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看了!”
“这也太好看了!”
“就冲这封面也值了!”
一开始, 大家都是冲着好奇去书局买书的,结果,这一买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他们拿到的书和以往他们在书局买到的书迥然不同。
它不再是蓝皮就印了书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书籍, 它的外壳变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彩绘图, 这些彩绘图每个都绘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不知道的人根本不清楚它是广告,还以为是那个大家的画作!
“哈哈哈哈哈!”
“画广竟然是这样打的!”
“原来书籍还可以这样做!”
买书的人看着他们手里那制作精美的书籍,一个个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们以为的画广, 就随手在封面上画几笔黑白画然后写上广告商名字就不错了, 但没有想到翰林院的人居然如此用心, 不仅给上了颜色, 还把那广告的精髓给画了出来,而不让人觉得突兀。
比如卖仿银炭的那本时政书,就是一伙人正围着炭窑在热火朝天地烧制仿银炭的过程, 只有那炭窑上写了陈氏仿银炭几个字,其他地方再没有一句广告。
就这么一个点睛之笔,让所有人都记住了陈氏仿银炭。
“这也太物超所值了!”
“要不是翰林院提前说过了这封面是广告, 我们哪能想到这居然是广告!”
“就冲着画广的精美程度,这次昌南的商人们都要赚大发了!”
有人在惊叹这广告竟然是这么制作的时候, 就有人在惊叹这书籍原来还可以这么做!
千百年来,书籍都是一个模子,一张封皮一个书名, 就是一本书的模样了, 从来没有人想过,原来还可以把书的封面做得如此精美, 吸引人。
瞅瞅,这新科举书放在书局里和其他书摆在一起,一眼望过去,就是那么与众不同,让人想不注意到难。
注意到后,原本只是来看热闹,不想买书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在书局里买起书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书精美的封面画,也值得购买。
在这个读书人不多,好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即使一篇感人肺腑的文章读完都能把人给读睡的年代,画才是最能直击人心的!
为了让这封面第一眼就能让人眼前一亮,许怀谦可是跟翰林院里好些会画画的官员沟通了好久,才让他们画出如此亮眼而又精美的书籍封面。
果然,效果斐然。
这些各类看热闹的人,都不在乎这画是不是广告,甚至对他们有没有用,就冲着好看,就一个个抢着要买新科举书了。
为此,他们也不在乎翰林院的硬性规定:要买就买全套,单本不卖。
既然决定了要全面发展,就的全面发展到底,要是单本购买的话,这些看热闹的人,按照他们这么多年被诗词歌赋给洗脑过的脑袋。
许怀谦觉得,他们买,可能也只会买关于诗词歌赋的那本书回去。
是,他们看过后,可能就束之高阁了,但他们的家里人呢?
万一他们家中有小孩感兴趣的翻一翻,结果启蒙书依旧是诗词歌赋,那他们改革这个科举,改革了个寂寞。
所以,要买就得给我全套买。广撒网,广捞鱼,偏科不可怕,怕的是连科都没得偏,只能一条路走到死。
这些被封面图给迷花了眼的买书人,不明白许怀谦用心良苦的心思,这会儿听到这个规定还觉得好:“这一套十本书,十本书都有图,正正好,一块收集了。”
然而,这还没完。
为了能够让这次的新科举以最快最迅猛的速度推行下去,翰林院采用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全套新科举书,读书人购买半价。
半价!
要知道,缙朝的活字印刷术技术还不够成熟,目前还在采用雕版印刷术,书籍的成本价还没有降下来,除了幼儿启蒙书以外,其他的科举书不会少于一二两银子,贵点的十几两的都有。
而翰林院推行的新科举书籍居然让读书人半价。
新科举,一套十本书,总价也就三十两银子,平均一本书的价格在三两银子不说,读书人还半价。
这一算下来,读书人仅需要十五两银子就能购买到一套完整的新科举书,这可是比他们以前花几十两的大价钱去买一堆书籍,要便宜得多。
京都除了闹事的读书人,还有不少老老实实就等着新科举改革的读书人,他们一听到新科举书如此价廉,不少都人感动得落下了泪来。
每次科举改革,最苦的就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靠父母辛勤劳作才能读上书的读书人了。
因为每改革一次,他们就要花大价钱去购买新的书籍。
像上次昌盛帝改革的时政,世家公子不必说,家中自有亲戚仆人送上关于时政的书籍,以及各地的时政消息。
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读书人却要到处去各大书局找才能找到一本,好不容易找到了还要面对店家临时加价的可能性。
甚至为了打听各类时政消息,不得不每日花钱去各大茶楼听说书先生说各地奇闻轶事,就怕万一科举考到了呢?
