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此生,非他不可

陆晋元站在外面, 夜色几乎将他完全笼罩住了。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江暮阳讨厌他, 还非得上杆子找骂,这不就是过来任人羞辱的么?

陆晋元心里恼恨极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他喜欢的是裴清, 可现如今却又对江暮阳念念不忘。

他觉得自己是个坏鸟了,在他们凤凰一族, 一生一世只能喜欢一个人,否则就会被认定为禽——兽不如。

而他却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横跳。要是以人族的说法, 他现在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不仅辜负了可怜的裴清,同时也辜负了江暮阳曾经对他的一片真心。

陆晋元枯站在外面良久,心情烦闷到了极致,他抬眸望向紧闭的房门。

无端生出一种, 想要抬腿, 狠狠将房门踹开的冲动。

他想义无反顾地冲进屋里, 再一把将人拖拽出来, 当面问个清清楚楚。

陆晋元想问个清楚,在江暮阳的心里, 他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江暮阳此前不顾危险,从魔尊的手里舍命救他, 还为他披上衣服, 现如今又对他这般冷淡!

倘若心里真的没他, 何苦还要出手相救?

若江暮阳心里还有他,又何苦待他这般冷漠?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他说清楚,非得这么吊着他?

陆晋元以为,这应该就是江暮阳报复他的手段,也是勾引人的小伎俩。

真不是正人君子作风,居然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气恼地在门外,正要一把将衣服撕成碎片,可手才一贴上去,脑子里又缓缓浮现出江暮阳的脸。

最终,他的手指也只是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一点点的抚平,好似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不忍心有半点毁损。

这件衣服在江暮阳那里,弃之如敝屣,而在陆晋元这里,却奉为瑰宝。

陆晋元痛恨自己,怎么这样贱,这样贱!

居然这般没有定力,被江暮阳那种低劣的手段,轻轻一勾,居然就勾得他坐立难安,辗转难眠!

实在太贱了!

送上门来,热脸贴了个空,被当面羞辱了一番!

陆晋元几次想冲进房门,将人拽出来问个清清楚楚,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寻求什么答案!

倘若江暮阳说,心里还有他这个二师兄,难道要他抛弃喜欢多年的小师弟裴清么?

要万一江暮阳说,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如果心里没有他了,陆晋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结果。

当裴清回来的那一刻,陆晋元就开始慌了,生怕江暮阳的存在,会伤害到裴清。

他特别害怕,被裴清发现,他曾经对江暮阳这个替身好过。

这是对裴清的辜负!

因此,陆晋元认为,他和江暮阳相处的那十年,是那样肮脏,那样不堪,那样令他难以启齿!

他恨不得从来没见过江暮阳,也从未认识过江暮阳。

迫切地想跟江暮阳一刀两断,明明知道,那么做特别薄情寡义,但陆晋元为了裴清,还是义无反顾地狠狠伤害了江暮阳。

可是……

现如今明明陆晋元已经得偿所愿了,江暮阳不再亲近他,也不再信任他了。

如果不是顾念着师尊,只怕江暮阳早就同他不死不休了。

这原本是陆晋元期盼已久的,终于能和江暮阳划清界限了。

可真当江暮阳渐渐离开他时,陆晋元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他好害怕!

特别惊恐!

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挖掉了一块肉,痛得好厉害!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裴清坠下魔域时!

陆晋元难以接受,自己喜欢上江暮阳的事实,恨得转身就走,攥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狠狠捶树。

赤红着眼睛,一遍遍地低骂。

“贱不贱!贱不贱!”

“你真是疯了!”

“三心二意,用情不专,薄情寡义!”

“陆晋元!你清醒清醒!”

陆晋元呼呼喘着热气,攥紧的拳头垂在身侧,还微微发着颤。

拳头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宛如连珠般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压制住心头的烦闷了。

可越是压制,越是情难自禁,越是情难自禁,他越是无法自控。

满脑子都是江暮阳!

只要他一闭眼,眼前就有无数个江暮阳在他眼前闪过。

那样干净清秀的脸,白皙的皮肤,灿若星辰的眼睛,鸦青色的长睫,艳红的嘴唇……

还有那点在眼角的泪痣,美得那样动人心魄。陆晋元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

他赶紧伸手捂住,死死压着,才不至于让心脏直接跳出来。

就在濒临爆发的时候,陆晋元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立马警惕地转过头去,厉声呵斥道:“是谁在那?!”

