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 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说出来的话吗?
江暮阳很鄙夷地审视着面前的魔尊,犹如看待一颗烂白菜。
魔尊此人真是表面光鲜亮丽, 风姿卓越, 实际上骨子里都烂透了,简直臭不可闻。
倘若不是担心往后余生,一直会被这副尸骨死缠着不放, 江暮阳现在就想拉着裴清调头就走。
多看魔尊一眼, 他就觉得恶心至极。
似乎察觉到了江暮阳眼中流露出的浓烈厌恶,魔尊先是微微一愣, 心想,看来暮阳又讨厌他了。
可他也没有说错什么,他从不强迫享用过的炉鼎, 怀有他的龙子,又一向风流, 宠爱任何人都只有短暂的狂热。
但凡被他得了手,短的一夜就会被他抛弃,长的最多也只有几个月罢了。而在宠幸对方的这几个月中,他还会去寻下一个, 永远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倘若真有谁不想为他生子, 在被他抛弃之后, 完全可以自行将孩子流掉。
魔尊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向来敢做就敢认。
他本以为,同江暮阳坦诚相待, 就能得到江暮阳的喜欢,但没想到, 他说实话, 也会引起江暮阳的厌恶。
许久之后, 魔尊才转过头去,束着手冷冷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本座!”
江暮阳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说得跟他很喜欢看着魔尊似的,多看魔尊一眼,他都觉得眼睛脏了,好吗?
他赶紧也转过头,望向了裴清。
啊,他的裴郎!
白璧无瑕,风度翩翩,清冷似天上皎月的裴锦衣!
江暮阳的目光渐渐温柔了,赶紧多看看裴清,好好洗洗眼睛。
“既然,你们说此尸骨是玄龙的生母,那么,势必就被本座宠幸过。”许久之后,魔尊又缓缓道,“本座有一习惯,凡是宠幸过谁,都会留下一抹剪影,以作留念。”
裴清:“……”
江暮阳:“……”
“你真是个变态!”江暮阳脸色又难看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魔尊口中说的“剪影”,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应该就是所谓的录像。
倘若是夫妻之间,恩恩爱爱的,录像下来记录保存,那倒是没问题,个人爱好,尊重祝福,又不影响别人。
可问题是,魔尊和他宠幸过的炉鼎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好多还都是被迫的!
这不就相当于,强迫了别人,还故意录像羞辱人?
变态,实在太变态了!
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着,真应该趁早下地狱!
同时,江暮阳也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清楚地明白,现在所处的时空,同他从前所处的时空,差别有多大。
修真界一向信奉着弱肉强食,这里没有法律法规,没有监狱,没有什么道德观念束缚。这里强者为尊。
而他不过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一个可怜的,死了又死,被人虐了又虐的穿书者。
也是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才得以苟且偷生的孤魂。
他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却阴差阳错,不得不待在这个时空,不知何日才是他的归期。
江暮阳痛恨魔尊,痛恨弱肉强食的世道,痛恨人心不古,痛恨很多东西……曾经也那样痛恨着裴清。
说到底了,他更痛恨的是自己,因为他没有能力改变世间所有的不公。
他的真诚,热血,以及不求回报的付出,曾经是那样的不值得。
“虽然本座不懂你此话何意,但若非如此,眼下才真是毫无头绪。”魔尊道,“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江暮阳啐道:“少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是个变态!”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座不同你争辩。”
语罢,魔尊作出一个请的动作,“二位可敢同本座一同前往?”
江暮阳想骂他不要脸,但骂都骂累了,骂多了都浪费口水,索性不骂了,听见此话,他是有些犹豫的,担心魔尊会搞花样。
出门在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魔尊本身就是个极其危险之人。
好似看出了江暮阳的疑虑,魔尊淡淡道:“本座承认,确实很想生擒你二人,但本座还不屑于使用下作手段。”
江暮阳:“……”你他妈下作手段用的还少?
细数一下,你哪件事干得正大光明了?
