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军营的一众将士都没有抱有期待的时候, 京城,许怀谦给陈烈酒解决完这件事,陈烈酒又把这件事交给商部的官员去做后, 想到他太久没有在家陪伴相公和儿子了, 准备带他俩出去玩玩时, 家里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商人。
“哈吉!”在自家门前看到这个西域商人时,陈烈酒还愣了愣,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将他的名字提出来,选取了两个字作为他的名字。
实在是西域人的名字太长了,他记不住那么多。
“爵爷。”哈吉看到陈烈酒, 也将拳头放在胸膛上, 向他行了一个礼。
旋即看向一旁抱孩子的许怀谦问道:“这是?”
他的缙朝话还是不太标准, 但好歹能听清他问的是什么了。
陈烈酒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相公和孩子。”
“大人!”哈吉听后也没有意外, 他刚刚就有所猜到了,得到确认后,忙不迭又向许怀谦行礼。
语气比见到陈烈酒还要激动。
上次, 他从这位大人手中拿到香水后,就马不停蹄地回西域去售卖去了。
不出他所料,极度喜欢熏香的国人, 在他拿着一瓶香水在街上只是晃悠了一天,他就被贵族召见了。
贵族女眷在使用过他的香水后, 他的香水就被贵族给包圆了,开出的价格比他当初给陈烈酒的琉璃价格贵多了,甚至有贵族为了在他这里还能买到一样的香水, 不惜给他也封了不大不小的贵族当。
让他的家族一跃从商人变成了贵族, 在西域生活得比其他商人好多了。
哈吉知道要没有这位大人,他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他这次回来一是来感激这位缙朝的大人,二是履行他们当初的契约,将这位大人要的货物从西域带过来,进行下一次的交易。
“初次见面,你好。”许怀谦不会说西域话,见这位叫哈吉的西域商人动得懂缙朝话,朝他点头打了打招呼。
“胡胡苏——”见爹爹阿爹都跟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胡子打招呼了,被许怀谦抱着的糯糯小朋友也跟他打招呼,他本来想说大胡子叔叔你好,但是他现在还不会说这么复杂的。
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这样。
哈吉自然是听不懂糯糯小朋友在说什么的,但从小就带他的许怀谦和陈烈酒都听懂了,两人尴尬地教育儿子道:“不可以以貌取人,要叫哈吉叔叔。”
“哈急——”糯糯小朋友听话,被两个爹一教,立马改了口,学着他俩发音叫了一声。
但叔叔两个字需要把舌头翘起来,他怎么都转变不过来,就一直:“哈吉哈吉哈吉”地叫个不停。
“小朋友,你好。”哈吉一开始确实没有听出来糯糯小朋友在跟他打招呼,但他不是傻子,许怀谦和陈烈酒一教,配合着糯糯小朋友不停地嘟囔,他一下就明白了。
也给小朋友行了这个礼,甚至还从怀里掏出一枚浅绿色的宝石项链挂在糯糯小朋友的脖颈间:“这个,送你。”
“呜!”糯糯小朋友从来没有见过浅绿色的宝石,瞬间就被这色泽靓丽的宝石给吸引住了,颤着纤长的眼睫去看它。
“这太贵重了。”陈烈酒见哈吉直接送了一颗宝石,要将宝石从糯糯小朋友的脖子上取下来,“我们不能收。”
“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石。”宝石分很多种类的,哈吉手中的这颗,充其量就算一个中等宝石,放在西域不怎么值钱,放在缙朝可能也就值个几百两,他见陈烈酒要把宝石从小朋友脖颈上取下来还给他,忙制止了他的举动,“拿给小朋友玩吧,我找大人爵爷还有事。”
再三推辞,许怀谦和陈烈酒没有办法,只好收下了这枚绿宝石,把哈吉请进了府内喝茶。
“大人,这是你要的马匹和货物。”来到陈府内,哈吉也没有耽搁,忙不迭地将他从西域带回来的东西清单交到了许怀谦东西。
哈吉交代过后,又给了许怀谦一个信用:“由于东西太多了,运进京太扎眼了,我就寄放在了京城外租的宅子里,大人凭此信物,就可以进宅子去查验了。”
许怀谦拿到清单后,仔细看了一眼,别的东西他都不在意,就在意他当初要的那五匹良驹了,向他确认道:“这马都是好马吧。”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维持他的人设:“不要我请人打猎的时候,发现都是一值钱的役马,很丢人的。”
“大人放心,绝对是好马。”因为香水大卖,加上哈吉现在多少算个贵族了,他能接触的人脉更多了,加之还要跟许怀谦继续合作,有那么一点讨好许怀谦的意思,给许怀谦挑的马,都是好马中好马,见许怀谦这么一说,忙给他保证,“这次给大人的马都是我从贵族手中收购的,别说是大人想在贵国的其他大人面前威风一把,就算大人把这马儿带去战场打仗,都比寻常的战马厉害!”
