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持酒平天下27

幼儿园的会客室里, 许怀谦和沈温年各坐一方,两人大眼瞪小眼,怎么看对方怎么都不顺眼。

许怀谦怎么想怎么都没有想通, 垚垚小可爱怎么会是沈温年家的小哥儿。

而沈温年也想不通, 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跟许怀谦家的孩子投缘, 他们两人明明天生的气场不合。孩子也应该不合才对。

但人家陈烈酒给垚垚喂了大半个月的饭,这恩情他又没办法不认, 只好捏着鼻子跟许怀谦大眼瞪小眼。

许怀谦也是如此,他昨日见过垚垚小可爱后,就铁了心要认垚垚小可爱为干儿子的, 但现在发现他是沈温年的儿子后, 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只能这样跟沈温年僵着。

可大人间的矛盾怎么影响得到小孩子呢, 糯糯一跟着许怀谦进来,垚垚就叫了他一声:“哥哥!”

而昨天已经接受自己即将有个干弟弟的糯糯小朋友,也接受了这个垚垚弟弟这个弟弟, 听他叫了自己一声哥哥,也回了他一句:“弟弟。”

听到一直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哥哥,愿意搭理自己了, 垚垚小朋友的眼睛一亮,赶紧要从自家老爹的大腿上下去, 他要去找糯糯哥哥玩。

而沈温年在听到垚垚在糯糯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叫了他一声哥哥,而自己昨天晚上可是逗了他好久, 他都不肯在他娘面前叫自己爹的。

两厢一比较, 沈温年肺都要气炸了,自家的小哥儿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当即就黑着脸抱着小哥儿,死活都不放他下去跟许怀谦的孩子玩。

“爹?”垚垚小朋友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下去,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爹,闹不明白他爹这是弄啥呢。

但沈温年就是不为所动,不想让垚垚跟糯糯在一块玩,垚垚都快被他爹给气哭了。

“温年。”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沈温年这举动又做得太明显了,跟着沈温年一块来感谢许怀谦和陈烈酒他们的秋若笙,不得不出声提醒。

就算跟大人有什么矛盾,也不用牵扯到孩子身上呀,孩子是无辜的。

被秋若笙这么一提醒,沈温年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都要哭出来了的垚垚,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啊儿啊,你怎么就跟你爹对家家的孩子玩到一块去了。

但再叹气,在老婆孩子的注视下,没有办法的沈温年还是将垚垚给放开了,算了,他跟许怀谦的矛盾没有必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而许怀谦在看到沈温年如此抵触他家小哥儿跟自家糯糯在一起玩,心里忒不得劲了,怎么着,我儿子身上是有病毒啊,就这么不招你嫌弃。

“糯糯过来。”忙不迭地把自家儿子给招回来,你不喜欢让你家孩子跟我家孩子在一块玩,我家孩子还不稀罕跟你家孩子相处呢,哼!

从昨天回去开始,就一直相信小跟班成为他弟弟后,他就可以不用管垚垚亲了他事的糯糯小朋友,这会儿马上都要跟垚垚在一块玩了,又被他爹给叫了回去。

一头雾水。

闹不明白他爹这是怎么了。

“过来。”许怀谦叫了一声,见糯糯没有动,又上前把糯糯小朋友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爹爹?”糯糯被他爹拉得一个踉跄,茫然无措地看着许怀谦。

“阿谦。”一直都知道许怀谦和沈温年天生气场不合的陈烈酒,这会儿在看到他喂的垚垚小哥儿是沈温年家的小哥儿,有种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外的感觉,感觉过后,又觉得尴尬。

毕竟,昨天他们可是商量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认垚垚小哥儿为干儿子的,许怀谦这态度,莫非是要变卦不成?

于是他小声问了许怀谦一声:“我们不跟他们认干亲了吗?”

垚垚都要走到糯糯身旁了,结果又被他爹给拉了回去,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

看到许怀谦把儿子拉回去,不让他跟自家小哥儿玩的沈温年也生气了,怎么了,你家儿子好金贵,瞧不起我家哥儿是不是。

上前正要把自家小哥儿给抱走,乍然听到陈烈酒的话,瞬间炸了毛:“什么?你还想让我家垚垚叫你干爹?门都没有!”

