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 很快就过去了。
这婚事准备得很仓促,宴请的宾客也不多, 云宗主很担心, 会有哪个宾客在婚宴上说漏嘴,因此,事无巨细都谨慎安排下去了。
好在云老夫人神智大多数是不甚清醒的, 即便她清醒了, 也认不出几个人来。
也就不会太关注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江暮阳又跟裴清闹了大半宿, 他最近很痴迷于跟裴清夜里荒|淫嬉闹。一闹就闹到大半夜。
他荤过头了,实在没忍住,还是尝试了一下裴清的命剑, 衣衫往上一撩,光滑平坦的小腹, 隐隐散发着光芒。
为了更好的看清楚,这剑刃到底是怎么发光发亮的,下半夜二人就偷偷离开剑宗,寻了个荒野之地。
夜深人静, 月明星稀, 连绵起伏的群山, 将二人包围其中, 江暮阳觉得衣服很碍事,随手就扯开了大半。
他也比较随性, 衣服都是身外之物,挂在身上很累赘, 反正周围寂静极了, 除了裴清之外, 再无旁人。
索性连靴子和白袜都踢开,赤着脚踏在冰冷的剑身之上。
御剑在周围环绕一圈,身上的光芒,就好似神明向人间撒去的福泽,划过夜色,留下一行荧白的薄雾。
裴清仰头望去,耳垂还微微发红,夜色朦胧,他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
忽然,江暮阳“哎呀”一声,身形一晃,好似没有站稳,整个人从半空中跌了下来,裴清赶紧伸开双臂去接。
不偏不倚,正好接了个满怀。冲劲让裴清往后倒退了半步,很快又站稳了,两手抱着江暮阳的后背,一片温热濡湿。
修长的手指,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衫,直接贴在了光滑白皙的皮肉上。
裴清心神一晃,方才那销魂蚀骨般的滋味,又瞬间涌上心头,他的头皮都在发麻,不受控制地想要肆意品尝江暮阳的滋味。
又担心索取太多,会伤了江暮阳的身体,也怕江暮阳像前世那样,害怕到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低喃:“不要,我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肚子不舒服。”
江暮阳软软地伏在裴清的怀里,下巴舒服得抵在他的颈窝,眯着眼睛,满头都是热汗,连说话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裴郎,我肚子不舒服的,这都要怪你。”
裴清轻轻拍着江暮阳的后背,低声道:“怪我。”一手顺势去揉一揉江暮阳的肚子。
一摸之下,隔着衣衫,都摸索到了命剑的轮廓,因为怕伤到人,索性裴清是连剑带鞘,一齐送给江暮阳肆意玩弄的。
裴清的命剑不算太轻薄,也不算太厚重,加上剑鞘,约莫是四指并拢宽,比正常的剑,还要再长一些。
通体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划过夜空时,还会发出阵阵清脆的剑鸣。
剑柄很好的卡在外面,不至于行动时,剑刃会戳破五脏六腑,从嘴里穿出。江暮阳今晚好似脑子不太清醒,荤得厉害。
佯装腿上无力——也许是有那么几分无力,但他装了个十成——弱柳扶风一般,倒在了裴清怀里,一手还贴着裴清的胸口。
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衫,直通皮肤,血肉和骨头,一直蔓延到了心脏,感受着心脏因他的缘故,而剧烈跳动。
两个人在荒郊野岭,幕天席地又玩了一会儿,等回来后,江暮阳估摸着,今日他们要成亲了,一会儿肯定会有人过来给他梳妆打扮。
他是新郎,换上喜服也就行了,裴清不一样,裴清是新娘子,涂脂抹粉,珠环翠绕,他是一个都躲不过的。
索性就摆了摆手,让裴清拿着命剑赶紧滚蛋。
而他自己,则是慢慢倒在床榻上,盖着被褥的双腿,颤得厉害,这都要怪裴清,一点节制都没有,嘴上说得好听,神色也温柔,但就是在做事情上,狠辣得一批。
江暮阳此刻累得厉害,就想赶紧休息一会儿。
谁料裴清非但不走,反而又凑了过来,扶起江暮阳,喂他喝了一杯温水。
江暮阳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喝干了一杯温水,原本火辣辣的嗓子,这才舒服了些,他努力掀开一丝眼皮,有气无力地道:“带着你的命剑,赶紧滚蛋!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阳阳,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留些力气,晚上洞房花烛。”
裴清咬着他的耳垂,温声细语地道。
好似一阵春风,拂过了江暮阳的发梢,他一阵心驰神往,原本的困意,也散了个干净。
脑海中竟鬼使神差的,开始想象裴清打扮成新娘子的娇俏模样了,他们会当着众人的面,三拜拜的。
送入洞房之后,还要用秤杆挑起红盖头,两个人喝交杯酒,喝得醉醺醺的,就能乘兴洞房了。
江暮阳不由想起了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
而他即将经历洞房花烛时,他有些好奇,今夜的裴郎是何种风情,同平时里的裴清有什么不同。
总而言之,江暮阳有点睡不下去了,现在就想洞房。但他又暗暗告诫自己,哪怕是当受,也要矜持,要冷艳高贵,不能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裴清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比寻常人俊美一点,身段好一点,修为高一点?
