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元站在外面, 夜色几乎将他完全笼罩住了。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江暮阳讨厌他, 还非得上杆子找骂,这不就是过来任人羞辱的么?
陆晋元心里恼恨极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他喜欢的是裴清, 可现如今却又对江暮阳念念不忘。
他觉得自己是个坏鸟了,在他们凤凰一族, 一生一世只能喜欢一个人,否则就会被认定为禽——兽不如。
而他却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横跳。要是以人族的说法, 他现在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不仅辜负了可怜的裴清,同时也辜负了江暮阳曾经对他的一片真心。
陆晋元枯站在外面良久,心情烦闷到了极致,他抬眸望向紧闭的房门。
无端生出一种, 想要抬腿, 狠狠将房门踹开的冲动。
他想义无反顾地冲进屋里, 再一把将人拖拽出来, 当面问个清清楚楚。
陆晋元想问个清楚,在江暮阳的心里, 他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江暮阳此前不顾危险,从魔尊的手里舍命救他, 还为他披上衣服, 现如今又对他这般冷淡!
倘若心里真的没他, 何苦还要出手相救?
若江暮阳心里还有他,又何苦待他这般冷漠?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他说清楚,非得这么吊着他?
陆晋元以为,这应该就是江暮阳报复他的手段,也是勾引人的小伎俩。
真不是正人君子作风,居然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气恼地在门外,正要一把将衣服撕成碎片,可手才一贴上去,脑子里又缓缓浮现出江暮阳的脸。
最终,他的手指也只是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一点点的抚平,好似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不忍心有半点毁损。
这件衣服在江暮阳那里,弃之如敝屣,而在陆晋元这里,却奉为瑰宝。
陆晋元痛恨自己,怎么这样贱,这样贱!
居然这般没有定力,被江暮阳那种低劣的手段,轻轻一勾,居然就勾得他坐立难安,辗转难眠!
实在太贱了!
送上门来,热脸贴了个空,被当面羞辱了一番!
陆晋元几次想冲进房门,将人拽出来问个清清楚楚,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寻求什么答案!
倘若江暮阳说,心里还有他这个二师兄,难道要他抛弃喜欢多年的小师弟裴清么?
要万一江暮阳说,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如果心里没有他了,陆晋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结果。
当裴清回来的那一刻,陆晋元就开始慌了,生怕江暮阳的存在,会伤害到裴清。
他特别害怕,被裴清发现,他曾经对江暮阳这个替身好过。
这是对裴清的辜负!
因此,陆晋元认为,他和江暮阳相处的那十年,是那样肮脏,那样不堪,那样令他难以启齿!
他恨不得从来没见过江暮阳,也从未认识过江暮阳。
迫切地想跟江暮阳一刀两断,明明知道,那么做特别薄情寡义,但陆晋元为了裴清,还是义无反顾地狠狠伤害了江暮阳。
可是……
现如今明明陆晋元已经得偿所愿了,江暮阳不再亲近他,也不再信任他了。
如果不是顾念着师尊,只怕江暮阳早就同他不死不休了。
这原本是陆晋元期盼已久的,终于能和江暮阳划清界限了。
可真当江暮阳渐渐离开他时,陆晋元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他好害怕!
特别惊恐!
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挖掉了一块肉,痛得好厉害!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裴清坠下魔域时!
陆晋元难以接受,自己喜欢上江暮阳的事实,恨得转身就走,攥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狠狠捶树。
赤红着眼睛,一遍遍地低骂。
“贱不贱!贱不贱!”
“你真是疯了!”
“三心二意,用情不专,薄情寡义!”
“陆晋元!你清醒清醒!”
陆晋元呼呼喘着热气,攥紧的拳头垂在身侧,还微微发着颤。
拳头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宛如连珠般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压制住心头的烦闷了。
可越是压制,越是情难自禁,越是情难自禁,他越是无法自控。
满脑子都是江暮阳!
只要他一闭眼,眼前就有无数个江暮阳在他眼前闪过。
那样干净清秀的脸,白皙的皮肤,灿若星辰的眼睛,鸦青色的长睫,艳红的嘴唇……
还有那点在眼角的泪痣,美得那样动人心魄。陆晋元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
他赶紧伸手捂住,死死压着,才不至于让心脏直接跳出来。
就在濒临爆发的时候,陆晋元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立马警惕地转过头去,厉声呵斥道:“是谁在那?!”
