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乐简单地查看了一下神庙, 那个污染物已经死了，没有了力气。
但是似乎有几个镇民不小心被波及了。
奚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使用着神秘学的力量。
那些受伤的小人身上的伤渐渐恢复, 逐渐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模样。
小人们诧异地看了看四周, 随后和身边的其他小人抱在一起。
只不过神秘学的力量似乎使用得有点多了, 奚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又开始饿了。
*
神庙里，随着黑暗之母的死亡, 一众镇民聚集在一起。
随着他们的聚集, 一轮圆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天空之中。
而这时, 只不过是中午而已！！
所有镇民胆站心惊, 害怕白日红月现象，会像之前的黑暗之母一样, 想要杀了他们。
但是随后，一股舒服的气息传递到了他们身上，等到气息散去之时，他们发现自己原本受伤的身体重新恢复了健康。
并且, 原本被李芒的蛛丝所造成的伤口, 基本上都恢复了！
一个在混战当中，被砍去腿的人看向自己的脚，抱着它痛哭流涕。
太好了, 他的腿又回来了。
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又再度让苏语歌的脑子里陷入巨大的思索。
又是祂……
又是祂……
这神奇的一幕，昨天他也经历过, 当时他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经爆炸了，但是醒来时, 却又莫名其妙的恢复。
昨天他还诧异, 但是今天就突然明白了, 一切都是红月幕后的人做的！
神庙这里的动静太大，很快吸引了其他镇民前来。
“发生了什么？”
当看到被毁了大半的神庙后，所有镇民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事不好了，神殿被毁了，被砸了好几个窟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神庙会被毁，神肯定会怪罪我们的！”
“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
“伟大的黑暗之母，原谅我们的不敬，我们现在就重新给您修建新的神庙！”
镇民们聚集在一起，准备重新修建神庙，但这时，苏语歌站了起来。
“不用修建神庙了。”
一个老者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光是你这句话，就是对神的大不敬！”
其余看到了黑暗之母真面目的镇民们终于休息够了，站起来，含着泪告诉其余人真相。
一个年轻的少女用悲切又怨恨的声音道：“我们全部都被骗了，黑暗之母根本就不是什么伟大的神，它只是一个污染物，它根本就没有保佑过我们，反而吃了我们无数小孩，每一年送进神殿里的小孩不是用来服侍它的，而是被它吃了，吃得不明不白！”
她的话让全场一惊，同时也让人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对不对？黑暗之母可是庇佑了我们足足几十年！”
“她在说假话，她这是在诋毁黑暗之母，她怎么能够这么做？”
接踵而来的质疑让少女咬了咬牙，但很快，更多知道真相的人站了出来。
他们见识到了黑暗之母的真相，不能再让其他人这么一直被欺骗。
“她说得都是真的！黑暗之母就是一只恶心的蟾蜍，但是现在它已经死了，被上天惩罚死了！”
“你们看，那就是我们崇拜了这么久的黑暗之母！”
巨大的水球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开，蟾蜍就被压在这诡异的水球下，露出流着恶心脓水的脸。
它已经没有了呼吸。
镇子镇民们连连后退。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黑暗之母，黑暗之母是高高在上的，祂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你们都在骗我，你们竟然随意拿了一个污染物出来骗我！”
“镇长在哪里？李芒在哪里？快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黑暗之母。”
为了让所有人认清黑暗之母的真面目，苏语歌将李芒领了过来。
李芒被之前的水球所波及，两条腿都断了，那阵红光并没有将他的腿治愈。
而且他还有些发疯，整个人有些不正常。
发现李芒后，镇民们眼中顿时出现狂喜，他们仍旧像先前一样，把他当做镇长，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真知。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李芒嘴巴里，却传来极其恶心的声音。
“好疼好疼好疼，疼死了疼死了！黑暗之母那家伙居然死了，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是还不想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眼前这些家伙？为什么是我？”
“都是苏语歌的错，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该死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全部都死了好！”
镇民原本兴奋的表情渐渐消失。
李芒，他们的镇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在这之前的李芒，温和而又儒雅，智慧而又善良，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他们不断后退，自己欺骗自己。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李芒！
他们就像是提前知道真相的其他人一般，感觉到了信念的坍塌以及脑袋的疼痛。
可是现实里，残酷的真相却又告诉他们，这就是李芒。
毕竟李芒做了镇长这么多年，他们对他十分了解。
而且接下来，李芒的嘴巴里，还不断出现更加让人崩溃的话。
并且李芒的内心话变得更加极端又阴郁，说出了不少辛秘，其中更是说出了不少被害孩子的名字！
随着李芒心声的不断吐露，真正的残酷的真相也逐渐被拼凑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瘫软在地。
接二连三的人发出痛苦的叫喊。
