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没收的药到底也没给到段斯辰手里。
吹干了头发林泊西就哄着人睡下。
可能是体检太累的缘故, 段斯辰睡得很沉。
林泊西也闭着眼睛，却始终没有静下心神。
夜里。
林泊西睁开眼睛, 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见他呼吸渐渐平缓睡得很沉，便试着抬起段斯辰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然而，他这边刚有动作, 段斯辰便下意识的搂了下手臂，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把人我那个怀里搂, 哑声呢喃：“……哥哥？”
林泊西轻声‘嗯’了一声, “我去趟卫生间。”
睡梦中的段斯辰思考很慢，亦或者根本就半梦半醒，没把林泊西的话听清楚, 只是察觉到抱着的人要走, 条件反射似的抱住。
过了一会，见林泊西没有再动作, 手臂倒是有些松懈。
林泊西这才悄悄从他怀中抽身。
起身却没有去卫生间, 而是打开抽屉拿了几瓶药出来，转而走出卧室。
段斯辰的药一般都放在书房。
之前看见的时候, 林泊西疑惑于那两瓶没见过的药, 拍照询问过段医生, 段予桐跟他说那药对身体伤害很大。
看见照片，段予桐还误以为是他想买, 劝他别碰这种后遗症要命的东西，一连发了好多药物后遗症的消息。
书房内。
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塞在上层的过年没用上的那些对联, 在对联下面, 静静躺着两瓶和他手中瓶子一样的药。
只是抽屉里的已经快空了, 只有一瓶中还剩下一粒。
林泊西将那最后一粒倒在手上，视线落在那粒药上，片刻后，两指捻着缓缓送入口中。
齿间咬住半边，‘咔哒’
应声而断的药片入口，外层的白色糖衣破开，断口处呈现出浅橘色，舌尖抿过，还带有浓郁的橘子味。
这药对身体伤害太大，段予桐怕他‘想不开’给段斯辰用，之前发消息时候还特意叮嘱。
也不知道段斯辰是从哪买来的这些。
或许，以段斯辰现在的成就，有点自己的渠道也正常。
药片的外表很好伪装。
林泊西发现这药以后就找人购置了一批维C含片，厂家接受定制，平时都是做卡通图案多一些，做成这种像是药粒一样的白色片，反而还麻烦不少。
给了样品照着做的，成品出来自然和林泊西要的一模一样。
他发现的时候段斯辰情绪不稳定，也不敢就这药多提及什么，只是一直便有意盯着段斯辰，不让他往书房来。
不来书房，自然就不会吃上那药。
年后段斯辰稳定下来，林泊西便找机会把药给换成了果味维C。
毕竟在家里他能时刻盯着，出了门段斯辰随身带着药的话，什么时候吃一粒想要避开他很容易。
这种药破坏糖衣会影响药效，所以一般吃的时候都是倒两粒直接顺着水咽下去。
糖衣不破，段斯辰也不会细品这药的味道。
至于外层的糖衣……都是一个味。
书房的窗帘没有拉上。
皎洁的月光落在桌案半边，凌晨时分，连小区路上车辆引擎的轰鸣声都小了许多。
林泊西把剩下半片维C吃了，拆开段斯辰新买的两瓶药，把之前定制的那一批维C倒进去。
还好之前寻求保险，把书房的药都换了，原本满瓶的维C这会只剩下一粒，要是吃的原本的药，人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只是……
段斯辰一直有在吃这个药，他觉得这个药可以抑制他躁动的情绪，他以为每次情绪失控以后的平复要归功于这个药。
可要是他根本没吃那个药，吃的只是维C。
换好药以后，林泊西把原本的药用纸包起来，下次出去找专人处理掉。
“哥哥。”
刚回到房间，林泊西就听见了段斯辰的声音，“嗯。”见人还在床上睡着，迷迷糊糊揉眼睛，他走过去，不着痕迹的侧身挡着两瓶换过的药，借着在床边坐下，将药放进了抽屉。
段斯辰翻了个身，朝着林泊西方向压过来。
因着他是坐着，没能把人搂在怀里，段斯辰摸索着抱住他的腰。
林泊西反手摸摸他的头，“吵醒你了？”
“没……”段斯辰把手机递给他，“有个电话，接了不说话就挂了。半夜找你，应该有什么急事。”
林泊西瞥了一眼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座机号，“你先睡，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嗯。”
林泊西去阳台接的电话。
手机号是私人的，平时处理工作的都不是这个号码。
拨过去的时候，林泊西还在想对方是谁，“喂？您好。”
“喂，是我。”段予桐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听筒对面，“可算是你接的电话，刚才段斯辰接电话吓死我了。”
林泊西曲起手臂搭在阳台栏杆上，“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两瓶药的事。我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段予桐一开始以为林泊西着急想给段斯辰治病，所以上网查找相关病症的药，但今天又问药是他开的吗，明显药已经拿到手了。
