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持酒平天下20

许怀谦不管他的蒙, 直接开口问了:“老实交代,你俩啥时候开始的?”

陈小妹可是许怀谦从小带到大的,可以说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 而且长兄为父, 他和陈烈酒本就有对陈小妹管教的权利。

现在妹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这两个当哥哥的当得未免也太失败了。

“什么开始?”章秉文还不知道他和陈小妹已经暴露了, 面对许怀谦突然的问候,脑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许怀谦见状,将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陈小妹。

陈小妹已经双颊爆红, 恨不得挖点土把自己埋起来, 她这地下恋爱还没有开始谈呢, 就暴露了。

未免也太惨了。

章秉文追寻着许怀谦的目光也看到了陈小妹, 一瞬间,他的脸也烧了起来。

这诡异的气氛。

这被所以人盯着的惊悚目光。

还有一股不可言说的羞耻感。

都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和陈小妹的事情败露了!

虽然这件事他本身就没想过要隐瞒, 但是这么猝不及防地就被发现了,章秉文还是会感到害羞的。

“今天才开始的……”但再害羞,章秉文没有让女孩子顶在自己面前的道理, 他红着脸,耳朵都烧得滴血了, 小声跟许怀谦汇报。

“今天?”许怀谦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他们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了。

毕竟这段时间陈小妹和章秉文接触还挺多的。

没想到两人纯情到今天才开始。

原本他都想问进行到哪步了,牵手还是接吻还是准备谈婚论嫁了, 要只是刚开始就算了, 要是进行到谈婚论嫁了,这事就得双方家长坐下来谈了。

他这么一回答, 许怀谦倒是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向陈小妹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陈小妹爆红着脸小鸡琢磨般点头。

她要是谈了一段时间了,至于这么窘迫么?

其他人听他俩这么一说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别的什么都不担心,两人青梅竹马又知根知底,相互喜欢上也没什么。

就担心,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在陈小妹很小的时候,章秉文就有这个意图了。

长大后再暗生情愫和从小就图谋不轨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既然人家两人这才刚开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爱也不妨碍到别人。

“这个差不多好了吧。”气氛一直僵持不下,陈烈酒突然指着糯糯小朋友夹着的温度计说道。

“好了。”许怀谦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暂且放下陈小妹和章秉文的事,从糯糯的腋下将温度计给取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刻度,“38度,发烧了,让医馆的人去熬些小儿散热药来吧。”

说着他甩了几下温度计,使得温度计恢复到初始刻度后,又将温度计放在同样病恹恹忽冷忽热的阿稚小朋友腋下。

一个个地检查这些小朋友的发烧程度。

最后除了最大的盛闻灿没事,其余小朋友多多少少都有些发烧。

其余人看着许怀谦拿着个菱形的温度计不停地塞在小朋友们的腋下,不一会儿就能准确地知道小朋友们的体温,并准确地让人下去准备汤药,都很神奇地看着他。

尤其是本职工作就是学医的段佑言,他向许怀谦问道:“你这个温度计……”

“哦,是工部刚做出来的。”刚刚由于太担心孩子们,加上又出了陈小妹那事,许怀谦顾不得给他们解释,现在孩子们发烧的温度都测了下来,许怀谦也大松了一口气。

最高的才38度多一点,这还是许怀谦怕温度计不准,往上多说的,算不得什么高烧,及时治疗了,慢慢就能恢复了。

这才有闲心给他们解释这个温度计的事:“这是用工部新烧出来的琉璃和水银做的,把水银灌在这个琉璃菱形里,放在肌肤里,水银会根据人体的体温往上走。”

“我们正常人的体温就是36-37左右。”说着许怀谦指了指温度计上的最低刻度,“发热的时候,刻度往上走,停在哪儿就能知道这人烧的温度在哪儿了。”

“一般超过37.3左右都差不多算是发热了,属于发热里的低烧,要是超过38度了,那就是妥妥的高烧了,这就表示发热很危险了。”

“这个我知道了。”听许怀谦解释了一通了,段佑言颔首,“哥儿们的潮热就是如此,最高的时候,高到烫手。”

那会儿没有温度计,测量不出哥儿们的潮热温度,这会儿有了温度计,段佑言就产生了主意:“能不能也给我一支这个温度计,我想用来测量一下哥儿潮热温度。”

