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是一座漂亮的尖顶四方玻璃花房。
它漂亮的尖顶顶端上站着一只嘴里衔着玫瑰花的鸟,鸟的身形娇小,鸟喙细长,看起来很有特色。荆戊仔细看了半晌也没认出具体是什么鸟,只能从远处看觉得这应该是黑色的铁艺装饰物。
花房处处都是玫瑰花和小鸟的图案,一面面墙特意用切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形拼在一起,在墙面上用玻璃拼凑出一朵朵玫瑰花和鸟类的图案。
因为颜色单一,荆戊只能从外轮廓猜测那是玫瑰花和小鸟,具体什么品种他也不确定。
绿色的森林遍布了植物园的每个角落,温室周围也不例外。当绿色的树木倒影在温室的玻璃花房外墙上时,森森绿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个通向关于鸟与鲜花的童话秘境。
荆戊站在温室外,嗅着空气中的花香,没有贸然进入。
说起来,温室花房这里是他目前在植物园里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建筑。
外面鸟语花香,昆虫和鸟类都是正常大小,花草树木也符合自然季节规律的生长着,好像他只是从天堂酒店外的森林进入一个普普通通的温室花房。
荆戊的面前横躺着夏雷化石,正看着偌大一块化石发愁。
此时没了稻草人这个苦力,荆戊只能自己背起这个沉重的化石,现在他有些纠结,不知道是把夏雷扔到花房外还是带进去。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死了没人救夏雷,他主要是想到自己的破坏力,担心花房倒塌之后把夏雷化石给埋了不好挖出来。
现在还没进去,荆戊不知道温室花房里有什么敌人,不确定来的到底是越金儃还是果农,更不确定自己未来会把花房破坏成什么程度,花房的玻璃温室是朝外面倒塌还是朝内部倒塌……
“哎!”荆戊长叹一声,早知道就迟点搞死稻草人了,哪怕让对方当个苦力员工也有用啊。
但是木已成舟,荆戊也不再多犹豫,稍作思考后,还是选择把夏雷化石留在花房外面。
温室花房看起来面积没有前面两个标本馆大,里面如果花盆很多,瓶瓶罐罐的,打起来容易误伤,还是留在空旷的室外比较好。等他结束了事情,再出来找人。
荆戊开始到处在外面寻找合适的位置,准备把夏雷妥善安置。
正在荆戊扛着巨大的化石忙忙碌碌穿梭于草木和大树之间时,温室花房内,有两人正隔着玻璃窗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确定是他?”
“对。”
两人隐藏着窗边一棵巨大的盆栽乔木后面,被盆栽投下的阴影挡住了身形,只能听出声音是一男一女。
光影变幻着,两人投影在身后墙壁上的影子形成一只巨大的鸟头和一朵巨大的花朵的剪影,鸟喙很有特色,细细长长,与屋顶上的铁艺装饰几乎一模一样。
花朵微微摇晃,仿佛在犹豫地摇头:“真要对他动手?树人都不是对手,我有些担心。”
“稻草人和树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也幸免不了,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巨大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男人成熟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前后跟踪了许久,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一伙人,他还有个极为信任的同伴。”
男人取出手机,调出自己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画面俨然正是荆戊、越金儃和夏雷三人在天堂酒店刚进入森林,站在指示牌前的画面。
尽管照片上光线昏暗,夜色里还是能看出荆戊和越金儃更为亲密,夏雷单独走在一边,三人的面部在昏暗的光线下拍的颇为清晰,显然拍摄的距离并不远。
男人一指照片上的越金儃,再一指荆戊:
“到时候我假扮成他,取得他的信任后,背后一刀解决他!”
女人声音温柔而犹豫:“还有个同伴?”
