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詹池一副知情人的口吻,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周围的百姓被他说的都信了。

“这位公子, 你可有听说知州打算怎么对付黄老爷, 总不能真的把地让给他们黄家吧?”

“我看八成是这样了,咱们这些人被黄家欺凌的还不够吗?”

“上任知州来的时候话也说的好听,没几年就被黄家压得没了下文, 新来的知州这么年轻,能行吗?”

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詹池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讪讪地退到一边去了。

詹池收回视线,淡淡道:“你们都知道, 咱们新来的知州是这天下唯一能做成围海造田的人, 黄家提前把地圈起来,嘴上说着要和知州合作,培育出海稻米大赚一笔, 可明眼人谁瞧不出来……”

詹池顿了顿, 继续道:“黄家这就是在给知州选, 两条路,要么和和气气配合他发一笔大财,要么和黄家作对,顶着危险造福百姓, 让咱们以后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饭。”

詹池说到后面一条路的时候, 表情十分严肃。

刚才那个中年男子说得对,作为上任知州的下属, 詹池很清楚他的无奈。

没背景, 没钱, 空有一腔抱负,却什么也做不成。

更可叹的是,最后只能寄希望于一个书生。

好在这个书生真的考中了状元,而且也真的来了袁州。

说实在的,詹池真的很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这可如何是好?”

“谁会选第二条啊?”

“你说的两条路,差别实在太大,谁不想发一笔大财呢?”

詹池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说实话,若我是知州,我都想选第一条路。”

周围人立刻拿愤恨的视线瞪着他。

詹池轻咳一声,“诸位别介意,我就是打个比方。”

有人小声道:“其实你说的对,第一条路明显比第二条舒服多了,既不用得罪黄家,还有大笔银子挣。”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即便知州真的选了第一条,他们也无可奈何。

难道要去告御状吗,谁敢啊?

詹池笑了,若非说话这人他不认识,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他提前安插的了。

“大家回去且等上几日,看看知州的反应吧。”

“散了散了。”

大家垂头丧气地走了。

詹池整了整衣袖,然后朝四周看了看,趁没人注意他,立刻拐到边上的巷子里把易容擦掉。

擦完才若无其事地出来。

左右他穿的也不起眼,不会有人认出来他的。

詹同知多少还是有一点当官的包袱在身上的,混入百姓堆里说闲话这种事还真是生平头一回。

回到府衙。

“大人,事情都办妥了。”

章墨远视线放在手里的公文上,头都没抬,“说。”

詹池就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别的不说,今日这一番闲话下来,他对黄家作过的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过去只知道黄家可恨,却不知道原来这般可恨。

说完后,见章墨远依旧神色淡淡,詹池忍不住问道:“大人,您打算怎么做?”

他拿不准章墨远此举是为了给自己造势,抑或是为了给自己接下来的妥协作铺垫。

章墨远抬起眼,“此后两日,你接着去,明日的主题是黄家找来的地痞流氓已经被喝退,而且围海造田迫在眉睫,再不开始就晚了。”

顿了顿,章墨远微微勾起唇角,“具体如何说你应该有数。”

詹池愣了一下,若说他刚才还有些怀疑章墨远的动机,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怀疑了。

他想了一下,犹豫道:“大人,咱们此举有用么,即便让百姓知晓您和黄家站在了对立面,他们又敢做什么呢?”

章墨远看了他一眼,“你低估了民心的力量。”

詹池愣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地走了。

*

这几日林言忙的又恨不得睡在厂房里了。

每日睁开眼就要检查无数的蚌壳,一只一只看,每检查出一只不合格的,林言都要心痛一下。

不过他做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只要最后移到养珠场的能剩下三成就算胜利。

大人们忙起来自然就顾不上糯糯,又不能让糯糯去府衙那边,林言就哄着他给自己看蚌壳。

“糯糯,给阿爹呼呼一下。”

每次林言这么说,等在边上的糯糯就凑过来,鼓着肉乎乎的腮帮子用力吹一下,然后林言再去检查。

“多亏了糯糯,这只蚌壳又合格了。”

林言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蚌壳放到另外一边的筐子里,等放满了就有人端走,交给林三哥和束宁。

糯糯嘿嘿一笑,然后转过身,“方奶奶,糯糯给你呼呼呀。”

方婶子她们也都很喜欢糯糯,听他这么说哪里会拒绝,赶紧把蚌壳递过来让他用力呼呼一下。

糯糯挨个呼呼一遍,回来就有些累了。

林言把手套摘下来,把手清洗干净后仔细地替他揉了一会儿,笑道:“糯糯只要给阿爹呼呼就好,方奶奶她们可以自己来。”

每一个都让他呼呼一遍,得耽误多少进度?

