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花谢花开,转眼天气从凉爽逐渐转入炎热,一年一度的高考悄然而至。
不少司祁的粉丝纷纷在他们俩的社交账号下送上祝福,希望楚沨能不辜负他这么多年的刻苦读书, 考出一个让他满意的分数。
司祁也停止了直播, 和爷爷去考场外的咖啡厅等着, 陪楚沨一起度过这个人生的重要阶段。
原主的那个叔叔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不想闹, 而是老爷子经过之前几次的教训后提前下手,找到了那个私生子, 给他弄了一点麻烦, 让他无瑕作妖打扰楚沨。
楚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在咻咻透过监控镜头的全程注视下, 非常顺利的完成了正常考试。
考完的瞬间,咻咻扫描卷子给出分数, 高兴的和他主人汇报结果。
司祁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二十天后,司祁的哥哥司沨考了个省状元的消息, 在小范围里火了。
司祁的粉丝们欢天喜地, 在直播间里发了不少红包与大家一起庆祝,司老爷子更是大开宴席, 邀请不少合作伙伴远亲近邻同班同学过来同喜。
不少知道楚沨身世,对他还留有一些印象的商界大佬知道楚沨考了个状元后,对他又是高看了一眼。
别的不说, 这孩子的学习能力和努力程度,绝对是无法否认的。
本来他就是从小被司老爷子以继承人的要求培养着长大,后来虽然闹了个乌龙,可楚沨却没有因此受到太大影响, 依旧顺利的成为了一个出色青年。
看着楚沨跟在司老爷子身边,进退有度的与一众大人交谈,那落落大方自信泰然的模样,光看着都让人觉得一表人才,是个能撑得起场面的人。
看来……司老爷子是真的打算把企业交给楚沨来管理了。
也是,一个私生子烂泥扶不上墙,一个亲孙子沉迷绘画对人际交往毫无兴趣,怎么看,楚沨都比他们适合太多。
至于亲不亲孙子什么的,人家从婴儿时期就养在身边,除了一层血缘关系以外,和亲孙子也没什么区别。
据说他小孙子还在弄什么直播,网友都说这哥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以后估计也不会闹出什么兄弟俩为了争夺财产互相陷害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人们举起手里的酒杯,笑着走向老爷子。
“司董可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孙子,一个比一个出色。”
“据说司祁前阵子还拿到了什么国际大奖?可真是太争气了!”
“司沨也不赖,省状元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他的半分本事,我就不用愁咯……”
宴会场上大家言笑晏晏,楚沨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思却忍不住飘向正在家里的司祁。
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这时候,老爷子叫了他一声,楚沨回神走了过去,老爷子说:“这是你爸公司的经理,我想着那公司……以后就交给你来管理。”
楚沨回忆了一下,道:“是‘沨祁’?”
“对,”老爷子点头,“你爸当年离开以后,留下了一个公司。我把那公司接手过来,想要留一个念想。不过那公司主要经营的是网络相关的高科技设备,我不太懂,这些年就请了个经理人不温不火的养着。”
“小祁对这些东西肯定是不了解的,留给他的话,最后还是要让你来经营。我想了想,干脆就给你了吧,也省得你到时候整天找小祁要授权书,麻烦得很。”
楚沨有些高兴。倒不是说高兴能继承一家公司,而是高兴这家公司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它对老人而言肯定非常重要。重要,却还是亲手交到了他手上,这无疑能说明老人对他的信任。
楚沨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管理沨祁,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爷子笑了笑,那表情无疑是在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些年,老人什么时候对这个大孙子失望过。
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加惊喜满意。
哦,在小孙子面前抢关注除外。
在这件事上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高考结束,进入暑假的楚沨并没有闲下来。