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开,月色瞬间一泻千里,一袭白衣从黑暗中,缓缓行来,裴清单手挑开茂密的松针,在月色下,他的脸美得男女莫辨。

眼里闪烁着悲天悯人的光芒,好似庙中供奉的玉面小菩萨。

陆晋元一见到裴清,刚才那种躁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可转而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他的手臂颤抖得很厉害,也心虚的厉害。

油然而生一种,被人窥破心事的惊慌失措感。

陆晋元赶紧把伤手背在身后,佯装镇定地道:“小师弟,是你啊。”

“嗯。”

裴清抬起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审视着面前的陆晋元,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似看待什么陌生人一般,眼尾的余光,瞥见了地上的残血,以及陆晋元一直尽力掩藏在身后,被拳头摧残的大树。

树身一片血红,树干几乎都要被捶通了。

在裴清这种审视的目光注视下,陆晋元油然而生一种无处遁形之感,他误以为自己的心事,被裴清察觉了。

心狠狠颤了一下,陆晋元故作镇定地道:“小师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独处过了。”

裴清:“嗯,确实如此,已有十年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有些话我应当找你当面说清楚。”

陆晋元手脚一麻,第一反应就是裴清要质问他,到底心里还有没有他。

如果有,那么横在二人中间的江暮阳到底该何去何从。

陆晋元是绝对不会辜负裴清的,听见此话,忙上前一步道:“小师弟,你不必说,我都明白的,你放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

哪怕是江暮阳也不行!

陆晋元面色痛苦地道:“我明白的,十年前,你为了救我,拉着魔尊纵身坠下魔域时,我就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了。”

“怪我当初太执拗,太孤傲,不肯承认自己对你也有过喜欢。”

他抬眸望向了裴清,沉声道:“断袖便断袖,我不怕别人说,谁敢在外胡说八道,我就割了谁的舌头!我苦等了你十年,整整十年!”

“锦衣,师尊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江暮阳是个断袖,师尊都能容忍,你是师尊最喜欢,最器重的弟子,师尊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为情所困?”

“只要你我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师尊他看得见,他会成全的!”

裴清:“不,你还是不明白,十年前,我拉着魔尊跌入魔域,并不是为了你。”

“什……什么意思?”

“我打入魔宫救你,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同门师兄,莫说是你,苍穹派的任何一个弟子,哪怕就是个萍水相逢之人,被魔尊掳走,我都会毫不犹豫出手相助。”

裴清轻声道,脸上不见喜怒,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是什么情绪,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尤其清晰。

“至于我拉着魔尊坠下魔域,也仅仅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修真者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师尊教导过我们,苍生为重,己为轻。”

陆晋元满脸不敢置信,他原本以为,裴清是喜欢他的。

如果不喜欢他,为何要为了他,冲冠一怒,一人一剑就打入了魔界?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又怎肯舍命相救?

还因此,坠入魔界深渊,沉睡了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陆晋元日日夜夜,都会想起裴清。

想起二人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并且从任何一件小事中,发现裴清对他隐晦的爱意。

譬如,裴清会跟他一起练剑,裴清会给他倒茶,裴清洗衣服的时候,会顺手帮他洗。

陆晋元刚练习辟谷的时候,饿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唇瓣裂出道道血痕,所有人都让他再坚持坚持,只有裴清会默默给他递来一碗凉茶……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陆晋元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高烧不退,夜里辗转难眠,咳嗽不断。

裴清比他还小几岁,夜里就守在床边,直到天亮。

陆晋元甚至还记得,自己刚被裴夫人捡回时的场景。

那时他遍体鳞伤,身上的羽毛都被烧焦了,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只凤凰,看起来跟乌鸦没什么区别。

裴夫人将他救下,带回了家中,裴清那时还小的很,看见焦黑焦黑的凤凰,就手指着他说:“鸦鸦,黑鸦鸦。”