就刚许怀谦那态度,鬼才把儿子分一半给他!

认了干亲,那可就是一辈子绑在一起了,以后他家垚垚也是要给许怀谦养老送终的。

一想到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哥儿,以后要伺候与他最不对付,他最不喜欢的许怀谦,他心里就不得劲。

“你以为我稀罕啊!”听到沈温年的话,许怀谦也当仁不让,当他想跟沈温年当干亲家呀?

沈温年当初恶心他的事,他还没有忘记呢,要是他儿子以后好的不学,跟着沈温年学坏了怎么办?

“温年——”

“阿谦——”

见大人都快打起来了,秋若笙和陈烈酒一人拉一个,忙把他们拉开。

明明也没有多大的矛盾,两人怎么就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温年,许大人和陈大人也是一片好意,你别这么不理智。”秋若笙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温年如此与一个人不合,把他拉过后,劝了劝。

她不觉得与许怀谦和陈烈酒成为干亲家有什么不好的。

第一,他家哥儿愿意与许大人家的孩子在一块玩,第二,许大人的孩子也不嫌弃他家哥儿异类,第三,有许大人和陈大人这两座靠山在,他家哥儿以后也不怕沈家有人会欺负他了,

在秋若笙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事,就算两家先前有些矛盾,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为了孩子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说说话吗?

同样如此认为的还有陈烈酒,陈烈酒把许怀谦拉到一旁后,一边安抚生气的许怀谦一边问他:“你是确定不认垚垚为干儿子了吗?”

说得这么决绝,把人家父亲给得罪死了,过后就算反悔,人家都不干了。

许怀谦想到垚垚,垚垚小朋友正站在屋子中间,看看他爹,又看看哥哥的爹,他打着摆子,走到许怀谦身旁,像昨晚一样,抱着许怀谦的小腿,拉他的衣服,软萌软语地喊他:“爹爹。”

“哎!”许怀谦就是这样,再生气,被人一哄就都给哄好了,何况垚垚小可爱,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拒绝一个会扒着你腿,软萌软语地叫他叫爹爹的小可爱呢。

谁也拒绝不了啊!

许怀谦这边答应得爽快,那边在秋若笙的安抚下,正在权衡利弊究竟要不是认下许怀谦这个干亲的时候,乍然听到他还没有答应,他家小哥儿就跑去叫爹了。

这次不仅肺都气炸了,人也快要炸了,他觉得这是许怀谦指使的,毕竟,许怀谦早就有认干亲的心思,提前叫他小哥儿喊他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毫不犹豫地朝许怀谦骂过去:“许怀谦,你不要脸。”

许怀谦是那种能甘心示弱的人,沈温年一骂他,他也反唇相讥回去:“你勾引有夫之夫,你就要脸了?”

“再说是你家小哥儿自己愿意叫我叫爹的,怎么你嫉妒啊,嫉妒也没有办法,我就是孩子缘好啊。”

这点连陈烈酒都没有办法否认,家里的孩子确实个个都比较黏许怀谦,天生的孩子缘好。

沈温年被许怀谦气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的确是因为忙于公务,带孩子的时间没有太多,孩子和他并不是很亲近。

但当父亲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只要一有空他就带孩子,现在孩子对许怀谦和对他这个亲生父亲的态度亲热多了,他既吃味孩子的选择,又吃喂许怀谦的孩子缘。

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许怀谦的话,沈温年干脆对糯糯小朋友发起了攻击:“糯糯,到沈爹爹这儿来。”

你让我家小哥儿喊你叫爹是吧,我也让你家儿子管我叫爹!