其中的辛酸,是有钱读书人们无法体会的。
而这次他们仅仅只需要花费区区十五两银子就能买到全套的科举书籍,不可谓不惊喜。
然而,他们的惊喜还没有完。
那些好奇来买书的、为了封面来买书的、看热闹来买书的,听到读书人买书半价这个消息时,直接把他们认识的读书人都抓来买书了,让他们代为购买。
半价呢?!
一省就剩下了十五两银子!
别看十五两银子不多,对普通家庭来说,十五两银子,省着点都够他们两三年的花销了。
这些看热闹来买书的人,虽然也不算是太穷,但能够省下十五两银子,谁不想省呢?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为此,他们甚至愿意给读书人一二两银子的购书费,买到就赚到。
买书的读书人也没想到,他们买个书,居然还赚上钱了!
别看一二两银子不多,但多跑两趟,那岂不是就能挣个十几二十几两了?!
一套书钱就挣回来了!
京都的读书人也不都是榆木脑袋,有那脑子活泛的,当即就抱着新科举书到处推销,帮人代买。
京都闹事的读书人还以为他们在京城里抵制这么久,又有他们这些读书人相互串通不买,就算有那看热闹好奇的人去买书,也应该不会太多才是。
结果,他们今日集结了一大帮人准备去看笑话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人山人海,拿着钱争前恐后地挤在书局门口买书的人!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好了谁都不买的吗?”
“怎么这么多人都去买了?”
这群闹事读书人看到那大大小小的书局门口围满了形形色色抢着要买书的人,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哎,我说,你们可别在这里闹事了,快去抢书吧,刚刚书局里的人可是在喊了新科举书马上就要卖完了,下一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再不抢可就没了!”
有那路过的人看到这群闹事的读书人,好心提醒他们。
“我们不买,这种粗制滥造,全是广告的书籍,我们坚决不买!”
这群读书人一开始还很有骨气的在说自己不买。
可当那好心人举起书本给他们看:“做工如此精美的书籍,你们确定不买?”
这群闹事的读书人看到那画工精良,做工精致的书籍封面,顿时轻吸了一口气。
这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像这样全是广告的书籍,不应该随便画画,打上广告就好了?这怎么还给上了颜色?还画得这么好?
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都像是从书的封面上活过来了一样,就算不为里面的内容,为了这书封上如此生动的画,他们也愿意买这样的书籍回去欣赏。
更何况这书籍还是新科举的书籍,里面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以后即将要科考的内容啊!
“这一套十本才三十两银子,读书人还半价,”那好心人见他们都被书的封面给吸引到了,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们要是想买的话就快点的吧,估计各大书局的书现在都已经被抢得差不多了!”
“我们不买。”那为首的读书人再看过这做工精良的广告书籍封面后,还是坚持一口咬定,“别以为书的封面做得好,就可以抵消在书里用诗词歌赋做广告玷污圣贤书的事了。”
闹事的读书人们可没忘记他们为何而闹事,不就是因为翰林院这次在新科举书里面夹带了用诗词歌赋打的广告么?
这在书上做广告,书的封面和背面他们都可以忍,唯独这用诗词歌赋在书里面做广告,万万不能忍。
改革科举不应该是让他们学更有用的知识吗?结果现在让他们学一堆无用的广告?这哪能让他们接受啊?
好心人见他们还是这般固执己见,摇了摇头,没再劝说什么地走了。
书籍封面上的广告都做得这么好,书里面的广告能差到哪里去?