他们以黑暗之母为信仰，这几乎成为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如今，精神的支柱崩塌了，他们该这么活？他们究竟该怎么活？
就像是被抽去脊梁的可怜虫，他们只能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却是来到李芒的面前，狠狠用脚踹他。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明明这么相信你，我们明明早中晚都在祈祷，把它当做自己的救赎！”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还没有缓过来的李芒受到更加剧烈的攻击，一时间惨叫声不断，连使用觉醒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人们眼睛逐渐变红，力道更加强劲，攻击变得毫无章法，等到停下来时，早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而李芒也早没有了呼吸，尸体被打的像是一滩烂泥，连骨头都碎成了渣。
黑暗之母已经死了，但是尸体也很凄惨，被愤怒的镇民殴打了几千次。
发泄过后，却又是一阵的寂寥，一个哭泣声不知从何响起。
紧接着，第二个哭泣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哭泣声响起，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放声大哭。
之前那些发泄怒火的人，也哭了起来。
对于信徒而言，信仰是他们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从有意识开始，神灵就是他们精神上的支柱。
但是现在，支柱却轰然倒塌，在满怀期待之时，得知自己信仰的神是其他人苦难的开始！
他们不断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信仰邪神，又觉得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才让那些天真活泼的小孩被葬送了生命。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镇民到现在了都不愿意相信现实，他们不相信黑暗之母是污染物。
一时间，现场所有人都陷入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当中，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整个镇子里乱成一团。
苏语歌看着这一切，心情格外复杂。
苏语歌也是黑暗之母的信徒，他曾经是那样的信仰黑暗之母，可是黑暗之母却如此对待他们，它根本就不配得到他们的信仰。
而且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会比现在更加痛苦，未来，数不胜数的孩子将被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吞噬。
如果我们不能知道真相，以后会更加残酷又让人窒息。
与其浑浑噩噩的死，倒不如清醒着死。
而且……
也不是所有人都把他们放弃的。
还有一个比黑暗之母更加伟大的存在惦记着他们。
是——那轮红月！
在刚才，那轮红月之光照耀着他的时候，他就有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直觉，那是红月之神，是红月之神来拯救他们。
昨天晚上，那个预知梦以及今天李芒口吐真言，肯定全部都是因为红月之神做的！
祂是仁慈的，祂不忍我们继续这被欺骗下去，所以才让他们知道了真相。
他们虽然失去了黑暗之母，但是获得了红月的注视！
他望着那些镇民们，眼睛微微一闪。
于是最终，他走了出来，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开口道：“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信仰黑暗之母，它会带给我们美好的未来。”
他的声音十分浑厚，充满了力量，一时间，吸引了全部镇民的注意。
苏语歌接着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们的信仰强烈，我们献给黑暗之母的，是炙热最伟大的感情！”
苏语歌伸出自己的拳头，又道：“可是，黑暗之母根本就不配拥有我们这般炙热的感情，它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它根本不是保佑我们的伟大的神，而是一个低级的污染物！”
苏语歌的话极富有感染力，原本沉浸在伤心中的镇民逐渐安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因为苏语歌的话，将他们现在的心情全部都充分诉说了出来。
镇民们原本悲伤的心情逐渐减少，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在我们用真诚的信仰日日夜夜感激它的时候，可它做了什么？吞噬了我们无辜的孩子，捣碎了我们的未来，它想要我们所有人死！它根本就不配得到我们的信仰！我们的信仰应该献给更伟大的神！”
情绪是会感染的，特别是，周围人现在的情感都格外的敏感时。
在苏语歌说完那番话后，不少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哭得泣不成声。
苏语歌演讲的技巧并没有多么高超，台词也没有太多技巧，但是他的话太真实了，他说的话完全就是所有镇民的心声。
苏语歌将手放在心脏处，又坚定地喊道：“如果没有现在的这次事件，我们所有人都将被蒙在鼓里，比起蒙在鼓里，我们更想知道的是真相，是真实的这个世界！”
“如果我们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不只是那群孩子，未来的我们也全部都可以命丧此处！”
“但是幸运的是，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成功打败了黑暗之母！而击败蟾蜍保护我们所有人的不是别人，是一位真正的神！”
“昨天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第二天要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预知梦，梦中的事情全部都发生在了现实之中，也正是从这一天起，接连发生古怪的事情。首先就是李芒不能在说谎话欺骗我们了，他只能说真话，从他的口中，我们知道了黑暗之母肮脏的真面目！”
“第二件事则是天上突然出现的带着庞大污染物的水球，它砸死了黑暗之母，拯救了我们人！”
“而这两件事情不是其他觉醒者或污染物做的，都是这位真神做的。”
苏语歌接着激动道：“祂拯救了我们所有人。”