哈吉深知贵族都是把脸面看得很重的,说完又添加了一句:“大人若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让人去查验,查验过后,我们再谈也是可以的。”
许怀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不迭地找来家里的下人,让家中的下人拿着清单和信物去他所说的宅子查验。
商人奸诈,这还是个外邦商人,他这里相信了他,没准轮到自己去验货的时候,货又变得不一样了。
到时候他一走了之,许怀谦可没有地方找人去,还是谨慎一点好。
索性现在许怀谦的人设,是一个特别喜欢脸面的大人,他让去查验,也不会崩人设。
下人行动很快,骑着马出去,没过多久,就回来告诉许怀谦,清单上面的货物都是对的。
尤其是马,都是不输于阿金阿银的好马。
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许怀谦也不遮掩,忙给哈吉倒了杯茶,夸赞他道:“你是个诚信的商人。”
“谢大人夸赞。”茶不是酒,哈吉还是举起杯子与许怀谦碰了一下,跟许怀谦商议道,“不知这次大人可否多给我一些香水?”
这香水不仅在西域贵族内备受推崇,西域外的一些贵族也很喜欢,而且回了西域这么久,哈吉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卖香水。
哈吉觉得这生意他还能做许久。
“当然可以。”虽说许怀谦现在做出了千里镜,已经让理藩院的人带着差一些的千里镜去外邦换取种马了,但种马换回来,让他们下配下崽还需要时间,而哈吉给他的虽然是阉割过的马,但好歹一进入缙朝就能立马投入到战场,他可不想把这条线给断了。
“毕竟我在京城朋友很多,五匹马并不够我招待朋友的。”哈吉大方,许怀谦也大方,“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不介意再给你谈一个别人没有的生意。”
说着许怀谦让下人去把糯糯小朋友的万花筒拿过来。
“新的香水?”哈吉听到许怀谦说有个新生意要给他谈,这个新生意的名字中还带了一个花字,以为缙朝的官府又折腾出了什么新香水来了兴趣。
“不是香水。”但许怀谦直接否认了他,从下人手中接过万花筒,把玩了一下给哈吉看,“但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许怀谦把玩了一下,觉得糯糯小朋友平日里对他的玩具还是挺爱惜的,这万花筒给他玩了这么久,还跟新的一样,他递给哈吉:“你看看。”
哈吉一听不是香水,顿时就兴致缺缺了,比起其他东西来,他显然更对香水那种体积小又好带又好卖的东西感兴趣。
一看许怀谦递给他的这个东西,体积这么大,要是拿回西域卖的话,一路光是租车的花销都不知道花多少,就更加不来劲了。
但许怀谦都邀请他看了,他就算再兴致缺缺也没有抚了许怀谦的好意,接过万花筒,学着许怀谦的样子放在眼睛上看了看。
刚开始,他还挺不在意的,不就是一个镶嵌了琉璃的筒子么。
但当他把眼睛放进入,旋转万花筒下面的花筒,看到那筒子内不停变化的花色,像初次在缙朝看到那神奇的皮影戏一般,张大嘴。
“如何?”许怀谦看他诧异,问了一声。
“很神奇!”哈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想到刚刚许怀谦给他说这个是个神奇之物,就将就这个词说给了许怀谦听。
许怀谦问他:“那你觉得跟我做这个新生意如何?”