和老人商量过后,决定报考企业管理的他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就被老爷子带去了公司。一位与他同系毕业的学长,也是目前公司总裁的身边助理接手了他,在这接下来的至少一两年的时间里,楚沨都会跟着对方学习,了解如何管理一家公司,如何从浅入深的接触公司里诸多事务。
这是一个对楚沨而言全新的领域,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楚沨一下子变得很忙。
公司里年纪至少比楚沨大上十几甚至几十岁的人比比皆是,每个能进入司家这么大企业工作的无一不是业界的精英,他们早早从旁人那边闻讯过有关这位空降大少爷的消息,楚沨甚至都没来得及把他家办公楼里每一层的功能区认清楚,坐电梯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每一个人包括打扫的阿姨都已经认识他的脸主动和他打招呼了。
社会与学校果然区别很大。
与这些人精们相处不到一个月,楚沨身上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明显变化。
首先是穿上西装也不会像是在穿校服了,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坦然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真实的年龄。
明明长相看起来比学校里的孩子更加稚嫩,但论起气质,旁的那些孩子换上西装给人的感觉就是青涩,像是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而楚沨就是沉稳又俊美,完全让人看不出他竟然才只有十几岁。
尤其是说话时的语气变了,一些经常收看直播的粉丝能很明显的察觉到楚沨前后的变化,在弹幕上不断感叹楚沨的成长速度之快。
还说楚沨现在瞧着不再是那豪门家富养着的大少爷,更像是在商场上逐渐展露锋芒的新贵,看起来特别自信。
司祁同样不甘示弱。
在楚沨忙碌的这段时间里,司祁跟着他的师父在世界各地到处飞,去参加一项项含金量越来越高的比赛。
他的师父本身就在国际上小有名气,一幅《冬日》曾在拍卖行上拍出了2.4亿的高价,轰动一时。
这次他又带着自己年仅十六岁的徒弟在国际赛事上横扫各大奖项,不少人都直呼司祁是横空出世的怪物,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比他师父要低。
就连国内的官方新闻里也慢慢出现了司祁的身影,报道称天才少年为国争光,在国际上打败一众竞争对手夺得桂冠。
只可惜关注这方面赛事的人比较少,路人看见后除了顺手点赞,留评论夸一夸司祁以外,也没别的什么了。
倒是那些经常看直播解闷的人更先一步得到消息,啧啧称奇这年头连主播都开始内卷了,没一两个国际大赛的奖杯都不好意思开直播。
许多关注司家动向的商界大佬对此不得不感叹,老爷子确实是会养孩子。
一个孩子继承家业,一个孩子有望成为享誉国际的大艺术家,面子里子全有了。
至于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嗯,这人是谁?
也就上蹿下跳的给大家看看热闹逗个乐子罢了。
一年后,楚沨顺利从各个主要部门“毕业”,从一个只能接触基础工作的打杂小工,晋升为了终于能享有独立办公室的中层管理。
因为要上学的缘故,楚沨比一般的同事要更加的忙碌,他爷爷为他找来的助理可不会惯着他,其他人要做的工作他全都得做,还口口声声说“您已经在公司里实习了,想必学校里的那些课程,您也能更快掌握吧”,完全无视他在大学里繁琐的课业,将他的精力压榨到了极限。
托对方的福,楚沨成长速度十分迅速,不然也不会短短一年就晋升到了管理层。
当楚沨拥有属于他的独立办公室后,这位大少爷高兴的回家多吃了两碗饭,还特别机智的和司祁分享了他的成果,顺利得到司祁一个爱的抱抱。
老爷子:“……”
老爷子没眼看,嫌弃地撇撇嘴。
助理经常和他汇报有关楚沨的事情,话语里充满了对楚沨克制不住的赞叹,认为楚沨天生就适合在商场上博弈,分析状况时的敏锐程度简直绝了。
老爷子现在看两个孙子互动,也没了一开始那点转不过弯来的别扭劲,反而越回想这些年的诸多事情,越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缘分里充满了宿命的味道。
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老人家对如今的一切越看越满意。
原本这个时间线,楚沨身世曝光,老人遭受打击身体骤然变得虚弱,司祁被强行灌下药物浑浑噩噩的来到司家,把一切的一切都弄得鸡飞狗跳。
那时外面到处都在风言风语楚沨的来历,楚沨走到哪里都被公司、学校里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老人困在家中和小孙子互相折磨,一段司祁药瘾发作发疯殴打老人的视频被人偷偷拍摄下来后,传得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知道司家完了,而不久后老人的死亡更是彻底确实了这一点。