“如果不是祂，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死在无知和绝望之中！”
曾经亲耳听到李芒心声，面对黑暗之母攻击的那些孩子们，此时在听到苏语歌的话后，几乎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这是真的吗？是神来救他们了吗？
镇民的情绪逐渐高涨，取代了之前忧伤的心情，他们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是那位神做的这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这位神才是我们真正应该信仰的神，只有在绝望中拯救我们的人，才能够成为我们信仰的神！”
发言的人太多，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不确定到底是谁在说话。
少部分人依旧极力信仰黑暗之母，可是黑暗之母的真实模样却又让他们内心绝望。
而这个时候，一个新的信仰出现，能够极大的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苏语歌的眼神变得坚定，他又道：“而那位神不是别人，正是悬挂于高空之中的红月！是红月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千百年来，红月都是冷漠又无情的，祂只会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世界，而现在，祂救助了我们，祂不再冷漠，我们于祂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
苏语歌的语气逐渐狂热了起来，声音变得洪亮又巨大。
他的心中，也涌现出对那轮红月庞大的信仰。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镇子变得非常安静，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几秒之后，巨大的欢呼声却凭空而至。
“我们是被选中的人！我们是被红月之神垂怜的人！”
“苏语歌说得对，黑暗之母那家伙根本不值得我们信仰，只有像红月之神这样伟大的神才应该是我们信仰的神！”
“红月之神！！！”
“红月之神！！！”
“是红月之神救赎了我们！”
看到镇民的反应后，苏语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本来，镇子经过了这种事情之后，应该逐渐引导镇民不要信仰未知的东西。
但是镇子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即便真相已经公之于众，但是镇子里的人从出生起就有信仰，突然让他们成为无信仰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果强制让所有人都不能信仰神明，势必会引发更加激烈的冲突。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信仰红月之神好了。
他没有忘记，镇子得救都源自于那位存在。
在他没有向红月祈求的情况下，红月就降临了，祂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镇子。
苏语歌的脸变得有些疯癫。
像红月那般的存在，祂也应该被所有人信仰。
*
正对着莱镇的上方，奚乐围观了全程。
他也亲眼看着，花盆里的小人们为他修建了一个神坛，每一个改信的小镇居民在祈祷时，都会默念红月之神的名字，手指做出一个表示红月的标识。
奚乐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做太多，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些信徒。
在苏语歌的带动下，红月又拥有了更多的信徒，加上莱镇这里的镇民，奚乐目前已经有接近一百名狂信徒以及好几百的普通信徒。
普通信徒也会为他带来信仰之力，但是其信仰比狂信徒少很多，打个比方就是1和10之间的差别。
但是信徒的增长速度比狂信徒快很多，信徒多了，信仰值自然也就多了。
庞大的信仰之力一股脑的全部灌进奚乐的身体里，就像是在太阳下晒太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和不舒服。
因为获得了更多的信徒，第二天奚乐上班的时候，步伐都格外轻快。
这时，主任找了过来，对着他道：“奚医生啊，你来我们医院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
奚乐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小心问道：“主任，你是有什么事吗？”
主任乐呵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去进行学术交流罢了，地点是蜜城。”
奚乐松了口气，学术交流啊，那还好那还好。
等到他带上行李，愉快的出差的时候，才发现同行的人居然是医院里的另一个医生林衣。
奚乐：……
倒不是说林衣不好，只是和这个医生出差，通常都很受罪。
作为一个医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洁癖，奚乐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林衣却没有洁癖，非但没有洁癖，反而会在手术室以外的地方，时常把自己搞得十分邋遢。
上次出差时，就不小心把一名患有严重洁癖的医生给搞得全身都是汤汁，回来后，那名医生气了好久。
而且林衣医生是一个很聒噪的人，像是小麻雀，一分钟可以讲两、三百字，医院里的不少人都受不了他。
当奚乐碰到林衣医生的时候，他眼睛一亮，用那双刚刚摸过垃圾的手握了握奚乐的手：“奚医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你喜欢吃点什么？我记得蜜城的鱼很是不错，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尝尝，奚医生今天穿得很帅气啊，哪儿买的？给我个地址，我也去整一套，哎呀，奚医生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护肤品，也给我用用……”
刚一见面，对方就不停地讲了起来。
奚乐满脑子只有救命两个字。
为了逃避，他只能一路上装睡。
终于，在这种痛苦的忍耐中，他到了蜜城。
奚乐松了口气，总算是到地方了。
他提着行李出了机站。
但很快，奚乐突然闻到了一个味道。
一个和生命女神很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