“当然可以。”许怀谦想也不想地把温度计拿给了段佑言,这东西在他手里至多就能用来测量个人体体温和室内温度,但若要在段佑言手中,没准能救更多的人。

段佑言接过许怀谦给他的温度计,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问许怀谦:“为什么这上面的刻度只有40度。”

这会儿还没有阿拉伯数字,温度计用的还是四十的小字,看到四十度往上走就没了,段佑言皱了皱眉,哥儿们潮热时的温度,绝对不止40度。

许怀谦很诚实地回答了他:“因为一般人烧到四十度以上,如果不能快速地降温下来,就相当于是没救了。”

而古代没有点滴,想要快速地做到降温,太难了。

所以一般人听到自己得了风寒都跟感觉自己得了绝症一样,摇摇欲坠,觉得生活没了盼头。

“那这东西确实很有用。”段佑言拿着许怀谦给他这根温度计,小心翼翼地如获至宝,“有了这个东西,以后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就能很快速地知道这个病情的病情如何。”

“低烧可以开相对温和一些的药,高烧不用等了,直接开猛药,先把温度降下去再说。”

虽然有些老大夫,一摸就能知道这个人的发烧情况如何,但更多年轻大夫,还只能得出一个估摸数来。

有了这个温度计,不管是老大夫还是年轻大夫都能够准确地知道病人的病情,误诊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这对于曾经误诊过的段佑言来说,这可是个宝!

刚在众人面前被揭露恋情的章秉文虽然很尴尬,但他看段佑言拿着温度计更拿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还是提醒了他:“你不用这么小心的,这东西虽然是用琉璃做的,但并不难做,只要有足够多的琉璃,我们工部能够做到批量生产,人手一根。”

段佑言的手更加颤抖得厉害了,这就意味着天底下又能少很多误诊的人了。

但他随即想到琉璃的珍贵之处,又叹了叹气:“可惜,这琉璃不好得。”

“是。”最近为了琉璃在拼命挣钱的陈烈酒也颔首,“要是天底下到处都是琉璃就好了。”

这样大家都不用犯愁了。

“其实只要琉璃石够多就行了。”提到这个,章秉文暂且把恋爱的事,放在一旁讲起他在工部最近的发现,“我发现我们缙朝烧琉璃,都是从沙子中提取琉璃沙,这个琉璃沙,其实就是琉璃石。”

“而我们缙朝国都内根本就没有琉璃石,只能够从沙子中提取,烧出来的琉璃也没有人家用琉璃石烧出来的琉璃漂亮。”

说完,章秉文感慨一声:“若是我们缙朝也能有大量的琉璃石,何愁烧不出琉璃?”

可是他们缙朝才与西域签订互通贸易没有多久,为了琉璃出兵攻打,也未免太没有道义。

“但你们不是烧出了比西域的琉璃还要好看的琉璃了么?”虽然工部制作出千里镜的事,段佑言还不清楚,但他看自己手中这根晶莹剔透的琉璃温度计就知道,这东西一定比西域烧出来的琉璃强。

“说起这个可神奇了!”提到这件事,章秉文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师兄用草木灰烧出来的!”

“草木灰?”众人疑惑了一下。

章秉文把他们想烧出这种晶莹剔透的琉璃,结果死活都烧不出来,许怀谦破罐子破摔了抓了一把草木灰放进琉璃炉里,结果烧出来的琉璃竟然真的比之前的琉璃透亮了一点的事给讲了讲。

“然后呢?”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要求章秉文继续讲下去,“只是透亮了一点,也没有完全达到这么透亮的地步吧。”

“然后我就想到草木灰是带碱性的东西,就让下面的人大肆网罗带碱性的东西,一个一个试验。”章秉文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但是可惜,这些东西都还没有草木灰的效果好。”

“但是草木灰毕竟带有颜色,加在炉子里烧出来的琉璃确实是纯净了一点,但也变得灰扑扑的。”

“最后师兄就说,那就把草木灰里的灰过滤出来,再把过滤的水烧干,这样就得到了草木灰里的碱了,把这碱融合在琉璃里,烧出来的琉璃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众人听完,又看向许怀谦,感慨道:“你就不该去户部,就该去工部,你这脑子,很适合工部。”

