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发愣, 段斯辰莞尔而笑，履行自己与哥哥之间的约定, 起身时, 还向他伸出手，“哥哥做事前肯定会思虑周全，我很期待七天以后哥哥的反应。”
林泊西斜睨他一眼, 抬手拍开段斯辰的手，“做你的饭去。”
段斯辰被打了也不生气, 仍是要凑过去握住林泊西的手, “哥哥陪我一起。”
两个人的年夜饭不用准备的过于隆重。
菜够吃就行。
荤素凉菜汤各有一份，再加上一些海鲜和新鲜瓜果切的果盘，一顿年夜饭也大抵如此。
段斯辰已经有很久没有过过年了。
自从林泊西出国以后, 过年的这个时间, 他还依旧待在剧组，或者回别墅那边待着。
屋里早早就挂上了福字, 还有很多虎年的挂件。
家里布置的年味十足。
段斯辰在林泊西身后, 系好围裙，“哥哥, 手给我一下。”
“嗯？”林泊西不明所以, 却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咔’的一声之后, 林泊西腕上一轻。
林泊西一愣，回头就见戴了许久的银环, 此刻开口落在段斯辰手里。
对上他惊诧的目光，段斯辰解释说：“做饭戴着这个不方便。”
厨房里动手磕磕碰碰的，银环连着有些碍事。
他自己做还好, 可哥哥一起帮忙的话, 还是要以安全为主。
林泊西会心一笑, 揉了揉手腕。
其实这银环并不重，只是那条链子让银环变的有存在感。
戴了这么久，这会突然摘下，还感觉手腕上空荡荡的，反倒有些不习惯。
段斯辰的视线始终落在林泊西身上，没有错过他这不经意间的动作，“疼？”
“没。”发觉段斯辰狐疑犹豫的目光，林泊西把手伸过去给他看。
眼见为实。
袖口挽起平整折叠在手肘处，手腕骨节明显素白如玉，不见半点戴着银环留下的痕迹。
满心都是一个人的时候，你看他，就觉得每一处都是完美的。
都是上帝精雕细琢的杰作。
段斯辰现在心里大抵就是如此想法，等回过神来，掌心已经贴上林泊西的手腕，他指尖微顿，顺势向下，握住哥哥的指尖，极其温柔的抬手，亲吻他的手背。“哥哥的手真好看。”
尤其是拿着东西，例如毛笔，亦或者是……修长的五指蜷缩攥起床单的褶皱。
林泊西挑了挑眉，见他视线逐渐飘忽不定，像是脑海中构思回忆着什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愣神许久的感觉。
指尖轻点在段斯辰眉心，林泊西稍一用力，将人推开，“年夜饭还做不做了？”
时间流逝飞快，稍一耽搁就已经快中午了。
林泊西说：“再不开始做饭，年夜饭点外卖都来不及凑齐一桌。”
外面的餐厅，年夜饭都要提前很久预订。
哪怕临时改变主意不自己做，出去餐厅订，很大概率都找不到合适的。
意义特殊的新年，总不能就用这么随便的一顿饭仓促结束。
“来得及，东西都准备好了。”段斯辰将抵在眉心的手带下来，忍不住倾身又吻了吻他的嘴角，“过年我怎么可能让哥哥饿着。”
段斯辰道：“哥哥帮我把炖菜先煮上吧，今天早饭吃的早，也没仔细做什么，过会就该饿了。咱们年夜饭也早点吃。”
林泊西：“好。”
除了准备好的菜。
段斯辰还特意烤了一块蛋糕。
厨房里满是蛋糕胚的甜味和炖肉的香味。
不好熟的菜先炒出来，剩下青菜等炖菜出锅以后，开饭之前倒进锅里翻炒两下就能上桌。
段斯辰把烤箱里的蛋糕胚拿出来，红丝绒的蛋糕胚不同于戚风，口感相对湿润绵软，入口却厚实不腻，同样，也比戚风蛋糕要难很多。
林泊西擦拭着指尖的水，瞧着烤箱里出来的蛋糕像模像样的，“你还有这手艺？”
“过年想着弄点有过年气氛的甜品，照着网上教程随便做的。”段斯辰忽略掉仔细扣教程字眼，以及专门买的和教程视频同款烤箱，严格敲定时间，连什么时候倒扣过来都是掐算着来。
抛开这一切繁琐的前缀以后，才是‘随便做的’。
林泊西点了下头，夸赞道：“不错，很有天赋。”
只是……烤蛋糕胚的时候，是有精准到克数的列表，哪怕是在涂抹奶油之前，打奶油都有教。
但给蛋糕涂抹奶油，这个过程，也是一项难点，且，没有具体数据。
给蛋糕抹面，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讲究手法，还有对力量的掌控，要不然，始终是抹不平整，也总会留下刮刀的痕迹。
反复抹蛋糕面，看着那多出来的零零角角，脾气再好的人都得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更何况，段斯辰那为数不多的耐心都放在林泊西身上。
眼见着事情发展有些变的不可控。
林泊西在不知道第几次看见段斯辰重新拿起刮刀，试图把蛋糕表面涂抹平整的时候，他犹豫道：“要不，奶油和蛋糕分开放，一会蘸着吃？”
“……”
“……”
长久的沉默。