然后那个私生子跳出来和楚沨打擂台,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公司越发遭受摧残,除了私生子,似乎谁都没能得到好。
如今却不是这样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司祁病情逐渐康复,已然可以像个正常人般进行社交,还成了前途无限的天才画家。老爷子为了能亲眼看着两个孙子长大成人,这些年一直有在进行保养,心态好人也看着年轻,整天荣光满面的看谁都是一张笑脸。楚沨更是稳稳当当的完成了学业,在大学时按照计划进入了公司,未来还会在老爷子等诸多前辈的帮助下一步步走上高位,替老爷子掌管偌大的司家集团。
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那个这些年什么也没有得到,满心不甘对司家三人充满了怨恨的男人。
眼看着楚沨进入了管理层,男人再也坐不住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落入那两个臭小子的手里。
……
“周义你最近和司祁走得很近啊,能不能帮忙带我认识一下?”一个妹子眼中含着笑意问道:“司祁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低头整理画具的青年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抬起头道:“你也知道那是传闻。”
妹子一愣。
“这年头,越是有名的人,越是懂得包装。表面上看着纯洁,实际上……”周义给了妹子一个眼神,妹子有些不敢置信的压低声音:“不会吧,我看他说话挺客气的。”
“呵呵……”周义神情苦涩,做出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教授让我去给司祁带饭,我得走了,不然又要……”
妹子哑口无言,目光中带着怜悯:“他连饭都要你去送啊,你是他师兄,又不是他小弟。”
周义只是摇头不语。
提着画箱离开这边以后,周义去食堂给自己打包了盒饭,顺便多带了一份。
拿起手机,他笑吟吟的给司祁打电话:“学弟,你在哪里?中午吃了吗?”
“还没吃啊?那刚好,我中午多打了一份饭,我们一起吃吧。”
“没事,不麻烦,刚好我也有点问题想要向你请教……”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提着画箱和盒饭去了教学楼里的画室,里面只有司祁一个人,正对着墙壁上钉着的巨大画框举笔绘画着什么。
一眼看到那冲击力十足,充满了澎湃情绪的图案,周义眼中忍不住升起了深深的嫉妒。
只有在见到司祁的时候,他才能明白,老师们说的“画画需要灵性”到底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总是会有这种不需要努力就能轻易碾压周围凡人,任性不讲道理的存在。
他们蛮横又霸道,肆意破坏着规则,将周围竭尽全力才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一颗心踩得粉碎,告诉大家,不管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只要我有存在,你永远也别想出头。
梦想,奋斗,一生的追求,永远比不过人家随性而起时的一个创作。
明明司祁不需要绘画也能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明明已经有那么多人喜爱他了,为什么非要来这个行业跟他们抢夺饭碗,为什么要冷冰冰的用自己的存在反复告诉他们,你们都是庸才,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希望。
太过分了。
周义走过去,把饭盒放在餐桌上,语气亲昵的对司祁道:“你又为了画画忘记吃饭。”
就非要在大家面前展现自己有多沉迷艺术,表现得有多上进么,明明光用天赋就能完成这一切吧。
太心机了。
司祁没有放下手里粉刷匠才会经常用到的刷子,动作随性又绝妙的在纸上勾勒着线条,嘴里随口答应着。
周义一边吃饭,一边试图从司祁的绘画中汲取可用的东西,对司祁道:“学弟,你平时会不会遇到瓶颈,或者不知道该画什么东西的时候?”
司祁:“会。”
周义:“那你都是怎么做的?”
司祁:“放着,等到有灵感了再去画。”
周义无声冷笑。
不愧是豪门大少,根本没有学业以及经济上的压力,哪怕遇到让别人抓心挠肺的烦恼,也能毫不在意的忽略。
真是让人嫉妒。
“但你不想自己可以时刻都拥有着充足的灵感吗?”周义说。
司祁语气随意:“当然想。”
周义声音里带着诱惑,和司祁说:“那你抽过烟,喝过酒吗?”
司祁:“嗯?”