“别了。”这会儿许怀谦正端着医馆的大夫煎来的退钱药,舀起一勺来吹凉了准备喂糯糯小朋友和阿稚小朋友,“就我这身体,常年待在工部里头,我怕我活不久。”

“也是。”众人想到许怀谦的身体,不再强求了。

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到现在看上去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样子,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许怀谦没搭理他们,还是先给小朋友把退烧药喂了要紧,结果药刚一喂到糯糯小朋友的嘴里,就被他给吐了出来:“苦——”

“药哪有不苦的?”常年喝药都快觉察不出苦味儿的许怀谦,看他把药吐了出来,又舀了一勺子,继续喂他,“乖,把药吃了你才不难受。”

吧嗒,吧嗒。

看在糯糯小朋友生病的份上,许怀谦已经很温柔了,但是没有想到,让他吃个药,他还哭了起来。

烧红的脸颊上流下两行泪来,看着好不可怜。

“装可怜也得把药喝了。”抱着他的陈烈酒替他擦了擦脸,从许怀谦手中接过药碗,决定亲自动手,“你爹都这么温柔了,你若是还娇气的话,阿爹就只能灌你了。”

“阿爹坏。”糯糯小朋友见自己都哭了,他阿爹还要给他喂这么苦的药,把曾经给许怀谦的称呼又给了陈烈酒

“坏就坏吧。”陈烈酒这辈子都不知道被多少人骂过了,“我当恶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说我一句坏,我就妥协了?那我岂不是白给你当爹了。”

“把头转过来,乖乖喝药。”奇怪的是,陈烈酒的语气,并没有很凶,但落在人耳朵里,就感觉好凶。

糯糯小朋友原本想哭,陈烈酒直接制止了他:“不许哭,你若是哭的话,我今晚就把你的小床搬到另外一个屋去。”

糯糯小朋友忙把憋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抿着嘴,皱着一张脸,乖乖喝药了。

喝了他还可以挨着爹爹阿爹睡,不喝就只有被凶的份。

“这才是阿爹的乖儿子。”看他乖乖喝药了,陈烈酒这才满意了,温柔地安抚了一声。

许怀谦悄悄给陈烈酒比了个拇指,换他就不行,要么就直接凶了,要么就凶不起来,像陈烈酒这种软刀子他学不来。

“你呢?”又端起另外一份药去喂阿稚小朋友,阿稚小朋友最近都沉溺在许怀谦的温柔乡里,早把他爹吼他的噩梦给忘了,这会儿看到一向温柔的陈烈酒也下了软刀子,三两句话吼得他铁子都乖乖喝药了,特别乖巧地望着许怀谦,“叔叔,我喝。”

“嗯。”许怀谦意外地挑了挑眉,“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我们阿稚小朋友是俊杰。”

阿稚小朋友刚喝了一口药,苦得他都要升天了,刚想吐出来,就听到许怀谦赞扬地夸了他一句,虽然他听不懂俊杰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不是什么坏话,受表扬了就不好再把药给吐出来了,只好皱着鼻子,把药给咽了下去。

解决完这两个小的,剩下的两个大的就方便了,直接一口给干了,从小到大有过喝药经验的他们知道,像两个弟弟那样等着人一口一口地喂,那药能在嘴里苦好久。

若是一口干了,一会儿就不苦了。

“吃完了药,再来颗糖去去苦吧。”看他们吃完了药,盛云锦也体谅孩子,直接一人给发了一颗麦芽糖喂他们。

“谢谢阿叔。”两人道了谢了,赶紧将糖当放在嘴里,等糖在唾液中分化,完全盖住了苦味儿,两个孩子还凑到正在艰难喝药的两位弟弟面前。

陈千帆小朋友:“阿稚弟弟快点喝,喝完了就有糖吃了。”

孟清欢小朋友:“糯糯弟弟也快点,一口吃完就不苦了。”

这有喂药的,还有劝药的,旁边还有看着他们的大人,以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两位小朋友更加没有耍脾气不喝药的份了,只能赶紧把这苦得不能再苦的药给赶紧喝完了。

等两人喝完了药,陈烈酒和许怀谦各自拿帕子给他们擦了擦嘴巴,把一块麦芽糖分成两半,一人喂了半块。

刚被苦得都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孩子,吃到这半块糖,这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不闹了。