除此之外,裴清平平无奇,也不过如此。
江暮阳劝诫自己,不要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吃相难看,人贵在自尊自重。如果裴清爱他有五分,那么他只能爱裴清一分。
永远比裴清少爱一点,少付出一点,如此在感情的问题上,江暮阳就能少些被动,少些踌躇,哪怕将来分开了,也能少几分意难平。
“嗯,知道了。”
江暮阳轻轻嗯了一声,故作毫不在意,神情也无比自若,闭着眼睛,冷冷淡淡道:“你快回去吧,省得那些人满剑宗地寻你,裴姑娘。”
“好。”
裴清轻声应了,但还是没走,他一手扶向了江暮阳深陷的腰窝,另外一只手很快速地掀开了他的衣袍。
“我给你上点药,今晚好洞房。”
江暮阳象征性地推搡扭捏了一下,后腰始终没能摆脱裴清分毫,他心甘情愿被禁锢在方寸之间。
也心甘情愿,被裴清掀开衣袍。
那一抹异常艳丽的红。好像是红烛燃烧后,堆积成的细软红泥。
空洞的厉害。
他有些紧张,下意识僵着脊梁骨,双腿搅在一起,很快,又被裴清不由分说地推开了。
药膏冰冰凉凉的,倒也不难过,只是裴清的手指,过于修长,也过于滚——烫,让江暮阳觉得很难忍受。
尤其指尖不经意时,划过尾椎的酥麻感,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江暮阳浑身的战栗。
蓦然,江暮阳睁开了眼睛,手指一抓身上的被褥,扭过身,惊愕地问:“裴郎!你到底在做什么?!”
裴清自顾自地把衣袍放下,又扯过被褥,为他掖好,闻言,唇角一勾,低声道:“为你疗伤的宝物。”
“什么宝物?你别胡来,我不需要你这样为我疗伤的!”
江暮阳大惊失色,如果他没感应错,那应该是一块玉佩吧,可裴清身上就只有一块玉佩。
那刻着一个“清”字的玉佩,也是裴清的母亲,给他留下来的遗物!
小心魔当真好大的胆子,使用裴清的命剑便罢了,居然还动裴清的玉佩!
这可是裴清的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寄托着一位母亲对孩子无尽的思念,与最长情的祝福。
小心魔有什么资格去动裴清的玉佩?
江暮阳突然翻身而起,将裴清的手推开了,冷着脸,寒声道:“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玩!折扇也好,命剑也罢,哪怕就是方砚台,也无所谓!”
“但就是这块玉佩不行!这是裴清的东西,是他的宝贝!”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你不许碰!”
裴清微微一愣,骤然听见此话,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令他无比欢喜的是,他的阳阳还记得,这块玉佩的来历。
并且会极力保护这块玉佩,就因为这块玉佩是裴清最珍视的宝物,是他亡母所留的遗物,对裴清来说意义非凡,千金不换。
令他悲哀的是,在江暮阳看来,他终究不是“裴清”,只是裴清的分——身,或许认为,他就是裴清的心魔。
他没办法堂堂正正地跟江暮阳在一起,现如今连自己的东西,都无法光明正大的送给江暮阳。
他就好像裴清的影子,只能短暂性地借用现在的身体,去触碰江暮阳,却永远没办法真正地拥有。
甚至随时都有可能烟消云散。
裴清原本没奢求,能再度拥有江暮阳,他只是想好好陪江暮阳,往前走一段路。
也只是想多看看江暮阳的脸。
可一次又一次,身体的亲密接触,让他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贪得无厌。
也越来越忘乎所以,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逆天而行。
看着江暮阳跪直了,吃力地拽下玉佩,那嘭的一声脆响,好似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裴清的脸上。
裴清亲眼看见,江暮阳是怎么如珍似宝一样地对待那块玉佩。
用衣衫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连任何一点缝隙都不肯放过。
一枚玉佩在他掌心捧着,好像掬着一汪清泉。明明江暮阳与他近在迟尺,却又好似如隔天涯。
这近在咫尺的遥远,让裴清感到绝望。
“好了,干净了。”
江暮阳对着光,仔细查看,见玉佩没有任何一丝损伤,他就放心了。
正要把玉佩挂回裴清的腰带,一抬眸,正好就对上了一双发红,眼中充满悲切的眸子。
他心里一个咯噔,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突然疾言厉色的。
哪怕就是心魔,可这也是裴清的心魔啊。
不知者不怪,小心魔又不知这玉佩对裴清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裴郎……”江暮阳放软了语气,伸手勾住裴清的腰带,将人往床边拉近,歪着头,小声询问,“你生气了吗?”
裴清没说什么,薄薄的唇狠狠抿了一下,原本他没生气的,但既然江暮阳这么软声软气地问他了,那么姑且就生一回气好了。
须臾,他扭过脸去,不再看江暮阳了。
江暮阳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寻思着,要不然再让小心魔来一次?
