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和暤明的里应外合,任绎的计划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很多。
毕竟暤明也是在剧情中占据相当戏份的重要配角,多多少少有些世界意识的眷顾在身上,总比任绎这个外来户来得方便行事。
不过计划顺利的同时也带来了点小问题,暤明开始三天两头的往云嘉宫跑。
也不知后者到底如何做到的,从第1次入宫后没多久,就硬是把大半个云嘉宫的宫人都变成了他手底下的人。对这么一个外人在云嘉宫内自由出入,周遭的宫人都好像没看见一般。
暤明作为叛军首领,在敌人的大本营来去自如,可谓是嚣张极了。
他也渐渐地不掩饰自己的嚣张,他一开始对着任绎还勉强维持着臣子礼节,随着一次次踩在底线上的试探,那些君臣之别早就被他抛在脑后,这会儿在云嘉宫自在得都像是在自己家了。
系统已经愤愤说了好几次“这家伙不安好心!”。
任绎当然也看出来了,毕竟也不能真指着妖皇殿下甘居人臣,但是暤明和玄微不对付这一点是确确实实的,这就足够了。
毕竟复朝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任绎又不是真的指望在这个幻境里当什么皇帝,暤明恭不恭敬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暤明才越发得寸进尺。
叛军在外面闹出的动静任绎在宫里都能听到,任绎想不通的只有一点:暤明这个搞出那么多大事的叛军首领,到底怎么做到天天有闲来翻宫墙的?这合理吗?!
就比如说这会儿,任绎见暤明在他这还满脸悠闲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开口:“佟州正到关键时刻,程将军不必亲自坐阵吗?”
按说任绎这个做“主上”的可以接下命令,但是到了现在这时候,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与其说是“主臣”,不说是“合作”关系。暤明愿意披着那层“臣子”的皮,任绎也不去揭穿,但也不至于傻到下命令让他去做什么。
暤明闻言笑了一声,“那些都是小事,交给手下人就是。臣为殿下臣属,所思所想都是为殿下分忧。如今殿下身处虎穴,臣怎敢擅离都城?”
任绎:“……”
哦。冷漠.jpg
这话要是真的就有鬼了。
暤明却好像没有看见任绎的那满脸“不信”的表情一样,仍旧兢兢业业地汇报了这段时间的成果——在和玄微对着干这方面,暤明一向尽职尽责,直让任绎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就算自己亲自去做,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只不过这次说完正事之后,这人好似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
任绎奇怪:“程将军可还有别的事要报?”
“并无。只是,”暤明停顿了一下,突然抬头直视着任绎,带着笑开口,“……臣听闻昔年君臣相好,可同榻抵足而眠,不知臣今夜可有这殊荣?”
任绎:???
系统:!!!
系统:[宿主,他馋你身子!]
——它就说这个人不安好心!
任绎也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纠正,[这不是我的身子。]
连马甲都不是,就是幻境里的一个化身而已。
不过任绎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原因,[他馋的是元缺。]
系统:!
——他一定是眼瞎!
*
另一边,御书房。
玄微看着呈上来的军报,微微拧眉。
底下那武官打扮的臣子进言:“禀陛下,叛军对朝中调兵极为熟悉,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臣疑心朝廷中有其内应。”
玄微拿着折子的手顿了顿,垂眸往下看去。
那武官接着叩首奏请,“还望陛下彻查。” 玄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抬手让人退下了,这便是“容后再议”的意思。
那武官一脸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去,垂首告退。
陛下恐怕有自己的打算。
书房里短暂的寂静了一会儿,狄廷看了眼新帝的神色,迟疑:“陛下是对那内应的身份有想法了?”
玄微瞥过去一眼,以狄廷这段时间随侍左右的经验,他立刻猜到了这是肯定的答案。
他忙跪地请命,“可要臣带兵前往?”
玄微将手里的奏折放下,沉声:“不必。”
狄廷虽是奇怪,但也不敢妄揣上意,应了一声“是”之后,便退回了先前的位置。
*
晚间,玄微照例去了云嘉宫。
对于暤明先前那“抵足而眠”的提议,任绎当然没有答应。别的不说,就说玄微每晚都过来这一点,已经足够任绎拒绝了,他得是疯了,才让这两个人在他的宫殿里碰面。
至于暤明走之前那明显没有放弃态度……
还是那句话,他馋的是“元缺”的身子,跟“寻阙”有什么关系?