等他们退烧还要等好一会儿,这会儿若是离开的话,回家要是烧起来,再请大夫又把忙乎好大一阵子。

于是大人们谁都没走,全在医馆里等着,这会儿大家也有空打量这家医馆了。

这是建在离城门口不远,占地面积不小,总共上下两层古色古香的一间医馆。

从外表看,这就像一座酒楼,但是店外的招子却打的是医馆。

“这以前就是一家酒楼吧。”许怀谦看了眼就说道。

“是。”盛云锦点头,“当时京城里也没有更大的铺子了,这家酒楼的店家家里出了事,急着卖铺子周转,我就把铺子给接了过来,改成了医馆。”

本以为这为哥儿量身打造的医馆,必定会有很多人上门看病,因为像这样的医馆还挺少的。

而且通过接受哥儿信笺的那几年,他发现生病的哥儿也不在少数,是有市场前景的。

但是这家医馆开业这么久了,也没什么生意,只是偶尔有零星的几个哥儿上门看看。

大多数的哥儿还是商部那边过来的,他们也没什么病,就是过来把把脉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隐疾,照顾照顾生意。

按理说,这医馆没有生意,盛云锦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就怕,就怕哥儿们还是羞于启齿,有病都不敢上医馆看病,时间久了,就拖到无法医治了。

“是挺冷清的。”盛云锦一说他置办铺子的时候,特意选的铺面大的地方就知道了,他原本以为的生意会很好。

但是从许怀谦他们这一行人一踏入医馆,根本就没看到几个人进铺子,也没有看到店里有什么留下治疗的病人就清楚了。

生意并不好。

“你们没有找人去宣传吗?”两个孩子吃完了糖,可能药效也开始发动了,有些昏昏欲睡的,许怀谦和陈烈酒两人索性一人抱一个,拍着他们的背,哄着他们入睡。

“找了。”这京城里开了一家专为哥儿治病的医馆,盛云锦怎么可能不宣传。

他不仅找人大街小巷去说,还给说书的茶钱,让他说书累了的时候,就停下来顿一顿,顺便说一句这京里开了一家叫“云锦堂”的哥儿医馆,甚至他还安排人到乡下去挨家挨户地说过了,但都没什么效果。

许怀谦想了想,这生意不景气,也不能就把这么大的铺子就放在这里啊,正好糯糯小朋友病了,他看铺子里的大夫也不是不会给小孩看病,出口道:“那不如另外开辟一半出来做儿科怎样?”

“儿科?”众人向他看了过去。

许怀谦解释了一句:“就是特意为小孩治病的医馆。”

随后又说道:“你们看京城里的医馆层出不穷,但都没有一个为小孩看病的医馆。”

“有时候遇到像我们几家这样的小孩子突然生病,去别的医馆,别的医馆的大夫,都在忙的情况怎么办?”

有钱当然不愁请不到大夫。

但若是没钱的呢?要是遇上孩子高烧不退,而医馆又抽不出手来为孩子治疗,那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烧傻、烧死。

那做家长的该有多痛心,明明都到医馆了,但还是没治好。

若是京城里专有一家为孩子看病的医馆就好了,这样孩子病了,立马就能送去就医。

而且专攻这科的大夫,也能对送来的大部分小孩的病情能快速做出治疗,也能节约出大量的时间。

许怀谦说得很好,但盛云锦想了想,还是道:“可是我们这治哥儿的病都没有人,这打成儿科就有人了。”

“哥儿们有病不肯来治,一是他们能忍,也忍惯了,不到大病不肯治疗,二就是恐怕家里人不舍得拿钱给他们治病,而且哥儿们也不想把家里的钱都用在自己身上。”许怀谦缓缓道,“但孩子不一样,不管是城里的孩子,还是乡下的孩子,一生病,家里大人都急得团团转,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孩子的病给治好。”

“而疼孩子里最多的人,就属女子、哥儿最多了吧?”