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开,月色瞬间一泻千里,一袭白衣从黑暗中,缓缓行来,裴清单手挑开茂密的松针,在月色下,他的脸美得男女莫辨。
眼里闪烁着悲天悯人的光芒,好似庙中供奉的玉面小菩萨。
陆晋元一见到裴清,刚才那种躁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可转而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他的手臂颤抖得很厉害,也心虚的厉害。
油然而生一种,被人窥破心事的惊慌失措感。
陆晋元赶紧把伤手背在身后,佯装镇定地道:“小师弟,是你啊。”
“嗯。”
裴清抬起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审视着面前的陆晋元,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似看待什么陌生人一般,眼尾的余光,瞥见了地上的残血,以及陆晋元一直尽力掩藏在身后,被拳头摧残的大树。
树身一片血红,树干几乎都要被捶通了。
在裴清这种审视的目光注视下,陆晋元油然而生一种无处遁形之感,他误以为自己的心事,被裴清察觉了。
心狠狠颤了一下,陆晋元故作镇定地道:“小师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独处过了。”
裴清:“嗯,确实如此,已有十年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有些话我应当找你当面说清楚。”
陆晋元手脚一麻,第一反应就是裴清要质问他,到底心里还有没有他。
如果有,那么横在二人中间的江暮阳到底该何去何从。
陆晋元是绝对不会辜负裴清的,听见此话,忙上前一步道:“小师弟,你不必说,我都明白的,你放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
哪怕是江暮阳也不行!
陆晋元面色痛苦地道:“我明白的,十年前,你为了救我,拉着魔尊纵身坠下魔域时,我就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了。”
“怪我当初太执拗,太孤傲,不肯承认自己对你也有过喜欢。”
他抬眸望向了裴清,沉声道:“断袖便断袖,我不怕别人说,谁敢在外胡说八道,我就割了谁的舌头!我苦等了你十年,整整十年!”
“锦衣,师尊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江暮阳是个断袖,师尊都能容忍,你是师尊最喜欢,最器重的弟子,师尊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为情所困?”
“只要你我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师尊他看得见,他会成全的!”
裴清:“不,你还是不明白,十年前,我拉着魔尊跌入魔域,并不是为了你。”
“什……什么意思?”
“我打入魔宫救你,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同门师兄,莫说是你,苍穹派的任何一个弟子,哪怕就是个萍水相逢之人,被魔尊掳走,我都会毫不犹豫出手相助。”
裴清轻声道,脸上不见喜怒,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是什么情绪,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尤其清晰。
“至于我拉着魔尊坠下魔域,也仅仅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修真者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师尊教导过我们,苍生为重,己为轻。”
陆晋元满脸不敢置信,他原本以为,裴清是喜欢他的。
如果不喜欢他,为何要为了他,冲冠一怒,一人一剑就打入了魔界?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又怎肯舍命相救?
还因此,坠入魔界深渊,沉睡了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陆晋元日日夜夜,都会想起裴清。
想起二人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并且从任何一件小事中,发现裴清对他隐晦的爱意。
譬如,裴清会跟他一起练剑,裴清会给他倒茶,裴清洗衣服的时候,会顺手帮他洗。
陆晋元刚练习辟谷的时候,饿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唇瓣裂出道道血痕,所有人都让他再坚持坚持,只有裴清会默默给他递来一碗凉茶……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陆晋元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高烧不退,夜里辗转难眠,咳嗽不断。
裴清比他还小几岁,夜里就守在床边,直到天亮。
陆晋元甚至还记得,自己刚被裴夫人捡回时的场景。
那时他遍体鳞伤,身上的羽毛都被烧焦了,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只凤凰,看起来跟乌鸦没什么区别。
裴夫人将他救下,带回了家中,裴清那时还小的很,看见焦黑焦黑的凤凰,就手指着他说:“鸦鸦,黑鸦鸦。”
裴夫人说,以后,她就有两个儿子了。
一直到裴清的父母身死道消时,二老留下的遗言都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的。
裴夫人满身是血,拉着陆晋元的手,嘱咐道:“你是小清的哥哥,以后要保护好弟弟,不要让别人欺负他。”
还说:“我教你的灵言术,不要再传给别人了,你日后若是窥见了旁人的命运,绝对不能说出口。”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这些话依旧历历在目,陆晋元每个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起。
他答应过裴夫人,要保护好裴清,可终究食言了。
现如今,裴清居然告诉他,救他只是职责所在。
陆晋元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话不说明白,他是无法理解的。
好半晌儿之后,他又颤着声儿问:“你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裴清:“我对你,从始至终,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幼时,我父母救你回来,你与我是兄弟。拜入师门之后,你我是师兄弟。”
他抬眸,冷漠无比地道:“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陆晋元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裴清这个意思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忍不住又追问:“为什么?是因为……因为江暮阳吗?”