“我们要守住底线,坚决不买!”为首的那个读书人等好心人一走,转过身来跟自己的同伴说道,“若是我们也全部都去买了,那这次翰林院在书里面放广告的事就大获全胜了,有了这一次的甜头,谁知道他们下次还会在书里面夹带什么样的广告?所以我们一定要捍卫到底!”
话是这样说不错。
可等这些闹事的读书人回去之后,想到那位好心人拿给他们看的新科举书籍封面,又想到好心人说新科举书一套才三十两银子,读书人还半价时,全都不可遏制的心动了。
心想。
十五两银子也不是特别贵,我就偷偷买一套看看,要里面的广告内容写的俗不可耐,他们岂不是更有抨击的力度了!
于是这些人分开不久后,又全都在各大书店齐聚了。
“张兄!”
“王兄!”
“李兄!”
“你们都是来买书的吗?”
“我们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这些说好了不买书,却相互在书籍里面后面的读书人们尴尬至极。
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买新科举书的,神情淡定地把脸放在其他书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结果还没等他们窘迫多久,那边卖新科举书的小二郎吼了一声:“本店卖光了,还剩最后一套书了,谁要?!”
“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一个身穿蓝袍的读书人嗖地一下钻了出来,把手举得老高,拨开人群就冲到了小二跟前,把银子往他面前一拍:“我要!”
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读书人,见此人反应如此之快,定睛朝他望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这不正是再三叮嘱他们不要买新科举书的领头人嘛!
“苟兄!”
“你不是说我们要守住底线,坚决不买么!”
“那你买这新科举书作甚?!”
一群曾经在一起闹过事的读书人,看到他这一行为都愤愤不平,感情他让他们别买,是为了好让他自己他偷偷买?
“我就买来看看!”这位苟姓读书人也没有想到他偷偷来买书,居然能够碰到其他和他一起闹过事的读书人,当场尴尬的无地自容,“看看这书里的广告是不是和我们想的那般粗制滥造!”
他这话说得很冠冕堂皇,虽然其他的读书人也是这样想的,可他们还一把将把他给拦住了。
就这么一套书了!凭什么他买得,他们买不得!
“兄弟们,抢!”
要不是他让他们坚决不买,也不至于这书都卖光了,他们才来买。
想到其他早买的读书人不仅有了新科举书,还赚得盆满钵满,而他们居然连书都买不着,一群闹事的读书人为了这最后一套科举书,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尤其是这位苟姓读书人,书被人抢走了,还被揍了一顿不说,最后走的时候,不知道谁还坏心眼踩了他一脚,差点把他腿给踩瘸。
“棺晦在人不在孝!”
“昌南鼠药太绝也!”
“多吃饭多做贡献!”
“写得太好了!”
“这哪里是广告!”
“这分明就是文学宝藏!”
京都闹事的读书人在为这最后一本新科举书而大打出手的时候,那买到书的读书人回去之后,又细细把书里有关于昌南的广告都给读了一遍。
看过诗广的读书人们都被这些文采斐然而又具有深刻意义的诗广所折服,纷纷给昌南的商人们当起了自来水,在各大街头宣传他们商品。
这样好的诗,这样好的广告,应该让更多的人熟知!
他们要告诉全天下的读书人,原来诗词歌赋不仅仅可以用来抒发自己的情感,还可以用来帮助百姓打广告,用来拓展老百姓的商路。
“我们买!我们买!”
原本不少人看过科举书的画广后就对昌南的商品极为感兴趣,愿意去购买昌南的商品。
现在,那些读不懂诗词歌赋的普通百姓听了这些读书人的宣传,都知道,买棺买诚到昌南,昌南鼠药太绝也,想要庄稼好昌南夜香少不了。
一夜之间,昌南商会的各大商品在京都售罄一空,他们也不管昌南商会里卖的是什么东西了,反正买东西买昌南的就是了。
连老鼠药都给买得干干净净,吓得卖老鼠药的掌柜连连叮嘱回去之后可千万别误食了!