盛云锦想了想,还真是,寻常来看病的哥儿身旁都会跟着一两个孩子,很少有独身前来看病的哥儿。

“这样你们先给他们的孩子看病,等他们跑熟后,说不得就愿意让他们给他们也治治病了。”

新医馆嘛,还是专给哥儿治病的医馆,这医馆里的一切对哥儿们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一些胆大的哥儿,其余的哥儿还是喜欢到自己熟悉的医馆看病。

盛云锦觉得这好像也是个办法:“那我改天就试着整顿一下这医馆。”

“不着急。”许怀谦摇头,“比起整顿医馆我觉得你应该多请些儿科圣手,毕竟,小孩子和老人是发病率最高的人群。”

老人就不用说了,人老了各项机能都跟不上了,而小孩子,这个时代又没有疫苗,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要了他们的命。

夭折的孩子也多。

“你也要做好给小孩子看病很累很辛苦的准备。”比起大人,哪里疼哪里不舒服都能够讲得出来,而小孩子不一样,他们讲不出来,他们只会哭。

“苦和累我倒是不怕。”再苦再累盛云锦都挺过来了,“我就是想不到这儿科圣手去哪里找。”

许怀谦给他使眼色,让他去看他家段佑言。

段佑言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太医院也没有儿科圣手。”

“那致仕的老太医呢?”许怀谦可是清楚的,他们太医院的太医除了医术备受帝王喜欢的可以不用提前致仕,一般的老太医到了年限都会致仕的。

许怀谦不觉得致仕了太医就没有用了,大夫这个职业都是越老越吃香的。

就算是太医馆的一个普通太医,那也比民间的大夫医术要稍微好上一点吧?

“这个倒是有。”段佑言点头,回过味来后,看向盛云锦,“回头我给你列一份致仕老太医的单子,你们看着请。”

盛云锦高兴了:“太好了!”

陈烈酒也笑:“回头我跟小锦一块去请。”

在医馆待到夜幕降临,几个小孩身上的烧是彻底退了下去,许怀谦和陈烈酒两人一个抱一个孩子把他们抱上马车了。

路上陈小妹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就怕许怀谦和陈烈酒骂她。

但回了家,她看两位哥哥抱着孩子要回去睡觉了,也没有搭理她,问了一声:“大哥,二哥,你们就没有话要讲吗?”

抱着睡得像个小猪一样的糯糯小朋友,许怀谦转身:“讲什么?”

陈烈酒也回过头奇怪地看她。

“就是我和小文哥的是呀!”陈小妹看着这两位哥哥,觉得他们莫非是喝了什么忘情水,这也能忘。

许怀谦和陈烈酒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许怀谦更是为了陈小妹一声:“小妹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岁了。”陈小妹想也不想地报出了自己的年龄。

“那不就得了。”许怀谦拍了拍肩膀上的糯糯后背,“你都二十岁了,不是十岁,谈个恋爱又不违法,我们为什么要说你?”

“我跟你二哥本来就在给你相看,不是急着要把你嫁出去,就是想你多看看,多见识见识。”像许怀谦说的,这女孩子就是要多接触些人,才知道外头的男人都是什么货色,将来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去,“既然你自己找到你自己喜欢的,愿意和他谈恋爱的,我们还有什么好讲的。”

“而且小文也不是什么外人,你和他谈恋爱我们有什么好反对的。”从年岁上讲,章秉文也只比小妹大五岁,又不是大十五岁,陈烈酒觉得很合理。

“好吧。”陈小妹感觉自己多虑,就怕大哥二哥发现了她背着他们谈恋爱会说她。

结果两人根本就不在意……

“早点睡!”陈烈酒说完了,许怀谦也提醒陈小妹,“谈恋爱了就是要早睡早起,保持身体健康,有个比较好的精神面貌,才能面对明天美好的一天。”

说完,许怀谦拉着陈烈酒回他们自己的院子去了,陈小妹放下一桩心事,拍了拍脸也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去了。

就像二哥说的睡个好觉,才能迎接明天美好的一天!

京城这边按部就班,被魆族给抓了的裴望舒可就惨了。

他的马车给魆族人的头领坐了,他们往魆族而去的时候,作为俘虏的裴望舒只能甩火腿。

他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从小家里也不缺钱,出行到哪儿都有马车的。

像这种跋山涉水还要自己走路的事,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走了两天就有点走不动了。

他找到那个会缙朝的话人问道:“你能不能跟你们头领说说,让我赶个马车坐个马车车沿也好,再走下去,我这双腿怕是要报废了。”

“就你这种娇气公子哥还出来跑商?”会翻译那人看了眼裴望舒的腿,鄙夷了一声。

不怪他们魆族人恨缙朝人,看看这随便抓的一个人都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而他们这些魆族人却只能生存在贫瘠的土地上,整日吃不饱穿不暖的。

他们抢他们的土地怎么了?他们都那么富裕了,分他们一点土地又怎样?

