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携酒上青天53

许怀谦提前回京城的消息, 让朝中一群官员很是惶恐。

实在是许怀谦太能干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让发生过百年难得一遇的水患的盛北, 重新恢复了生机。

并且税收一年增长得比一年高, 到去年, 盛北的田税和赋税总和已经高达两千万两了!

结合他们税收每年都会增长的比例来看,今年的税收肯定还有所增长。

至于涨多少, 户部也没有办法估计,盛北的税收增长得太没有规律所言了,每年都是以一种让人想象不到的增长数目报上来的, 他们只能用猜的方式来估计。

但不管他们怎么猜, 能让一个承宣布政使司在五年内繁荣安定到这个程度, 许怀谦这要是不回朝还好, 一回朝,依照昌盛帝办事的行迹,升官已成必然。

可他已经是五品官了。

再往上的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当年陛下为了他能单独设立一个官位出来,但不可能为了再单独设立一个官位出来。

不然以后朝中只要没有位置,就安插一个位置进来, 官员们都没了上进心,都去巴结帝王, 让帝王只管给他们设立官位就是了,朝廷还不乱套?

现在朝中的官员都处于满员状态,许怀谦要上位, 必定就要有一个官员要下去。

朝中在五品之上的三四品官员, 人人岌岌可危,总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快要不保。

朝中三品之上的官员们则在皱眉, 陛下诏许怀谦提前回朝却没有说该给许怀谦安排个什么职务好,而且朝中也没任何其他动向——

而这个朝堂上,唯一不需要动人就能随意安插人进去的地方,只有内阁。

众所周知,内阁成员是没有定员的,少的时候两三位,多的时候七八位。

他们现在的内阁阁老就五位,昌盛帝再加一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许怀谦才二十七啊!

哪有二十七岁就能当上阁臣的官员,太年轻!

要朝中一众老臣尊称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后辈为阁老,他们委实叫不出口,也委实不能够接受!

可要不是内阁,朝中大臣委实想不到,他会被升去什么地方了。

户部尚书魏鸿彩今日一回家就一副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吃饭都在走神。

他的妻子给他布了好几道菜,见他一动不动她给他布的那些菜,反而拿着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关切地问了一声:“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要没有人问还好,他夫人这一问,魏鸿彩当即没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哎!”

他夫人见他这样更好奇了:“什么事能让老爷你为难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许怀谦。”魏鸿彩的憋闷也是在心里积攒到不吐不快的地步,他=夫人再三问题,他再不想说,还是说了出来,“他要回朝l !”

“啊!”他夫人一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夹菜的手一抖,筷子上的菜顺势掉下,这个向来养尊处优礼仪极好的尚书夫人,此刻礼仪全无,脸上也露出了慌乱之之色,“这么快?”

“可不是。”魏鸿彩见他夫人这样,也没有责备,叹气道,“陛下对魆族已忍无可忍,可朝中并没有多少支持陛下御驾亲征者,现在唯一能够全力支持陛下的恐怕就许怀谦一人,他回了朝,相信这朝堂就再也没有能够拦住陛下之人了,陛下可不就催着他回朝么。”

“那他回了朝,老爷你怎么办?”他夫人惊恐地看着魏鸿彩。

满朝皆知,当年许怀谦离京是因为户部、工部、吏部三部联手,将许怀谦赶去盛北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远离京城,让他去盛北吃吃苦头。

有华阴水患在前,朝堂都知道,水患不是那么容易治理的,许怀谦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去了盛北,拿什么治理盛北。

没个十年八年的,他很难再回来了,而他家老爷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家老爷都已经致仕,就算许怀谦回朝后得势,手也伸不到她家老爷身上。

谁知,许怀谦竟然这般厉害,旁人十年八年都完成不了的事,他五年就完成了,还完成得这般好。

不说盛北的蚯蚓肥让全天下的粮食增产,就说盛北的花生油也是一绝,现在不仅平民百姓爱吃,达官贵族中也不乏爱吃的。

以昌盛帝对许怀谦宠爱的程度,他这次回了朝,曾经把他欺负到去了盛北去的她家老爷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陛下可有透露许怀谦回朝后给他升任什么职务?”