爽了,舒服了,也就不生气了。
但眼瞅着天色就快亮了,一会儿就该有人过来给他换喜服了。
小心魔……他没那么快,最起码得一个时辰折腾。
江暮阳看着裴清冷若冰霜的俊脸,烦躁地挠了挠头,好半晌儿才道:“行了,气成这副熊样,还说自己没生气?我又不瞎!”
“就算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还不行吗?”
“裴郎,你别跟我置气啊,我不想跟你离心。”
江暮阳哄得裴清心情舒畅,但裴清就是不说,依旧神情冷漠,沉默不语。
裴清越是这样,江暮阳就越是烦躁,渐渐又越来越暴躁,但寻思着,是自己先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
人家小心魔好心好意,给他擦药,还为他疗伤,他就算不感激,起码不能翻脸吧。
江暮阳烦躁得要命,还不得不按捺着脾气,温声细语地哄,他又哄了几句,一声声地唤,裴郎,好裴郎。
结果卵用没有,他的裴郎脸色好难看的,拉着一张臭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恼羞成怒的江暮阳,撸起衣袖准备开嗓骂人了,不过拉倒,给这个小心魔脸了,都这么哄了,还哄不好,想上天不成?
可江暮阳还没来得及开嗓,裴清就垂下了眼睫,抿着薄唇,低声道:“你没错,是我不好,不该去动裴清的东西。”
江暮阳:“……”
“我知道,在你心里,终究是裴清更重要一些,你爱他甚过爱我,就连你与我接触的身体,都是属于裴清的。我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
江暮阳的心头火,来得快,去得更快,小心魔这几句话,就好像迎面一盆冷水,把火给灭了。
他是第一次看见小心魔这副模样,感觉就好像是一片真心惨遭辜负的可怜人,而江暮阳就是那种薄情寡义,爽过之后就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江暮阳感到很惆怅。
要完,他不知道怎么哄了。
很久之后,江暮阳才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好了,你再不离开,天都要亮了!”
裴清目光闪烁。
“把藤蔓拿来吧,”江暮阳满脸木然,“在上面抹点伤药,我用。”
“你别生气了。”
裴清的嘴唇抑制不住地往上扬,顿觉心情无比舒畅,将藤蔓留下之后,他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但并没有马上走,而是躲在窗外,驱动着藤蔓,目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看着江暮阳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扭动。
江暮阳满面酡红,热汗淋漓,蜷缩成一团,抓着被褥的手背,骨节分明,青筋暴起。从喉咙深处,涌出一声声低喘。
须臾之后,裴清神清气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江暮阳在床榻上,扭得像条菜青虫,忍了又忍,那种直窜头皮的酥——麻|快|意,才渐渐消散了几分,藤蔓也终于消停了些,藏身在内,不动如鸡了。
也不知道能消停多久。
江暮阳深呼口气,用胳膊肘撑着,缓缓坐起身来,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才从水里打捞上来,稍微动一动,身下的被褥,就能挤出汗水来。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才躺回榻上,外面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随即就有人敲门。
“江公子,宗主吩咐我等,过来服侍江公子梳洗打扮。”
江暮阳早有预料,抬手揩了一把额上的热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
“进来吧。”
因为江暮阳也没成过亲,所以没这方面的经验,全程都是依别人的摆布。
他换上了大红色的喜袍,看着铜镜中清秀至极的少年面孔,五、六个侍女,同时为他梳妆打扮,给他换上了更加华贵的紫金色发冠,连垂下的锦带,都换成了和喜袍一样的大红色。
江暮阳眉心的朱砂,红艳得不同寻常,眼尾的泪痣,让他看起来增添了几分妩媚,为他梳妆打扮的侍女们,侧着头窃窃私语。
从她们的言行,还有神态上来看,江暮阳此刻的模样,真的很云风,也很明艳动人。
江暮阳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一直等他被人引去大堂,听见周围宾客们的笑声,以及外面放的烟花爆竹声,才堪堪回转过神来。
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大堂中间,正堂上座的是他的师尊,长胤真人。
还有云老夫人,云宗主甚至没有资格坐下,侍奉在一旁。
林语声抱着凤凰,满脸和煦笑容,站在师尊的一侧,满脸欣慰地望着江暮阳。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江暮阳的目光,下意识四下逡巡,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忽闻一阵珠翠碰撞发出的清脆声,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新娘子到了”,原本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殿外,就见一袭红影,在十多个侍女的簇拥之下,踏过殿门,缓缓行来。
微风拂过,鲜红的衣袍宛如活过来一般随风飘扬,红盖头被风扬起了一角,隐约可见白皙的下巴,以及一双红艳的唇。
江暮阳心尖剧烈颤动起来,暗想,裴郎有点东西啊,居然还擦了这样红艳的口脂。
攥了攥拳头。
不知道放进这样红艳的口齿间,是怎样的滋味。
想试。
今晚就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