鄙夷归鄙夷,但这人还是准备去请示一下,毕竟裴望舒这人他们留着还有大用:“等着。”

这两天裴望舒吹牛已经吹到出神入化了,总归又不是真的,空头支票随便发:“好,谢谢了哈,等以后我回了家,夺了家产,一定给你很多很多的金子。”

会翻译的更鄙夷了,还真是个大少爷,都沦为板凳上的肉了,还想着回去夺回家产呢?

但他没有说出声的去请教了马车里的领头人,没一会儿就回来朝裴望舒颔首道:“你过去吧,大人答应了。”

“谢谢啊,谢谢!”裴望舒欣喜若狂地走到马车旁,坐上了马车车沿,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子,欢快地赶起马车来。

而此刻,马车里的魆族人正在说话:“狗娘的弶国的人,居然不答应和我们合作,白给他们那么多黍米了。”

这次打仗,不仅缙朝怕弶国和嬿国的干预,而魆族人也怕啊。

所以在开战前,魆族就给弶国和嬿国分别送了不少礼,让他们就算不帮忙,好歹也不要干涉他们,

对于这白送上门来的礼,两国国王自然都没有拒绝,照单全收了。

但是魆族人打了一次败仗后,他们突然不满足了,不满足他们打不赢缙朝人。

因为之前一直都占据上风,突然一下打了个败仗,这就像一个赌徒一样,刚开始一直赢,结果突然输了一把。

不肯相信自己的运气很差,总想翻盘。

魆族人合计了一下,他们打不赢缙朝人就是因为人少,要是他们人多,加上前期他们与缙朝人玩得那些把戏,他们还怕打不赢缙朝人吗?

所以他们往弶国和嬿国都派了使臣,希望能够游说他们出兵,打缙朝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没有说动。

明显两国国王还想要更多的东西,空口白牙他们可不干。

而魆族又穷,他们魆人吃的粟、黍之类的粗粮,别的也没什么产物了,能在开战之前给两国那么多黍米都是他们魆族人勒紧裤腰带拿出来的。

现在请求他们帮忙,他们竟然还要,在魆族人看来这就是得寸进尺,他们想把他们魆族的皮都给扒光。

“大人不气,这两个国家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说动不了他们也正常。”见领头人如此生气,马车里又有人劝了。

但大人的东西怒气明显没有消退下去,他更加恼怒了:“现在怎么办,他们要狮子大张口,而缙朝那边又步步紧逼,我们已经损失了一个部落了,不能再损失更多的部落了。”

损失一个部落,这对于本来就人少的魆族来说是很惨烈的。

“我们出来前,我听族长说,若是这次出使没有说动缙朝人,我们就只能采取特别的措施了。”

听到这儿,那领头的人这才怒火消了一点:“什么特别的措施?”

“迷失花花粉!”这人压低声音说了个词。

领头人挑了挑眉:“这岂不是要把我们自己的人都搭进去?”

“族长说了,以最小的人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是他们的荣耀!”

领头人这才不说话了。

说完这件事,领头人想起外头赶车的裴望舒来:“外头那小子怎么解决?总不能真的把他带回魆族去吧,这么大一口肥羊,这要是真让他回了魆族,那人人都要来分一杯羹了。”

魆族为了族人是可以牺牲自我,但他们也不是傻的,真就一点自私的人思都没有。

好比这个抓到的裴望舒,他说他家有金山银山,这个魆族的领头人就想自己独吞。

因为他知道,要是把他献给族长,族长只会赏他很少的一部分。

他很不爽。

人是他抓的,他凭什么就得最少的,要得他就要得最多。

可是不把裴望舒带回魆族,他们又该怎么制度他呢。

他可不信,他就这样把裴望舒放了,裴望舒能心甘情愿地把他的家产给奉上。

“用毒吧,大人。”给这个领头人出谋划策的人,想也不想地说,“我们给他下毒,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不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他肯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来找我们的。”

“是个好办法。”领头人点了点头,“那就到了前面的鏊子岭休息的时候,给他下毒,威胁他,最好能够让我们的人混一个混在他身旁随时监视他。”

“行。”出谋划策的人没有意见,这种事他做来驾轻就熟。

他们在马车里是说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外的裴望舒正支着耳朵听,听得满头黑线的。

个熊的,竟然要给他下毒,真阴险!