“好极!好极!”哈吉这会儿那还有不愿意,当即给许怀谦表示,“谢许大人提携。”
这样用琉璃做出来的神奇之物带回西域,恐怕他的地位又能往上走一走。
“我也是看在你这人诚信的份上,这才把此物交给你,旁人都没有,你可莫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琉璃这东西在缙朝本来就少,虽说他烧出可以制作千里镜的玻璃后,工部那边就已经对琉璃重视了起来,加派了人手,准备大肆烧制琉璃,也做一批琉璃制品卖去外国,增强国力。
但毕竟还在试验阶段,还没有正式量产,想要实现全民万花筒的愿望,还需要再等些年头。
“许大人要什么?”哈吉也不傻,许怀谦说的这个万花筒是用琉璃做的,论琉璃,没有哪个国家的琉璃比他们西域能做得更好了,因为他们西域有直接就能烧制的琉璃石,旁的国家都没有。
他把这个万花筒带回西域拆了,他们西域的琉璃师就能自个做出万花筒来,这也是给他们西域增加国力的一个机会。
哈吉不觉得许怀谦这次要的东西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别紧张。”许怀谦笑笑,到现在他都没忘记自己的人设,“我不要其他的,还是要马。”
“我有一个马场,很大的马场。”还是他老婆给他买的呢,嘿嘿,“我想办一个赛马场,赛马你知道吧。”
哈吉点头,西域的贵族也喜欢玩这个,但这需要的马很多。
“这万花筒我可以给你。”许怀谦继续维持人设,“但这次我要一百匹马!”
“一百匹良驹?”哈吉吓得差点拿不住自己手中的万花筒。
“嗯?”许怀谦抬眸看他,“我想这对你来说恐怕也不是很难吧,这万花筒做工简单,你们西域那么会做琉璃制品,你们西域的琉璃师们肯定知道如何批量生产——”
剩下的话,许怀谦就没有再说下去了,懂的都懂。
而且许怀谦也没有坑他,他要是坑他的话,就直接问他要种马了。
种马呢,被抓住的话,他肯定就在西域混不下去了,恐怕就连家人朋友都要受牵连。
“我想想——”哈吉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有点胆子的商人,但他不是胆大包天的商人,一百匹马可不是三五匹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说许怀谦要的都是役马,别说是一百匹,就算是一千匹他都可以给他,但许怀谦要的是良驹。
可以上战场的良驹。
这么多的良驹使出缙朝,西域国王不可能不会知道。
“或许,你可以直接跟你们国王说。”许怀谦看他一脸为难,直接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何必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呢,有了这个机会,他完全可以过去西域国王的信任,从而抓住机会,让自己的地位往上走一走。
“只要他点头,一百匹良驹相信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何止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国王高兴了,大手一挥两百匹良驹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要如何见到国王呢?
其他贵族也不是傻子,白白让他抓住这个机会,乘风而上。
这个可是就不是许怀谦考虑的范围了,他只是看这个商人还算诚实,愿意与他多接触接触,他要实在不敢做的话:“你要不做也没有关系,我相信外面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商人愿意的。”
“愿意,愿意。”虽然见到国王很难,但哈吉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下次还有没有这个好运很难说,而且很有可能连他香水的路子也会断了。
许怀谦就知道他会答应,当下也大方:“那你待会儿就把这枚万花筒带走吧。”
反正这也是用他送给自己的杯子做的劣质万花筒,现在有正经的玻璃了,许怀谦还可以给糯糯小朋友做个更清晰华丽的。
“咦!”但许怀谦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没想到糯糯小朋友不答应了。
他记得这个万花筒是他的,他对自己的东西向来都很爱惜,在外头玩的时候,看到哈吉把他的万花筒带走了,惊讶地向许怀谦看过去。
许怀谦耐心给他解释:“爹把这个送给了哈吉叔叔,以后那个就是哈吉叔叔的了,爹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但糯糯小朋友那里听得懂这些,见许怀谦又没有去给他追玩具的意图,气哭了地迈着走不稳地步子追上去。
我拿你当叔叔,你抢我玩具!