只要许怀谦的职务还没有超过她家老爷,就算那许怀谦事后要算总账,也应该不会拿她家老爷怎样?

“就是没说才愁人。”他夫人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魏鸿彩叹了口气,“这次他恐怕要一步登天了。”

“登天?”她夫人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疑惑了一下,旋即动脑子想了一下,惊了一跳,“老爷该不会是说,他要直接入阁吧?!”

魏鸿彩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天啊!”他夫人拿帕子捂住嘴,“他才多大,这要是真进去了,那可真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着他夫人看向魏鸿彩:“那老爷你——”

说到这里,他夫人说不下去了,想来也知道,一旦许怀谦得势,曾经在朝堂上欺负过他的人,都将遭到他的报复,没有人会放任踩过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蹦跶。

何况,她家老爷还不止踩过许怀谦,还在许怀谦出入官场的时候,多次卡过他银钱。

他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恐怕就要烧到她家老爷身上!

“哎!”显然魏鸿彩也意识到这点,重重地叹了口气,“官场风云,瞬息万变,让家里人都准备准备吧,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

在户部当官这么多年,魏鸿彩自认自己除了抠门了点,经常卡各部门的资金,没有许怀谦会钻营以外,他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多次顶着各部门的压力,私底下给陛下的军队开小灶,就算陛下对许怀谦再宠爱,陛下也不可能卸磨杀驴把他给宰了吧,至多就是贬官之类的。

正好他也老了,老是生病,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养养老也行。

她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面色白了一瞬,有些不甘心:“奋斗半生,好不容易有今日的地位,家里的一众小辈都还没有出头,这就要被人灰溜溜地赶出京城,外头那些人该怎么笑话我啊!”

“老爷,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在京城享受惯了旁人羡慕目光的尚书夫人不愿意离开京城。

“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魏鸿彩从餐桌上起身离开,“当初跟我们一块联手的前任吏部尚书已经下去了,现在的吏部尚书根本就不跟我们同流合污,工部又是个没有主见的,我现在就算是出头弹劾阻止许怀谦入阁,也根本没有多少人站我。”

“况且,现在的陛下已经将朝堂整合得差不多了,他铁了心要许怀谦入阁,朝堂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若不是想通了这些问题,魏鸿彩又为何那般垂头丧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京把我们赶出京?”

“要不老爷你去与他求和吧?”为了不出京,尚书夫人也是豁出去了,“不就是舍下一张老脸么,为了官位,为了家里的子孙后代,你忍忍吧。”

“那也得有个引子才行吧?”魏鸿彩皱眉,就他现在这身份地位,给人家递帖子,人家门房都不会接的。

她夫人沉眉想了想:“我记得,许大人入赘的陈爵爷还有个妹妹是不是?”

“是啊,他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这陈烈酒的身世家人,京城里的人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毕竟,天下第一哥儿麻。

“算来那小姑娘如今也不小了吧。”这宅院里的事,在外面当官的老爷不清楚,可日日在家主持中馈的夫人们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等着许怀谦一入京,我派人去打听打听,要是还没有成亲,老爷,你说,让他家和我家结个秦晋之好怎么样?”

“嗯?”魏鸿彩想了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要是他家与许怀谦联了姻,就算许怀谦再对他不顺眼,看在他是他妹妹的夫家人面子上,也会留几分情面的。

“那就有劳夫人费费心了。”有个方法,魏鸿彩也没有那么焦头烂额了,把此事全权交给了他夫人去处理。

他们不知的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人也想到了这点,甚至在他们还没有行动前,就已经付之了行动。

许怀谦这一回朝,要升职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不管他升为什么,走向权力的中心是必然的。

而许家和陈府的门槛都太高,有些家庭不一定能够够得着,所以就有人出了歪主意。

使用美男计呗。

“那陈宝珠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在京城都没待两年就去了盛北,一身土丫头的气息,见了京城里的贵公子肯定喜得挪不开眼,你们只要平日里衣服首饰穿戴好,找机会多与她搭搭话,要不了两天,你们提出要上门提亲,她一准答应。”

“只要当上了未来阁老的妹夫,往后什么高官俸禄,荣华富贵没有?”