魔尊:“暮阳,想骂就骂出来便是,你可知,你的心事全写在了脸上。”
江暮阳圆眼震惊:“是吗?我有吗?”他自认为喜怒不形于色。
转头望向了裴清。
裴清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江暮阳:“……”
好吧,看来他是被魔尊气狠了,已经藏不住什么心事了。
“我骂累了,就是摆脸色给你看的,你高不高兴?”江暮阳阴阳怪气道。
谁料魔尊竟点头道:“高兴。”
江暮阳:“……”
裴清:“……”
那具无头的尸骨,已经在大殿里横冲直撞,正对着一面墙撞去,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裴清嫌吵,直接一条白绫甩了出去,将无头尸捆了个结结实实,攥着白绫同江暮阳道:“无妨,跟去便是,有我在,不怕魔尊耍花招。”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魔一出来,江暮阳就觉得特别心安,仿佛天塌下来了,心魔都能替他补天一般。
任何江暮阳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很有可能发生在心魔身上。
还有便是,心魔真的很怜爱他,一点点伤都舍不得他受,不像裴清只会让他疼。
“疼不疼?我给你包扎一下,好不好?”江暮阳抬手轻轻抚摸着裴清受伤的肩胛,“这伤对我而言,只是皮肉伤罢了,你当真不必——”甚至不如双修时,裴清搞得痛。
心魔真要是有心,麻烦把他那里的痛转移过去,好吗?不要搞这种□□,能不能解决他最痛的地方。
江暮阳郁闷地想,话说,他还从来没摸过裴清的那种地方。
裴清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自己也说是皮肉伤了,小伤罢了,不要紧。”他抬手揉了揉江暮阳的头,“阳阳,不要不高兴,我真的没事。”
魔尊见状,脸色越发难看,冷声道:“裴清,你可真是长胤真人的好徒弟,跟师弟打情骂俏,都打到本座的面前来了。”
“错了,不仅仅是师弟,”裴清毫无任何羞耻感,一本正经地缓缓道,“他是我的道侣。”
魔尊:“……”他的脸色渐渐铁青起来,牙齿咬得咯噔作响。
江暮阳微微张了张嘴,居然罕见地红了脸。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境地,江暮阳赶紧先发制人,冲着魔尊道:“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引路?”
魔尊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二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上遇见的魔兵各个虎视眈眈,凶神恶煞。
竟还有魔兵举着大刀冲上来,二人都未来得及出手,就被魔尊一掌打得灰飞烟灭。
“滚!”
吓得魔兵们纷纷四下逃窜。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座昏暗的洞府,比起此前的魔殿,这里无疑更加偏僻,死寂,死气沉沉。
魔尊缓步踏入洞府,伴随前进的步伐,周围铜架上的蜡烛噗嗤噗嗤燃烧起来。
原本昏暗的洞府,总算亮堂起来。
江暮阳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见洞府里除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寒玉床之外,也没旁的家具了,看起来相当空旷。
四周的墙壁仔细看看,同样是玉石砌成,地上铺着雪白的长毛地毯,以江暮阳的眼力,能看得出来这出至于高阶水魔兽的皮。
朴素简洁中,还隐隐有些奢华是怎么回事。
江暮阳不记得自己前世来过这里了,但他很鄙夷魔尊的点是,不管在哪儿,都少不了一张宽敞的大床。
以及床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淫|器。
魔尊顿足,稍一抬手,就听簌簌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
江暮阳误以为又是玄铁锁链,还下意识抓住了裴清的手。
谁曾想,从洞顶掉下来的却是密密麻麻,根本无法数清的琉璃灯。
各个流光璀璨,精致小巧到只有核桃大小,状若莲花,琉璃质地,光彩熠熠,悬挂在半空中,好似夜幕中璀璨的星星。
一瞬间将整座洞府照亮。
魔尊解释道:“这里面记录了本座生平,宠幸炉鼎之时的剪影,一人一盏,想来是不会有所遗漏。”
可问题是,这么多琉璃盏,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谁知楠~枫道哪一个琉璃盏里,记录着魔尊和玄龙母亲恩爱的剪影?
难不成要一个个的看么?
这可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还有就是……江暮阳抿了抿薄唇,抬眸瞥向裴清。
裴清也低眸凝视着他。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道:“阳阳,我不想你看。”
“裴清,你能不能别看。”
此话一出,魔尊蹙眉冷笑:“你二人都不看,难不成让本座替你们找!?”
江暮阳啧了一声:“魔尊,你此言差矣,不是你替我们找,而是你替自己找,难道你身上的诅咒不打算解了吗?”
魔尊:“区区诅咒,何足畏惧?本座生来就是魔物,几时会被这小小的诅咒所伤?”
“那布满你胸膛,还有面颊的黑色纹路是什么?流血了,你知不知道?”江暮阳凉嗖嗖地提醒。
魔尊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鲜血,顿时咬牙切齿道:“若是让本座知晓了是谁!本座要让他死也不得安息!”
说着,他也不管江裴二人,随手就打破一个琉璃盏,从里面冒出来一缕青烟,渐渐化作了画面,浮现在眼前。
江暮阳艰难地咽了咽,又同裴清对视起来。
他问裴清:“你觉得,魔尊靠不靠谱?”
裴清摇了摇头。
“我有一想法,不知你认不认同。”
裴清:“干净人看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
江暮阳满脸惊愕道:“是啊!你怎么猜到的?!难不成你也有此等想法?”
天呐!裴清竟然同他心意相通!
裴清抿了抿薄唇,不愿解释这是江暮阳从前说过的话。
仔细想来,前世二人没少一起看别人活春宫,就当做是……干净人看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罢了。
罢了。
要么都不看,要么都看。
见裴清没再言语,江暮阳隐晦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也挥袖打翻面前的琉璃盏,为了追求速度,一个人要同时翻看好几段剪影。
好在魔尊还是有点审美的,即便是留下剪影,也讲究点美感,比春宫图册还要保守些。
局部部位并没有重点突出,入目也不是全然白花花的皮肉。
大多时候,还是有些衣裳蔽体的,只不过不多。
但这种程度江暮阳能够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