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本来还存着几分侥幸心理, 可日子又过了几天,温度眼看着越来越高。
按照林言的经验来看, 接下来指定要往四十度去了。
这升温的速度比他预计的快多了, 而且从时间上来看,这才算刚刚入夏呢。
往日热热闹闹的溪首街如今越来越安静,还不到中午路上就见不到几个人了。
一整条的铺子都受到了影响, 只除了林言。
他的小推车生意本来就非常好,现在简直可以说是翻倍,而且还是翻了好几倍。
原因也没有别的,就是他先前推出的凉拌生蚝。
选择凉拌生蚝的客人, 林言都会附送一份碎好的冰块,让客人回去一起拌着吃。
关键是, 他是按照生蚝的价格来卖的, 一份才十几文钱,冰块相当于纯送。
如果用秋家现今的价格来算,他送的这份冰块就已经值上个半两银子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儿了啊。
所以最近林言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言哥儿, 快给我来十份凉拌生蚝。”
甚至还有买二十份三十份的, 毕竟现在大家人手一只冰鉴,冰块拿回去也不担心化。
本以为烧烤生意会差一些,结果依然比先前好,毕竟大家自觉占了林老板这么大便宜, 走之前都要顺便买几份烧烤带走。
更何况林言的烧烤还这么好吃, 卖的价也良心。
而且买的多的话,偷偷让林言多加些冰, 林言一般也很好说话地加了。
在这些客人眼里, 林言简直就是活神仙, 而且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那种。
嘉禾村的人也看到了风向,每天在海里疯狂抓那种小生蚝,过去大家看都不愿意看的小生蚝竟然一跃成了紧俏货。
嘉禾村这一片海域的小生蚝数量锐减。
林言这边也迅速感觉到了,因为他收到的生蚝数量缩减了快一半,而且里头还有不少过不了关的。
不过他也不慌,虽然暂时还没找到像小生蚝这样,既不值钱生吃起来问题也不大的品种。
他也想过虾和螃蟹之类的,但价格比生蚝贵不说,数量还少的多。
他现在的目的是尽量合理地把冰块送出去,不引起秋家的注意。
他还不想那么快就和秋家对上。
章墨远沐浴过后进来,一眼就看见他坐在床上皱眉的模样,“怎么了?”
林言把生蚝的问题简单说了一遍。
章墨远笑了一下,“这个简单。”
林言眼睛一亮,“你有办法?快说快说。”
章墨远把手里的干帕子递给他,然后朝自己头上指了一下。
林言:“……”
他默默地爬起来,开始给章墨远擦头发,一边擦一边瞪他,章墨远装作不知道。
“秀才郎,这个力度可以吗?”
章墨远开始得寸进尺,“你为何还叫我秀才郎?”
林言又瞪了他一眼,然后红着脸小声道:“相公,这样可以了吧?”
章墨远忍着笑意,开口道:“其实这种小生蚝旁边那片海最多。”
距离嘉禾村最近的是盐信村,他说的旁边那片海就是盐信村后头。
若是以前还好,嘉禾村的人去盐信村后头抓点海鲜吃,盐信村的人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谁都知道嘉禾村的人抓海鲜是要卖给林言挣钱的。
那盐信村的人岂能罢休?
在林言看来海域又没写名字,官府也没管控,那自然是共有财产。可这个时代的人们代代相传下来,几乎已经默认这种区域划分了。
“你想要生蚝,让盐信村的人送过来就是了。”
林言疑惑,“他们不是在制盐工坊里做工么?”
“先前的确是,但最近知道你收海鲜的事,已经来打听过好几次了。”
盐信村的人最近经常跑到海边去拉人谈天,明里暗里地打探林老板收海鲜的事,章墨远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林言点头,“那我让大哥明天去问问。”
“不必,交给我吧。”
林言趴在章墨远肩上,笑眯眯道:“嫁一个有本事的相公真省事呢。”
章墨远侧头,挑眉道:“你要是再叫几声相公,还能更省事。”
林言:“……”
*
章墨远承诺的事自然没问题,第二天林言从溪首街收摊回来后就看见几个盐信村的人等在家门口。
为首的自称姓张,是盐信村的村长。
张村长一脸局促道:“林老板,我们听说你这里生蚝不太够,所以给你带了些来。”
他也不说收钱的事,仿佛真的只是来给林言送些生蚝。
林言往他腿边的几个桶里看了一眼,发现生蚝的确不错,很新鲜。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道:“你们是来问收海鲜的事么?”
