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
沙发上的小困猫点着脑袋,和白嘉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的身份。
白嘉起初是不信的,他和方才的砚池一样,要求“这位猫科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恢复人身再来和他们好好谈话。
迫于无奈,乔墨又开始了。
【x年x月x号,你抓坏了我哥一个坐垫。】
【哥亲手做过米糕送你。】
【你为了欺负我哥,把米糕喷在了他脸上,张姐夸你很记仇。】
【后来你玩坏了我家的扫地机,只有我看到。】
说到这里,白嘉一顿,砚池假装没听见。
乔墨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哥房间里的少年奖杯是你弄碎的,领带是你埋进后院的,窗台的草莓是你偷吃的。】
白嘉越听越悬。
乔墨一下子举起自己的一对前爪。
【有一次你喝醉了,说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变态,会把你的手这样绑起——】
白嘉迅速地捂住了乔墨的嘴。
“乔屿,他是你弟!”
“……”
“千真万确!不用再验了!”
乔墨被捂着嘴,艰难道:“喵呜呜呜……”
白嘉当机立断地道:“喵喵!”
【快闭嘴我相信你了!】
顺便,白嘉的眼神杀过砚池。
砚池抢过他手里的乔墨,护在自己怀里。他眼见着快被捂哭的乔墨,拧了拧眉,不高兴地道:“你和乔总的私事,我什么都没听见。”
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嘉无语。
听不懂猫话的乔屿仿佛被排除在外,只见他微皱起眉,眸光淡然地轻扫过乔墨。
乔墨对上自家哥哥的眼睛,习惯性地晃了下尾巴,在砚池腿上坐正了。
“喵。”
砚池适时翻译:“他在喊哥。”
乔屿一时无言。
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故,乔屿保留了自己的沉默权。
白嘉提议,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要不你说一个你哥的秘密吧!”
然而乔屿的秘密,乔墨一概没有参与的机会。他能说的,无非都是一些家里的琐事,但警惕的乔屿会相信吗?
乔墨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旁人都不知道的。
“喵喵!”
乔墨挺起自己的胸膛,抬起猫爪拍拍砚池的手臂,拜托对方帮忙翻译。
砚池翻译:“我去过家里的旧别墅。”
“喵喵,喵,喵喵喵。”
砚池翻译:“哥以前的房间里,有一个礼物盒,里面有半块橡皮。”
白嘉听得来了兴致:“然后呢?”
可乔屿的眼底乍闪过一丝深邃莫测的光,随后,他的视线定然地落在了这只布偶猫身上。
乔墨一怵,犹犹豫豫地摸不准乔屿的意思,他是继续说还是不说呢?他顾不上白嘉的催促,讪讪地闭上了嘴。
白嘉觉得很扫兴:“这就没了?”
乔屿的态度却缓和了,他忽然开口了。
“乔墨的手机在哪?”
乔墨主动扬起尾巴,领着乔屿进了卧室。
“喵。”
【在这。】
乔屿拔下充电线,把手机放到乔墨面前。
“解锁。”
乔墨乖乖解锁,按密码的时候,他按错几次,“喵喵”着解释,
跟着过来的砚池说:“他说他不太习惯用猫爪打字。”砚池想要帮忙,被乔屿抬手制止了。
乔屿说:“把事情经过告诉我,用打字的方法。”
乔墨苦着脸,用肉垫推了推半蹲着的乔屿。结果撒娇在乔屿面前无用,他只能努力地操作手机,颤颤悠悠地用猫爪子打下一长段完整的话语。
字句都是乔墨平时的语气。
虽然这件事过于天方夜谭,但乔屿从高中第一次遇到白嘉这只小白猫时,就已经接受了许多不合常理的事物。
他看着手机上的文字,相信了自己的弟弟变成布偶猫的荒唐事。
“明早我打电话问问姥爷。”
白嘉嘴里叼着一条鱼干,手里还给乔墨喂着一条,新奇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说过人类也能变成猫。乔屿,你家祖辈里,会不会也有个猫科人?”