说着沈温年将他给糯糯挑选的玩物给拿了出来:“糯糯,过来,到沈爹爹这儿来,沈爹爹把这个响球送给你。”

所有的响球其实跟拨浪鼓差不多,只不过拨浪鼓是鼓,而响球是一个陶瓷球里面放一个小球,摇着玩一样可以吸引小孩。

但沈温年手中的这个不一样,他手里这个是特质的青铜响球,里面的小球撞击在青铜壁上,会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若是通晓音律的人,手摇着响球就能摇出一首简单的儿谣。

偏偏沈温年就是这种人,作为世家公子的他,从小琴棋书画都要学,响球这种玩物,在他手里玩起来,就跟小儿科似的。

只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抓着响球,轻轻晃了几下,一首简单的歌谣就在屋里清脆地漾开。

别说糯糯小朋友了,就连许怀谦都被沈温年吸引了,因为从现代来的他,除了书法,其他啥也没有学过,自然不会给孩子玩这么高端的玩具。

加上他抠,没钱,就算知道有这样的玩具存在,他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地去给孩子做。

就导致这会儿糯糯小朋友被沈温年吸引了过去,他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咬牙切齿地骂沈温年:“卑鄙无耻!”

“我就卑鄙无耻了,有本事,你也拿响球去摇一首曲子啊。”沈温年把响球递给许怀谦,他量许怀谦也不敢接。

许怀谦直接无视了他,将他腿边的垚垚小朋友给抱了起来,坐在椅子上逗弄他:“垚垚,让叔叔给你当爹爹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直问,就算垚垚小朋友听不懂,但也习惯性地说了一声:“好!”

许怀谦得意地向沈温年看过去,看吧,这是你儿子自己答应的。

沈温年也不服输地将糯糯抱到自己腿上,拿着响球逗弄他:“糯糯,沈叔叔给你当爹爹好不好,只要你说好了,沈叔叔把库房你的玩物都送给你。”

许怀谦这个儿子,可是满朝都认定了的乖巧孩子,如此又聪明懂事的孩子,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得以后比他爹还要有出息。

垚垚能够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哥哥在,以后他们兄弟相互扶持,糯糯又是哥哥,当哥哥的总会多照顾一些弟弟的,到时候他送出去的这些礼,不仅能还回来,还能给垚垚找一个保护他的哥哥。

正好,沈温年嫌弃沈家的人对他家孩子太苛责,有了许怀谦这个能溺爱孩子的干爹在,孩子也能活得轻松一点。

沈温年想着想着突然对垚垚叫许怀谦爹的事不是那么生气了。

糯糯怎么可能听得懂沈温年,见沈温年拿着响球一直在问他好不好,糯糯还以为沈温年要把他响球送给他,接过响球,也说了一声:“好!”

这下糯糯也答应了,沈温年也朝许怀谦投去得意的眼神。

就你会使诈是不是,我也会啊!

两个爹加一块都快六十岁了,还幼稚地跟小孩一样,陈烈酒和秋若笙拿他俩没有办法。

相互对视了一眼,让他们带着孩子各自别苗头,两人单独出去谈了一会儿话。

这两个孩子都同意叫对方的爹为爹了,两个当爹的也认可两个孩子,就算是两个当爹不对付,这干亲家的事也说定了。

陈烈酒和秋若笙两个一个当阿爹的一个当娘的,就把这事给细化了一下。

“我跟温年平日里都忙,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孩子,这垚垚的事,可能要多麻烦你和许大人了。”秋若笙拿着笔墨纸砚很快给陈烈酒拟了份单子,“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糯糯的见面礼,你可不要跟我见外啊。”

秋若笙本就崇拜陈烈酒,就算没有垚垚这事这么一出,她也会找个机会单独拜见陈烈酒,今儿又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她自然是舍得下本钱的。

给陈烈酒的单子上写满了各色珍珠宝石,以及各类名贵的东西。

当然陈烈酒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和许怀谦确实是没钱,但他们在盛北的马匹和牛确实是不少。

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写下了一千匹役马和五百头犏牛的单子:“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唯独这两样拿得出手的,你也不要嫌弃。”

秋若笙最初看到陈烈酒只在单子上写下两行字的时候,也没有意外,因为满朝都知道,许大人不收礼,也不收孝敬。

他们又是从农家起来的,家里唯一挣钱的产业,一个炭窑,一个砖窑,全都捐给了朝廷。

就连陛下承诺过给陈烈酒的全国千分之一的防银炭收益,都被陈烈酒捐给工部拿去修路了。

两夫夫平日里就靠着俸禄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意收入过活,而京城物价又高,许家家底薄,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他接过陈烈酒的单子,看到那短短的两行字上,写下的这两行字,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千马匹,就按照现在缙朝的马,一百两左右的价格算,一千匹马,也有一万两了。

