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是存不住秘密的。
下午,王平贵跟周梅处对象的事儿就传开了。
青年男女之间桃色新闻传的最快,很多男知青都不服气。
王平贵除了长了一张巧嘴,还有啥?要力气没力气,要学问没学问,就这样的也能处上对象,真是不明白女孩们都是怎么想的。
“上一次周梅来知青所找我,正好赶上王平贵带着麦乳精来,给女生们一人冲一碗,是不是那时候俩人好上的?”有女知青们说着。
“有可能,不然周梅来知青所干啥?”
“啧啧啧,可别提麦乳精了。要是他自己的也就罢了。男寝那边吵架才知道,那麦乳精是沈舟的,王平贵是咋好意思送人呢?”
“简直就是慷他人之慨。”
“小知青真可怜。才来下水村,没人跟他在一块,叫王平贵钻了空子。那可是麦乳精啊,听了都替他肉疼。”
“还不止呢,说还有粮票,还有奶粉。”
“王平贵怎么敢啊。”
七六年的知青们都很朴素,吃拿卡要的占人家便宜叫人看不上。
女知青们十分心疼沈舟,沈舟长得模样好看不说,性子还这么软,才来这边一个多月。就这样,要是时间再长点,不得让人欺负死啊。
一个个都去状告苏沉那里去了。希望苏沉给沈舟做主。
苏沉也是知青,但他地位很特殊。不光是在知青所这边,村长跟他都十分客气,听说连县领导都想提拔他当干部,被苏沉拒绝了。
无论是京派还是外省派的人,对苏沉都恭敬又服气。
苏沉模样俊朗不凡,但不好接触。平日里这些知青们的事儿都交给邓毅和王时处理!
没想到今天苏沉忙碌了起来。一波一波的女知青找过来,希望他出面敲打敲打王平贵,不能再欺负小知青了。
苏沉哭笑不得了。
小知青沈舟有两下子,才来多长时间,就激起了女知青们的保护欲。
刚来来他这告状的女知青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亲弟弟被人欺负了呢。
连苏沉都忍不住回忆起沈舟的模样来,眸光轻闪了一下,长得好是真的占便宜。
在女知青的嘴里,这小知青单纯,被“老知青”欺负。可是苏沉却觉得,能用一下午扭转乾坤的人,这小知青也没她们想象的那么弱。
苏沉平日最不耐烦就是管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但这一次,对这个小知青也起了几分兴趣。
往知青所那边走了去。
……
周梅跟王平贵处对象这个事儿,不光是知青所的人知道了。
连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下午很多人都偷偷的看周梅,气的老周家的人知道了之后,特意去堵王平贵。
王平贵下午躲着人来着,这才逃过一劫。
下午就有人看见王平贵一直跟邓毅在一块。
邓毅是外省派的头儿!
大伙儿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告状去了。
外省派的男女知青加起来六十多人,邓毅这人最是护短了。
再加上王平贵这一张巧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沈舟要倒霉了。
今儿吃饭,大伙儿囫囵的吃完了。早早的回到知青所。
就等着看晚上这一场大戏。
沈舟下午在宿舍休息,无论京派还是外省派,都是住在大通铺上。
知青所虽然盖的偷工减料的。但图省事儿,地方还是宽敞的。一进去就看见一长趟的土炕。一眼像望不到头似的,能睡下三四十个人。
男人多的地方,气味不太好。脚臭味,汗臭味。内裤不洗的骚臭味。就算是天天住这里的人。乍一进去都得硬呼几口气,多呆一会儿结才能适应。
三四十个男同志在这边,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安静下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都知道王平贵憋一下午了,就等着晚上收拾沈舟呢。
屋内有种压抑的风雨欲来的感觉。
王平贵跟邓毅进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他的身上。压抑了一下午的怒火顿时忍耐不住了:“某些人可真是卑鄙无耻。直接把女同志的名声放在火上烤,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处就是没处。”
他说的言之凿凿的,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误会他了呢。
毕竟能处上村里的姑娘是挺值得骄傲的事儿。知青干的少,公分少。要真是结婚了根本养不起媳妇,村里姑娘都不找男知青。他能找到就烧高香了,怎么还会否认呢?
沈舟提前听到跟上一世如出一辙的话,冷笑了一声。
大家都没说话吗,显得这一声格外明显。
王平贵的脸皮涨的通红:“沈舟,你诬陷我。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上一世的说辞反过来了。
其实,王平贵想占周梅便宜,又不想结婚在乡下。在村里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沈舟道:“处了就处了,成天像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似的,像谁看不出来。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女生扎堆的地方钻。有人找你,对你来说是好事儿。毕竟眼瞎的人也不多了。”
沈舟平日里不怎么开口。一开口,众人都诧异。他嘴皮子这么利落吗?
噗嗤……
男寝中不知谁笑了出来,其他人也像是被笑声感染了似的,笑了出来。
公孔雀,形容的还真挺贴切。
王平贵气疯了,道:“你他妈再说一句!”
