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阳狠狠无语了一阵之后, 才绷着脸道:“你现在都成了阶下之囚,还不知道收敛, 猖狂什么?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哪有如此多的废话!”
然而,魔尊却冷哼一声,在水牢之中饱受酷刑, 依旧无法曲下他高傲的头颅, 看起来依旧那么气派,风度。
如果不是因为魔尊是那样不知羞耻, 又暴戾恣睢之人,那么,他也算是有气节。
即便江暮阳很不想承认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居然还有优点。
“阶下之囚?简直笑话!若非本座喜欢你, 怎会被你偷袭,还沦落至此, 受那些蝼蚁之辈折磨羞辱?”魔尊抬起巨大的龙头,猩红的瞳孔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寒声道,“江暮阳, 本座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是第一个把本座弄得如此狼狈之人!”
江暮阳:“不!从现在开始, 你完全可以恨我。”
“可本座就是喜欢你, 你高不高兴?”
“这值得我高兴?”
魔尊大言不惭:“自然!本座可是魔界堂堂魔尊!”
江暮阳完全搞不懂, 自己到底有什么独特的人格魅力,居然能让堂堂魔尊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难不成这货打小脑子真被狗啃了一口么?那不就是个智障?跟智障一般见识, 似乎不太好。
他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魔尊讨论情情爱爱, 儿女情长, 轻轻咳嗽一声, 江暮阳正色道:“此前那副尸骸,已经确定就是你自己了,现在尸骸下落不明,此前裴清在尸骸上所下追踪符,也彻底断了联系。你有没有办法,能寻得尸骸的下落?”
总不能让那玩意儿,一直在外兴风作浪,为祸人间吧。
还有就是,江暮阳现在迫切地想知道,那副尸骸到底是怎么从前世跑出来的。还有前世的裴清,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回到今世,并且和今世的裴清共用一副躯体。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到底如何做才能既保住今世的裴清,又能留住前世的裴清。
即便前世的裴清不说,江暮阳也能隐晦地察觉到,前世的裴清迟早都会彻底消散。
江暮阳闲暇时,努力回想前世的死前记忆,可无论他如何回想,除了记忆中的茫茫大雪,他遍体鳞伤地瘫倒在雪地里。
血水染红了周身的雪花,头顶乌泱泱的,落了厚厚一层雪花,意识彻底断开之前,他又嗅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一概不知了。
魔尊听罢,又冷哼一声,傲慢无比地昂着头,漆黑粗长的龙须,都被吹得往上翘起。
不知道为什么,江暮阳突然有一种,魔尊在跟他撒娇的错觉。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江暮阳就狠狠打了个哆嗦,心里一阵恶寒。
“你好好说话!”江暮阳厉声呵斥道,伸手一扬,一条通体散发泠泠寒光的鞭子,便幻化而出。
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他特意向云宗主借来的,外表看起来,就好像是无数锋利的刀片密集镶嵌而成。
鞭打之时,刀片会先划开受刑者的皮肉,然后直接鞭到骨头上。
也可以说,普通的鞭子伤皮肉,这种刑鞭直接碎骨头。
对待魔尊这种皮糙肉厚的恶龙来说,用这种刑鞭再合适不过了。
魔尊一眼就瞥见了江暮阳手里的刑鞭,先是眉头狠狠一蹙,肉眼可见地怒火中烧起来。
可很快,他似乎在头脑风暴,片刻之后,才试探着问:“暮阳,难不成,你也想在本座身上,烙下只属于你的印记?”
江暮阳:“……”
裴清:“……”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江暮阳盯着裴清脸上鲜红色的伤痕,神情一怔,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江暮阳问裴清:“是不是你此前,在他面前说过什么?”
裴清面露迷茫地摇了摇头。
江暮阳了然,那应该就是前世的裴清说过什么。
果不其然,魔尊又道:“你怎么会不记得?不是你此前跟本座炫耀?全忘干净了?”
当时江暮阳在时,裴清通红着眼,脸上又是血,又是泪,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样子。
哪知江暮阳前脚一走,裴清瞬间就变了。
魔尊挖苦他被江暮阳亲手毁了容貌,裴清却满脸得意地跟他炫耀,说这是江暮阳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那表情,那神态,就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气得魔尊牙根直痒痒,索性就扯开衣裳,炫耀着江暮阳在他身上,曾经留下的剑伤。
可谁曾想,裴清当时略一沉思,然后说了句让魔尊更加怒火中烧的话。他说:“暮阳主动吻过我。”
“暮阳,想留你就留罢,本座喜欢你在本座身上,烙下只属于你的印记。”魔尊满脸痴迷,神情显得非常疯狂,“尽情地鞭打本座,折磨本座!”