更别说还有这两年新在缙朝兴起的一种役牛——犏牛。

听说这种牛比黄牛的力气还要大,寻常黄牛拉货物两千斤已经是极限,而犏牛能拉到三千斤往上,性格也很温顺。

所以不少人生意都喜欢去购买这犏牛,到因为犏牛才刚刚在缙朝兴起,听说还是从盛北那边传过来的,数量也不是很多,极难购买。

没想到陈烈酒一送就送了她五百头……

秋若笙看了一眼,就忙摇头道:“陈大人,这也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我都没嫌弃你们的礼重,你们倒是嫌弃我们的礼贵重了。”陈烈酒笑笑,不同意收回,劝道,“我家阿谦跟垚垚很投缘,这也是我们作为他未来的爹爹,给他的一份心意,收着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得在单子上再添些东西才成。”秋若笙不缺钱,她刚刚以为自己在单子上写了不少东西了,这会儿看到了陈烈酒的礼又觉得太少了,还想再往上加一些。

陈烈酒直接把单子给收了起来:“这些东西都已经够把我家库房给填满了,你再加下去,我家可没有那么房子来装了。”

陈府不像别的府邸,好几进好几出的,陈府的房子就三进,还住着一大家子人,陈烈酒和许怀谦的那个小院可放不下秋若笙给他们的这么多礼。

添礼的事就此中断。

两家大人说定好了之后,沈温年把响球交给了陈诺小朋友,而许怀谦也把糯糯给垚垚小朋友选的玻璃小马送给了沈杳,这干亲全是认下了。

虽然两位父亲对对方的父亲都不是很满意,但一个想到自己以后多一个儿子了,一个想到自己以后多一个小哥儿了,都捏着鼻子认了。

沈家的金钱银山不要钱地往许家搬,箱子一直从巷头摆到了巷尾,而许家的牛马也大批大批往沈家的庄子赶,弄得沈家在京郊城外的庄子都装不下了,还得向别人家借庄子。

沈许两家结为干亲家的热度,在京城持续了许久。

大街小巷,一直在讨论此事。

因为这事把一桩陈年旧事也给勾了起来,京城的人可没有忘记,这沈大人和许大人几年前,可是有过桃色绯闻的。

当年京都的酒肆茶楼可都在说着这桩热闹事,还有落魄秀才们写的话本呢。

原本这些事随着两人各自成亲生子,这桃色绯闻已经没有人说了,如今两家这一结为干亲家的事,再次把京都人的记忆给勾了出来。

不少人还把当年珍藏的话本拿出来重新翻看,讨论起来:

“这沈大人和许大人是重新再续前缘了?”

“当年没有办法在一起,就让小辈间在一起?”

“非也非也,若是要让小辈间在一起,那该定娃娃亲才是,何必定一个干亲,欲盖弥彰。”

“我看干亲是假,娃娃亲才是真,寻常干亲,哪有如此重的礼,怕是借着干亲的名头定娃娃亲呢。”

“如此说来,沈大人当年与许大人之事,怕也不是假的了——”

大街小巷的人把这事当趣闻谈着,殊不知,当事人肺都快气炸了,又在陈烈酒身前撒娇呢。

“阿酒,你看,我就说跟这沈温年结为干亲家没什么好事,瞅瞅,这坊间说什么都有了!”

