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外面冷，房间热，沈舟赶上休息，跟几个知青一块去赶集，想买点福字对联和窗花什么的。
刚过元旦，离过年就只有不到一个月了，现在赶集的人不多，买东西还能挑挑选选，等到了年跟前，就只能去供销社买了，至少贵上一倍。
好久没去逛大集了，修路之后通汽车了，给一毛钱车费就能到大集附近。大冬天里就算最节省的人家都会花这个车费，车里挤一挤倒不觉得冷。
罗志跟刘旺赶上一天休息，明明没啥东西要买，还是跟着一块来了。
在车上还问沈舟：“沉哥怎么没跟你一块来呢？”他们俩关系好，大家都知道。
沈舟道：“他在家炖肉呢，中午来我们那吃啊。”其实都是沈舟配的卤肉料，但需要有人看着火！
苏沉见沈舟那么想跟大家一块去，便自告奋勇的留在家里炖肉。
沈舟这才能脱身。
“不了，我要去集市上吃个手擀面。听说那边还新开了一个摊位卖驴肉馅蒸饺。两样东西中午一块吃。”
“我也想吃。”
自从他们有了工资之后，不像以前那么小气了，刘旺单身一个人钱花不了的花，都用在吃上了。现在要说县里什么好吃，连沈舟都得询问他。
修完路之后去集市变得很快了，夏天他们出摊的时候要走一两个小时。现在不到半个小时就看见人群了，汽车缓慢的减速停了下来，车上的纷纷挤着下车。
还是赶集有气氛，他们这些知青都是一起来的。生怕慢走一步，买不到好东西。
先到了卖窗花福字的地方去，各种各样的沈舟都挑花眼了。等选完之后他买的最多，福字买了四张，窗花十张。还有大门的对联和横批，都是挑选最吉祥的话！
其他人也选了一些，随后便交给了一个女知青。其他的人怕碍事儿赶紧撤出来，然后就见女知青跟摊主讲价，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像这种福字，对联都是几毛钱的，像是窗花剪纸还有几分钱的。
像他们不会讲价的，最多就是厚个脸皮让摊主抹个零，对方还不一定答应。这个小姑娘很猛，上来就对半砍！
砍的摊主都跳起来，声音又大又凶，好似惹恼了似的。
后面这些知青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以前他们以为摊主是真的急眼了，还说点缓和的话，但这样做，价就讲不了那么多。
女知青别看年纪小长得嫩，但一出手颇有将军上战场的气势，来之前早早的嘱咐好他们：“靠后。谁也不许开口！”
大伙儿惦记着来之前的说法，他们静静的看着女知青砍价。
摊主唇枪舌战，怒道：“你是不是诚心买啊。大早上的来找茬的是不是？”
罗志悄悄的拉着沈舟他们道：“这姐们儿是一刀砍人命门上了。”每一次看她砍价，都惊心动魄的。就生怕对方是个急脾气再打起来！
女知青不疾不徐的，一点没被摊主影响，咬死就这个价。
摊主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又恼怒又卖惨。八十一招试了个遍，发现今天真是遇见茬子了。
摊主最后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算了算了，赔钱开个张。你们回去可不许说这个价买的。真的是，要人人都像你们，我这买卖不用干了。”那层层递进的演技，电影里都呈现不出来。
女知青大获全胜的回头跟大家道：“拿钱。”
大家各自算了算自己那东西的价，沈舟最占便宜，原本一块五的东西，七毛就拿下来了！
“谢谢你。”沈舟自愧不如的说着。
女知青道：“谢啥。”她啥也没买，就是帮别人杀价，现在都已经杀出名声了，就连村里的嫂子们都愿意带着她一块买东西。
其他人又买了点糖果和瓜子花生之类的。
沈舟家里的糖果还是从京城买回来的呢，奶味香醇浓郁比这里的糖球好吃。
足足一上午买了不少东西，其余的人都要在这边排队等着吃蒸饺。
沈舟对大伙儿道：“那我先回去了，苏沉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成。”大伙儿跟沈舟分开，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待会儿还要去供销社的摊位看看有没有瑕疵布或者瑕疵暖瓶什么的呢！
自从苏沉上次给供销社出了招之后，供销社算是打开了新世界，自从县里的商店开了门，供销社的买卖就受影响。