他之前还跟林泊西强调过，这药副作用大，严重会致命。
段予桐说：“我觉得你不是那种盲目的人，之前你拍的那张照，是段斯辰买回去的药吧？今天他体检回去也拿了药？”
这药事关重大，段予桐越想越奇怪，辗转反侧睡不着，所以才给林泊西打了这通电话。
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林泊西指尖在栏杆上轻蹭，说：“嗯，我第二次问你是确认一下，是不是改变治疗方式，所以开了药。”
如果第一次询问是明显知道段斯辰两瓶药是自作主张买的，那第二次体检回来拿的药，如果真的是段予桐给开的，他就只能遵医嘱。
“怎么可能！你拿这药出去问，是个专业的医生都不可能开。”段予桐声音拔高，“你赶紧把那药销毁，不能让他吃，还有之前那两瓶！一并给他扔了！”
林泊西：“我已经把药换了。”
段予桐叹了口气，大半夜愁的脑仁疼，“你记住，我不会给他开任何药，你自己看着不对抓紧处理掉就完事，别哪天我没及时回你消息，段斯辰真自己买了不知道什么药吃了。”
再三叮嘱不要乱吃药，他说的话，段斯辰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去啊。
段予桐只能是寄希望于林泊西，“这药只是能让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快速平复下来，不吃药也能渐渐平复，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他的症状只针对你，到时候你看情况不对把他锁卧室里，等他自己慢慢冷静就行，你应该是能打的过他的对吧？”
林泊西顿了顿，风吹着霓虹灯带摇曳，站在阳台的他仿佛也察觉到一丝寒意，“段斯辰知道吗？”
段予桐打了个哈切，重要的事跟林泊西说完就轻松了一大截，这会语气也变得慵懒起来，“症状吗？知道啊，我跟他说过。段斯辰年前还特意问过我呢，我怕他控制不住伤害你，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说的比较详细。你也别担心，他不想伤害你，会自己学着控制。”
“……我知道了。”
刚回来的时候，林泊西也去过这边书房拿文件，当时抽屉里还什么都没有。
仔细想想，他看到那瓶药的时候，好像还是满瓶的。
是听了段予桐的话以后，专门去买的吗。
挂了电话，林泊西仍有些没回过神来。
喉间隐隐发涩，深吸一口气，凌晨的冷空气呛入胸腔，“咳咳。”鼻息之间都泛着冷意，怕吵醒卧室睡觉的人，忙不迭抬手捂住唇间，强压着咳嗽声。
肩上一沉，带着暖意的外套落下。
段斯辰双手从背后环着，帮他拢了拢身前，“打完电话了怎么不回去，阳台温度低。”
阳台这边阳光好，天气好的时候过来晒太阳天气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过来，所以根本用不着恒温，也就一直没开。
夜里温度更低，站久了连指尖都有些麻木。
段斯辰将人整个环在怀里，下颚抵住肩膀，稍稍偏头去吻他的脸颊，“谁的电话？”
“公司那边遇到点事，经理打电话问我的意见。”林泊西覆上腰间的手，半后仰着说：“去睡觉吧。”
段斯辰把他的手攥在掌心，冻的冰凉不见血色，月光下半边脸颊面色也微微泛白。
屋内打开恒温。
盖上被子一时半会也暖和不起来。
林泊西侧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斯辰握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睡衣里面，“公司的事很麻烦吗？是哪方面的问题？哥哥可以让你公司经理联系赵特助，让他来解决。”
公司的事林泊西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一些小事，不用麻烦。”
指尖触及到腹部的肌肉，反馈的温热触感让他下意识攥拳，却因为冻的麻木而只是动了动指尖。
林泊西想将手抽出来，却反被段斯辰按的更紧。
“别闹。”林泊西动了动手腕，“睡觉。”
段斯辰不放人，反而还将他蜷起的指尖抚平，整个贴在腹部，“哥哥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
林泊西抬眸，段斯辰也正低头看着他，神情乖顺老实，目光专注。
他能在段斯辰的眼里隐隐看见自己的影子。
靠得太近，呼吸恍若交错，同枕在一张床上，听着段斯辰沉稳的心跳，床头扩香石散出淡淡的松木冷香，本应该是安神的香，林泊西深呼吸，心情没有半点平静，反而急速跳动着，‘砰砰’的意图跃出胸口。
‘哥哥心跳有点快。’
段斯辰也注意到了，他正要开口询问，林泊西却先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唇瓣擦过脸颊，像是不经意间落下的亲吻。
林泊西抱着人，埋首在他颈间，微垂下眼眸藏下眼底的涩意，开口间轻声道：“段斯辰。”
“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