许怀谦自认为自己,风华绝代但却一生洁身自好,除了陈烈酒,这辈子他就再没斜眼看过旁人。

一辈子却三次都折在了沈温年身上。

一次是没拿到探花。

一次是没有小哥儿。

一次就是这清白了。

一想到坊间不嗑他和陈烈酒这官配cp嗑□□cp他就心里不得劲得很。

“好啦,没事没事,嘴长在别人身上,让别人说去,别在孩子面前这样,小心又让他们学了去。”陈烈酒都不生气,他不太明白,许怀谦气什么,处在这名利场,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只是一些捕风捉影,压根就不能当事的事,何必为了这些事置气,气坏了身体。

许怀谦趴在陈烈酒腿上,向一旁坐在地毯上一块玩的糯糯小朋友和垚垚小朋友看过去。

两个小朋友正好也睁着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在小朋友面前许怀谦还是要脸的,被他们这么看着,登时,老脸一红,忙从陈烈酒腿上起来,端正好坐姿。

还欲盖弥彰地对两个孩子说道:“爹爹这样做是错误的,你们以后可不能学爹爹这样。”

两个孩子还好奇地看着许怀谦,毕竟,许怀谦嘤嘤嘤地给陈烈酒哭的样子,确实很好玩。

许怀谦的脸红了又红,没办法,只好转移注意方式向陈烈酒说道:“沈温年正派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娶一个有外邦血缘的女子。”

这也正是许怀谦好奇的地方,因为以前跟沈温年实在不合,沈温年的那些事他都懒得去听,现在想来依然觉得诧异。

以沈家的家世,想必娶一个有外邦血缘的女子极为不容易,他是怎么办到的?

陈烈酒倒是知道内情,因为当年沈温年可是给他写过信的,但是那会儿他信中只说了,他心悦之人出身低微,也没说她有外邦血缘。

这会儿知道了,更是清楚沈温年当年为什么要拿许怀谦做筏子了。

于是陈烈酒就给许怀谦讲述了这一桩陈年往事。

“我就知道!”许怀谦听完后磨了磨牙,“沈温年突然变得不正常,一定有原因。”

“好哇!好哇!他居然还靠恶心我娶到了媳妇了!”许怀谦更加觉得沈温年生来就是来克他的了!

别看两人现在成为干亲家了,但许怀谦和沈温年的矛盾,并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日益浓烈。

陈烈酒感觉太阳穴发疼,他家阿谦怎么越活越幼稚了,劝了一声:“你别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不为自己想想,也为糯糯和垚垚想想,别让他俩难做。”

“放心吧,不会让他俩为难的。”许怀谦正在想怎么报复回去,提到糯糯和垚垚,突然心生一计,“不仅不会让他俩为难,说不得,他俩还开心得不行呢。”

陈烈酒不知道许怀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许怀谦做事一向有分寸,就连曾经的政敌,他都能够原谅,没道理沈温年这事过不去。

也就随他去了。

认亲的事过去不久,许怀谦在职田县的大棚就盖好了,说好了要带着孩子们一块去玩的,他也不食言,把所有小孩都给一块带上了。

“自己动手整理自己的行李。”

因为是第一次带他们出门,又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许怀谦说一嘴,就有无数的下人早早地替他们准备行李了。

虽然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许怀谦能保证他们一辈子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吗?

官场起起伏伏,他们的爹娘也得起起伏伏,说不定哪天就被罢了官,免了职,发配原籍地去了。

若是什么都不会,再加上心理上的落差,许怀谦都怕他们会承受不住。

所以这种他们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希望他们从小就能够自己去,这样以后就算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落了什么难,好歹也能自力更生。

因此许怀谦就规定了,这次出行,所有小孩都必须自己整理自己的行李,若是让他发现有家中大人和下人帮忙,就会取消实施资格。

小孩们盼这次出行去玩已经盼很久了,听到许怀谦如此一说,全都不敢让家里面的大人下人帮忙,衣物行李之类的一律由自己动手。

几个大的许怀谦看了,因为已经读书识字,加上家里大人多多少少也会教一些,还算是整理得井井有条,偶尔有些遗落的也无关紧要。

但几个小的完全就是一头雾水了,一会儿往包袱里塞两件衣服,一会儿又往包袱里塞几个玩具,他家糯糯还在放衣服的包袱里放了几块糕点,看着那洗着崭新的衣服上沾满了糕屑,许怀谦都怀疑他到地方还有衣服穿吗?

因为这次出去可是要待好些日子。

王婉婉看不过去,教他拿手帕把糕点给包了起来。

被许怀谦认为作弊了:“糯糯,婶婶帮你了,这是不对的,要不这次你就和婶婶一块留在京城?”