村长眼睛一亮,赶紧点头道:“林老板既然问了,我也就直接说了,我们盐信村后头那片海生蚝多的很,大家伙也是想挣些钱贴补贴补。这不,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毒,大家都等着钱买冰块呢。”
林言点头,然后转身看了眼后头的林阿爹林大嫂,说:“这事儿是我阿爹和大嫂负责的,你们找他们吧,每一斤比我们村这边少两文。”
这是昨天章墨远提的,因为怕嘉禾村这边有意见,然后跑去给盐信村搞破坏。
别的先不说,若是毁了生蚝,最后吃亏的还是大家伙自己。
张村长也没意见,林言肯收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比自己村里的价低点也是应该的。
另外几个盐信村的人也很高兴。
生蚝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盐信村的人离开后,林言就和林阿爹林大嫂一起在院子里挑拣生蚝,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在大声说话,听语气似乎还很高兴。
林阿爹下意识直起腰认真听了一下,其实也不用他认真听,因为对方的声音实在太明显了。
而且对方仿佛就是说给他们林家人听似的,那声音就在院子外头。
“……什么?我手里这东西?冰块啊,瞧瞧这冷气,我拿在手里都冰手。”
“谁买的,不是买的,是我家新哥儿,新哥儿回来了,秋家少爷送他回来的,这些冰也是他送的。家里多的很呢,你们要是缺冰块尽管去家里头取,别客气,这东西又放不住。”
前阵子谭新不知道去了哪里,张老爷来了几次都没见着人,这门亲事自然就吹了。
那几天牛桂香天天在家里跳着脚骂谭新,恨不得这辈子没生他这个哥儿。
没想到这次谭新回来,居然又这么高兴了。
林大嫂冷笑了一声,“可算是又让谭家逮着机会了。”
林阿爹也很无奈,“你们桂香婶子就这个脾气,喜欢炫耀,爱面子。”
林言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声音,缓缓皱起眉。
他看过书,记得秋家的结局,现在谭新和秋家少爷裹在一起,也不知后头会如何。
不过他也就想想,谭家的事跟他无关。
整个盐海县就没有不知道秋家的,包括嘉禾村,更何况最近冰块紧俏,秋家更是被大家伙频繁提起。
在冰块的诱惑下,不少人忍不住想讨好一下牛桂香。
“桂香,你家真有这么多冰?”
“我还能骗你不成?”
“桂香婶子,我去你家捡几块成不?”
“去吧去吧。”
在林家门口说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林家还是一丝动静也无,牛桂香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上手拍门。
“林家的,言哥儿?”
林阿爹和林大嫂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无奈,林大嫂拍拍手,“阿爹,我去吧。”
林阿爹点头。
一开门发现是林大嫂,牛桂香似乎挺不满意,“大白天的关着门干什么,你阿爹呢?”
林大嫂忍着厌恶道:“桂香婶子你有事?”
“我找你阿爹,还有林言。”
大概是心情好,牛桂香也不计较林大嫂口气不好了。
人都进来了,林阿爹也不能当没看见,只能站起身走了两步,“他婶子怎么来了?”
牛桂香往里头看了一眼,“言哥儿在家么?”