许怀谦哭笑不得,看儿子迈着小短腿奔跑的模样,赶紧把儿子抱住,免得他摔倒,一字一句,耐心给他解释:“送给叔叔了!”
他把糯糯小朋友胸前的绿宝石举起来:“交换!交换!懂吗?”
“——不,——不。”糯糯小朋友一边掉金豆豆一边给许怀谦摇头,他不答应,“爹,爹,爹做的!”
他记得那个万花筒是许怀谦亲手做给他的,他平时可宝贝了,只给认识的人玩,可舍得不得送给别人。
“爹再给你做。”许怀谦听懂了抱着他耐心哄,“做个更好,更漂亮的,好不好。”
但糯糯小朋友痛失他的第一个玩具,也是他最喜欢的玩具,哭得老伤心了。
没有办法,许怀谦只好带着他去工部,准备再给他做一个。
当他面做一个。
“你怎么把孩子带来了。”工部里灰尘多,章秉文正在实验他的铠甲,他用皮子和铁重新做了个更轻的铠甲,正在测试他的防刀箭程度,看到许怀谦抱着戴着口罩的糯糯小朋友前来,吓得不轻,“赶紧出去,这地方他来多了不好。”
糯糯小朋友刚哭过,脸上全是泪痕,这会儿看到到处都是人的工部作坊,乌黑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
在看稀奇。
“我把他万花筒拿去换战马了。”许怀谦给章秉文解释了一句,“再跟我闹脾气呢,你让工坊再给切割几块做万花筒的琉璃,我再给他做一个。”
许怀谦又强调了一遍:“当他面再给他做一个。”
“哦。”章秉文听清楚缘由后,也没把许怀谦和糯糯小朋友往工坊里领,就让他们在外头站着,吩咐人去工坊拿琉璃。
然后站着跟许怀谦说话:“商部的物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日就要启程去边境送物资了,师兄,你这批马和毛毡这些也要一块送去吗?”
“要的。”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商部都是要去边境送东西的,帮他捎个东西也不是难事,就一块带去了呗。
“顺便也让他们给我带一批铠甲呗。”章秉文把他做出来的皮甲给许怀谦看,“别看这铠甲大部分都是皮做的,但重要部位都用铁包裹住了,上了战场也比什么铠甲都不穿得好。”
这铠甲章秉文找人试验过了,两军对峙,打仗的时候,能用的招式就那么多,能看到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只有不慎或者是对方太过于奸诈狡猾的时候,才会伤及其他地方。
所以他就想出了这款,一般不会被人伤到的地方就用皮制作,而打仗的时候,最容易受伤的几个部位就用铁做。
这样不仅能够减少用铁,而且也能够使更多的将士穿上铠甲。
“你有多少铠甲?”许怀谦纳闷,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也没见他来户部申请批款,三五件铠甲就不必带去战场了吧。
章秉文骄傲地跟许怀谦说:“我有五千件!”
许怀谦惊讶了:“这么多?”
“都是我从你给我的钱里面省出来的。”当初他找许怀谦批了点银子做铠甲,但其实花销不是很大,铁可以回收再利用,工部的人,他使唤起来又不需要给钱,就只需要额外地买一些皮子之类的材料就行了。
这些东西都花不了多少钱。
他的铠甲做出来之后,试验还可以之后,他就让工部作坊的人赶制了五千套出来,正准备找个机会让人送去前线,这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行。”许怀谦没有异议,当即答应下来,去前线送物资这个活可不是个轻松的货,其他部门,都各有各的事,不愿意前去,商部接管了这个事之后,以后他们要是习惯了使唤商部,把商部并入朝堂的事,又更加容易了。
十二月初,商部一切事宜准备完全,商部大半的女子、哥儿,甚至连盛北那边的女子、哥儿都被派遣了前来。
一众女子、哥儿浩浩荡荡地押运着送去前线的物资,向前线出发。
把过路的行人惊讶得不轻:“这不纯属胡闹吗?哪有女子、哥儿插手军务的,让他们去押运军资,不怕路上全把军资给丢了?”