许怀谦问了王婉婉要不要跟着一块去,王婉婉说了,马上入冬了,他的羊毛厂里有一堆事情要忙就不去了,故许怀谦有此一说。

糯糯小朋友一听他爹爹和阿爹又不带他,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地把这个作弊的包袱丢了,自己又重新整理了个包袱。

出发那天,许怀谦抱着垚垚小朋友,故意不叫他。

他自己吭哧吭哧驮着小包袱追了上来,偏偏他还有一个帮手——垚垚。

垚垚被许怀谦给抱上了马车,看到糯糯没有上来,就扒着马车车沿使劲哭,哭得可伤心了,边哭边朝许怀谦喊:“爹爹——哥哥——”

意思是爹爹哥哥还没有来,还不能走。

许怀谦哄他都没有用,他一直哭,哭到糯糯小朋友追上来了,爬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坐好,舒了一口气,才止住了哭声。

许怀谦:“……”

许怀谦拿帕子给垚垚小朋友擦了擦眼泪:“哎哟,爹爹的小可爱哦,怎么这么小就知道给哥哥打掩护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得有自主能力,你这样帮他,会令他越来越得寸进尺的。”

“……嗯。”也不知道垚垚小朋友有没有听懂,反正许怀谦说完他应了一声。

然后高高兴兴地凑到糯糯小朋友身旁玩去了。

“哎……”许怀谦揉了揉脑袋,这小儿子非要包庇大儿子这可怎么办呢。

“孩子感情好是好事。”陈烈酒看得好笑,他家阿谦就是太喜欢操闲心了,孩子这才多大啊,他就有一堆操不完的心了。

“好吧。”老婆都为儿子说话了,许怀谦终于决定放过他一马了,对着糯糯说,“念在初犯,这次爹爹就不追究了,下次再作弊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知道了!”糯糯小朋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听他不赶他下马车了,忙不迭地点点头,然后跟垚垚小朋友一块玩去了。

不得不说,沈温年还是说话算话的,说了糯糯只要认了他当爹,他就把库房里的玩具都给糯糯送来。

许怀谦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古代竟然也有多么玩具,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会儿看糯糯和垚垚带了不少玩具出来,坐在马车里赶路也无聊,从糯糯小朋友那一堆玩具里,拿了个华容道过来,跟陈烈酒一块玩:“阿酒,我们也玩。”

不得不说,这认了个有钱的干亲家就是好啊,不仅一口气变现了好多钱,还能时不时蹭点儿子的玩具玩。

“好。”陈烈酒也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见许怀谦从儿子那里蹭了玩具过来,也不客气,当下跟许怀谦一块玩了起来。

这有了玩物,赶路也不是那么枯燥了,几天路程一晃眼就到了。

职田县的大棚已经一排排给盖好了,几十亩,一亩至少都有十来米长的房子,把大家伙都给惊到了。

“二哥,这就是大棚啊。”陈小妹看着那房子好奇道,“这跟我的小鸡孵化器差不多嘛。”

“对了,就是这个道理。”许怀谦趁机给一群孩子说,“你们看啊,孵小鸡只要找准合适的温度和湿度就能把小鸡给孵出来,那我们将植物的温度和湿度找准了,是不是也能够将植物给种出来。”

小的孩子听不懂,大的,最大的盛闻灿道:“应该可以吧,我爹说了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气候,不同的地质,才能生长出不同的药材。”

“叔叔的意思只要我们把这个地址温度等模拟出来,我们就能够种植出作物来了!”

“对!”许怀谦把章秉文给他做的室内温度计,也就是酒精混合物做的温度计拿出来,“现在马上要冬天了,我们盖了屋子,不如我们来模拟一下夏天的气候,看不看能不能将夏天的作物在冬天种出来。”

盛闻灿不愧是段佑言的孩子,许怀谦一说,他立马就举一反三了出来:“许叔叔,若是这个实验成功了,是不是这个大棚也能用来种植药材呀?”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许怀谦对盛闻灿这种聪明的孩子从来都不吝啬夸奖,见他举一反三出来,立马搓了搓他的脸,夸奖他道。