得亏许怀谦不在这儿,他要是在这儿听到这样一番话,都要直呼内行。

果然什么重男轻女,男卑女尊,只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一切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若许怀谦不是个得宠的五品官,他这一回朝廷,恐怕连个理他的人都没有,但他这得宠还带着政绩回来,各种针对他和他家人的刀光剑影就来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竟然连美男计这种招数都使得出来。

可惜,他们的计划再好,遇上陈小妹一个根本没有情商的人,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由于盛北离京城不是特别远,在盛北玩野了的陈小妹根本就不坐马车,自己牵了匹马,跟着许怀谦的车架周围,骑着玩儿。

有心之人,想要接近她,简直不要太简单,装作问路,借机邂逅。

陈小妹又是个爽朗的性子,别人跟她问路,她特别好心地就给他们指路了。

人家借着指路,趁机搭话,从盛北到京城这一路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礼物各种殷勤。

陈小妹也不傻,一般路人不会这样对她,她把别人送的礼物都退了回去,还直言问人家:“你们这是喜欢我吗?”

献殷勤的人还以为自己哪里触动到了她,当即也扭捏,颔首承认道:“小姐花容月貌,性情洒脱,在下对小姐一见钟情。”

“哦。”没开窍的陈小妹听了来人的表白,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苦恼道,“可是你们这么多人都喜欢我,我只有一个人,总不能每个人都选上,只好辜负你们的一番情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错过了我,后面还有好多好多的芳草在等着你们,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的。”

来勾搭陈小妹的都是一些气质斐然,文质彬彬的男子,叫人一看就知家境和文化都不差的那种。

他们以为,他们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个被看上,谁知竟然一个也没有被看上???

“小姐可是不相信我对小姐一片情深?”有人慌了,慌忙取下自己腰间的贴身玉佩,递给陈小妹,“我对小姐之心,日月可鉴。小姐若是不嫌弃,回到京城后,定会差家里人到小姐府上提亲,还请小姐相信在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们不说这句话还好,他们一说这句话,陈小妹鼓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话,气恼地走了:“男人都是口蜜腹剑,信口雌黄的东西,以后我们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往来了!”

一群前来勾搭的人:“难不成我们的计划提前叫她给知道了???”

陈小妹气恼地回了车队,马也不骑了,上了许怀谦的马车,鼓着眼睛看她二哥。

许怀谦在马车里看书,看到陈小妹这个样子,放下书笑了笑:“怎么了,今日不跟你那些伙伴们一起玩耍了,跟个小炮仗似的,看着要炸。”

盛北到京城的路终于修通了,现在许怀谦坐车回京,终于不用被颠簸的路程折腾得难受,还能在路上看会书,悠闲得很。

“还不是二哥你!”陈小妹幽怨地看着许怀谦,小嘴叭叭个不停,“今日那些人居然跟我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哼,当年二哥就曾经对我说过这话,结果转背就忘记了,我到现在还记得!”

许怀谦从马车的书桌上倒了杯茶,浅浅地饮着,听到陈小妹这话,一个没忍住,呛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居然跟你说这个!”

不怪许怀谦笑得这么大声,他可是在陈小妹八岁就给过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的教训,彼时许怀谦哄陈小妹都哄了好久才哄好,这群明显带着目的人上门说这话,这不是自掘坟墓嘛!

“二哥,你还笑,你跟他们也一样!”陈小妹这会儿看许怀谦就跟看外面那群人差不多。

“你大哥喜欢受用就行了。”许怀谦一点也不介意陈小妹怎么看自己,她能够从自己身上受到教训,从而看清男人,不耽于情爱,好事一桩!