糯糯摇摇头,坚强道:“我帮她们。”

方婶子自己吹了一下,“糯糯你瞧,方奶奶自己也可以,你帮着你阿爹就好。”

连彪的妻子扈丹和朱万的妻子孙心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

“言哥儿,你家糯糯真聪明,我家小子三岁的时候一点也比不上。”

“可不是,原本还以为我家小子算灵巧的,和糯糯一比,唉。”

林言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就是爱凑热闹。”

糯糯呼呼了一圈,有点渴了,自己跑去边上喝了点水,然后从兜兜里摸出一块棉布帕子擦擦嘴。

扈丹和孙心眼神更羡慕了。

等坐回来后糯糯就把自己的小荷包打开,准备从里面摸小零嘴吃。

林言轻咳了一声,他就哒哒哒跑去洗手,洗完再坐回来。

糯糯吃的零嘴是一种叫八仙果粒的东西,把香橼瓜切开,往里面塞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药材,比如陈皮。塞好后阴干,再切成丁,小孩子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这是林言在街市上买到的,算是袁州的特产。

糯糯捏了一粒出来,先给林言吃。

“阿爹,嘴巴张大一点。”

林言无奈地把嘴巴张大,然后糯糯认真地喂进去一颗很小的果粒。

“好了,合上吧。”

这些都是以前大人给他喂饭的时候说过的话。

“阿爹,好吃吗?”

林言点点头,“真好吃。”

糯糯还要给他喂,林言赶紧拦住他,“糯糯乖,自己吃,阿爹不吃了。”

糯糯吃了一颗,美滋滋道:“我替阿爹吃。”

吃完一颗,他又从荷包里捏了一颗,认真道:“还要替爹爹吃一颗。”

林言:“……”

后头不会还有二舅二舅母他们吧?

他猜的没错,第三颗就是替二舅母吃的,然后还有——

“二舅。”

“三舅。”

糯糯又捏出一颗,笑眯眯道:“宁宁啊。”

林言:“?”

怎么束宁都被他拖进来了?

糯糯记性特别好,虽然林阿爹林大哥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但还是被他用上了。

反正林言给他装的量都是控制好的,所以也不管他,任由他一边吃一边数人头。

数到方婶子的时候,八仙果粒终于吃完了。

糯糯把小荷包拎起来抖了两下,又不甘心地把小爪子伸进去摸索了一阵。

“阿爹,没有了。”

林言笑了一下,“明日再吃吧,已经吃很多了。”

糯糯理直气壮道:“可是方奶奶还没吃呢。”

林言:“……”

方婶子直接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等到糯糯困了,林言把他抱到自己的休息间去,让他睡觉。

因为林言自己偶尔会睡在里面,所以林二哥帮他置办了一张木床。

糯糯砸吧砸吧小嘴,喃喃道:“阿爹一个,我一个,爹爹一个,我一个……”

林言失笑,小东西脑瓜子是真的机灵。

离开之前,林言叫了手头暂时没工作的人过来帮忙守着,有什么事及时去工作室那边叫他。

检查蚌壳比插核要简单一些,再加上人手足,各个都攒了些经验,所以这回只用了十日就结束了。

林言站在水边,看着一只一只挂下去的吊养笼,点头道:“二哥辛苦了。”

林二哥笑笑,“言儿,后头还要做什么?”

“定期清理杂物,看管好这片水域,别让鱼之类的活物给吃了。还要时刻注意水里的温度,总之就是离不得人,每日都要安排人严密盯视。”

“好,你说的这些我都交代下去了。”

现在厂房里大半的人手都聚在这里了,大家都知道养珠场的重要性。

接着林二哥就把自己的安排给林言说了一遍,林言很放心,二哥本来性子就稳重,做事很少出差错。

“二哥,你一个人太辛苦,我让三哥也过来帮你。”

林二哥林三哥一动一静,他们两个配合在一起,林言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林二哥疑惑道:“你不是还有新的事情要忙活?”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林言顺嘴提过,接下来要开始准备养蚌壳了。

直接从东荒村的村民手里收野生的母贝实在太慢了,而且数量少,经不起折腾。

像这回检查过以后直接去了四成。

虽然留下六成已经比林言预期的好很多,但总归还是太少了。

辛辛苦苦折腾一回,周期又这么长,未免有些不划算。

眼下已经进六月了,下个月开始就到产卵期,收集笼的图纸一早就送到铁匠铺子里去了,这几天就能收到第一批。

收集笼拿出来以后还不能用,蚌壳的幼虫喜欢阴暗粗糙的环境,所以还要用泥沙把笼子表面涂起来。

“我让束宁和我去就行。”

林二哥点头,他怎么把束宁给忘了。

林言忙活了这些天,走在街市上时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

为什么感觉大家这么兴奋。

被糯糯拉着去了卖八仙果粒的铺子,摊主满脸的笑容,还主动给林言多称了一些。

林言疑惑道:“李老板,你们这是都遇上好事了吗?”