就连那一开始对苏济安投了十万两银子颇为不赞同,希望苏济安能够早日抽身的顾如灼,在看到济安医馆这两日在京都的火爆生意后,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如何?”苏济安给他倒了杯水,问道。
“太不可思议了!”顾如灼端着水杯的手都在抖,“没想到翰林院的诗广威力如此之大,苏兄,你家医馆这次可要扶摇直上了!”
这书籍还只是在京都发行就让他们医馆生意好成这样,这要是推行到全国,那济安医馆岂不是天下闻名了!
“多亏了韶大人的文章。”苏济安想到那本刊印在新科举书里的《济安医馆》一文,不得不佩服韶雪风的文学底蕴,“要不是他把我们济安医馆的药剂写得好,我们济安医馆生意也不可能如此旺盛。”
谁能想到一篇直接以医馆为题的文章,包括了家国天下,现在人们一提到医馆,就会想到济安医馆,这家具有国家情怀的医馆。
说到韶雪风的文章,顾如灼是彻底没话说了,实在是写得太好了,不说放在现在可以供读书人学习,就说放在千百年后那也是能让读书人奉为经典的佳作啊!
苏济安这十万两银子花得简直太值了!
想想,多少人大把的银子砸下去,连个水花都看不到,而苏济安仅仅只是砸了十万两,就砸了个名扬天下,流芳百世的机会出来。
想到自己曾经差点就让苏济安放弃这个让他们医馆名传天下的机会,顾如灼羞愧得脸都烫红了!
幸好,苏济安当初没有听自己的,坚持相信了翰林院,不然苏济安现在恐怕就和自己撕破了脸皮。
他们在讨论韶雪风文章的时候,那些为了抢书而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闹事读书人们,也三五个吸着气凑在一起看翰林院写的诗广。
在看到那棺材、老鼠药、医馆、布匹等等的广告之后,他们除了被那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寓意等震惊之外,其实心里已经认命,是他们短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翰林院都给想成市侩之地,以为他们拿了广告钱,随便在书里夹塞些广告敷衍了事,不拿他们这些学子当人看。
但在看到那篇以粪为题的赋时,这些闹了好几个月的学子,顿时都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把章,愣子原地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们竟然连粪都不如!”
“我们简直枉为读书人!”
在场的人都是读书人,如何看不出这篇赋里对他们的明嘲暗讽,若是新科举书没有在京都推行得这么旺盛,若是前面的文章都做得普普通通,他们看到这篇赋,还觉得不以为然。
可这一切的事实,再加上这篇赋的威力,所有的读书人都觉得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亏他们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在京都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翰林院会后退一步,不在书上放广告了。
实际上翰林院就把他们当一个屁看,放过了就过了,连点波澜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甚至连他们抨击翰林院人的那些文章,在翰林院官员看来,是连粪都不如的毫无影响的东西。
一众读书人想到曾经昌南商人要他们回去多吃点饭再出来抨击人,那会儿他们还听不懂人家的意思。
现在看到这篇文章后,一个个原本就肿胀不已的脸,全都憋得青青紫紫,既难看又难堪。
难堪过后,这群读书人也积极在弥补自己的过错了,他们不顾自己鼻青脸肿的形象,也跟其他老实的读书人一样,加入了为昌南而宣传的自来水中去了。
连闹事的读书人都反水了,这下,京都那些等着看昌南商人笑话的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们,也跟着傻眼了。
傻眼过后,全都唏嘘了起来:“这下昌南的天怕是要变了!”
由阴阳天变成艳阳天!
想想,一整套印满了昌南各类广告,还是写得这么好的广告,推行与天下,昌南这个名不见经变的承宣布政使司还不直接同风而起?
以后别人买什么东西率先想到的就是昌南的品牌,而非其他承宣布政使司,昌南的商人到各地去做生意,只要把自己昌南人的身份一摆出来,就立马有人上前来买东西,都不用自主去招揽生意,这对商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便利啊。
“怎么这样的好事就没有落在我们这些商人头上呢?”
想到这些以后,各大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们纷纷发出了愤慨:“当初谁说这在科举书上放广告行不通,要遭天下读书人反对,搞不好连招牌都要被砸的!”