“哼!”说起这个陈小妹更生气了,他大哥就是重色轻妹的,有了二哥,就不要妹妹了!

笑过后,许怀谦正了正神色问道:“说真的,那些人里就没有一个你看上的?”

从他们接近开始,许怀谦就注意到了这一群人,他们是有计划有目的在接近陈小妹,且言语间都透着一股亲昵,看上去就特别喜欢陈小妹的模样。

许怀谦想了想,京城人好结姻亲来拉拢人,这些人不会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因为人家是来结姻亲,不是来结仇的,并未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举动,加上又对陈小妹这个一根筋很放心,许怀谦并没有阻止他们来往,也没有点明他们心思。

只是在他们不断献献殷勤的时候,告诉陈小妹:“有些东西该收的才能收,不该收的就一个都不要收。”

“没有。”陈小妹摇头,“他们看上去都不像是会愿意让我养鸡的人,我都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欸!”这下轮到许怀谦扶额了,果然“傻人有傻福”,就陈小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来再多的美男,她恐怕都不会中计!

这个插曲过去后,马车缓缓驶进京城,京城里收到消息的人,全都翘首以盼,有些等不及的直接驾驶自家的车架出京去迎接了。

一辆辆官车出了京,并排着在城门口等人的架势,看上去十分壮观,让京城的百姓不禁嘀咕道:“这是朝中那位大人物要回京了,居然这么多官车在此等候,看这架势,别怕是那位阁老吧?”

“没听说过有阁老离京啊。”

京城就这么大片地,还都是达官贵族,阁老出京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真有哪位阁老出京了,他们会不知道?

“那回来的这位是谁?”

“瞅瞅,三品、五品、六品,七品、八品的官辇都在这儿,这要不是位大人物,怎么说得过去!”

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百姓议论纷纷,在道路两旁等候的官辇不为所动。直到官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队被军队簇拥着的车马缓缓驶来。在官道两旁等候着,一直没有行动的官辇,突然间全动了,官员们纷纷从官辇上下来了。

“快看快看,翰林院的旬报主官孟方旬孟大人,每旬旬报发行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好大一群商人围在他府上,想用钱买他的旬报广告。”

“孟大人算什么,看到孟大人身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了吗,那是裴大人,开创望月居的裴大人,你现在身上的衣裳就是他的制衣厂里出来的。”

“你们说的这都不算什么,看到他俩身后,脸最嫩的那位是章大人吧,改良出牛力挖土铁犁的章大人吧。”

“哎呀,你们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看看最后带着夫郎孩子下车那位,那可是太医院的段大人,研制出哥儿潮热药的段大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各自认识的人物,对于这么多大人齐聚城门口接人,大家更好奇回来的人是谁了。

而这时,坐在马车里挑起车窗看京城的许怀谦,原本是想看看久别的京城模样如何了,结果看到一排在城门口等他的好友们,挑了挑眉,吩咐马夫将马车行驶过去,火急火燎地撩开马车车帘,从马车里看到他们,惊讶地问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人的章秉文率先道:“来接你啊,师兄,大家几年不见,都很想你。”

“那也不至于都来城门口接啊,你们这也太张扬了。”许怀谦看到城门口一众打量他的百姓,脸红了又红,他有人群密集恐惧症啊啊啊啊!

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好紧张的!

他脸红,人群里的人脸更红,因为在看到许怀谦的一瞬间,不少人都惊艳了一下。

呀!这位大人好生俊俏!

搁在许怀谦六年前中状元那会儿,他俏是俏,但可能是带着病气的缘故,还是有些不太喜欢这么文弱的俏郎君。

但现在六年过去,许怀谦的身体明显比起以前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身长玉立的,往那儿一站,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魅力,瞧着就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显然,京城里的人已经忘记六年前许怀谦状元游街的盛景了,对这位许状元记忆模糊了。

好在一些记忆力还比较好的人,还有一点印象,再结合来的都是昌南的官员,让他们一下子就猜到了。

“这别怕是盛北的许怀谦许大人吧?”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般容貌!”