林泊西清了清嗓子避开段斯辰委屈的视线，伸手接过刮刀，“我试试吧，你去把剩下那两道素菜抄了，粉丝也泡好了，凉菜拌上就吃饭。”
段斯辰已经快要和这块蛋糕决斗了，但在林泊西握住刮刀的时候还是松了手。
转头去给这顿年夜饭做收尾。
林泊西也没怎么接触过蛋糕，他倒是挺喜欢一家私房，只是离开这个世界几年，那家私房早已经倒闭不知去向。
不管行不行的，凑合把奶油抹平整。
尽量不要出现一边低一边高的情况，然后再在上面铺上切好的水果。
奶油面被水果压上，看不见那些纹路。
旁边也贴上草莓片，整体看着也不会太素太单调。
段斯辰手上端着两盘菜，发现蛋糕边缘还有条线，“哥哥，你右手下面那……”
林泊西眼疾手快往上贴了一串草莓片，“好，完事。”
碗里剩下的半颗草莓拿出来塞到段斯辰嘴里，“吃饭去。”
年夜饭没有固定的时间。
忙活了一天，这会坐下来，段斯辰先给林泊西倒了杯红酒。
林泊西：“蒂赫罗曼酒庄的？”
标已经有些模糊，看样子这酒的年份不低。
“对，哥哥不是一直喜欢他们酒庄的酒吗。”段斯辰把红酒放在林泊西手边，“我特意找人弄来这瓶75年的，哥哥尝尝。”
林泊西对酒水喜好程度不高，碍于应酬，很多情况下，酒桌谈判除了自身实力以外，喝酒也成了一种展现诚意的方式。
如此一来，有些酒就不得不喝。
喝的多了，也逐渐能分辨一些酒的好坏，属于熟能生巧，无师自通了。
蒂赫罗曼酒庄是法国著名的酒庄之一，排名可能不是最高，但却是林泊西喝过以后，最喜欢的。
无论是赤霞珠，黑皮诺还是波尔多，都比其他酒庄的酒，更合林泊西的胃口。
红酒年份越高越之前，更何况是这种百年名庄的酒，能弄到75年的肯定不容易。
“你这酒什么时候买的？”林泊西抿了一口红酒，单手撑着下颚，慢声细语说：“我都有段时间没碰过酒，你这个时候把酒拿出来，一会喝醉了，不等陪你熬夜守岁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段斯辰勾了勾嘴角，“买很久了，为了这瓶酒，我还特意买了个专门储存红酒的控温酒柜。”
“这么用心？”林泊西挑眉，“那就这样随意打开喝了，岂不浪费。”
“一直丢在酒柜里放着才是浪费。”段斯辰帮他把红酒续上，“这酒本来就是买给哥哥的，现在拿出来正合适。”
林泊西瞥见他的酒杯空荡，“你不喝点？”
段斯辰：“……我喝过了。”
“嗯？”他声音有些低，林泊西没听清，“你什么？”
段斯辰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红酒不倒满，只有杯底浅浅一层。
林泊西见状，抬手横过桌面举杯。
段斯辰会意，也伸手将酒杯递过去。
人工吹制的玻璃杯在触碰的瞬间，荡起沉闷悠长的响声，杯中红酒掀起浅浅波澜，划过杯壁偏红的酒体留存片刻。
两人相视一笑。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哥哥。”
不约而同的开口，诉说着相同的祝福。
林泊西轻眨了下眼睛，面上笑意更甚。
“别光喝酒，吃点菜。”菜还没动，酒已经喝了好几杯，不知不觉，红酒瓶已经快空了。
段斯辰剥了一只螃蟹给他，“空腹喝酒容易醉，这酒与寻常红酒不同，度数比较高，哥哥多少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林泊西垂眸，定睛看了那盘蟹肉一眼，随手推开，对段斯辰的话，嗤笑一声说：“怎么可能？我的酒量都是应酬里练下来的，就这几口红酒，怎么可能醉？”
段斯辰指尖一顿，这话……
看似寻常，但怎么也不像是能从林泊西口中说出来的。
林泊西曲起指尖敲了敲酒杯，“再来一杯。”
“……”
段斯辰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把那瓶酒往后带了些，给林泊西续了几次酒，酒瓶里的不知不觉便见了底。
他索性将剩下的都倒进自己杯里，勉强倒了半杯多一点。
剩下的空酒瓶还倒过来让林泊西能看清楚些。
段斯辰说：“酒喝多了头疼，哥哥还是喝点温水吧。”
说着，段斯辰举杯示意，自己将杯中余下的酒喝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林泊西思绪有些许凝滞，他偏了下头，把段斯辰的动作纳入眼中，却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
段斯辰还未读懂这声笑，就见林泊西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
抵在下颚的指尖微凉，段斯辰顺着他的力气仰起头，下一刻，瞳孔骤然收缩。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