,但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性格和长相。
性格上,季之霖比较乐观阳光,头脑堪称简单。季郁呈却较为阴晴不定,年纪轻轻继承家业。
长相上……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季之霖五官英俊端正,是俊朗的类型,季大少爷则完全可以用精致漂亮来形容,眼睛如墨,面容如白玉,说是霸道中透着点妖冶也不为过。
虽然的确是各花入各眼,但是抛开性格不谈,兄弟俩站在一起,绝对还是百分之九十的人会觉得季郁呈颜值完全碾压季之霖吧。
宁绥道:“你去了他就不是了。”这不是拉踩,而是事实。
季郁呈还没来得及勾起唇角,宁绥又吐槽道:“不过你去了可能上个厕所都能被一群人围观,导致你裤子都没办法脱。”
季郁呈:“……”
宁绥道:“那……让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你现在完全了解我的身世和我家里的情况了,我却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季大少爷再一次成功抓住重点:“你想了解我?”
宁绥垂眸看他,点了点头:“对。”
季郁呈喉结滚了滚,心中涌出一些秘密的欢喜。他的的确确感觉到了小妻子的改变,以前的宁绥对他的过去没有任何兴趣,现在却……
就因为这个,他也会满足宁绥的要求,带宁绥回一趟那边。
虽然时常会用装病、装晕倒这些手段来拉拢宁绥的心,但季大少爷本质上不是一个愿意让宁绥看到自己真正难堪的一面的人。
或许回去之前该提前敲打他们一二,让他们表现正常一点……季郁呈继续环住宁绥的腰,眸子黑沉沉地沉思着。
周末,车子抵达了市中心的一辆豪宅。
宁绥跟着季郁呈下车,进门。
比起老爷子那边,这边的豪宅甚至还要大一些,外面的喷泉雕塑无不名贵。
但是相比那边的装潢,这边更加欧式化……也更加冷淡。
佣人都很严谨,规规矩矩的,待两人进门后,迅速帮两人脱下外套挂起来。
宁绥这才发现原来老爷子那边已经算是比较有家的感觉了,佣人也比较少,基本上只有管家、周姨和周助理三个人。
这边则半点家的气息都没有。
季跃与季郁呈去书房谈话。
季母则在外面招待宁绥。
季之霖来得比较晚,来了后坐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看宁绥一眼,但是已经不敢再像季郁呈醒来之前那样,还抱着挽回宁绥的心思了。
结婚的宴会上宁绥没有多和季母接触,她和季跃在老爷子的要求下来证了个词,便匆匆飞了国外。
此时她让人洗了水果,摆在宁绥面前,和宁绥聊天。
聊的都是一些表面客套的话,神情中带着些许与生俱来的倨傲,不过……倒也不至于让人不舒服。
不过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比较溺爱季之霖的母亲,虽然不常回国和季之霖待在一起,但是季之霖歪在一边打游戏,她也提醒一下季之霖,让季之霖不要这样坐,免得伤了脊椎。
宁绥感到奇怪,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多么严厉的母亲,又怎么会和季郁呈关系不好。
他趁着谈话时,悄悄看了季母好几眼。
忽然发现季母的五官和季之霖倒是比较相似,可和季郁呈却完全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难道季郁呈和季之霖不是一个母亲吗?
可是为什么先前从没听说过?