“叔叔,我都长大了!”盛闻灿都快八岁了,见许怀谦还搓他的脸,特别不好意思。

“没事的,小孩子就要多搓搓才可爱。”在古代八岁已经不小了,像陈小妹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操心一家人了,但在许怀谦看来,八岁还是个小孩嘛。

“灿灿哥哥好聪明!”孟清欢小姑娘见许怀谦夸奖了盛闻灿,特别捧场地拍了拍手。

这下盛闻灿更不好意思了,想钻进大棚里,把自己给藏起来。

“好了,不逗你们了,走,叔叔带你们去种地。”说着,许怀谦就带着一众小孩进到了大棚里,一人给发了一柄小锄头。

“我们种什么呀,叔叔。”跟着许怀谦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长乐也放开了,这会儿绣花鞋踩在大棚的泥土地面里,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拿着小锄头跃跃欲试。

“种甜瓜吧。”因为都是孩子,种别的他也不确定小孩子是否会喜欢,夏天的甜瓜就很好,清甜清甜的,小孩子都爱吃。

“好!”长乐一听是她爱吃的甜瓜,拿着锄头就去刨坑去了,完全忘记了她根本不会种地。

而所有小孩里,除了会种药材的盛闻灿和时不时帮王婉婉和许怀谦种花的陈千帆,其他人就没一个会种地的,全都在瞎忙活。

只有陈千帆小朋友问了许怀谦一声:“伯伯,这甜瓜要怎么打地基,怎么播种啊?”

许怀谦也不太会,找了个老农过来教导他们,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干麻。

他则负责和陈烈酒两个带糯糯和垚垚这两个小朋友。

原本许怀谦也要给糯糯发一把小锄头的,但他怕两人雏到脚,就什么都没有给他们两个发。

让他俩先在边上看着。

但是糯糯小朋友是谁?别人有的他也要有,别人会的他也要会,许怀谦不给他锄头,他就自己蹲地上手脚并用地刨了个坑。

好在这些土地在许怀谦过来之前,农人们都已经犁过一遍了,这会儿小朋友们刨起来也不算是太吃力,不然许怀谦都担心他的手指。

他一刨,把垚垚也带去刨地了,两小孩原本光鲜亮丽的,就刨了会儿土地,就成了两个泥孩子。

泥孩子还特别乖巧,刨完坑后,还向许怀谦看过来,两只眼睛盯着他,像是在问,爹爹,你看我们刨得对不对。

孩子这么乖巧,许怀谦和陈烈酒能说不对吗?只得向他们点头:“对,就是这样,糯糯和垚垚都很棒,做得好好!”

两个孩子一听夸奖干得更来劲了,许怀谦和陈烈酒只好跟在他们后面,把他们四不像的坑给规整好。

一众孩子干得热火朝天的,可能是因此第一次干这种事,全都很兴奋,把一个大棚的甜瓜种完也不觉得累。

许怀谦和陈烈酒带着孩子们去附近的农户家里给一群孩子烧水洗漱过后,休息了一日,就带着他们烧大棚。

“这样拿柴禾烧,会不会把里面的种子烧坏?”盛闻灿看到许怀谦将大棚所有口子都堵住,在添加柴禾的地方,用烧柴给大棚里增加温度,问了一声。

“不会,有温度计。”之前没有酒精和温度计的时候,许怀谦还真不敢弄大棚,现在有了这个神器在,一烧就知道里面的温度。

而且这种大棚,许怀谦都做了烟道的,火柴的温度顺着烟道往棚里走,并不会直接烫到棚里的种子。

至于头顶的光合作用,许怀谦直接开了一排窗户,用窗纸糊的,只要能够保证有光透进去,室内不暗沉,温度达到,一样的可以。

果然,温度烧起来了,许怀谦带着孩子每天去检查温度计,没过多久,他们种下去的种子就发芽了。

看着那大棚里,一排排的新鲜小绿芽儿,一众孩子,又蹦又跳的:“哇!种出来了!种出来了!”