“刚才还在呢,这会儿估计进屋去了。”
牛桂香把手里拎着的小篮子提起来,得意道:“我家新哥儿带了些冰块回来,我想着你家海鲜多,送些来给你们……”
话说一半就卡住了,因为她看见了角落里那一大桶冰块,一百多两银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丢在角落里。
她刚刚虽然嚷嚷着说家里多,但比起这一大桶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婶子,我们家已经有冰块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牛桂香干笑了两声,把小篮子往身后藏了藏。
“我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家新哥儿要和县里秋家的少爷成亲了,都是一个村的,到时候你们来吃喜酒啊。”
林阿爹笑笑,“成亲是好事啊,到时候有空一定去。”
“还有言哥儿,章秀才,都来啊。”
“行。”
牛桂香说完就赶紧走了。
林阿爹无奈地摇头。
在牛桂香的大肆宣扬下,很快整个嘉禾村的人都知道她家谭新要嫁到县里的秋家了。
而且据她说秋家少爷过两天就要来她家下聘了。
这算是村里的一大新闻了,人人都在说,没一会儿连章墨远都知道了。
他对谭新和秋文赋怎么走到一起的不感兴趣,但若是秋文赋来嘉禾村,必定会察觉到林言卖冰块的事。
章墨远看向家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
三天后,在嘉禾村众人的注目下,秋文赋真的来了。
牛桂香都在大榕树下等了大半天了,一见他刚要高兴就发现秋少爷是空着手来的。
牛桂香不死心地探着头拼命往他身后看,却只瞧见两个小厮,也是空着手。
“桂香婶子,这秋家少爷怎么是空着手来的啊?”
“兴许是东西太多,还在后头?”
“应该是,秋家可是县里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空着手?”
“就是就是。”
牛桂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秋少爷,我家新哥儿可一直在等你呢。”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秋文赋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章墨远家在哪儿,我先去瞧瞧?”
牛桂香皱眉,哪有新姑爷上门问都不问媳妇儿的?
旁边已经有人给秋文赋指了方向,还耐心道:“这会儿章秀才指定在海边忙着呢,你去海边才能找着他。”
秋文赋冲说话的人笑了一下,“麻烦带个路。”
那人看了眼牛桂香,一时有些拿不准现在的情况,这秋少爷到底是去谭家还是去海边?
秋文赋的态度也很明确,去海边。
“桂香婶子,你带你家姑爷去吧,我这还有事,先走了。”
场面实在尴尬,想看乐子的村民一看也走了。
“秋少爷,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秋文赋似笑非笑地看着牛桂香,“谁说我要娶你家谭新?”
牛桂香一愣,“你……我家谭新身子都……”
谭新跟她说过,他已经是秋少爷的人了。
秋文赋冷笑了一声,“他自己送上门来,本少爷岂有拒绝的道理?”
牛桂香气得浑身发抖,“你……”
前两天她在村里头大肆宣扬谭新的亲事,还有冰块的事,明明是秋少爷暗示的,可到头来他却这个态度。
牛桂香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但她不敢。
秋文赋叹了口气,“真没意思。”
说完他就丢下牛桂香,直接抬脚朝村里头走去。
结果越走越迷惑。
因为章墨远的关系,他特地了解过嘉禾村,印象中应该是附近最穷的一个村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心里一直把章墨远定位在穷秀才三个字上。
此次他暗示牛桂香宣扬冰块的事也是想打击打击章墨远,毕竟别的比不过,就指着财力这一会儿扳一回城了。
他今天来,是来验收成果的。
结果刚进村就发现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这么多家在盖房子?
他随便抓了个人问道:“章墨远家在哪里?”
那人随手一指,“你跟着前头那几个提着桶的人走就是了。”
秋文赋皱眉,因为他刚才看见了,那几个人桶里都是海鲜。
提着海鲜去章墨远家干什么?
“你找章秀才啊,他家不一定有人咧,言哥儿出摊还没回来,章秀才还在海边,你去海边看看吧。”
又是海边?
秋文赋干脆直接去海边了,他想看看章墨远到底在做什么。
他前脚刚走,林言他们就回来了。
“言哥儿,刚才有个公子问起你家的位置呢。”
林言也没在意,只当是盐信村过来送生蚝的人。
牛车很快在章家门口停下。
林三哥从屋子里跑出来,“言儿,小章让我来接你。”
林阿爹疑惑道:“做什么去?”
