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靠近的人打断了段斯辰所有的思绪。
或许此刻酒精占据上风, 驱使着人追逐未饮尽的红酒。
双唇触碰的刹那，段斯辰惊愕的忘记抿唇, 林泊西却好像抓住机会, 顺势倾身，一只手还格外霸道的按在段斯辰的后脑，显然是不允许他后退
红酒醇香, 入口微涩，单宁的口感占据上风, 陈年橡木桶的滋味也被暂时搁置。
这款红酒品的就是后味。
但此刻, 那一瞬间的涩口好像成了错觉，红酒顺着没来得及合拢的双唇嘴角流下，温热的唇触碰, 搅动着唇齿间的红酒。
好像咬了一口熟透了的桑葚, 甜味足以遮盖一切。
半高的椅子给林泊西低头索酒的脖颈以及腰身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酒水饮尽，但唇齿间余留红酒的甜美, 不知不觉间, 林泊西跨坐在他腿上，将人抵在椅背, 意识朦胧间舌尖纠缠不放。
罕见的。
段斯辰无法动弹, 只能被动的将手搭在林泊西腰间, 免得他醉酒坐不稳，不小心掉下去。
当最后一丝酒味散去, 林泊西眼底不见朦胧，面色淡漠的垂眸。
紧贴着的双唇分开，段斯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察觉到林泊西现在状态不对, 他轻声：“哥哥？”
“嗯？”
上挑的尾音代表询问, 林泊西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仍是像刚才那样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虽然看起来与平时别无二异，但段斯辰敢笃定，林泊西这样肯定是喝醉了。
他扶着林泊西起身说：“先吃饭吧。”
“不吃。”林泊西淡淡道：“拿酒去。”
“哥哥……”段斯辰无奈，感觉哥哥的酒量好像大不如前，或许也有这酒度数太高的缘故，加上空腹，酒劲来的就猛了些，却也没想到会醉的这么快。
红酒最高的度数也只有16度多一点，有些红酒倒是会在发酵过程中加入蒸馏酒精，借此提高红酒的度数。
但他准备的这瓶显然只是正常酿制。
一桌子菜没怎么动筷子。
剥好的蟹肉已经凉透，唯一吃了的牛柳，还是刚才喝酒随意垫了一口。
无论如何，这酒肯定是不能再给哥哥拿了。
喝醉倒是无碍，可这宿醉醒了以后头疼难受，再喝下去，明天只怕又要叫家庭医生。
思及至此，段斯辰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哥哥先吃饭吧，你有点醉了。”
“酒什么时候喝都行，我先把酒柜里的拿出来醒着，等吃完饭以后再喝好吗？”
直接跟喝醉的人说不给，必定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仔细想来，如果是林泊西缠着他要酒的话，段斯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在这番纠缠下坚持多久。
所以，就先找个别的理由，先转移一下哥哥的注意力。
家里确实还有酒，虽说年份比不上这瓶，却也都是价格不低的名酒。
只是……
还是不要拿给哥哥喝了。
林泊西捏了捏眉心，他感觉自己很清醒，喝醉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就这点酒？浇花，花都没反应，我怎么可能醉。”
说话言语，谈吐清晰。
眼底更是一片清明，开口间还带了些对于这个说法不屑的嗤笑。
显然，林泊西觉得自己不可能喝醉。
段斯辰：“……”
哥哥醉的不轻。
“怎么不说话？”林泊西挑眉，对于段斯辰这种听到不回答的表现很不满，上半身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抬手捻着他的下颚，迫使他低头看着自己，“哥哥说话不管用是不是，嗯？”
淡淡的薰衣草香混杂着红酒，原本淡雅的香气变的浓郁而热烈。
段斯辰嗅着这抹味道，只觉得思绪凝滞，头脑发晕。
他好像也有点醉了。
有的人喝醉，满脸通红，看着就醉的不轻。
但林泊西喝酒不上脸，最起码段斯辰现在看着，他的面色甚至都没有害羞时的绯红明显。
反倒是段斯辰自己，感觉脸有些发烫。
“嗯？”林泊西歪了歪头，坐着不太舒适，好像坐在了什么上，硌得自己难受。
他蹙起眉头，喝醉了酒的人显然对所有事都没什么耐心，往后坐了些，而后随手按了一下。
试图把椅子上阻碍自己坐稳的不和谐音符抹去。
段斯辰呼吸一滞，浑身紧绷，骤然伸出的手握住林泊西的手腕，手背隐隐间有青筋的痕迹。
他放缓了呼吸，却还是禁不住咬紧牙关，“哥哥，别闹。”
林泊西拂开他的手，醉酒的人，不让做什么越会做什么，闻言，更挑衅的蜷起指尖，看着段斯辰几经变化的脸色，这才施施然放手，“知道错了吗？”
“……”
“……唔嗯？！”
客厅灯火朦胧。
断断续续的呜咽组不出句完整的话。
双层复式的台阶不高，林泊西也不会刻意去关注一个楼梯有多少台阶。
但今晚上楼，不过才七层台阶，他都走的格外费力。
回到卧室时就已经精疲力竭。
酒精麻痹神经，分不清是累还是困，反正林泊西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睡觉。
伸手去摸被子，结果被子没拿到，反而被人扣住了手腕。