“可我并不爱江暮阳!我爱你!”
陆晋元突然上前几步,直接冲到了裴清的面前,他想伸手抓着裴清的肩膀,又怕弄脏了那么干净的白衫,迟疑良久,他才红着眼睛道,“我爱的人是你,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裴清退后一步,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他摇了摇头:“你爱的并不是我,只是舍身救你的那个裴清,如果,当初舍身救你的人,是大师兄,你同样会对他念念不忘。”
陆晋元扑了个空,枯站在原地,满脸失魂落魄,心脏好像被人挖了个窟窿,抽疼抽疼的。
他想大声反驳,告诉裴清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又发现,裴清说得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
从前对裴清如此,现如今对江暮阳也是如此!
陆晋元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裴清,还是江暮阳。
心头似乎有火在烧,整个人都无处遁形了。
陆晋元很久很久之后,才神色木讷地问:“所以,那天晚上在客栈,暮阳抵押的那套衣服,是你赎走的?”
裴清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另一个裴清赎走的,但本质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裴清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道:“因为我喜欢他。”
“有多喜欢?”陆晋元出声嘲讽,“你们才认识多久?”
“非他不可的喜欢。”裴清的语气更加肯定,“此生,非他不可。”
陆晋元久久难以回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恍恍惚惚间,转身就走了,一路踉踉跄跄,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脚下的路。
竟失足,一脚滑进了湖泊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就蔓延过他的头顶,陆晋元没有任何挣扎,很快就沉入了水底。
眼前一片昏暗,周围涌动着哗啦啦的水声,他的衣服都被冲得飘散开来。
那句此生非他不可,好似一柄利刃,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好像碎成了一块块的。陆晋元只觉得心痛难忍。
但又实在分不清楚,他这个心痛,到底为谁而痛。
等裴清回去时,屋里的灯还亮着。
抬手便敲了敲房门。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江暮阳的声音:“进来,门没关,给你留着呢。”
裴清依言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江暮阳正趴在床上。
没有穿鞋袜,两只雪腻的玉足,一晃一晃的,江暮阳单手托腮,另外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玄龙袒|露在外的肚皮。
见裴清来了,江暮阳连眼都没抬,老气横秋地喊了声:“前辈!”
“嗯,怎么了?”
