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你别太过分。”
“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两人互相瞪着,从他重生回来,短短时间两人从甜蜜走向了怨恨。他看她哪儿都不顺眼,一心算计她。她敏锐的感知到了,对他也不报一丝期待。
“我给你。”
如果没有登记,这种情况一般就是双方家长在场,商量好怎么分东西,然后请大队领导给写个文字性东西就算。他俩是正式领了证的,钱宝贵当即拿出纸来,将两人离婚的条件写了清楚。
“签字吧。”
“把赔偿给我。”
“你先跟我到单位开出介绍信来。”
苏禾看到他写的内容了,男方支付的结婚彩礼归女方,女方的陪嫁她也带走,另外再共计赔偿她八十二块钱,三张工业劵。
“碰上你算我倒八辈子血霉。”
“彼此彼此。”
相看两厌的俩人一路上谁都不理对方,到钱宝贵单位后钱宝贵示意她开口,她给他个大白眼。我配合你的,这到底谁的主场?
钱宝贵没办法,顶着领导不太好的脸色说:“麻烦领导给开个离婚介绍信。对不起,我俩是真过不下去了。”
“钱宝贵同志,婚姻不是儿戏。”
钱宝贵回头看苏禾,苏禾为了赔偿,此时配合的说:“非常对不起领导,我们是真过不下去了。”
“到底怎么个过不下去了?”
如今的领导都担任着调解员的工作,领导如此提问,苏禾转头看钱宝贵。这话我怎么回答,是你先挑刺不想过了的。
她不开口,钱宝贵赶鸭子上架。“她不会生育。我们家我是独子,不能没孩子。”
“你说谁不会生育呢?钱宝贵,你是张嘴就来啊,谁告诉你我不会生育的。”
“还用谁说嘛,结婚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动静。我仨姐姐都是结婚不到五个月就查出怀孕。”
“有些人她本就是开怀晚。”领导看他俩吵起来了,开口劝:“钱宝贵同志,生孩子这种事不能急。有的结婚好几年才有孩子,去检查两人也是身体健康都正常。”
“领导你不用再说,她跟旁人不一样,她就是不会生。”
“啪、”苏禾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去你娘的不会生。你连医院都没去检查过就敢在这大放厥词,不想过了就说你变心了,都要离了你还倒打一耙。”
第一次被人打,打的还是脸。钱宝贵气恼的咬牙切齿,顶着五指印下意识的想反击。他刚抬起手就被苏禾给阻挡,简单一句话让他放下了手。
“你到底离不离?”
“离。”
男人愤恨的放下手,被她拿捏的感觉真他娘难受。可他不得不忍着,如果此时苏禾反悔,那这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
当初追求她的时候有多急切,如今想摆脱她的心情就有多急切。在小试牛刀赚了第一笔外快后,他更加瞧不上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两口子不仅吵架,甚至当着他单位领导的面大打出手。但领导还是没给开介绍信,只望着苏禾的眼神暗了下来。
“按照流程,接下来会上门调解。你们俩别那么冲动,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商量。”
苏禾转身就走,满脸的愤怒。结婚的时候一路绿灯谁都说恭喜,如今要离婚了却是一路阻拦,哪个脸色都不好。
“离个婚也这么难。”钱宝贵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抬头望一眼蔚蓝的天自言自语。“再难这婚我也非离不可。”
当天他继续上班,傍晚时工会的人就找到了他。先是对他长时间不回家做了批评,然后建议他回家好好哄哄媳妇。
“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哪能行。听我的,今晚回家给媳妇买条手绢啊或者丝巾,保管她不再闹。”
“同志、我、我打定主意了,这婚非离不可。苏禾这女人不会生养还动手打我。”说着他指指自己脸颊:“看到没,五个大红印子。我都不敢回家,要让我娘看到非炸锅不可。我长这么大,父母都没动过我一手指头。”
一天了,那五指印早消了,但动手打人的确不对。工会的同志只能再从其他方面劝。
“让她给你道个歉。两口子嘛,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都是这么过来的。”
“对,”另一外女同志也开口劝:“我家那个曾经还踹过我呢,后来也是给我道了歉,这事儿就过去了。一辈子长着呢,谁还没个磕磕碰碰。那牙齿和舌头那么好成天在一块儿,有时候不也会咬着嘛。”