乔屿不是太了解这一氵。谷方面。
砚池解释:“一般和人类结婚的猫科人,会隐瞒自己的身份。基本上来说,混血都没有变成猫的能力。”
久而久之,后代几乎都是以人类的形态生存。
但也不乏例外,比如砚池就是其一。
白嘉闻言,低头看了眼奶乎乎的布偶猫,又抬起头望向乔屿。
“乔屿,真没想到,你们家居然是布偶猫。”
白嘉心里在幻想些什么,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乔屿:“……”
专心啃鱼干的乔墨有点吃撑了,他眨巴着眼睛,插不上话,思绪也开始迟钝。
变成猫咪后,乔墨很喜欢贴着人。他就近跳上了白嘉的大腿,乖巧地一屁股坐下,泛起瞌睡来。
乔屿淡定地把乔墨拎到了沙发上。
乔墨:“喵……”
而乔墨早已习惯乔屿的脾气,他没有多做计较,转眼就跳回了砚池的怀里。他舔舔自己的前爪,扭身接连打了三个哈欠。
每一个哈欠都是在送客。
乔屿看时间不早,和白嘉到了玄关处。
白嘉说:“明早我们再过来。”
隐约间,白嘉的声音像一叶漂泊在湖面上的小舟,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乔墨闭着眼,快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了。
这一天他实在是累得很,连自家大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都不知道。
唯记得自己在梦里置身云端,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觉睡醒。
乔墨伸了个懒腰,身边的位置一如既往地空荡荡。
他揉着眼睛,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
早上八点半。
乔墨赤着脚踩在地上,发现家中的地暖不热,不过整个公寓开了空调暖风。他推开卧室的门,依稀听到厨房中的声响。
乔墨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睡醒了?”砚池系着围裙,切着小葱,神情自若地说,“冰箱里有卤牛肉,我做个汤面。”
乔墨忙不迭地上前帮忙,从橱柜里拿出两只大碗,疑惑地问:“你不上班吗?”
“今天周六。”
“不是周四吗?”
砚池侧过身,将额头抵在乔墨的额头上,感受了片刻。
“烧退了,怎么还说胡话呢?”
乔墨蒙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烧的事情。
“我说什么胡话了?”
“你不仅说胡话,还学猫叫。”
砚池将汤面分为两碗,一次性端上桌,继而把餐具递到乔墨手里,细心照顾:“你昨天没怎么吃东西,不管有没有胃口,都稍微吃点。”
乔墨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面,迟疑了会儿,将心中的困惑问出了口。
“我是什么时候变回人的?”
砚池没听明白。
乔墨又问了一遍:“我不是变成猫了吗?”
砚池拿在手里的筷子一顿,在回答之前,他匆匆地去取了温度计,再次给乔墨测量了体温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变成猫?”砚池认为他是睡迷糊了,随意地揉了下他的脑袋,笑道,“怪不得做着梦也一直学猫叫。”
“……”
砚池接着说:“我今天不加班,在家陪你。”
乔墨恍惚着喝了一口面汤,在砚池的督促下,吃了半碗面。
一整个早上,家中就只有他和砚池。
砚池没有打开任何工作,专心地陪乔墨刷之前就想重温的电影。拉上窗帘的客厅幽暗,幕布上的画面精彩,乔墨看似目不转睛,实则微微出着神。
砚池时不时地同他说句话。
乔墨思考得很慢,语速也很慢。他像是大病初愈,一切行动都是迟缓的。
其间,他给乔屿发消息,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乔屿却回:[我在出差,明天回,有事?]
乔墨纳闷地问砚池:“昨天哥和白哥来过吗?”
“没有,只有陈阿姨来过。”
“妈来过?”
乔墨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记得了?她还陪你说了会儿话。”砚池补充,“等你睡了,她才走。”
乔墨蹙着眉心,几乎是花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才搞清楚了自己昨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而他高烧的原因,是家里的地暖坏了,他在没有开空调的情况下,窝在沙发上等砚池等到睡了过去,不小心着了凉。
乔墨不禁失落。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听懂猫咪说话了。
砚池看他情绪不佳,外头天气又好,便问他要不要下楼走走。
乔墨欣然点头。
换好衣服后,乔墨拿了好几罐鱼干,刚想说,这是他和绵绵它们约好的,但仔细一想,好像是在梦里约定的事。
乔墨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
他和砚池如同往常一般,下楼投喂那些肥的流油的流浪猫们。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们怎么都找不见绵绵。
乔墨让砚池帮忙问问。
砚池身形一动,拦住了那只平时总跟着绵绵的狸花猫二号。
【二胖呢?】
【大哥好,老大失恋了,今儿没啥胃口。】
【……失恋?】
【嗯啊,是只布偶猫。咱们都没见过,可是老大非说小区有只布偶猫。】
狸花猫回答完毕,期待地看着砚池手里的鱼干。
砚池多抛了一根给它,转身对乔墨说:“二胖失恋了,正好减减肥。”
乔墨心想:这群小猫的生活也挺多姿多彩的。
他摇摇头,把罐子里剩下的鱼干一股脑地全倒在了手心,逐渐恢复了心情,笑起来:“学长,我们下午去看个新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