“叔叔,真的种出来了!”从来没有种过地的长乐和阿稚,看着许怀谦兴奋得不能再兴奋了。

“对,种出来了。”许怀谦和陈烈酒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成就感也满满的,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带着孩子们干了一番大事业了。

除了许怀谦他们一行人在高兴以外,周围的农民一个个都惊奇不已。

原本他们以为大人这样弄完全就是在胡作非为,哪有用柴火去烧房子种地的,但这会儿他们看到那大棚里发出来的绿芽儿,全都跟孩子们一样不可置信地在地里欢欣鼓舞了起来:“种出来了!真的种出来了!”

百姓们就算不知道大棚的妙用,但他们也知道,这冬季能够种出夏季的菜来,该有多么的神奇,这大棚里的菜,在冬天的时候,又能卖出一个怎样的天价来。

这可比他们以前种地,一年粮食产量不高,收获多得多了。

怪不得大人说,只要他们能够把这个大棚照顾好,以后给他们租子只会高不会低。

有反应过来的百姓凑到许怀谦跟前,朝他叩首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又重新给了我们活路。”

他们这一跪,其他百姓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全都向许怀谦跪来,跟其他人一样向许怀谦感谢。

“他们就这样高兴?”一众小孩被这群百姓突然起来的道谢给惊到了,在他们看来,这种子种出来了,固然开心,但也没有必要开心成这个样子吧。

许怀谦的葵花小课堂又开课了,他将孩子们都围在一起,给他们上课道:“那是因为你们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不明白生活的艰辛,觉得生活就是吃饱穿暖就行了。”

“但你们看看这些百姓像是能够吃饱穿暖的吗?”

虽然许怀谦这些年已经尽力在改变百姓的生活了,但他改变的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并不是能够让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想要让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好,还需要更多的人去为他们创造条件。

孩子们向百姓们看去,见他们穿着都破破烂烂的,有些甚至还穿着草鞋,一脸的沧桑,跟他们在京城里面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光是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感觉是奢望了,这个时候,我们用大棚给他们带去了希望。”许怀谦指着大棚跟他们说道,“你们看,在冬天土地是种不出粮食的,这个时候的大棚还能种菜,这说明什么?”

陈千帆小朋友抢答道:“说明他们又多了一个生存的能力,在冬天也能够生存的能力。”

“对。”许怀谦给予他肯定,“所以他们会如此感谢我们,因为我们让他们又多了一个活下去的动力,你们以后长大了也要这样,让更多人拥有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能力。”

今天许怀谦在他们心中播下一颗种子,来日他们肯定会长成参天大树,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京郊城外的旅行到大棚里的种子发芽就结束了,毕竟,等甜瓜长出来,还得等两三个月了,这么久许怀谦不回京,太子老六还不得炸了。

但一回京,许怀谦自己也变成了老六,他笑眯眯地向一种因为他带他们玩了而更亲近他们的小朋友们说道:“好了,现在你们玩也玩了,开也开心了,是不是该准备一下课业了。”

“课业?”一群小孩迷茫地看着许怀谦,“什么课业呀,叔叔。”

“当然是我们去京郊城外种了甜瓜的课业啦!”许怀谦在他们的迷茫当中给他们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每个人回去至少都要五篇文章,写不出来的,就用嘴巴说,说你们这一路的见识与见解。”

开玩笑,白带你们玩吗?课外作文知道不?你们叔叔我小时候可没少写这玩意儿,传承传承,这东西当然也要传承下去了。

“——啊?”

刚还在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听到许怀谦的话后,全都蔫儿吧唧了,写文章啊,只要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孩子,就没有喜欢写文章的。

尤其是这种玩乐过后的文章该怎么写啊?写他们怎么玩的吗?

只有爱读书的陈千帆小朋友看了许怀谦一眼:“伯伯,写完了交给你阅览吗?”

“不,叔叔还要替你们看着甜瓜,等甜瓜熟了,叔叔好给你们带回来,并没有阅览的时间。”许怀谦才不干这种给孩子布置了作业,还给孩子们讲课题,让他们厌恶自己的事,他看向最小的两个什么也不懂,也不做不了课业的孩子,“让糯糯和垚垚带你们去找沈大人,让沈大人给你们看课业。”

“沈大人的学问好,脾气也好,讲的课业最通俗易懂了,你们肯定会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