“我们这都是经验之谈,你们年轻人别把婚姻当儿媳。要听劝。走吧,我们跟你一起回家,好好跟你媳妇谈谈。”
这是躲不过的,钱宝贵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俩回了家。一进院门,苏禾刚下工回来在洗脸。当即这俩就先夸上了。
“瞧瞧,多利索的媳妇。”
“就是,长的也好啊,咱公社一枝花,谁不知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只是工作也没得罪你。苏禾含笑给俩人搬了俩凳子,暖壶里给倒了两碗水。
当着他俩的面继续调解,很快钱宝贵他娘回来了。一听是单位调解的,立马来了精神,没说话呢先抬手抹眼泪。
“同志啊,你们可不知道。我家这媳妇厉害着呢。宝贵不在这段日子,欺负的我们老两口都没法活。做饭那窝头硬的能砸死人,糊糊不是糊了锅就是往里放咸盐。难吃的没法进口。”
“大娘啊,儿媳上了工回来挑水做饭,这也够孝顺的了。秋收农忙都不容易,您担待一些。”
“对啊,她欺负……”啊?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苏禾她故意欺负我们老两口。”
“下工回来挑水做饭,这不能说是欺负人吧?”
这两位上头也有公婆,非常理解作为儿媳妇的难。苏禾只是做饭不合胃口,说到哪儿去最多也就是分家。你俩才五十多,不到儿媳妇端着侍候的时候。
“娘您别说了。”
钱宝贵开口阻止他娘,他娘这人啊就是说话不占理,什么轻什么重都搞不明白。苏禾此举就是料定了不算什么大纰漏,但却能让他爹娘一顿顿的难受。
“两位同志,对不起。”
“没事。”女同志说着望向苏禾:“你是什么意思?要我说一家人有矛盾可以调解,实在不行分家过。”
“不用了。”苏禾一直很冷静,一副对婆家失望透顶的模样。“你们也看到了,人家一家人都视我为眼中钉,我做什么都不对。这不是分家能解决的。”
“话不是这么说,什么矛盾都是可以调和的。你婆婆觉得你做的饭不合胃口,那么分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不分。”钱老婆子着急的打断她的话。“我当闺女时踩着板凳就开始洗锅做饭带弟弟妹妹。结婚了做儿媳,照样洗衣做饭上工带孩子侍候婆婆。如今我当婆婆了,要是连口现成的合口味的饭都吃不到,这种媳妇我们钱家不要。”
苏禾两手一摊:“看到了没,她受过的苦我都得受一遍,不然她心里不平衡。我做什么她都找茬。”
“我娘不是这个意思。”钱宝贵恨铁不成钢,他这个娘可真是不会说话。明明苏禾根本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根本拿捏不住,可说出来的话给人感觉就是她在欺负儿媳。
她没欺负儿媳吗?当然欺负了啊。从苏禾进门那天开始她就想耍她的婆婆威风,可苏禾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钱宝贵对苏禾也护着,她被儿子顶了几回后才收敛起来。
苏禾没选择跟钱宝贵对峙,这男人若是一项项跟她细细掰扯,那她的用心说不定真的会被摆到明面上。
“你们别劝,这日子我是真没法过了。”
钱宝贵跟着附和,“对,我们都想清楚了,不是一时冲动。”
“这为什么啊?结婚不到一年就非要离,就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禾反问一句:“那过日子还有什么大事不成?不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嘛。一件件加起来,能压的人喘不过气。”
钱宝贵也说:“对,我们性格不合。结婚就是个错误。”
两位调解的无功而返,苏禾默默的去做饭。钱票她已经全部到手,有这些钱那窑洞她都能修成砖门面。但她不打算这么做,自己一个人过,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晚饭就是糊糊,这回没糊。吃饭时钱老婆子跟儿子告状:“看看,你回来了饭也正常了。就是故意糊弄我们。”
钱宝贵抬头望向苏禾,苏禾回一句。“你去挑水,我专心做饭,灶台前看着锅,它自然糊不了。”
这话就是你娘欺负我,我一个人家里家外什么都得干,哪能面面俱到。钱宝贵也不傻,自然听出了什么意思。若是之前,那不用说他肯定维护她。可如今,他开口就维护他娘。
“你年轻,多做些活儿怎么了?就不会一样一样做嘛,饭做糊了可怎么吃。”
“钱宝贵、”苏禾站起来了,伸手指着他。“你想挨揍是不是?”