“许大人回京了,京城里又有热闹可以看咯。”

当年许怀谦在京城的时候,京城每日就跟过年一样热闹,今儿不是这个闹的就是那个闹的,他这一回来,恐怕又有好多大人睡不着觉了。

不管百姓们如何议论,看到许怀谦的众人都很开心:“等不及了,等你回府,陛下恐怕就要召你进宫,在城门口我们来能叙叙旧。”

“来,清欢,给许叔叔问个好。”孟方旬抱着四岁的孟清欢,向许怀谦招手。

小小的穿着粉色袄子的小姑娘,在孟方旬的怀里看上去格外的甜,听她爹这么一说,忙甜甜地向许怀谦道了声:“叔叔好。”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听在许怀谦的耳朵里格外悦耳,他笑了笑,也给小女孩问好:“清欢也好。”

四年前,宋清欢出生的时候,许怀谦还在忙花生油的事,没时间回来参加她的满月宴,只托人带了礼回来,在盛北这么多年,他也是每年都有给她送礼物的。

因为他很喜欢小哥儿,小女孩之类的娃娃,曾经都有跟陈烈酒商量过,要他们过了四十岁,还没有自己的孩子的话,那他们就认个女孩或者小哥儿之类的当干女儿。

这些年一直和孟方旬通过书信来往,了解到他女儿,现在看到真人就更喜欢了。

“许叔叔,还有我!”六岁的盛闻灿见许怀谦的目光一直落在孟清欢身上,主动从他阿爹身后探了个头跟许怀谦打了声招呼。

他对许怀谦也没什么印象,大多数的印象都是在他爹和阿爹的嘴里听说到的,知道这个叔叔小时候喜欢逗弄他,还抱过他,每年都会给他送礼物,对他很是向往,这会儿看到人了,果然是他喜欢的类型。

“啊,我们金灿灿都这么大了啊!”看到盛闻灿的时候,许怀谦也惊了一下,这小子都长到盛云锦的小腿高了,以后肯定跟他爹一样是个又高又帅的大帅哥!

“是呀,是呀!我长高很多了呢!”盛闻灿比画了一下,“我阿爹说,最后一次见到许叔叔,我才这么慢一点大呢。”

看他这自来熟的模样,许怀谦放心了,不跟段佑言一个性子,不用担心他以后会跟段佑言一样拧巴。

“是呀,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一丁点大呢。”许怀谦也跟他比划,“从你爹手里接过来,我都抱不动你,对了,你金灿灿名字还是你烈酒叔叔给你取的呢,好不好听。”

“好听。”金灿灿个小人精,小嘴叭叭,跟许怀谦聊个不停。

“好了,灿灿。”盛云锦见大家都看着他们,叫停了盛闻灿还要耍宝的性子,“许叔叔刚回来,大家都等着许叔叔呢,你不可以霸占许叔叔的时间哦。”

“知道了。”盛闻灿很听话,一听盛云锦这话,立马就不说话了,还朝周围的大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叔叔伯伯,我第一次见到许叔叔实在是太激动了。”

大家被他这个活宝给逗笑了,裴望舒更是低下头去捏了捏他的脸:“你这张会聊天的嘴,跟着你爹学医浪费了,以后跟我做生意吧。”

“以后再说嘛,裴叔叔。”盛闻灿看了看他爹爹阿爹,没有立马答应。

裴望舒点了点他:“小机灵鬼。”

对付完小孩,许怀谦这才起身看着自己一众意气风发的好友们:“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官途,真好。”

章秉文嘴甜会说话:“都是师兄你带领得好。”

“就你会说话。”这高帽子许怀谦可不敢戴,“你们的成就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但我的成就,离不开许叔叔。”许怀谦不收朋友的高帽子,上届状元,这届翰林院编撰方行简却是敢给他带的,“没有许叔叔,就没有今天的我啊。”

“你也嘴甜!”看到方行简和一众盛北第一学校考出来的进士们,许怀谦也很开心,“有空多给学校里的学弟学妹们写点科考经验,他们会很感激你们这些师兄的!”