对于玄微睡在云嘉宫这件事,一开始系统还在“啊啊啊”地尖叫,但是没过去多久就能对这件事平静以待了,因为玄微真的就是来睡觉的——盖着棉被纯·睡觉,连肢体接触都几乎没有。
按理说这是任绎捞回系统碎片的好机会,但是或许因为前两次刺杀的经历,玄微在云嘉宫时非常警惕,但凡任绎有一点点动作,他都会立刻惊醒。
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任绎愣是没找着一次机会。他都忍不住怀疑,玄微真的是来休息,而不是来受折磨的?这种警惕心下,能休息的好就怪了。
这次也不例外,任绎刚刚试探着动了一下手,就被身侧人扣住了手腕。
任绎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倒也放弃了像一开始那样一天折腾好几个来回的试探,在例行尝试失败之后很干脆地就躺平了。
就在任绎等着玄微像之前每一次一样松开手的时候,却发现今天的情况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扣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在稍稍松了力气之后又倏地收紧,任绎整个人都被往床榻的另一边拖拽过去,玄微侧身撑起,顷刻之间就压到了任绎的正上方。
[啊啊啊——!]
这一声当然是系统叫的,任绎倒还算冷静,殿外的烛火还未燃尽,他借着那点晦暗的光线打亮着玄微此刻的神情,不像要杀他的样子。
任绎松了口气,只要不杀人就好,考虑到回收系统碎片的希望,他暂时还不想脱离这个幻境。
要是玄微打算做点别的什么夜间活动……
任绎刚想到这里系统叫得更厉害了,它简直声嘶力竭地喊着“不可以!”,要是平常,受这个声音荼毒的只有任绎一个,但是这一次,任绎看着玄微皱起的眉,猜测那块碎片受系统影响,恐怕玄微那边也不好受。
任绎担心那块系统碎片被玄微一气之下彻底毁了,不由劝系统,[冷静点儿,他以为我是元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系统更气了。
——这个混蛋!想睡宿主就不说了,居然还把宿主当成别人睡!!
系统的跳脚用处不大,虽然玄微紧皱着眉,但是抓着任绎的手仍旧牢牢地将之固在床头,他则倾身往下。
任绎本来趁这短暂的时间试图说服系统,让它看看能不能趁机抢夺碎片的控制权,但是随着玄微的接近,残魂的情绪涌上,任绎不得不分出大量的精力去压制,一时倒也没空闲去顾及系统那边。
玄微能清楚地感觉到,随着自己的接近,身下的人渐渐的僵硬绷紧,原本殷红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被牙齿抵出一道泛白的痕迹。
玄微知道身下的人在尽力克制,但是他脸上仍旧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抗拒的神色,那只尚且自由的手臂不自觉地抵到了两人中间。
玄微扣住那截纤细的小臂摁到了一边,压过去的手顺着小臂抓到了腕间、又沿着掌心往上,强迫性地打开了对方死死握住的拳,手指紧接着不容拒绝地挤入了指缝之间,令原本用力到指尖都泛白的手被迫做出了十指交握的姿势。
玄微清楚地意识到身下人的不情愿,但是他没有停下。
他想起了那天的吻,最开始是他先招惹的,不是吗?总要付出代价的。
身下人的身体绷紧得像被拉满的弓弦,但是玄微知道他不会拒绝的,因为……他想杀了他啊。
有什么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淌下,玄微愣了瞬许才意识到……他哭了?
纷杂又磅礴的记忆从识海深处纷涌而出,但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最后浮现在玄微眼前的只有零星破碎的画面。
——他在坠。落。
深不见底黑渊像是能吞噬一切的巨口,周围的罡风凌厉得几乎凝成实体、在少年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在不停的不停的往下坠。
巨大的惶恐摄住了全身,玄微下意识用力,死死抓住了身下的人,仿佛稍微松一点力道,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玄微张了张嘴,无意识地出声,“阿……”阿阙。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规则阻拦,他没有办法将那个名字叫出口,手上却越发地收了紧,直到身下人发出忍痛的闷哼声,他才向恍悟一样连忙松开。
玄微几乎是无措地呆滞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抬起手来,用最轻柔的力道一点点拭去少年眼角泛开的泪花,旋即又轻轻地将人揽在怀中。
半晌,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
温热的呼吸落在任绎的耳畔,他的嗓音嘶哑,“半个月后,我会带人去静山行宫。”
刚刚把残魂情绪压下去的任绎:……?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