钱宝贵立马怂了,她家里可是有哥哥弟弟的,而且堂兄弟还有好几个。而钱家人丁单薄,真动起手来钱家保管吃亏。
“苏禾……”
“娘、咱走,咱回屋里吃。”
钱老婆子憋屈的被儿子拉回了屋,一家人对着苏禾一个人束手无策。她要做饭就得乖乖给粮,吃饭时一家人躲在屋里,苏禾自己在外,想吃多少吃多少。
吃完饭她一抹嘴起来走了,今儿连锅碗都不刷。摆出了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将个钱老婆子气的胳膊都直哆嗦。
“看看,看看,一口都没给咱们留。锅碗也不收拾,也不知道去哪儿野了。”
钱宝贵一抹嘴坐那儿,丝毫没替他娘干活的意思。“行了。要不了几天她就走。”
老太婆没吃饱,有气没力的舀水刷锅。苏禾要离婚要离开,万一明天不做饭,那这锅碗还得是她来刷。干的可没法弄,还是今晚洗吧。
“宝贵啊,你下回可得娶个温柔的媳妇,可不能再不听娘的……”
“行了。”钱宝贵不耐烦的站起来,抬腿也往外走。他这娘就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啥都不懂,还老是想让人听她的。
苏禾撂挑子走了,钱宝贵也不耐烦的顶完她走了。剩下钱老婆子支着没吃饱的肚子洗锅刷碗,烧水给老头子端洗脚水。
苏禾从这边出去后去了闺蜜家,许多话不愿跟父母说的都能跟闺蜜说。说到收拾那个破窑洞,闺蜜说晚上抽时间让她男人去帮忙。
“不好吧,上一天工挺累的。”
“没事。他正当年,多干点儿不算啥。每天不多,一点一点就收拾出来了。”
两人说着话听到外头有了雨点的动静,噼里啪啦的没一分钟就连成了片。忽然来了大雨,苏禾就在这儿等着雨停。
秋天了,按说不该下大雨。可今儿这雨却是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转成了小雨。
“我得走了,看这天也许等会儿还要下。”
“戴上草帽。”
闺蜜给她拿草帽戴上,她出去飞快的跑着回家。已经决定跟钱宝贵离婚,但她被褥都没拿走呢,她可不乐意钱宝贵再用她的东西。所以她还是回了钱家。
她回家后没多久钱宝贵也回来了,可一推门居然从里头关上了。他也不纠缠,起身去了父母那边。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翌日一早钱宝贵让她再次跟他去单位。反正这天气也不能上工,她二话没说跟着他再次前往。
“打离婚介绍信。”
外头下着雨,一夜降温十几度,冷的人今儿都开始翻找厚衣服。这俩冷眉冷眼谁都不不看对方,比外头的天气好像还冷上三分。
算了,算了,既然撮合不到一起,那就随他们去。领导利索的给开了介绍信,这回这剩苏禾那边了。
苏禾的户口在大队,得去找支书开。单位里对于这种事儿毕竟麻烦,搞定了钱宝贵这儿,她那儿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支书先是象征性的调解了一下,看他俩吃了秤砣铁了心也就不再劝。单位那边都开了,他这儿也无力回天。当即龙飞凤舞开了介绍信,两人拿着从党支部出来。
天空依旧在下雨,这天气街上基本没人。古语讲下雨天留客天,他俩却在这样的天气里淋着雨都要赶快离婚。
钱宝贵觉得自己重生归来带着金手指要大干一场,苏禾觉得男人已经变心,及时止损才是正道。自己大好年华,没必要跟他耗。前路光明,她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