正这么想着,季郁呈就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坐在宁绥对面的季之霖一眼。
还没等他说什么,季之霖汗毛直竖,迅速跳起来,坐到了餐桌那边去,不再在客厅和宁绥待在同一片空气下了。
宁绥:“……”
季母脸上表情僵了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晚餐好了,大家都来餐厅入座吧。”
她没有看季郁呈,仿佛有些畏惧似的,直接就转身去了餐厅那边。
接下来一顿晚餐吃得格外漫长,桌子上只有刀叉的声音,没有交谈声。
季郁呈偶尔将切好的牛排放在宁绥面前。
宁绥不知道在书房里季郁呈的父亲有没有关心过季郁呈的身体,但至少从书房出来后,他是没关心过的。
坐在首座上的季跃非常冷淡,简直就像是季郁呈在外人面前的翻版似的,有种令人退缩的气场。
季郁呈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与这种气压无声对抗,餐厅分明暖气开得很足,可仍然让人感觉像在冰窖里一样。
吃饭全程,季母和季郁呈都没有任何交谈。
宁绥看了眼餐厅背面的墙上装裱的照片。
有季父季母的结婚照,也有季父季母和季之霖的家庭照,但唯独没有季郁呈的……像是完全想抹去季郁呈这个人似的。
似乎是觉得餐桌上气氛实在过于僵硬,季母忽然看向宁绥:“不知道你从国外继承的谁的……”
话还没说完,季郁呈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冷:“不关你的事。”
季母立刻不吭声了。
宁绥:“……”
终于,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
虽然跟着季郁呈回了一趟他父母家,但宁绥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家里为什么关系会变成这样。
老爷子重视季郁呈,不太喜欢季之霖,而季父季母与季之霖是正常的亲子关系,与季郁呈之间则不太正常。
……
周助理把季郁呈和宁绥送回家,老爷子那边忽然打电话让季郁呈去公司开个会。
季郁呈此时醒来已经快一个月,是时候逐渐回到季氏了。这段时间股东大会开了好几次,再不回去,恐怕人心不稳。
季郁呈还惦记着宁绥说要给他答案的事情,宁绥下车进别墅之前,他拉了拉宁绥的手,有点不安,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宁绥视线落到他手腕上,发现他一直戴着自己在他植物人期间给他戴上的简陋红绳,忍不住道:“戴着这个去公司不会被人嘲笑吧?”
毕竟十块钱三根的东西。
季郁呈道:“谁敢笑话我?”
宁绥忍不住笑了笑:“那倒也是。”
宁绥关上车门,目送周助理载着季郁呈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别墅。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宁绥接了起来,结果电话那边传来季之霖的声音:“宁绥,我想和你谈一谈。”
宁绥:“……你怎么用陌生号码打来?”简直防不胜防。
季之霖有些被噎住,恼怒道:“你不是把我电话拉黑了吗?”
宁绥:“……”对哦,他差点忘了。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宁绥问。
方才在季郁呈父母那儿,因为气氛太低沉,他都没吃饱,现在只想赶紧回别墅让管家叔叔做点儿好吃的给自己。
而且季郁呈对季之霖这个情敌在意得要命,等下吃醋了又很难哄。
季之霖道:“是关于我哥哥十五岁时的一些事,我觉得相恋一场,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不然我良心有点不安。电话里实在不太好说。”
宁绥:“……”谁和你相恋一场了。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宁绥忍不住还是打了辆车过去。
他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季之霖这么怕季郁呈,不管怎么样,作为兄弟,季郁呈总不可能做掉他。
季之霖在以前的咖啡馆包了场,宁绥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视线落在宁绥脸上,虽然宁绥还是四个月前的宁绥,坐在同一个位置,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衣服穿的都和那天有些相似,是同一个色系的羽绒服,但两人之间的确已经彻底陌路了……
季之霖忽然苦笑了一下。
宁绥:“……”
季之霖道:“我那个时候……”
宁绥实在不想听他自我辩解那个时候是把宁远溟当成重要的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所以才选择放弃自己,迅速打断他的话:“快点进入正题吧。”
季之霖再一次被噎住,又苦笑了一下:“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哥了,我之前怎么想和你谈一下,你都不愿意听我说话,现在提他,你立马就过来了。”
宁绥自己也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可以从这方面证明他喜欢季郁呈。
季之霖道:“可是……他真的很可怕……你和他在一起的话,我很担心你。”
宁绥皱眉问:“什么意思?”
季郁呈有时候性格是有点偏执,但季之霖说起他哥时却像是在说什么怪物似的。
这一点让他不太舒服。
季之霖道:“我和他其实不是一个母亲。”
宁绥并不感到意外。
“外界并不知道这一点,就连我叔叔和我姑姑都不知道。”季之霖回忆道:“他母亲我只见过两三次,记忆中很美,是我父亲的初恋,应该算是一个带了八分之一欧洲血统的华裔。当时父亲不顾爷爷的阻拦娶了她,也算是鬼迷心窍,但是在大哥出生后,那个女人生病了,不知道是产后抑郁症还是原本就有那种倾向,总之变得有些疯……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父亲不可能让季家蒙羞,毕竟作为季夫人经常需要出现在一些场合,只好离婚,并把那个女人送到国外去好生照料,接着第二年又娶了龚家千金,也就是我妈。”
豪门多少都会有点秘密,宁绥听到这里,也没感到意外,只是皱了皱眉,问:“季郁呈知道你母亲不是他生母吗?”