林三哥摇头,“我也不知道,小章只说让我回来接言儿。”
林言解释道:“他昨天跟我说过,让我多送些冰块去,以县令的名义。”
林阿爹也没多想,“许是县令的吩咐,我陪你一道去吧。”
“不用,有三哥呢。”
“是啊阿爹,你们刚回来,快和大嫂进屋歇着吧。”
把林阿爹劝下以后,林言就和林三哥带着一只大冰鉴朝海边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章墨远的目的,但能猜到应该是和秋家有关系。
章墨远应该是想了什么法子对付秋家吧。
因为他们赶着牛车,而且对路又熟,所以他们比先出发的秋文赋还要早到。
章墨远不知去了哪里,林三哥把冰鉴搬下来,然后大声招呼周围的村民,“大哥大叔,大家先别忙活了,县令大人让我们搬了一箱冰块过来,大家快过来凉快凉快。”
一听有冰块,所有人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林言带来的两只木桶打开,一桶里面是上午做好的柠檬汁,还有一桶里是干净的小杯子。
柠檬汁那桶是从冰鉴里取出来的,桶壁上挂着一层水珠。
林三哥取出一只杯子,然后用大木勺挖了一勺柠檬汁,“县令大人看大家辛苦,特地为大家准备了冰镇柠檬汁,嫌不够冰的这里还有。”
说着他就把那只冰鉴打开,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冰块,想吃直接拿小锤子敲一块放杯子里就好。
村民们看着那一大堆冰块,眼睛都直了。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虽然林言和林三哥一口一个县令大人,但大家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言哥儿给大家伙准备的。
毕竟那县令远在县里呢,哪有空管他们?
而且那冰鉴上还印着林字儿呢。
但大家知道归知道,嘴上还是一口一个多谢县令大人。
有上道的甚至还领着大家伙拜了拜,巧的是,方向正对着纪高驰。
纪高驰是一刻钟前到的,此刻他正和章墨远站在一起,在一块大石后头。
林言这边看不见他们,但他们能看见这边。
带头那人喊得很大声,纪高驰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
章墨远淡淡道:“围海造田是造福百姓的事,大家心里头感激您呢。”
纪高驰摸着胡子,乐开了花。
“走,过去看看。”
还没迈出脚去,那边突然来了个人,纪高驰立刻拧起眉头,“秋文赋?他怎么来了?”
章墨远也看了一眼,“听说他和您上回见的谭新成了好事,此番应是来提亲的。”
“提亲他来海边干什么?”
纪高驰对谭新有印象,因为围海造田的名单里独独没有他们谭家。
纪高驰对他们谭家很不满意。
“许是听说您在,专程来拜见您的吧。”
想来想去也就这一个理由了,总不可能是因为这纨绔少爷突然对围海造田有了兴趣吧。
就在纪高驰已经默认这小子是来找他时,秋文赋的声音突然传来——
“哪来这么多冰?什么县令大人,县令大人那个扣扣搜搜的老东西会给你们送这么多冰?”
“把章墨远给本少爷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他这冰是哪来的?这盐海县除了我们秋家,还有哪家敢卖冰?”
他这话说的实在狂妄,而且语气里对县令的贬损十分明显。
纪高驰气的吹胡子瞪眼,立刻抬脚从石头后边走出来。
林言已经发现了,但秋文赋还在说:“就是县令要这么多冰,也得问问我爹肯不肯,你们……”
秋文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他身边所有人都跪下了,“拜见县令大人。”
秋文赋缓缓转过身,恰好对上纪高驰那双阴狠的眼睛。
他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突然就腿软了。
“纪伯伯,我不是……”
纪高驰抬手打断他,“秋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呀?”
刚才带头那人壮着胆子道:“回县令大人,这个秋少爷一直在说您赏赐下来的冰块来路不明,还说什么您要冰块也得看他们秋家的脸色,我看他这意思,分明是打心底里不敬重您。”
秋文赋立刻朝这边狠声道:“你给我闭嘴!”