摊主压低了声音道:“言哥儿你有所不知,我们有田啦。”

林言看了眼身后的束宁,束宁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夫人,前些日子大人带着百姓开始砌捍海堰了。”

林言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黄老爷呢,解决了么?”

摊主耳尖地听见了黄老爷三个字,立刻热心地给他解释:“咱们知州大人一来就把黄家找来的地痞流氓赶走了,本以为还要费不少功夫,结果你猜怎么着,黄家突然开始倒霉了。”

摊主眉飞色舞,仿佛亲眼看见一般,“黄老爷出门一趟,把腿给摔断了,家里的宅子日日被人泼粪,臭的那些常去黄家的人都不敢去了。连黄家养在院子里的一池子花鲤都莫名其妙死了。”

林言听的目瞪口呆。

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章墨远的手笔,但分不清哪些是。

摊主笑眯眯道:“大家都传呢,黄家的报应来了,不然怎么花鲤养的好好的,一下子全死了,那可是花鲤啊。”

花鲤就是现代常说的锦鲤,一向代表着好运。

买完八仙果粒后,林言悄悄问束宁,“大人可有做什么?”

束宁不好意思地笑笑,“黄老爷腿断那事是我干的,第二日大人就让詹同知到处散播流言,说黄家要遭报应了。”

林言懂了,章墨远开了个头,百姓们自然有冤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损,但也够解气。

而且现在大家都觉得是新任知州上台,给袁州带来了好运,之后章墨远推个什么政令就方便多了。

等第一批收集笼送过来以后,林言就带着大家开始糊泥沙。

这个事情没什么难度,他只带了一天就交给了连彪和朱万他们。

然后他带着糯糯和束宁去围海造田那边看看。

林言到的时候章墨远正和詹池说话。

经过这段时间,詹池已经对章墨远言听计从,没有一点怀疑了。

“墨远。”

詹池看了眼林言,愣了一下,难道这是……

下一刻他就看见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知州大人眼神变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温度。

“怎么过来了,那边都忙完了么?”

林言点头,“暂时不需要我,我就来你这边瞧瞧。”

糯糯本来在束宁怀里,现在正迫不及待地朝章墨远张开双臂。

“爹爹啊。”

詹池心下明了,然后看向林言的眼神便带上了几分敬畏。

毕竟章墨远总说,他夫人才是围海造田真正的指挥,这话都写进邸报里去了。

林言冲他笑笑,詹池赶紧回了一揖。

“大人,我先去前头瞧瞧。”

“嗯。”

糯糯从小荷包里摸出一颗八仙果粒,“爹爹,张嘴啊。”

章墨远很配合地张了张嘴,让他喂了进去。

林言就顺便把之前糯糯喂果粒的事告诉了章墨远。

章墨远笑了,“以后爹爹的份都交给糯糯吧,爹爹就不吃了。”

糯糯高兴地点头,“阿爹也不吃,宁宁也不吃,都给糯糯吃。”

林言吐槽他,“其实就是你自己想吃吧。”

糯糯嘿嘿一笑。

“墨远,这边还顺利么?”

章墨远点头,“顺利,这边的地形比我们先前要便利些,百姓的积极性也更高,没太大问题。”

林言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就被人打断,来人似乎有些犹豫。

“大人,您的信,从盐海县来的。”

章墨远之前说过只要盐海县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报上来,所以这人才冒着打扰大人和夫人说话的危险凑上来。

章墨远接过信,“退下吧。”

“是。”

林言凑过去看了一眼,认出这是林大哥的字迹,疑惑道:“这回信怎么寄了这么久?”

章墨远把信展开,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大哥说什么了?”

“大哥说,金县令命令大家全力种植海稻米,为了拓宽种地范围,还把先前的捍海堰拆了大半。”

林言赶紧把信接过来看了一眼。

信的开头林大哥就交代了这次为何寄的这么慢,原来信使把信放在了溪首街的铺子里,但林大哥他们那会儿已经被金县令赶回家去忙活田的事了。

晚了半个月才见到这封信。

林言皱眉,“之前的捍海堰都是经过慎重思考才划定的,现在金县令这么做,万一把出海口给堵了会引起水患的。”

当初林言和章墨远做的时候是严格把控着度的,不管是位置还是范围都控制的很好,只要一直在这个范围内活动,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这样可就不好说了。

章墨远捏了捏林言的手,安慰道:“先别太担心,我马上修书一封送去省城,请知州出面。”

林言点头,“那你快去。”

他和章墨远暂时都走不开,只能这样了。

林言想了想,对束宁说:“束宁,你会写字吧?”