裴清进门后,直接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缓步走了上前,目光不经意间,从江暮阳雪白的脚踝上划过。
这雪白的脚踝,一晃一晃的,让裴清突然想起前世,他亲手给江暮阳戴上的金铃铛。
戴在脚踝上,一动一响,一响一动,夜夜动,夜夜响。
那时江暮阳的两只脚,都是朝着天的,铃铛挂在脚踝上,一颤颤的响着,连脚趾都吃力的蜷缩着。
虚弱地伏在他的怀里,面色酡红,热汗淋漓,眼含热泪,发狠般沙哑着声,一遍遍地说:“裴清,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而那时的裴清,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好似疯魔一般,咬着江暮阳的耳垂。
说出了一句,一点都不文雅,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也一点都不裴清的话。
裴清的眼睛微微一合,那句话就恍然浮现出来,好似秋风拂过山岗,黄沙蔓延至了城墙,冬日的大雪,覆盖了连绵的群山,举目四望都是无边的寂寥。
他的唇角都是淡淡的苦涩,鼻尖隐隐能嗅到血腥气,他的贪|念在江暮阳这里无处遁形。
正人君子的皮囊之下,裴清也不过如此。
那时,他是这么告诉江暮阳的。
“阳阳,你咬人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当然,这句话原话并不是这样的。
这得多亏了江暮阳。
江暮阳在抓着裴清的头发,强迫裴清修夫妻恩爱之术时,都会昂着脸,漫不经心的,用很轻浮的语调说:“裴郎,你咬人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还会说:“真应该让师门那些烂人过来看看,正人君子裴锦衣,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而裴清完全就是有样学样,好歹也是得了点江暮阳的真传了。
“前辈!你快来看看啊,这条玄龙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江暮阳抬眸,望向了裴清。
“哪里不对劲儿?”裴清走上前来问,目光落在了玄龙的身上。
玄龙此前受伤颇重,这几日在江暮阳的精心照顾之下,伤势恢复得很好,假以时日身上的龙鳞会再度长出来的。
身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多半,只有尾巴尖尖,还缠了一点。
此刻,玄龙袒|露着肚皮,头上两只漆黑的龙角,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一双圆瞳不停闪烁着,尤其江暮阳的手,渐渐从肚皮抚摸到靠近尾巴的部位时,玄龙还会发出古怪的声音。
裴清的眉头狠狠蹙紧了。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玄龙病秧秧地趴在枕头上,我伸手一摸,他就翻出肚皮让我摸了。”
江暮阳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玄龙的肚皮,抿着唇道:
“很奇怪,他这里似乎受伤了,但从表面看不出伤,就是摸起来有点……硬。”
江暮阳说着,手指又往下半寸:“还有这里也是,有点|硬|。”感觉好像两个圆溜溜的肉瘤子。
此前当蛇的时候,他倒是没怎么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玄龙受了什么内伤,万一是积血在体内凝结成了血块。
应当还得用刀子划开,把血块放出来。
他不太懂玄龙的身体结构,只能求助前辈了。
“无妨,你不必担心。”
裴清伸手,抓过江暮阳的手腕。
江暮阳被他直接带起来了,又赤脚下了床榻。身后的玄龙立马要用嘴去叼他的衣摆,立马被裴清一记眼神吓得缩回去了。
“前辈?”
裴清将人带到了水盆边,不由分说,将他的两只手都按了进去,在江暮阳诧异的目光中,裴清仔细为他洗干净双手。
还用手巾擦拭干净。甚至还凑近鼻子,轻轻闻了闻。
“前辈?怎么了?”江暮阳满头雾水地问,“我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你方才摸龙了,手有些脏,洗洗也好。”
裴清轻描淡写地说,他不会告诉江暮阳,玄龙身上两处硬|块,并不是什么伤,而是一条龙成长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条玄龙分|化出了根,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
裴清前世,见过魔尊欺凌炉鼎,也是双|根,异常恐怖。
而玄龙身为魔尊的儿子,有双|根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裴清没想到的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玄龙,居然已经成年了。
那两处硬|块,已经初显矛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且,龙性本淫,只怕长远待在江暮阳身边,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尤其玄龙对江暮阳还这般依赖。
裴清冷眼剜着盘成一团的玄龙,而后偏头道:“暮阳,玄龙虽然性格温和,但终究是魔尊的儿子,留在你身旁,我担心魔尊会寻着玄龙的气味而来。”
江暮阳:“所以,你打算如何?”
“把玄龙放我这儿,我用自身的灵力,掩盖玄龙身上的气息。”
江暮阳觉得可行,若是魔尊真再找来了,前辈行,让前辈先上,他垫后。
“好,反正你我平时形影不离,放你那,同放我着,也没什么分别。”江暮阳回头看了眼,满脸委屈的玄龙,又道,“如果玄龙不听话,就不给他吃鸡腿。”
裴清点头应好,上前将玄龙抓了起来,正欲收在衣袖中,他突然想到什么,单手强行掰开玄龙的嘴,修长的手指,往他口中一探,指尖狠狠按着玄龙锋利尖锐的牙齿。
在玄龙满脸震惊的目光中,裴清轻轻“嘶”了一声,然后转头告诉江暮阳:“你这龙怎么咬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有些热。”
江暮阳:“……”
玄龙:“……”我尼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