还好他留了一手。

裴望舒中二是中二了点,但又不是傻子,出使别国,语言这种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不去学。

在来出使前他就找人特意学了,弶国和嬿国的语言。

由于他们都是逼着缙朝边缘的小国,其实他们的话与缙朝话很像,只是因为地方不同,说出的音调不一样罢了。

就跟地方方言一样,并不难学,裴望舒拿出当年头悬梁锥刺股考科举的努力,一两个月就把两国的话给学得七七八八了,怕遇上魆族人,他还特意学了一下魆族话,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不时之需这会儿不就用上了。

裴望舒赶着马车,看了眼马车后面的道路,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不知道那两位高手侍卫回去找到人救他没。

当然找到了。

对于裴望舒出门就跟魆族人撞上的运气,昌盛帝也倍感无语。

怎么运气就那么差?

无语过后,他不得派人去救他,正在选人的时候,穆将离站了出来:“陛下,让臣去吧。”

穆将离作为越骑校尉,本就有追击敌人的作用。

“正好上次陛下赏给臣的弩,臣还没有用上,这次臣想试试这弩的威力。”

上次打仗,有千里镜在,缙朝这边几乎是没费什么劲,就把敌人给制服了,没用上穆将离地越骑队。

而这带了千里镜的弩,又是他们的必杀技,不到关键时候,昌盛帝肯定不会放他们出去的。

穆将离觉得这匹劫裴望舒的魆族人正好是送来给她练兵的绝妙人缘。

有了好武器,也得人与好武器配合起来,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能力。

“那就你去吧。”昌盛帝也没有反对,这队往弶国而去的魆族人就算杀了,魆族人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来,就算怀疑了又怎样,两国现在已经是死结了,打就完了。

穆将离带着一队人马,昼夜不分地去救裴望舒了。

而裴望舒这边,夜幕降临,魆族人扎营正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领头人和会翻译的人正找到裴望舒。

会翻译的魆族人如此对裴望舒说:“吃吧,大人说了,只要你把这颗毒药吃了,就放你们回缙朝了。”

“突然喂我吃毒药做什么?”即使提前知道了他们对自己图谋不轨,在援军没有到达前,裴望舒都保持着一副傻大憨的模样。

“当然是为了谋夺你的家产了。”反正裴望舒也要吃毒药了,会翻译的人也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直言道,“你不会以为落到我们魆族人手里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去吧?”

说着他不客气地捏起裴望舒的下巴,要把毒药往他嘴巴里塞:“谁叫你要炫富的,现在你家的财产都是我家大人的了,只要你乖乖把你家的财产奉上,我家大人里说不得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裴望舒死咬着牙关任凭他怎么捏自己的下巴,就是不松口。

这个时候松口,不就是给敌人喂毒的机会吗,疼得他拿眼睛直瞪他。

等劳资的援军到了,劳资要你好看!

“张开!”会翻译的人见他死活不松口,直接用手掰,边掰还边扇裴望舒的脸颊,扇得他那张没吃过苦俊俏的脸颊都肿了:“你不会以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从我们手上逃脱吧,乖乖把嘴张开,把药吃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正说着,周围原本空荡荡的林子里突然飞出了许多箭矢,如飞箭一般唰唰从丛林里飞出来。

一箭带走一个人。

“敌袭!敌袭!”领头的人,听到动静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箭矢从丛里冒出来,速度还很快,他们的人都还来不及跑就被箭矢给刺中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丛林里的人射完箭后,直接拿着刀出来,对着人群就是就是干。

他们把他们当追兵练!

会翻译的人顾不得继续喂裴望舒毒药,和其他人一样拿起刀抵抗这些突然冒出来屠杀他们的敌人。

两方人马正兵戎相见,但明显缙朝人要厉害些,而什么都没有准备的魆族只有被宰命,眼看着缙朝这边就要把所有魆族砍伤在地,包括那个刚刚扇裴望舒,把裴望舒扇得头脑发胀的会翻译的人,都要一刀被抹脖子的时候。

刚被扇得想吐,差一点就张开嘴把那颗毒药给吃下去的裴望舒,干呕了两声,突然出声道:“刀下留人,他们手中有前线的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