“哥哥？时间还早。”段斯辰靠过来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说好的陪我守岁，不许睡。”
“呜……”林泊西身形一颤就要跑。
段斯辰早有防备，掀开被子扬起拢住两人，借着黑暗的光线温柔的亲吻他的眉眼。
消磨人力气的药已经停了。
但林泊西失了先机，再加上这会疲惫不堪只能任人施为。
到后面，林泊西浑浑噩噩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泪水模糊的眼眶，只隐约能看见透过窗帘的一缕阳光。
“哥哥，知道错了吗？”
这句藏了不知道多久的话，没有等到回应，只有夹杂着林泊西哭腔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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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太过疲倦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林泊西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
床头的醒酒茶还冒着热气，散着浓浓果香。
刚刚睡醒，林泊西睡眼惺忪，闻到一抹甜香，视线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
水果煮的醒酒茶里面还泡着草莓，看起来有点果汁的感觉。
林泊西闭了闭眼睛，将被子拢到身前翻个身就想继续睡，但呼吸尚未平稳，却突然凝滞。
连带着后颈发凉。
林泊西睁开眼睛，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你仍未遗忘的记忆。
林泊西只觉得眼皮在跳，努力想让自己遗忘掉那些画面，却根本做不到。
后知后觉，薄粉自耳后根蔓延。
事实上，昨天后半夜他就酒醒了，越发深刻的记忆让林泊西攥紧了拳头，被子遮过头顶，恨不得现在只是一场梦。
他只是还没有睡醒。
等他醒过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都是假的。
“哥哥，这样盖着不闷吗？”
段斯辰的声音，打破了林泊西的梦。
“……”
“哥哥？”
不知道人是醒了还是没醒，被子遮的这么严实，段斯辰怕他不好呼吸，闷出个好歹，伸手就要去掀开。
林泊西先一步握着被子边缘，一点点放下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虽是如此，段斯辰窥及他眼底的情绪，也刹那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段斯辰不由得轻笑一声，“哥哥，昨天的酒好喝吗？”
“！”
林泊西瞪他，“闭嘴。”
这一眼，如果放在平时，或许有点气势，但此刻，挡着被子下红透的脸颊，眼睛更是藏不住。
哪还会让人害怕。
段斯辰更是满心欢喜，指尖勾着遮住他半边脸颊的被子，只带下来一点点，露出微肿的唇轻吻，语气含笑道：“家里还有很多酒，昨天我看哥哥喝醉了就没有拿出来，今天要尝尝别的吗？”
林泊西咬牙，一字一顿：“段、斯、辰……”
都已经叫大名了。
再撩拨下去要出事。
段斯辰适可而止的轻咳一声，嘴角的笑意没有刻意去隐藏，“好吧，那些酒只能留在酒柜里积灰。”
现在听到酒这个字就浑身疼，别说喝了。
林泊西翻过身去，俨然不想理他。
段斯辰轻笑一声，站在床边看着哥哥，只觉得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睡着被闹醒的猫，炸毛成圆滚滚的一团，裹着被子，越发的像了。
他忍不住在林泊西身后躺下，隔着被子将人抱住，感觉身心都安定了。
段斯辰埋首在林泊西颈间蹭蹭，闷声说：“哥哥，今年是我这几年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年。”
沉闷的声音都压不住跃动的心跳。
林泊西反手想摸摸他的头发，抬手却发现手腕上空荡荡的，昨天做完饭，好像就一直没有戴上。
斜眸试着看看段斯辰此刻的神情，但碍于他靠的太近，这样根本看不见。
不过……
昨晚一直待在一起，他手上有没有挂着东西，段斯辰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没有出现情绪波动，那就说明，不戴也没事。
这个答案可以引申出很多意思。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可以明显发现，段斯辰的病有所好转。
林泊西勾了勾嘴角，反手搭在段斯辰头上揉了揉。
段斯辰正腻着他，察觉到林泊西的动作，抬头时看见林泊西面上的笑容还有些茫然，“哥哥，怎么了？”
林泊西摇摇头，翻过身跟他面对面，笑着说：“今年也是我最开心的一年。”
闻言，段斯辰总忍不住要促狭一句：“是因为我吗？”
本意只是开个玩笑，以为哥哥会瞪自己一眼。
却没想到，林泊西仍是那副温柔的面容，衬的眼底笑意盈盈，“对。”
他应声回答道：“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