这群商人反应过来后,把当初那些给昌南商人泼凉水的其他商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特别是被翰林院给退了广告钱的几位昌南商人,骂得更狠。
要不是这些商人和读书人沆瀣一气,在大街小巷地到处说翰林院放广告的不是,他们也不至于闹着要去翰林院退钱,把到手的广告都给弄飞了!
虽说,现在靠着昌南如日中天的名气,他们的生意也不算是太差,可蹭来的生意终究是蹭来的,哪有让自己的生意闻名天下来得爽。
那些一开始说风凉话的商人们被其他商人的反噬骂得连头都不敢露,一个个后悔不已。
“早知道翰林院的广告竟然做得这般好,我们也去买了!”
“就是,这广告昌南商人买的,我们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就买不得了!”
“可不就是,我们先前还说这些昌南商人们傻,现在看来该是我们这些人傻,没有远见!”
“有远见也没有办法,我们承宣布政使司又没有出一个像许状元那样的人才,出人头地了之后,还一直惦记着家乡的人物。”
说起此事来,这些各地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们全都唏嘘不已,他们承宣布政使司以往也出过不少读书人,尤其是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在诗词歌赋盛行的时候,一年好几届都出过状元,可这些状元出人头地之后,没有一个惦记着家乡的。
而人家许怀谦当上状元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家乡的老百姓谋福祉,把昌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承宣布政使司变成以后比江南承宣布政使司还要富庶的承宣布政使司。
这样的读书人,这样的状元郎,这样的官,才是真真正正的好官吧!
不管其他商人怎么想,昌南买过广告的商人们,的确脸都要笑麻了!
新科举书在京都发行的当日,就有不少人拿着科举书的封面到他们在京城的商行问:“这书上画的店家是你们家吧?把你们家的货物给我装点吧,反正家里都需要的,在哪儿买不是买呢?”
新科举书发行的半个月后,原本就消耗一空,供不应求的各类昌南商人们,再次迎来了生意新高潮。
原来,除了京都的读书人,这科举书也逐步推行到了外地,朝廷要推行新科举,别的不说,各地的读书人不管愿不愿意,这新科举书是必须买的,而这次的书又实在做得太精美了,别看是广告,这样的广告,他们看多少次都不腻!
随着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收到新科举书,知道昌南各类商品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外地看到商机的商人们纷纷找到昌南商人们,要大批量购买他们昌南的货物。
他们搭不上新科举广告这趟东风,还搭不上借势这趟东风么?
昌南商人要把货铺各大承宣布政使司需要时间吧?但直接把他们的货物放在他们铺子里代为售卖,是不需要的时间啊!
连开店的事都省了!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大生产量,运输、铺货、售卖、这等事都由他们一手包办了。
尤其是那些书上印着广告的商家们,更是这些商人们要大肆进货的首要选择。
没办法,谁叫现在昌南的货物吃香啊,人家拿到书的人,不说那些读书人想买书里吹捧的昌南货物,就说普通人,看到书上印得昌南货物的图画,都要问问哪里有昌南货物卖。
现在就是谁家手里有昌南的货物,谁家店子的生意旺盛,也能捎带着买卖他们自己的货物。
随着这些昌南商品大批量地往外销,原本因为各地推行种植药材,种药材已经发不了的财昌南百姓们,还有因为陈烈酒把仿银炭交给朝廷,弄得今年陈氏仿银炭生意比起往年惨淡得多的陈氏宗族的人,再次忙碌了起来。
他们去做工地做工,卖材料的卖材料,踩织布机的踩织布机,捡粪的捡粪,烧炭的烧炭,在昌南,就看不到一个闲人。
到处都需要人!
这人一行动起来,昌南的各处经济也起来了,昌南的一众官员,真是在家睡觉,做梦都要笑醒了!
自从他们昌南出了一个许怀谦后,这几年他们在昌南当官,就跟躺赢没什么区别了。
时不时就能看到他们这位许状元,许大才子,弄出些惊天动地的让他们这些昌南震惊的活儿来。
震惊也就震惊吧。
震惊的同时,人家无形中还帮他们这些昌南官员平添了一份大功绩,这几年,只要在昌南当官的官员们,功绩考评皆为优,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这些昌南的官员,都能集体往上升职了!