亏得每次赶集，一次能卖掉半个月的货。听说现在附近的供销社那点瑕疵品的库存都让他收了，这还不够卖呢。
乡下还是认供销社的，他们这物美价廉，大家趋之若鹜。
沈舟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来那班车要往回走。
回去的没有来时候人多，人人都有座位。沈舟找了个后面挡风的位置，免得上车下车呼扇门，带进来嗖嗖的寒意。
路上还有往大集那赶的呢。虽说还没过年呢，但是家家都开始准备了，尤其是在村里可有过年的味道了！
司机也想多跑几趟，多赚点钱，回去开的巨快。沈舟还没怎么坐定呢，到村口了。
沈舟赶紧下车，到了村口正好碰见鞭炮厂来村里卖货。大人都盯着三千响，五千响的鞭炮。
孩子们就想买一盒小炮仗点着玩，那种像小陀螺似的点开嗖嗖的转，在孩子们的眼里简直没有抵抗力。
“妈，我要这个小陀螺。”
“我看你像小陀螺。不买！”
小孩扯着嗓子在那嚎。
旁边的人都劝：“嫂子，今年年景好，就给孩子买几个玩呗。”
“一毛钱嗖嗖不到一分钟就没了，这不是拿钱打水漂么。”这嫂子就是不买。
周围的人道：“沈舟，你也来买鞭炮啊。你买哪个？”
沈舟道：“买一个呲花，两挂五千响的鞭炮，二十个小陀螺。”
烟花厂的人看着沈舟眼睛直放光，怪不得到了年节，厂里人就催他们下乡去推销。真是大客户！
沈舟这些东西花了五块钱，村里的钱太实了，竟有些不舍得，之前可目睹了女知青讲价，学了个皮毛，小知青终究是不敢一次砍一半。道：“我买的多，四块好不好？”
烟花厂的小伙道：“我们这是厂家批发的，到哪儿都是这个价。”怕大客户不满意，道：“要不我再送你一盒划炮，跟点火柴似的，划完往底下一扔，可响了。”
沈舟抿着嘴唇，这东西刚才有人问过了，才一毛钱一盒，不甘心道：“两盒。”
“好。”烟花厂的小伙答应的太痛快了。弄的沈舟还有淡淡的后悔。估计是买贵了。还是掏出一张五块钱大票给了他。
买了一堆东西回去。
村里其他的人继续挑选鞭炮，热闹极了。
沈舟刚一到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苏沉早就把卤肉锅端出来了，看见沈舟大包小包的。赶紧过来拎，沈舟道：“喏，我买的鞭炮。”
苏沉道：“放在北屋吧，那边凉。”沈舟数着日子：“过年放一挂，初一放一挂。”
随后兴冲冲的跟苏沉展示他买的剪纸。
苏沉瞧着他家小知青脸蛋都都红了，道：“进屋贴。”
沈舟刚进屋，苏沉就把他的手捂起来。沈舟道：“你都不知道，她们讲价好厉害。”真的是一门艺术。
沈舟叨叨叨的给苏沉介绍他们这一路的事儿。
苏沉只是笑。
沈舟还惦记着贴窗花，都过了元旦了，现在贴也不算早。
沈舟道：“以前在家也都是我贴的，我最会贴了。”说完准备糨糊，均匀的涂抹在窗花的后面。然后拎起来找个凳子站上去往窗户前比一比道：“这样正么？”
苏沉在下面指挥：“再往左一点。”
沈舟调整了一下：“是这样么？”
“过了，再往右一点。”
沈舟又动了一下：“行了么？”
“可以。”
沈舟啪的一下粘在了窗户上。跳下来看，果然正正当当的，给房间里增添了几分过年的气息。
沈舟正欣赏自己的“杰作呢”脸颊就被亲了一口。
沈舟回身面对苏沉：“好啊，你又偷袭我。”说完也主动亲了亲苏沉的嘴角，这样才扯平了。
苏沉发现沈舟聪明了，知道是白日，村里随时有事儿，苏沉不能乱来，竟还挑衅了起来，总得让沈舟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撩拨不得。
正在苏沉酝酿呢，听见外头门响。
沈舟大乐，推了推苏沉道：“有人找。”来的太及时了。
苏沉看了他一眼道：“晚上再跟你算账。”
沈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才不理会他这威胁呢，反正惹不惹他，到了晚上都会被“清算”不惹白不惹。
沈舟也跟着一块出去了，来的是牛村长。满脸通红的道：“你俩快跟我来。”
“怎么了？”苏沉说着。
村长笑呵呵道：“好事儿，大棚那边可以收菜了。”
“真的？”沈舟眼睛亮了，马上要过年了，大冬天没有新鲜蔬菜，蔬菜比肉还贵。这时候他们村里的菜可以收了，这哪儿是菜啊，分明是金山银山。
沈舟道：“我也去。”村里扣大棚神神秘秘的，还安排了人打更。谁也不许靠近，沈舟还一次没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