然后他扑到纪高驰身上,小心翼翼道:“纪伯伯,我刚才都是胡说的,绝对没有不敬重您的意思。”
纪高驰冷哼了一声,“本官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耳聋。”
林言已经看明白了,估计县令也是章墨远叫过来的。
秋家之所以能在县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无非就是因为纪高驰给他们开绿灯,所以要对付秋家,最有效的法子自然就是瓦解纪高驰和秋家的这层关系。
从现在纪高驰的反应来看,章墨远这个法子应该挺有效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纪高驰不好处理,没一会儿就带着秋文赋和章墨远走了。
林言看向领头的男人,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男人应该是王秀的哥哥,王大娘的大儿子。
“王大哥,你这是……”
王平嘿嘿一笑,趁大家伙不注意小声道:“是章秀才让我这么干的,怎么样,还行吧?”
因为卖海鲜和王秀卖猪肉的事,王家一直很感激林言,再加上这些天跟着章墨远在海边忙活,王平简直对章墨远心服口服。
所以章墨远交代给他任务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在家里头认真练了两天。
林言笑出了声,没想到章墨远这么一个正正经经的人也会这些小花招。
不过想想也是,在宫里混,没点招儿怎么能坐到那么高的位置。
*
纪高驰坐在他的马车里,外头跪着一脸土色的秋文赋。
秋文赋也不蠢,刚才可能没弄清楚,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他八成是被章墨远给算计了。
但那些话又确确实实是从他口中说出去的,没人逼他。
秋少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了这么大亏。
纪高驰慢悠悠道:“本官要点冰块,还得看你们秋家的脸色,是么?”
秋文赋砰砰磕了两个头,他知道他们秋家能有今天全靠和纪高驰的关系。
不过他心里倒还不算特别慌,毕竟私盐那头纪高驰还得靠他们秋家。
纪高驰也确实没怎么为难他,教育了一番就直接让他走了。
走之前秋文赋还特地看了一眼章墨远,眼里满是警惕。
上次章墨远去县衙和纪高驰议事,他并没怎么放心上,但现在却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走出纪高驰的视线后,秋文赋立刻开始跑起来,他得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他爹。
纪高驰看了眼章墨远,眼底颇含深意,“章秀才,那些冰块是你安排的吧?”
章墨远淡定道:“是。”
纪高驰笑了一声,“既然是你安排的,为何要说成本官的赏赐?”
“小民的夫郎在镇上卖海鲜,所以家里存了些冰,夫郎胆子小,不敢得罪秋家,小民今日也只是想借点大人的光而已,谁知道刚拿出来就被秋家少爷瞧见了,这下我家夫郎更不敢卖了。”
纪高驰表情立刻放松下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些小心思。”
章墨远抬眼去看纪高驰,小心翼翼道:“大人,那海鲜的事……”
纪高驰笑着瞥他一眼,“无妨,只要你们不过分,收着点卖,秋家那边本官会替你们说情的。”
章墨远高兴道:“多谢大人。”
“嗯,你那边田造的如何了?”
章墨远就把手头的进度给纪高驰说了一下,他做事稳妥,纪高驰挑不出任何错处,满意地直点头。
他暗自打量章墨远,琢磨着把他彻底拉拢到自己麾下来。
眼下他和秋家的关系日益紧张,本来纪高驰还挺头疼这事,但现在有了章墨远,纪高驰觉得和他合作似乎也不比秋家差。
等把纪高驰送走以后,章墨远回去,发现林言还蹲在那里等他呢。
他加快步子,皱眉道:“怎么还不回去,这里很热。”
林言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章墨远笑了,“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林言凑过去,小小声道:“冰块的事说定了吗?”
章墨远点头,“说定了。”
林言立刻扑到他怀里,美滋滋道:“我相公真厉害。”
章墨远勾起唇角,“这种话留到晚上再说。”
林言眨眨眼,“就不。”
谁知道你会不会兽性大发?
他可聪明着呢。
“好了,快回去吧,让三哥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你也早点回来,我做烤五花肉给你吃。”
“好。”
林三哥贱兮兮地凑上来,“小弟,五花肉三哥也想吃。”
林言瞪他,林三哥马上笑嘻嘻地跑开了。
不过章墨远一个眼神,他就乖乖地替林言赶牛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