邓毅在旁边拦住他,见自己的小跟班被人这么嘲讽。他也有些不悦,道:“沈舟,我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事儿,但不应该把女同志给牵扯进去。你现在就去给王平贵和周梅道歉。”
这话一出,王平贵有些扬眉吐气。
周围的人也算看出来了。外省派的知青头头要拉偏架了。
王平贵是小喽啰,得罪的起。
但邓毅可不是一般人,作为外省派的头儿,他手里可管着好几十人呢。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沈舟来这边时间不长,往后可都要打交道的。这要是把人给得罪了。以后可就惨了!
自打邓毅说出这话。王平贵都能想到沈舟“屈辱”的给他道歉的样子了。
王平贵就差把小人得势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整个屋里鸦雀无声,都等着沈舟道歉呢。
谁知道沈舟道:“让我给他道歉,做梦!他要是行得正,就别老去找人家姑娘。怎么,敢做不敢当?好好的人不当,要当缩头乌龟。你说你跟周梅没关系。周梅答应么?一个大男人处了还说没处,怎么着,你是又有别的相好了。想脚踩两只船,怕人误会不成?”
沈舟道:“你吃我的,用我的。就算养一条狗,也会摇摇尾巴。你从我这拿麦乳精。许多人可都看见了,现在还想咬我?”随后对邓毅道:“你们这都是这么欺负人的?”
王平贵一听怒骂道:“你说谁是狗?”
沈舟道:“你啊。”一点不怵。
邓毅的心里不痛快,新人进来,都有敲打这么一遭。谁承想沈舟看着细皮嫩肉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桀骜不驯,他这一整个质问,一点没给他台阶下。
他要是不罚沈舟他咽不下这口气。但他要是罚沈舟,岂不是坐实了他帮亲不帮理!
主要是王平贵拿人家吃的喝的,这些都被大家看在眼里。现在想矢口否认已经不成了。
邓毅觉得王平贵没出息,连个新人都摆不平。又恼怒沈舟是个刺头,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王平贵被邓毅冷冷的扫了一眼,心中一突突。随后道:“好啊,让你胡说八道。今天我不给你打的满地找牙,我是你孙子。”
说完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似的。
王平贵虽然瘦弱,但在村里也干了几年的农活了。沈舟这样的新来的不是他的对手。
王平贵今儿下了狠心,要打哭他。
王平贵三步并作两步,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朝沈舟冲了过去。
沈舟长得好看,大家都不忍心瞧了。
随后一个意料之中的惨叫响了起来。空气中很快弥漫出血腥味来。
外省派的头头邓毅,和京派知青的头头王时俩人都心说不好。这是见血了。虽然想给沈舟点下马威。但要是把人打个好歹的,可收不了场!
定睛一看,沈舟满脸的血迹给他出众的模样更增添了几分香艳。但痛苦嚎叫的竟是王平贵!
王平贵从胸口到肚脐被揦了好大一个口子。滋滋冒血,一看整齐的伤口就是利器所切,刚才变化太快。大伙儿还没看清呢,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的变故。
邓毅又急又气:“沈舟,你是不是藏刀!”这要是藏刀伤人那可是要判刑的。
沈舟道:“没有。”
王平贵捂着肚子,手指缝里还有血渗出,看沈舟就像第一次认识了似的,连滚带爬的往远走一些,不想跟沈舟太近。
王平贵看见血,再加上肚皮上热辣辣的疼痛,眼泪都掉出来:“快……快给我送卫生所去!”
邓毅连忙控制住沈舟,一边叫人送他去卫生所。外头天都黑了。但出了这事儿,必须把他交给村里处理。
就在这个时候。苏沉进来道:“我看看。”
大伙儿都知道苏沉以前在军营里呆过,连忙让开,他看了看伤口。苏沉道:“皮外伤,不用擦药,明天就会好。”
王平贵却不甘心道:“可是流了好多血!”
苏沉道:“死不了。我那有紫药水,你休息三天,不用上工了。”
王平贵受了这么大的伤,哪能轻易的放过沈舟,不撕下他一张皮都行。可是苏沉一个眼神扫过来。王平贵的心中又全都是寒意,不敢在说话。
邓毅道:“沉哥,沈舟伤人!”还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伤人。这要是不处理,得人心惶惶。
就刚才沈舟没给他面子,现在他揪着不放。
沈舟的手被苏沉握在手里,大力的一捏,随后见沈舟手里捏了半枚沾血的扣子,一半的扣子碎裂处很尖锐!
苏沉道:“一枚扣子而已。”语气虽然没渲染。
但听在大家耳朵里却各有解读。纷纷看着王平贵,心说他这身子简直是纸糊的。
苏沉道:“沈舟罚你三天不准吃大锅饭,吃饭自己解决。再拿出五块钱冲进寝费,给大家压惊。收拾行李吧。”
沈舟一僵!
见苏沉又道:“这些日子我也听说他在集体融入不好。又是个危险份子,我亲自监督,搬到我那去。”
在场的人傻了,苏沉一个人住一套四间大瓦房。多少人想住过去,没人敢开这个口。
沈舟却因祸得福。
在场的京派头头王时看了邓毅一眼。
邓毅之前还想磋磨磋磨这个小知青,谁承想苏沉把人要了过去。如此一来想整他,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