新科举书卖得这么好,还带动了昌南的经济,朝廷一干等着看笑话的人,脸都快要被打肿了。
尤其是户部的人。
“疯啦,疯啦,这都大半个月过去,外面还在疯抢新科举书,翰林院这次得赚多少银子啊!”
户部的一干人等,算盘珠子都打烂了好几把,都算不出翰林院这次究竟挣了多少钱。
因为天下读书人何其多!
每个读书人都要买新科举书,别看十五两银子不多,可能连翰林院雕刻的一页雕版钱都不够,可翰林院这次纯粹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们不花一文在昌南商人那儿拿了五六十万两,这里又从天下读书人手中赚钱,哪怕一套书籍,只能够赚百文钱,汇集到翰林院手中的钱财,那也是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何况,来买新科举书的人远远不止天下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
因为这次的新科举除了诗词歌赋,还推其他的书籍,弄得那些各行各业的人们都纷纷来买这新科举书。
当官的要买,学医的要买,学统筹的要买,学算数的要买,学建筑的要买,行商的更是要买。
还有一些纯粹好奇和被封面上的画给吸引过来的人。
这一网罗,几乎把天底下各类识字的人和正在识字的人给一网打尽了。
经过户部初步统计,缙朝现在有一亿人口。
而天底下识字的人,按照最低百分之五的概率来算,那也就意味着最少都有五百万的人要买新科举书。
有需求就有市场!
新科举书如何火爆,各地的刻坊也该行动起来了吧,翰林院这次除了卖书,雕版都不知道要卖多少。
当然也有盗刻的,可这次翰林院把书籍做得极为精美,不说别的,就那精美的彩色封面,盗刻就极为艰难,与其花时间找人琢磨怎么盗刻,不如直接来京都翰林院买?
反正,翰林院的书籍也是要推行到各州府的,他们翰林院肯定做了好几十套雕版,就等着各州府的刻坊前来购买。
在这股推行新科举的东风下,率先抢到雕版的人,就能率先挣钱啊!
谢玉堂越算额头上的汗水越多,他们翰林院这次的盈利不会超过户部一年的总税收吧?
若只是几十万两,他还可以在陛下面前狡辩一下,可若是数额够大,陛下一定会惩戒他们户部办事不力。
毕竟,翰林院一个清水衙门都能一年之内挣到如此多的钱财,而他们户部却始终不能让户部的税收增长,这不治他们一个为官不为都不行了。
事实上早就超过了,不说翰林院这次雕版印刷的二十万套新科举书籍一经在京都发行,就售罄一空,就说翰林院加班加点找人赶制出来的五十套雕版,都被各州府的刻坊一买而空,还源源不断有刻坊来买。
一套新科举的书的雕版成本价是一万两,而他们可以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这就是五百万两了。
相比起雕版,印刷的书除了纸和墨就不费什么银钱了,二十万套新科举的书籍,除去各项开支,还能挣一百万两呢。
这加起来都有六百万两了,而雕版和书籍都还在源源不断地卖,许怀谦预估最终的价格可能会在八百万两左右。
随着各地刻坊的印刷一出,京都的书籍肯定就卖不动了,而盗刻也会随之而起,这个在现代都没办法杜绝,更别说古代了。
而天底下的读书人也不都是买得起书的,十五两银子看似不多,但对于一些偏远地区的读书人来说,还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不过,没关系,朝廷不禁止抄书,实在买不起书本的可以自己买纸张回去将书抄下来,也是一样的学。
他们翰林院只能挣周边买得起书籍的人的钱,二十多万册已经是极限了。
果然,随着最终八百万两这个数字在朝堂上一公布。
满朝寂静。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翰林院这次改革科举不仅没有花钱,还赚得盆满钵满。
八百万两!
户部两年的税收总和,就这么让翰林院一年就给赚到了?!