束宁点头,“会。”

“好,那你替我写一封信。”

“是。”

林言这封信是寄回家的,信里他让林阿爹他们尽快来袁州。

想了想他又道:“不对,阿爹他们一定舍不下那几块田,毕竟还有两个月就能收了。束宁,你替我加一句,等收完稻米后尽量都抛出去,不要留在家里。”

若真遇上水患,这些稻米留在家里也是泡水。

而且即便后面没有水患,林家人也可以拿钱去米铺里买米吃,林言和米铺掌柜有过约定,林家人去买米给最低价。

“等处理完稻米就尽快来袁州吧。”

束宁写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写好了,林言看过没问题就交给了章墨远的人。

章墨远连着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胶州知州,一封送去京城,给皇帝。

“别太担心,兴许情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林言点头,只能这么希望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言一边忙着收集卵的事,一边等待家里的信。

这回林大哥大概知道他们会回信,所以回信按时到了。

林言这才放了点心。

章墨远那边知州的信也到了,京城那边还要一阵子。

“知州怎么说?”

章墨远放下信,“他说会过去看一眼,但是金德庸先前和他报备过,贸然提出反对也不合适,所以他的意思是以劝导为主。”

林言无奈道:“劝导能有用就怪了,那个金县令摆明了就是个只看重利益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和柳家勾结在一起了。”

章墨远拉着林言在自己身边坐下,安慰他,“这事咱们急不来,不过你已经和阿爹他们说过,等消息传开,大家应该都会有所防备。”

林言点头,“希望是我多虑了。”

章墨远笑笑,“再等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吧,陛下不是不顾百姓死活的人。”

“好。”

然而京城的消息却一直没来,刚开始可能是没寄到,但又过了一个月却还是没有回音。

章墨远心里大概有数了。

算算时间,京城里这会儿正斗得凶呢,这封信多半已经到了严文华的手里。

好在章墨远留了个心眼,信寄出去的第二日他就又写了一封。

给蒋天纵。

应该过阵子就有回音了。

而此时的京城。

蒋天纵收到章墨远的信已经快半个月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严宰相故意针对他,他平日里从未和燕俊喆近距离接触过。

燕俊喆那边有什么事去的都是别人。

蒋天纵几次鼓起勇气要求面圣都被严宰相的人挡了回来。

实在没办法了,蒋天纵只能趁着天黑,躲进了宫里运送夜香的木桶里。

“章墨远,这回我可是为你牺牲大了。”

虽然是干净的桶,但里头气味还是很大,蒋天纵捏着鼻子,险些把自己憋死。

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那股难闻的味道。

但蒋天纵也顾不上了,他赶紧摸着黑找到燕俊喆的寝殿。

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很害怕,但章墨远保证说他不会有事。

姑且信他这一回。

蒋天纵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了一个跟头。

他按照章墨远教他的路径,找到一个小窗子,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什么人?”

蒋天纵瞪大了眼睛,居然真是陛下的声音。

章墨远你怎么回事,你哪里知道的这些?

燕俊喆走过来把窗子推开,他平日里只要一有心事就会躲在这里想法子,知道的人很少。

“谁在外头?”

蒋天纵缓缓冒出一个头,“微臣参见陛下。”

燕俊喆皱眉,“哪来的臭东西?”

蒋天纵:“……”

他忍辱负重地把手里的信递上去,“陛下,这是袁州知州托微臣送来的信,十分紧急。”

燕俊喆仔细看了眼蒋天纵,冷道:“你叫什么名字,谁告诉你朕在这儿?”

蒋天纵立刻跪下,“陛下恕罪,微臣名叫蒋天纵,是翰林院庶吉士。这几日都见不着您,微臣只能出此下策,微臣是,是跟着粪车进来的。”

燕俊喆手里的信立刻掉在了地上。

蒋天纵赶紧给他捡起来,再次双手呈上去。

燕俊喆再三做了心理建设,才把信接过来,他打开快速扫了一眼,然后迅速把信丢到了蒋天纵怀里。

“你站远一些。”

蒋天纵委屈地退了一步。

“再远一些。”

蒋天纵又退。

“再……”

“陛下,再远微臣就得喊了。”

燕俊喆白了他一眼,“这事朕会处理,你自己去领罚。”

“啊?”

“快滚,你再在这里站下去,朕担心朕的园子都被你熏臭了。”

“是。”

蒋天纵飞快地跑了。

燕俊喆赶紧把窗户关上。

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章墨远寄来的信不必说,定然是被严文华给扣了。

两边明争暗夺这么久,燕俊喆早就不耐烦了,就把这事当成一个引火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