“写着呢!”方行简笑道,“过几日,我们就把我们在翰林院里散馆前的笔记寄回学校,供学校里的学弟学妹们学习。”

由于上届进入翰林院的官员们都太优秀了,这届进入翰林院的官员们就没什么斗争心了,一个个都想跟上届翰林院一样,努力学习,再创上届翰林院的辉煌。

奈何,辉煌就是辉煌,这届翰林院的状元到探花,一个个都有点平平无奇,这也在许怀谦的预料之内,天才哪能到处都是呢。

他就是个穿越来的bug,方行简这样的,才是人之寻常,而段佑言他们也不过是受了点他的影响才能走在时代的前沿。

但他们都是进士,还在翰林院里学了三年,他们的笔记拿回去,定然能够让盛北学校的学生们学习好一阵子了。

裴望舒见大家叙旧都叙得差不多了,这才站出来说话:“走吧,别都在这儿站着给百姓们看热闹了,我在城里的酒楼订了几桌酒席,我们边吃边聊?”

大家这才发现,城门周围的百姓越围越多,大有要把城门口围个水泄不通的架势,许怀谦摸了摸红得不自在的脸,飞快地上了马车,催促道:“快走快走。”

从酒楼叙旧出来,许怀谦就回了家,家里王婉婉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他洗漱休息好,一家人再坐下来慢慢谈话。

然而,孟方荀的预感是对的,第二日一早,许怀谦正要去看看他的阳阳小侄儿。

一直关心别人家的孩子,自家的孩子也要关心关心,昨天他回家了,人家还趴在他腿上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伯伯,哎呀,把许怀谦的心都给萌化了。

奈何,他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洗漱过后,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小孩子了,就回屋休息了。

歇了一夜,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神清气爽,正是逗弄小孩子的好时机,他就被叫进宫里上朝去了。

许怀谦:“……”他就是个劳碌命!

穿上官服进宫,果然,又惹来了一众大臣的瞩目,现在的许怀谦已经不是几年前,大家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了。

每个人看到他都客客气气,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呼:“许大人!许舍人!许主事!”

五年时间不见,好多人许怀谦都不认识了,只能回回去:“众位大人也好。”

不管别人出于什么心理跟他打招呼,礼数不能丢!

由于许怀谦是被提前召回京的,这才刚开春,盛北的粮食刚种下去,他也不知道秋收的税收如何,也没有什么好给昌盛帝汇报的,他现在来上朝,纯粹就是来旁听的,顺便告诉朝堂上的人。

——他回来了。

虽然这样说有点装逼,但是确实是他一踏进金銮殿,整个人朝堂都向他投来了各种目光。

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大家好啊。”经过五年时间历练的许怀谦,老成了不少,他一踏进殿里,朝各类向他投来目光的大人们颔首示意。

然后,走到了内阁成员那一队人当中去了,这次内阁这里不止有他一个五品官了,还多了一个沈温年。

许怀谦还记恨着沈温年写诗骂他的事,一看到人,便阴阳怪气起来:“哟,去了趟西域,回来就变得不一样了哈。”

沈温年眼观心,心观鼻沉心静气着,并不接许怀谦的话茬,在见到许怀谦那一瞬,还温和地朝他笑笑:“没有你在盛北劳苦功高。”

“嗯???”沈温年突然不和他开杠了,许怀谦整个人都愣住了,左右看了看沈温年的脸,脸还是那张脸,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沈温年朝许怀谦笑得温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沈温年温柔朝自己含笑的模样。许怀谦整个人都不舒服了,沈温年坏掉了?

怎么变得奇奇怪怪起来了?

难道他这是换招式了,不跟自己呛着干,改成恶心他了?

那他成功了,他确实有被恶心到!