对于商部,老百姓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只会做生意方面,还没有把观念转变为女子、哥儿也能插手政务的事情上面。
见他们直接跃过了插手政务,该插手军务,知道打仗很重要的围观群众,都表示出对他们的极度不信任。
虽然这些年来女子、哥儿也能出门做生意了,但那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大多数的人还停留在,女子、哥儿,只会帮倒忙,添乱、不懂事的层面上。
因此他们下意识地就认为,商部的这群女子、哥儿做不好此事。
嵇湘南,一位王爷家的哥儿,也是此次负责押运军资的负责人。
虽然陈烈酒是商部的最高官位,他走商的经验也多,由他带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陈烈酒觉得,商部不能万事都要靠他。
也得给他们锻炼自己的问题。
假使自己那天不在了,他们也依然能够把商部撑下去。
所以这次押运物资的人就变成了这位嵇湘南。
他在商部任职多年,也从陈烈酒那里明白能力的重要性,因此陈烈酒把这个重担交给他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地接下了。
这会儿他面对议论纷纷的百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定地说道:“启程。”
在商部待了这么久,他明白一个道理,说得再好听,也没有把事情做好漂亮。
现在他们说他们的,只要把这件事做好了,相信百姓会对他们有所改观的。
现在是十二初,要在月底前把军资押运到边境,而且从京城到边境这一路的路都还没有修好,还是原来的土路,路上也没有供人休息的客栈,只有八百里加急的官府驿站,任务委实有些艰巨。
但他们不怕,他们坚信自己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甚至沿途遇到村庄还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看到那有养牛羊的村子,不惜拿出大价钱来给他们买牛羊。
当然也有那不长眼的,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抢劫犯,看他们都是些哥儿女子想要来抢劫。
哥儿、女子们谨记着陈烈酒的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们二话不说,直接从车上抽起刀就向这些打劫的人砍去。
出了魆族那事儿,昌盛帝又进行过一次全面剿匪,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会再有那种大规模还做作战有素的山匪。
前来抢劫的都是一些日子太苦过不太下去的穷苦人家,被迫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打劫也是为了活命而已。
看商部这些女子、哥儿们装备精良,不要命地向他们砍来,全都作鸟兽状,一哄而散了。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终于在月底的时候,抵达到了边境。
这时,军营的将领们都差不多快对朝廷失望了,说好了要犒赏他们,结果到了快过年的时候,都没有人把犒赏给他们送来。
不会是要食言吧?
朝廷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先前打了胜仗,朝廷没有钱的时候,就率先答应他们,然后到日子快要临近的时候,就说出了意外,拿不出钱来置办了。
将士们能怎么办?将士们也只有憋着。
就在他们以为今年也要如此,失望透顶之时,有斥候前来禀报:“来了来了,送犒赏的队伍来了。”
他这一嗓子吼得整个军营,哗啦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有人立马问道:“来了!到哪儿了?”
“还有十来里路就到了。”这个回来说话的斥候也是个传话的,“听别的斥候说,他们这次带的东西不少,反正就十来里路了,我们去接接吧。”
“好好好!”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这群人给盼到了,军营里的将士们欢欣鼓舞地前去迎接送犒赏的队伍。
老兵和老马都在内。
老兵比较兴奋,而老马一如既往地沉默,老兵见状,拿手蹭了蹭他:“犒赏到了我们能过个好年了,高兴点吧。”
“我还是想想怎么把骨头做好吃来得实惠。”作为伙夫,老马脑子里只有实际。
他们以为他们这次会跟往常一样接收到一批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牛羊。
但当他们与押运物资的人一会合,数不清的油光水滑的牛羊出现在他们面前。
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如此肥硕的牛羊的将士们,直接看傻了眼。
“这是牛?”
“这是羊?”
“这么肥?”
看到那至少都是上百斤的牛羊的将士们,他们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若不是这些牛羊真实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朝廷送过来的牛羊怎么可能有这么肥硕的?