季之霖道:“十五岁之前不知道,因为我爸和那个女人离婚并把她送到国外去的时候他才八、九个月,不可能有记忆,再加上老爷子和我父亲为了不让外界闲言碎语,在我母亲进门后,就声称我哥哥是我母亲和我父亲未婚先孕生的,彻底抹去了那个女人存在的痕迹……但他十五岁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宁绥不解:“什么意思?”
“季郁呈十五岁时被绑架过,那女人从国外回来,想带他走。”季之霖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只是十二岁那晚听爷爷和爸爸在书房里谈话,听到了一点,我刚才也说了,那女人有些疯了,不能怪她,但当时她把大哥关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
“那段时间谁也不知道十五岁的大哥是怎么面对一个疯女人的,季家的人在找他,但当时季云和季逸从中使绊,导致我爷爷和我父亲找得慢了点。”
“最后,最后他自己逃了出来,并报了警,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两只手的手腕都被割开了,血流了很多,器官也有一定程度受损。”
宁绥触目惊心地听到这里,几乎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可在呼吸窒住的同时,还是冒出了一个疑问。
至少这里为止,听起来季父都还是在意季郁呈的,发现儿子失踪了还会心急如焚。
他把疑惑说了出来:“那现在父子关系怎么……”
季之霖一脸复杂地道:“因为那女人在去监狱的路上可能是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跳车自杀了。”
宁绥:“……”
于是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死结。
季之霖道:“在医院的时候,大哥才知道那是他亲生母亲,而他的报警间接导致了对方的死亡。”
“他因为失血过多,器官受损,再加上受到刺激过大,做完手术醒来后就短暂性地丢失了那段被绑架的记忆。医生说是创伤后遗症。之后他性格就变得很古怪……”
“当然在那之前也没多正常……”季之霖忍不住吐槽道。
从小到大他每次看到季郁呈都有点发怵。
宁绥心脏砰砰直跳。
所以,这就是季郁呈十五岁时发生的事情。
季之霖道:“哥哥是在老头子手里弄丢的,本来我和哥哥小时候身边都会有保镖,但那天老头子想去冬钓,就遣散保镖,带着大哥一起去了,没想到却在那里把人弄丢了。”
“老爷子很愧疚,所以之后一直对大哥很好,对我就爱理不理的……”
季之霖语气情不自禁多了几分埋怨:“不过可能也是觉得大哥能在那场绑架里撑下来,心理素质异于常人,所以在大哥疗养恢复之后,就开始将他养在身边,彻底作为继承人培养了。”
“父亲见到他会想起那个女人,又担心他会有像那个女人一样疯狂的基因,而且心中还有多少有些怨恨他导致了那个女人的死亡,自然无法再亲近他。”
“至于我母亲,我母亲已经很尽责的在扮演他母亲了。”
季之霖捧着奶茶杯,道:“但我母亲毕竟是正规家庭娇养长大的,见过他一身血地出现在医院,怎么可能不对他发怵。”
宁绥问:“后来呢?”
“后来这件事就被老爷子抹杀了,因为作为季氏继承人,不能有那样一个母亲,不能有那样一个污点。佣人全部被换,外界所有人都只以为那是一场普通的绑架,包括季云和季逸……家里应该就只有我爸妈,老爷子知道,他们觉得我当时只有十二岁,没什么记忆,但我又不傻……”
季之霖有时候觉得自己拿出这件事来,应该可以与季郁呈对抗一番。
但每次他这么想,他的勇气就败给了胆小。
十几岁那年他也这么想,结果被季郁呈一个威胁吓尿了裤子。
比起要与季郁呈那种人争抢什么东西,他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躺平做不缺钱的季家二少。
听完季之霖的这些话,宁绥心中发颤,情绪完全无法缓过来。
老爷子为了保护季郁呈,将错就错地不让季郁呈查到这件事情。
季父因为初恋情人死亡,疏远儿子。
季之霖的母亲因为畏惧,更因为本来就对季郁呈没什么感情,便只与季郁呈保持表面关系。
可是对于季郁呈而言,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感觉弟弟害怕他,从小到大父母都对他无比冷淡,有时还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之前自己也害怕他,是他最恐惧的事。
他没有说出他的恐惧,但他的的确确在恐惧着。
宁绥眼眶一湿,心里忽然像是被一只手揪了起来,跨越时间,感受到了少年季郁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