“别愣神了,开朝了。”见许怀谦自跟他说过话后,就一直出神,在昌盛帝进朝前,沈温年还好意提醒他,将他的身姿面朝龙椅。

许怀谦被他触动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这怎么还有二暴击的!

“不用,我知道。”许怀谦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甩开,主动远离了沈温年一点,太可怕了!

时光怎么把探花郎变成了这样!

要早知道,沈温年没有得到探花,会怨恨他至此,他当年就该再努力一点,把状元让给他?

整朝许怀谦都在偷看他身旁的沈温年,而沈温年对他的偷看,每次都回以微笑。

许怀谦打了个寒战,坚持挺到了散朝。

“沈温年,许怀谦留下,其他人退朝。”昌盛帝把许怀谦召回朝的目的很明确,下朝后,他把这两个朝中的新鲜血液留了下来。

顾不得与许怀谦叙旧,他直接向两人问道:“朕问你们,魆族该不该打!”

“该打!”许怀谦是支持他的,魆族的事,穆将离也曾写信告诉过他,若是正常的争夺地盘也就罢了,可他们以残害缙朝的百姓来为国家获利,太残忍了!

要是缙朝忍了,那缙朝可真是太好欺负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须打回去!

而且昌盛帝都已经不耐烦到这个地步,他说不打又有什么用。

“你呢。”果然,得到了许怀谦的支持,昌盛帝心里舒服了一点,他又看向沈温年。

“我也支持陛下。”沈温年看了眼许怀谦,朝昌盛帝点点头,“现如今我们才刚与西域贸易没有两年,魆族就被查出在我缙朝做出此等事,若是不能给魆族一个教训,西域或者别的国家有样学样,当我缙朝是他们国家的后备库么?”

“说的不错!”昌盛帝对两位年轻人很是赞赏,果然,这种事还是找年轻人谈话比较爽快,朝中的老臣们,早就没了先帝打天下时的霸气。

“这次朕想御驾亲征。”昌盛帝说着目光放远了些,“不知两位爱卿可有意见。”

回朝前,许怀谦就已经猜到了昌盛帝会有此举,虽然他也有点不赞同皇帝御驾亲征,但不让昌盛帝出去把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上前说道:“那陛下就去吧。”

现在缙朝国内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不说每个人都能吃饱饭,但至少饿不死,再把军队的福利往上提一提,昌盛帝这一趟御驾亲征,国内士气高涨,应该可以凯旋。

当然,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可能上一秒还风平浪静,下一秒就刀光剑影,他觉得昌盛帝要去御驾亲征没问题,得把后路想好。

“只要陛下安排好协助太子监国的人员就好。”

许怀谦在盛北待了五年,五年都没有传出昌盛帝有过扩充后宫的意图,那太子这个太子,定然是坐得稳稳当当了,皇帝不在,太子监国,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

昌盛帝的目光突然落在许怀谦身上久久没有放开。许怀谦心头一紧,不是吧,不是吧,他该不会还想让他协助太子监国吧?

不要啊,他才多大?所谓山中无猛虎,猴子称大王,不给太子安排个得力的老臣,安排他,他不会是想让他和太子把缙朝玩完吧?

但昌盛帝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许怀谦对视了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沈温年身上。

“臣没有意义。”沈温年摇摇头,还关心了昌盛帝一句,“陛下御驾在外,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嗯。”昌盛帝没有说话了,“你俩退下吧。”

出了温暖的大殿,被外面的寒风一吹,许怀谦拿手贴了贴被冻得冰凉的脸蛋,果然,他的身体不适合待在京城,没回来,在盛北待着都好好的,一回来,这都开春了,还觉得冷。

落后他一步的沈温年见许怀谦冻得瑟缩了一下,问了一声:“很冷吗?”

许怀谦不太想搭理他,快走了两步,想要甩开他,谁知道,沈温年又追了上来,还把他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许怀谦批上:“天还冷着,出门穿厚一点啊。”

感受到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许怀谦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达到了顶峰,没忍住吼了出来:“沈温年,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