“你们好!”然而让他们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些肥硕的牛羊,还有那一群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女子、哥儿,他们也看到了他们,停下队伍来跟他们说话,“我们是此次负责押运军资的商部官员,你们是前来接我们的队伍吧,太好了,我们有好几辆牛车都走不动了,麻烦大哥们帮忙抬抬。”
进入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年纪都不大,跟这些入伍多年的将士们,差着背都不算什么,叫大哥是对的。
听到他们求助的声音,还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一群女子、哥儿京城赶来的牛羊竟然如此肥硕中的将士们赶紧回神朝他们所说的牛车前去帮忙。
这一帮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看到了绵延很长的牛车队伍,系数至少有好几百辆!
所以前来迎接的将士们都傻眼了,乖乖,竟然这么多!
这得给他们带了多少犒赏物资啊!
将士们兴奋了,一点都不觉得帮忙抬牛车累,要是牛车上的货物至少都有千斤重,这会儿他们恨不得把牛车扛在肩上,跑回金银给其他将士看看。
将士们兴奋,老兵也兴奋,他推了推还在愣住的老马,手舞足蹈地向他说道:“老马,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户部的许大人是个好的,一个能够惦记着我们这些普通士兵的命的官员,怎么可能会克扣我们的犒赏品,今儿这个年我们可以过个丰年了!”
老马从呆愣中回过神,他看着先前那个说自己是商部官员的哥儿问道:“这位大人,商部是什么部?”
商部在外面虽然被百姓们尊称一句大人,但是还没有受到过朝廷里的人尊称大人,嵇湘南一听别人叫他大人,忙不迭地说道:“商部就是朝廷组织的一个行商的部门,里面收的都是一些女子、哥儿,这次你们的犒赏物资都是我们商部提供的。”
“哦。”老马虽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但内心却很激动,现在的朝廷连女子、哥儿也能当官了吗?但在外征战多年,早就忘了家乡忘了朝廷模样的老马为了不露怯,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转而又问他们,“再请教一下大人,你们这牛羊是如何从京城赶来我们这儿还看上去这么肥硕的?”
“我们不是从京城赶来的。”嵇湘南也热情,“我们是拿钱在边关百姓手上买的!”
“在边境买的!”老马心头一跳,边境的物资昂贵,别说是肉了,就连一点粮食都要比京城等地贵上好几倍,还不如从京城带过来呢,商部为了他们竟然啃花大价钱从边境买!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么多年了,朝廷终于把他们这些将士们当人看一回了!
将士们一路既兴奋又感动地把物资带回军营,他们以为就一些酒水和牛羊就完了。
但没有想到女子、哥儿们像变戏法一样,一样一样地给他们拿东西:“知道各位大哥为我们守卫边疆也不容易,我们商部统计了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的特产,给大哥们你们带来了家乡的特产,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分到一些,大家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军营将士们一听除了有酒吃有肉喝,竟然还能吃到家乡的特产,更是一个个狂热的兴奋了起来。
“另外,边境的牛羊毕竟不多。”别看商部在边境购买了大批量的牛羊,但是毕竟将士们太多了,这么一大群,也不够大家伙饱腹一顿的,“而从京城带牛羊过来又损耗太大,我们商部另外制作了一种肉面粉给大哥们带了来。”
说着,嵇湘南就把陈烈酒做的那个肉面粉拿出来给大家伙尝:“这是用面粉和肉制作而成的,虽然不是纯肉的味道,也可能没有肉那么有嚼劲,但是他能上军营所有人都吃上肉,还望大哥们理解一下。”
老马接过嵇湘南手中的肉面粉尝了尝,确实肉味很淡,也没有嚼劲,但是有肉又有面,里面还加了盐。
是个好东西。
军营里虽然有军粮,但那些军粮都是没有加工过的麦子或者小米,甚至更多是一些杂粮。
像这种细面粉吃上一回也不容易。
但这位商部的哥儿说了,要是他们能够接受这种肉面粉,商部就能给他们管饱,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接受了。
“理解!理解!”这会儿老马也跟其他人一样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拼命地吼道。
“既然大家理解了,那就让各军的粮草官来对接物资吧。”来的时候,嵇湘南是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的,但看这些大哥们这么好说话,这会儿也跟他们一样,有些激动地派发物资。
而拿到物资的军队也没有含糊,转背就让伙夫去把这些东西给做出来。
一时间军营里宰牛杀羊的声音,炒菜的声音,还有搬运酒的声音此起彼伏。
酒,商部怕路上酒坛子都碎了,全都用木桶装的,这样虽然耗费的钱财多一些,但能让军营的将士们开开心心的过大年。
有酒有肉,军营里的菜也很快就做好了,一盆盆菜端了上来,有用牛羊做的菜,有用牛血羊血做的菜,还有用牛杂羊杂做的菜。
也有陈烈酒做的那个肉面粉的菜,一盆盆摆在桌上,丰盛得惹哭了一众将士们的眼:“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呐!”