江暮阳:“……”
“来,你去给我抽他几鞭,太他妈贱了!”江暮阳把刑鞭一把塞到裴清的手中,咬牙切齿道,“太贱,太贱了!先抽一顿解解气再说!”
魔尊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龙尾一甩,整个身体都沉入了水牢之中,只露出了一张大嘴。
“暮阳可以鞭打本座,但裴清不行!”
说完之后,连嘴都沉入水中,只留下一串噗噜噗噜的气泡。
江暮阳:“……”
打你就打你了,谁他妈跟你商量?
江暮阳余光瞥见水牢的开关,隔空一掌打了过去,闸门瞬间打开,水牢里的水,哗啦啦地淌了出去,很快水牢就见了底。
入目可见一根巨大无比的石柱,魔尊缠绕其上,身上布满了漆黑粗重的铁链。
见江暮阳为他打开闸门放了水,魔尊还面露喜色地道:“暮阳!你终于开始心疼本座了?”
江暮阳:“……”
“算了,今晚不想问了,我们还是走罢。”
江暮阳现在严重怀疑,魔尊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指不定裴清劈头盖脸抽魔尊一顿,能当场把魔尊抽高|潮了。
魔尊挣着铁链,连声阻拦:“暮阳!别走!你再问问本座,本座很好问的,只要你问,本座必定什么都告诉你!”
身形一晃,魔尊又变回了人形,被铁链紧紧束缚在石柱上,身上穿的玄色轻甲,此刻也布满了血迹,但他的一双眼睛显得很明亮,即便沦落至此,依旧兴奋得不同寻常。
“暮阳,本座也很想知道,那具无头尸,究竟与本座之间,有什么秘密,无论如何,玄龙绝不可能是本座所生。”
江暮阳脚下一顿,缓缓回头问他:“你怎么如此肯定?”
魔尊:“本座是男身,如何能孕育生命?”
“你母亲不也是男人?”江暮阳皱眉道,“你当我不知道?服用孕灵丹便能让男身也孕育生命了。”
魔尊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本座曾经委身人下承宠?这如何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暮阳漫不经心地道,“世事本无常,凡事别说得太绝对,也许,你曾经也受人强迫。就像你曾经强迫其他炉鼎一般。”
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想起陆晋元是被魔尊活活操——死在床榻上之外,他怎么都没想到,魔尊最后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甚至,江暮阳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魔尊抓至魔界为奴为宠的,而陆晋元又是如何身入魔界。
还被扒了个光溜,受了那种奇耻大辱,惨烈死去。
这些都记不清了。江暮阳也不知道应该问谁。
“简直荒诞可笑!这天底下,何人能强迫得了本座?”魔尊对自己相当自信,此生只有他强迫别人的份,无人能凌驾于他的头上。
即便他这样深爱着江暮阳,最大程度的退让,也只是和江暮阳轮流着来。
绝不可能委身人下!又如何会怀上孩子,生下玄龙?
又如何会用自己的骨骼,来封印自己的骨肉。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魔尊甚至认为,当日的那具无头尸,是他哪个宠爱过的炉鼎,为了报复他,而故意想出的阴招,借此来羞辱他的。
无论如何,玄龙必不是他生的,他生不了。
还有便是,他的皮肤之所以这样白皙,是因为像他的母亲。玄龙皮肤那么黑,可见也一定是像母亲。
魔尊此生非常痛恨自己的父亲,那条黑皮老恶龙,因此,对皮肤不够白皙的人,十分厌恶。
哪怕模样再俊,身段再好也不行,关上灯摸黑都睡不下去。
稍微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怎么可能会跟黑皮孕育生命。
如果不是因为有血脉羁绊,魔尊十分不想承认,那么黑丑的龙,居然是他的孩子。
江暮阳突发奇想地打了个响指:“无头尸的头,现在还没找到,眼下应该又出去找头了,如若不然,把你的头拧下来,然后挂在房梁上,无头尸也许能自行寻来。”
“你还想把本座的头拧下来?!”魔尊直接震惊了,“你真的是云风?真的是那个心地善良的云风?”
江暮阳:“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倒是没问题,本座只是比较震惊。”顿了顿,魔尊又道:“你确定无头尸真的认识自己的头?不会发了疯似的,到处拧别人的头,按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寸寸裂开,整个地牢摇摇欲坠。
裴清迅速施法,加固封印,防止魔尊趁乱潜逃。
江暮阳纳闷地问:“难不成,是有魔族奸细来劫狱?”
“绝不可能。”魔尊言之凿凿地道,“本座神通广大,魔族上下绝不会有人相信本座被俘。”
江暮阳:“……”
然而很快,他们就听见了外头传来的惊呼声。
“有魔族奸细来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