周义目光放空,开始追忆:“那真的很不错,会让你的灵魂放空,思维变得和平时大不相同。世界在你眼中变得更加精彩梦幻,只要你试过,你就不会忘记那种感觉,甚至会习惯性的在画画之前先抽一根烟,喝几口酒……那会让你的状态更加的完美。”
他看向司祁,对司祁说:“我知道你的绘画本领很不错,但是想要更上一层楼的话,你必须做出点突破。”
司祁微微眯起了眼,缓缓放下手里的刷子,转过身看向他。
周义:“试一试不会出什么问题,你要来一根吗?”
他笑得格外温和,纯良的仿佛一位十分贴心的引路者。
如果那根烟里没有加料的话。
司祁穿越过那么多世界,见过的人比周义吃过的米都多,一眼就能看出他眼里隐藏的恶意,这可不仅仅只是骗未成年抽烟喝酒那么简单。
“不用,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司祁淡淡的道。
周义嘴角笑容一僵,看向司祁的眼神里带了点恼怒。
他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烟,对司祁道:“学弟,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你知道你这样很得罪人吗?”
如果是那个腼腆无害的小家伙,突然被人用这种语气质问,肯定会感觉到不安,甚至是下意识反省自己吧。
司祁低着头说:“可大家都说抽烟有害健康。”
呵,果然是个乖宝宝。
周义心中不屑,与司祁道:“只是抽一根而已,能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人长大了总是要学着合群,你可以挡我的烟,那下次呢?你不会想着自己背后有家里人撑腰,所以就算到处得罪人也不在乎吧?还是说你其实明知道对方是好意与你打招呼,给你递一根烟,但你却故意找借口让对方下不了台?你这样可不行啊。”
司祁一幅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
周义站起身,走过去,把烟塞进司祁的手里,状似劝慰实则言语压迫的道:“抽烟喝酒是迟早的事,你就试一次,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感觉真的很好,会让你心情变得不错,试完之后你会喜欢上它。”
“来,把他放在你嘴里,我来帮你点烟。”
他眼睛盯着司祁,目光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妥协。
只是抽一根烟而已。
一次不会觉察出什么问题。
到时候和他说,“你看吧,这也没什么吧”,“感觉很舒服对不对,下次我再带你来抽啊”,少年发现确实没什么不对,反而精神还因此变得更加振奋,身体开始非常舒适,就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等到他越来越沉迷,少了它就总觉得画画的时候少了一点感觉,彻底离不开这玩意,他就带司祁去体验更加不错的东西,反正司祁家里有钱,沾上了那东西也不怕买不起……
而且那边卖家也说了,只要把像司祁这样的有钱人拉入伙,以后司祁每次消费花掉的钱,都能提出抽成给他换为实物补贴……
他是个清贫的艺术家,总会有灵感缺失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一点精神安慰。
只是那精神安慰剂比较昂贵,他也是迫不得已……
等司祁沉迷进去之后,他会感激自己的指引,会因为这个而得到无尽的享受,说不定还会画出更完美的画得到更多的荣誉……这也是双赢。
谁让司祁这么好哄呢,谁让他被保护的太好,一点磋磨也没经历过呢?
他享受了那么多的幸福美好,就该接受无知单纯带来的后果,这都是他理应付出的代价。
想到这里,青年从下抬了抬司祁的手背,示意他将烟叼进嘴里。
司祁手指一翻,动作灵活的将香烟收进口袋里,低声说:“中午了,哥哥会送午餐过来,我不想沾到烟味被他发现。”
周义微微蹙眉,仔细盯着司祁的表情,见他脸上确实没有警惕,只有为难,便道:“行,既然你不想让哥哥知道你抽烟,那么你不说,我也不说,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你不想被你哥哥当成坏孩子吧?”
司祁点头。
“那么下午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来教你怎么抽烟。”周义说。
司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点头。
周义这才满意。
他的目的达成,也不再和司祁耗费时间,不然等下说不准还得被那个所谓的哥哥留下来一起吃饭,平生事端。
看着他离开后,司祁拿出手机,想了想,给警局打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恐:“救命,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