裴夫人说,以后,她就有两个儿子了。

一直到裴清的父母身死道消时,二老留下的遗言都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的。

裴夫人满身是血,拉着陆晋元的手,嘱咐道:“你是小清的哥哥,以后要保护好弟弟,不要让别人欺负他。”

还说:“我教你的灵言术,不要再传给别人了,你日后若是窥见了旁人的命运,绝对不能说出口。”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这些话依旧历历在目,陆晋元每个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起。

他答应过裴夫人,要保护好裴清,可终究食言了。

现如今,裴清居然告诉他,救他只是职责所在。

陆晋元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话不说明白,他是无法理解的。

好半晌儿之后,他又颤着声儿问:“你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裴清:“我对你,从始至终,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幼时,我父母救你回来,你与我是兄弟。拜入师门之后,你我是师兄弟。”

他抬眸,冷漠无比地道:“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陆晋元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裴清这个意思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忍不住又追问:“为什么?是因为……因为江暮阳吗?”

“可我并不爱江暮阳!我爱你!”

陆晋元突然上前几步,直接冲到了裴清的面前,他想伸手抓着裴清的肩膀,又怕弄脏了那么干净的白衫,迟疑良久,他才红着眼睛道,“我爱的人是你,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裴清退后一步,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他摇了摇头:“你爱的并不是我,只是舍身救你的那个裴清,如果,当初舍身救你的人,是大师兄,你同样会对他念念不忘。”

陆晋元扑了个空,枯站在原地,满脸失魂落魄,心脏好像被人挖了个窟窿,抽疼抽疼的。

他想大声反驳,告诉裴清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又发现,裴清说得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

从前对裴清如此,现如今对江暮阳也是如此!

陆晋元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裴清,还是江暮阳。

心头似乎有火在烧,整个人都无处遁形了。

陆晋元很久很久之后,才神色木讷地问:“所以,那天晚上在客栈,暮阳抵押的那套衣服,是你赎走的?”

裴清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另一个裴清赎走的,但本质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裴清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道:“因为我喜欢他。”

“有多喜欢?”陆晋元出声嘲讽,“你们才认识多久?”

“非他不可的喜欢。”裴清的语气更加肯定,“此生,非他不可。”

陆晋元久久难以回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恍恍惚惚间,转身就走了,一路踉踉跄跄,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脚下的路。

竟失足,一脚滑进了湖泊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就蔓延过他的头顶,陆晋元没有任何挣扎,很快就沉入了水底。

眼前一片昏暗,周围涌动着哗啦啦的水声,他的衣服都被冲得飘散开来。

那句此生非他不可,好似一柄利刃,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好像碎成了一块块的。陆晋元只觉得心痛难忍。

但又实在分不清楚,他这个心痛,到底为谁而痛。

等裴清回去时,屋里的灯还亮着。

抬手便敲了敲房门。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江暮阳的声音:“进来,门没关,给你留着呢。”

裴清依言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江暮阳正趴在床上。

没有穿鞋袜,两只雪腻的玉足,一晃一晃的,江暮阳单手托腮,另外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玄龙袒|露在外的肚皮。

见裴清来了,江暮阳连眼都没抬,老气横秋地喊了声:“前辈!”

“嗯,怎么了?”

裴清进门后,直接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缓步走了上前,目光不经意间,从江暮阳雪白的脚踝上划过。

这雪白的脚踝,一晃一晃的,让裴清突然想起前世,他亲手给江暮阳戴上的金铃铛。

戴在脚踝上,一动一响,一响一动,夜夜动,夜夜响。

那时江暮阳的两只脚,都是朝着天的,铃铛挂在脚踝上,一颤颤的响着,连脚趾都吃力的蜷缩着。

虚弱地伏在他的怀里,面色酡红,热汗淋漓,眼含热泪,发狠般沙哑着声,一遍遍地说:“裴清,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而那时的裴清,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好似疯魔一般,咬着江暮阳的耳垂。