自他们背井离乡出来征战后,他们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一顿饭了?
有将士掰着手指头数:“十年!十年!我有十年没有回过家!我有十年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也有七八年了!”有人说,就有人附和,“七八年啊,我连我家孩子长什么模样我都忘了!我甚至连肉味儿都忘了,就记得挺香挺挺馋!今儿再次闻到味道,我才重新记起,原来肉味儿是这个味儿!”
“呜呜呜呜,我家里穷,从小到大没有吃饱过饭,我是为了吃顿饱饭来参军的,但自我进了军营以来,也没有吃上过饱饭,自比在家时好上一点,不是那么的饿肚子了。要是军营里顿了顿都是这个伙食,别说是卖我的命了,把我全家的命卖了都行!”
军营外面的将士们红了眼,军营里的将领们眼睛也不干涩。
他们以为朝廷至多给够酒肉,但没有想到朝廷还给他们送来了意外之喜。
五匹神俊的良驹和五千副用皮和铁打造的铠甲以及御寒的毛毡。
“将军,这些东西得麻烦你们自己分分了。”商部的人也不了解军营里的情况,可食用的物资是按人口购买的,每个军营报上他们军营的人数,商部的人就知道给他们多少物资,而许怀谦给他们的这些东西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分配了,最后只得把这些东西交给将领们让他们自行分配。
“好好好!”将领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一笔意外之喜,这会儿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话。
如果这些前来送军资的不是一群女子、哥儿,这儿他们都该拉着他们的手亲亲热热叫一声好兄弟或者拉着他们拼酒。
但他们是一群女子、哥儿,为了避嫌将领们就算再激动也只是红着眼眶感谢。
“谢什么。”商部的女子、哥儿们被这群淳朴的将士、将领们打动,一个个连连摆手,“我们只是尽了我们因尽的责任,不值得将军们如此感激。”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算是我们商部准备的。”嵇湘南一是一,二是二地道,“这些东西里除了吃食是我们商部准备的,马匹和毛毡是户部准备的,铠甲是工部准备的,将军们,朝廷的部门都很关心为我们守护安宁的边关将士,你们辛苦了!”
“哇呜——”一声,有将领哭了,此人正是先前不相信朝廷,不相信许怀谦的那位将领。
说真的,都三四十的大男人一个,背井离乡出来征战的时候他没有哭,在战场上流血流泪他们没有哭,面对朝廷的失望他也没有哭。
但这会儿嵇湘南的一句“你们辛苦了”他再也绷不住了,掉下了眼泪来。
他们不怕付出,他们怕的是付出了得不到回报!
现在他们的付出得到了回报,知道朝廷是惦记着他们的,知道朝廷的官员是理解他们的辛苦,如何不让他感动!
商部的女子、哥儿们面对这一群只是受到一些军资的就感动成这样的将士沉默不语,一个个下定决心,回去要更努力地干活,只有把他们商部发展好了,他们才能为这些将士们做更多的事情。
而常年久居边关的将士们,自背井离乡以来,第一次喝饱了饭,和畅快了酒,晚上他们裹着厚厚的御寒的毛毡,在这荒无人烟的边关,唱起了《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谢商部!”
“谢工部!”
“谢户部!”
“谢许大人!”
“谢所有记挂着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