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白亦凝双手一抬,这盘游戏终于打完了,他的八卦之魂“哔哔”启动。
他裹着自己的小毛毯,屁颠屁颠地坐到砚池的床上:“来来来,和我说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砚池心烦意乱地转过身,镇定片刻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毛巾:“你把MO的游戏好友删了吧。”
“啊?”
“以后估计不会联系了。”
砚池没告诉白亦凝,MO就是乔墨,他怕这只傻猫吓出心梗。
在C大,谁人不知乔墨是乔盛集团的二少爷,一个正宗的富二代。
而白亦凝的父母,是乔家远在D市的分公司的部门领导。
所以,要是让白亦凝知道,自己平时在游戏里动不动就调侃几句的人就是乔家二少爷,他怕不是会原地升天。
白亦凝见砚池态度反常,双手握拳地揪紧毛毯,惊讶道:“你不会是见光死了逃回来的吧?!”他夸张地跟在砚池身后,故意提道,“哎哟哟,你不是不看脸吗?”
“……”
“你这嘴以后可别漏那么快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亦凝能说会道,砚池向来说不过他。砚池忍无可忍地眉梢一挑,或是一跳,没过一会儿就把白亦凝“揍”得嗷嗷叫。
白亦凝就是一只缺乏锻炼的网瘾猫,他哪是砚池的对手?他推了推自己的镜框,好不容易从砚池的压制下溜身,举双手投降:“我认输我认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砚池自认不是君子,松了松筋骨:“再来。”
“啊啊啊啊——喵嗝!”
白亦凝变成猫上蹿下跳地躲,最后,一人一猫气喘吁吁,终于消停了。
白亦凝大口喘气,不依不饶地好奇道:“老砚,那什么……他到底是长得多砢碜啊?咱不开玩笑了,你平时也不会以貌取人啊。真不是我说你哈,你看看现在才几点?”
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这面基面的时间也够短的。
“你起码要坐满二十分钟,再找个借口离开吧?MO肯定尴尬死了,你这人,不带这么让人尴尬的啊……”
白亦凝义愤填膺地帮了好几句,砚池一句都没接。他这才发现砚池的脸上除了不高兴,还显露着点沮丧,全然一副“丧家之猫”的即视感。
白亦凝再傻也知道不能戳人痛处,于是越说越轻声,哼哼着跳到自己的床上趴着了。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就给关上了,震得外头的白亦凝打了个喵嗝。
白亦凝用猫爪摸了摸自个儿的胸膛,小声嘀咕:“失恋的人脾气就是大。”他小小的猫脸,大大的疑惑,“到底咋回事啊,给老砚气成这样……”
他“喵喵喵”地叨叨个不停。
想不通。
按理说,砚池没有提前表露过自己的心意。那既然没相中,就和以前一样,当个普通朋友相处呗?
有什么好生气的?
白亦凝许久没见砚池不高兴成这样了,他郁闷地跳下床,从桌子一角的零食罐里叼出一条鱼干,边嚼边不怕死地吐槽:“又不是和那个混蛋乔墨去面基,居然还要我删好友?至于吗?小MO平时人挺好的……”
他偏不删。
浴室内,水声哗啦啦——
砚池站在淋浴喷头不禁紧绷起身体,深呼吸数次,待冷静下来后,他的脑中来来回回都是灿阳下乔墨推门而入的情景。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乔墨?
自己喜欢了大半年的人,是谁都好,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乔墨。
砚池深叹一口气,他的恋爱还未开始,就被迫结束。
然而当天晚上。
就在砚池帮白亦凝登录游戏代打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游戏内的私聊。
是MO发来的。
砚池奇怪,都发生今天的状况了,乔墨居然还会主动发消息过来?
他想了想,还是点开了。
MO:[学长,是你吗?]
乔墨是个识趣的人,他理智地改口了,没再喊砚池“师父”。
砚池的指尖在键盘上碰了碰,收回,没有回复对方。他点击了系统随机匹配队员的排位,等待进入PK赛。
MO的私聊又来了。
MO:[我看到你在排位,我知道,羊哥每次排位赛都是你打的。]
MO:[今天很抱歉,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砚池心中腹诽,你何止是不会说话?
白亦凝的游戏ID叫“北方待宰的小羔羊”,多少有点混字数了。
北方待宰的小羔羊:[嗯。]
得到了砚池的回复,乔墨打字的速度显然快了许多。
MO秒回:[下午的考试顺利吗?]
北方待宰的小羔羊:[还行。]
MO:[嗯嗯,顺利就好。]
看到“嗯嗯”两个字,砚池泛起一阵恶寒。他没办法将这个说话温柔体贴的MO,和那个孤傲大冰山联系在一起。
砚池的态度生硬了不少。
MO却像个没事人,继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并说得十分混乱,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其实MO这个人,一直以来话都不多。
是砚池坚持不懈地缠着对方好久,无微不至地手把手教学游戏,深更半夜地同对方谈心,才将MO焐热了,焐熟了。
焐得MO一口一个“师父”,字里行间都是“你对我真好”。
细细想来,砚池怎么都觉得是自己诈骗了乔墨。
他悔不当初地抹了一把脸。
看着私聊界面中不断跳出来的消息,砚池沉默着不知道回什么。
的确,游戏中的MO对他是很真心实意。
可他不会忘记,乔墨以前对他的态度是怎么样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藐视,哪怕顶着一张能够吸引自己无数次的脸,都足够让人浑身不自在。
不仅如此。
砚池记得很清楚,他们的隔阂产生在一个冬日的午后。
他曾躲在一侧门后,亲耳听到乔墨对同校的堂弟乔飞冉拔高了声音:“砚池学长?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乔飞冉模样心虚,像是私下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他听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大气,兴奋地确定:“墨哥,你没骗我吧?”
乔墨道:“没有。飞冉,你别再拿我开无聊的玩笑了。”淡薄如冰的语气中,没有咄咄逼人的厌恶,更多的是急于摆脱流言的迫切感。
宛如砚池这个名字,本就不该与乔墨一同被提起。
乔墨的冰冷让冬日无限延长,温度骤降,连同砚池手中拿着的那杯热奶茶,也迅速冷却了下来。
手机上,是白亦凝一贯八卦的关心:[老砚,怎么样?奶茶送出去没,微信要到了没?哈哈,我就说!这个乔家二少爷老是看你,肯定是对你有意思!正好,你不是也想认识他吗!]
砚池咬紧牙关,抿唇忍耐少顷,直接把奶茶丢进了垃圾桶。
他回:[不怎么样。]
他接着说:[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也偏偏是在当天下午,本属于砚池的乔盛集团寒假实习资格,突然被取消了,换成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同学。
这名同学砚池有印象,是乔飞冉的好兄弟。
通常情况下,这种能在大二就得到的实习机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它分明是砚池拼尽全力才得到的机会,全因他人的一句话,砚池便轻易地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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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砚池盯着游戏中MO不断发来的字句,心情不耐地来回切换页面,就是不回复。
没有人会因为单单和对方玩了几场游戏,就能放下过节,真正地冰释前嫌。
至少他砚池做不到。
说来也可笑,往前他对MO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他一想到MO就是乔墨,就丧失了聊天的欲望。
看着MO不着调的话语,他严重怀疑乔墨“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