说出了一句,一点都不文雅,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也一点都不裴清的话。

裴清的眼睛微微一合,那句话就恍然浮现出来,好似秋风拂过山岗,黄沙蔓延至了城墙,冬日的大雪,覆盖了连绵的群山,举目四望都是无边的寂寥。

他的唇角都是淡淡的苦涩,鼻尖隐隐能嗅到血腥气,他的贪|念在江暮阳这里无处遁形。

正人君子的皮囊之下,裴清也不过如此。

那时,他是这么告诉江暮阳的。

“阳阳,你咬人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当然,这句话原话并不是这样的。

这得多亏了江暮阳。

江暮阳在抓着裴清的头发,强迫裴清修夫妻恩爱之术时,都会昂着脸,漫不经心的,用很轻浮的语调说:“裴郎,你咬人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还会说:“真应该让师门那些烂人过来看看,正人君子裴锦衣,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而裴清完全就是有样学样,好歹也是得了点江暮阳的真传了。

“前辈!你快来看看啊,这条玄龙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江暮阳抬眸,望向了裴清。

“哪里不对劲儿?”裴清走上前来问,目光落在了玄龙的身上。

玄龙此前受伤颇重,这几日在江暮阳的精心照顾之下,伤势恢复得很好,假以时日身上的龙鳞会再度长出来的。

身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多半,只有尾巴尖尖,还缠了一点。

此刻,玄龙袒|露着肚皮,头上两只漆黑的龙角,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一双圆瞳不停闪烁着,尤其江暮阳的手,渐渐从肚皮抚摸到靠近尾巴的部位时,玄龙还会发出古怪的声音。

裴清的眉头狠狠蹙紧了。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玄龙病秧秧地趴在枕头上,我伸手一摸,他就翻出肚皮让我摸了。”

江暮阳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玄龙的肚皮,抿着唇道:

“很奇怪,他这里似乎受伤了,但从表面看不出伤,就是摸起来有点……硬。”

江暮阳说着,手指又往下半寸:“还有这里也是,有点|硬|。”感觉好像两个圆溜溜的肉瘤子。

此前当蛇的时候,他倒是没怎么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玄龙受了什么内伤,万一是积血在体内凝结成了血块。

应当还得用刀子划开,把血块放出来。

他不太懂玄龙的身体结构,只能求助前辈了。

“无妨,你不必担心。”

裴清伸手,抓过江暮阳的手腕。

江暮阳被他直接带起来了,又赤脚下了床榻。身后的玄龙立马要用嘴去叼他的衣摆,立马被裴清一记眼神吓得缩回去了。

“前辈?”

裴清将人带到了水盆边,不由分说,将他的两只手都按了进去,在江暮阳诧异的目光中,裴清仔细为他洗干净双手。

还用手巾擦拭干净。甚至还凑近鼻子,轻轻闻了闻。

“前辈?怎么了?”江暮阳满头雾水地问,“我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你方才摸龙了,手有些脏,洗洗也好。”

裴清轻描淡写地说,他不会告诉江暮阳,玄龙身上两处硬|块,并不是什么伤,而是一条龙成长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条玄龙分|化出了根,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

裴清前世,见过魔尊欺凌炉鼎,也是双|根,异常恐怖。

而玄龙身为魔尊的儿子,有双|根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裴清没想到的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玄龙,居然已经成年了。

那两处硬|块,已经初显矛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且,龙性本淫,只怕长远待在江暮阳身边,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尤其玄龙对江暮阳还这般依赖。

裴清冷眼剜着盘成一团的玄龙,而后偏头道:“暮阳,玄龙虽然性格温和,但终究是魔尊的儿子,留在你身旁,我担心魔尊会寻着玄龙的气味而来。”

江暮阳:“所以,你打算如何?”

“把玄龙放我这儿,我用自身的灵力,掩盖玄龙身上的气息。”

江暮阳觉得可行,若是魔尊真再找来了,前辈行,让前辈先上,他垫后。

“好,反正你我平时形影不离,放你那,同放我着,也没什么分别。”江暮阳回头看了眼,满脸委屈的玄龙,又道,“如果玄龙不听话,就不给他吃鸡腿。”

裴清点头应好,上前将玄龙抓了起来,正欲收在衣袖中,他突然想到什么,单手强行掰开玄龙的嘴,修长的手指,往他口中一探,指尖狠狠按着玄龙锋利尖锐的牙齿。

在玄龙满脸震惊的目光中,裴清轻轻“嘶”了一声,然后转头告诉江暮阳:“你这龙怎么咬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有些热。”

江暮阳:“……”

玄龙:“……”我尼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