整个朝堂当初反对改革科举的人都觉得脸生疼生疼的,谢玉堂更是把头低得都不敢抬起来。
“现在诸位还有什么话说!”当昌盛帝得知这次翰林院的总盈利后,笑开怀了好几天,笑过后,就对这些不思进取的朝臣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不是只有他们会说,他也会的,“户部,今天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平时不就户部最能叭叭吗?每次一遇到点事就说没钱没钱,这次人家不朝你们户部伸手,不仅把事情办漂亮了,还多盈利了这么多钱出来,户部的人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户部的人当然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一个个缄默不言地盯着谢玉堂,表示此事是他家大人一人所为,与他们无关!
朝廷上就是这样,没出事,大家你你好我好皆大欢喜,出了事,就得找个背锅的人。
当初这事是谢玉堂和许怀谦打的擂台,现在他输了,他就得自己承担责任,户部可没有那么大公无私替上司背锅的人。
本部都没有替他说话的人,其他各部就更加不可能有人替他说话了,昌盛帝的怒火,总得有个人出来熄灭吧。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打定主意想装鹌鹑的谢玉堂也没有办法装鹌鹑了,只得站出来,硬着头皮回昌盛帝的话:“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当初他不给翰林院拨款,的确也是因为户部没有钱,昌盛帝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吧?
“一个翰林院都能增收如此之多,而你们户部这么多年来毫无进展,不应该反思自己是否尸位素餐么?!”
昌盛帝这次是真被谢玉堂给气笑了,户部没钱他知道,正是因为没钱所以大家都要集思广益,让户部增收才是,而不是一个个等着税收自动往上涨吧?!
以前,户部前面还有个吏部,因为户部的税收总跟吏部各地官员在当地的功绩挂钩,现在吏部再加强改革了,户部又有什么话可说?
“启禀陛下,臣认为户部怠政懒政已久,是时候该整顿一番了!”
朝堂上,有人见昌盛帝已经动了想要整治户部的心思了,不少人都站了出来,表示赞同。
特别是,前几年一直在整顿,整顿得连人都没有了的吏部,眼见户部也要遭殃了,立马出来痛打落水狗。
总不能只让他们一个部门遭殃吧,多一个部门陪着,也能让昌盛帝的注意力从他们身上转移开一分。
“启禀陛下,户部也并不是一动未动,今年年初刚推行了各地特产种植和仿银炭全国化,目前户部账面上还未有所寸进,明年户部账面上应该就会好看很多!”
户部的右侍郎见户部要大祸临头,也不再作壁上观,站出来说话,先表明户部也是有干事的,然后看了眼谢玉堂:“至于谢大人与编撰的擂台,仅谢大人私人行为,与户部没有任何干系。”
谢玉堂见本部右侍郎都出来踩他了,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急得浑身冒汗水,向昌盛帝下跪道:“陛下,臣之所以与许编撰打擂台,还不是因为户部没有银钱,若户部银钱充裕,户部为何不给翰林院拨款!”
总之他咬死了是户部没钱所致,绝不会承认他点带着私人感情。
“够了!观翰林院这次行为,就知你们户部这么多年有懈怠!”他们小的心思昌盛帝都看在眼里,反正就是一个推一个,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有错,要把这份心思放在政务上,国家不知道有多繁荣强盛,看来看去,满朝还是只有一个许怀谦甚合他心意,只干实事,直接给予户部处罚,“户部办事不力,所有官员罚俸一年。”
“至于你,”昌盛帝目光落在谢玉堂身上,原本想要罢免他,但想了想,户部现在人手也不太够了,忍了忍,“降为给事中,从基层重新做起。”
这个任命一下来,谢玉堂就颓废在了当地,从正三品大官一撸撸到七品小官,这比直接罢免他还要侮辱人。
想想,他以前是户部大部分的顶头上司,现在户部大部分的官员是他的顶头上司,那些曾经他欺负过的官员,现在还不直接欺负死他,尤其是他现在还是个让户部所有官员罚俸一年的人,可想而知,回去之后,户部众位官员,还不得个个恨他,恨得牙痒痒。
这不是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不管朝堂之上的事如何,这会儿功成身退的许怀谦伸了伸懒腰,拿着他那本给陈烈酒印满广告的书籍,回去找他要报酬了。
这次他可给他老婆挣大钱了,不让老婆好好的疼疼他,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他这几个月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