“这人不足为惧,已经昏迷了,还在沉睡中。”男人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容再修改,他语气霸道地直接吩咐道,“稍后你配合我,你制造危机,我英雄救美,危险当前,他来不及分辨细节,这样我才能更好冒充。”
女人几番犹豫之后,“好。”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便开始各自准备。
这一切看似时间很长,实际上对话发生在短暂的时间内。两人站在窗口,看着荆戊找了一棵大树,哼哧哼哧的挖坑,哼哧哼哧的放下化石,再哼哧哼哧的埋土。
待到二人分头准备的时候,男人单独从后门离开,走出花房去寻找合适的“出发点”,好来给荆戊来个英雄救美。
女人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开始整理花房里的一盆盆花花草草。
而外面的荆戊,对室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终于浇上最后一捧土,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看着被自己埋起来的夏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怎么有种像是在挖坟的错觉……”
荆戊回忆自己挖坑、放人、再填土的流程,再看看现在堆起来的土丘,一时有些沉默了。
虽然明明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莫名有些诡异的熟悉。
土丘上再竖个木牌牌,牌牌上再写上夏雷的名字,那就更像了。
“算了,像坟墓也好,看起来晦气大概没人会来捣乱。”荆戊一时兴起,特意找了块木头竖在坟头,还真用刻了几个字。
荆戊做完这一切,拍拍手,再磕了磕手里用来挖土的翅膀上的土——没错,还是那个坚硬的甲壳虫翅膀,不仅防水还能当拐杖能当铲子挖土,还能当匕首刻字,又锋利又光滑,十分好用。
荆戊解决了夏雷的问题,提铲子一样提着这半扇翅膀,朝着温室花房走了过去。
花房内,一直紧张地关注荆戊的女人看到荆戊朝自己走来的动作,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捋了捋自己的发型,整理好最好的姿态,调整好心情,散发出最迷人的芬芳,走向了门边。
荆戊推开玻璃门,又推开叮当作响的水晶门帘,扑鼻而来的首先是一阵浓郁的花香,然后是一道娇媚的女声:
“客人您好,欢迎光临~”
荆戊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朵鲜艳的红玫瑰花头。
巨大的红玫瑰,上面长着人性化的五官,看着荆戊甚至露出眉眼弯弯的亲和笑容。
荆戊突然明白玻璃花房外面的各种花朵和鸟类的图案装饰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这里的店主。
其他的守林员,稻草人就是稻草人,树人真的树人,这里多一个花头人和鸟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
只是不知道,玫瑰女士出现了,另一位鸟人在哪里?
荆戊正在花房内四下寻找时,玫瑰女士已经悄无声息走到他的身边:“先生,您最喜欢什么花?我们这里什么花都有。”
荆戊看着玫瑰女士,突然笑了。
笑得眉眼风流,宛如一位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少女,荆戊言语轻佻,伸手朝玫瑰女士的脸颊摸了过去:“我最喜欢的鲜花,当然是玫瑰了。”
.
越金儃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一对夫妻,我要不给他来个惊喜?”
扮成玫瑰女士有些困难,但是这位蜂鸟先生倒是可以模仿一下。
弄个面罩戴上是不是就可以冒充了?
越金儃在果农的休息室里一番寻找。作为果农的基地,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很快,越金儃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番伪装后,越金儃摇身一变,成了照片上的蜂鸟先生。
越金儃揽镜自照:长长的鸟喙,彩色的头罩,花里胡哨的外套,很好,很蜂鸟!
越金儃信心满满地朝着温室花房出发,占据着有果农手机的优势,掌握了植物园的各种地图和信息,选择了最近的一条小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温室花房。
这个时候,荆戊刚刚埋好夏雷,走进花房。
玻璃花房是推拉门,门后有晶莹剔透的水晶门帘,荆戊推开门,又推开门帘走进去,门帘哗啦啦散开又合拢,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清脆声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璀璨光芒。
越金儃看着荆戊进去,没有立刻跟进去。
温室花房里的一对夫妇也不是好招惹的,他正好在外面再等等,等荆戊遇到危险有了什么动静,自己正好进去英雄救美,顺势再来个表白,完美!
等待中,越金儃看到荆戊之前在树下折腾的地方多了一个土丘,看起来好像是个坟墓?
该不会荆戊以为自己死了,给自己弄了个衣冠冢吧?
越金儃特意绕去荆戊埋夏雷的地方看了看荆戊到底埋了什么,去的路上还在想会不会坟墓上面写着“亡夫越金儃之墓”。
还好走到面前,发现土丘上写得是“墓葬位招租”。
越金儃:“……”
真够恶趣味的,看来不是自己的坟墓了。
越金儃正好笑着,突然看到花房外又有人影一闪,有什么人从花房后面走出来,又绕到了前门?
越金儃快速躲到了大树后,他本就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行踪,这时也没被门口那人发现。
当越金儃在树后躲好,再看那个行踪诡异的人时,越金儃突然发现那背影十分的眼熟?
就好像,是他自己?
不,不是现在伪装成蜂鸟先生的自己,是他本来的模样。
就这么一个时间差,另一个自己走进了花房?
越金儃:???
哪个混蛋敢冒充自己?!
也就是这个时候,温室花房内突然传来一阵阵东西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打斗声,甚至还夹杂着荆戊的求救:“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非礼啊!”
越金儃来不及想荆戊怎么从救命到非礼各种奇奇怪怪的求救,眼睁睁看着那个假的自己就此机会推门冲了进去,嘴里还在大声喊着:
“亲爱的你怎么了!”
越金儃:!!!
艹,真得是在冒充自己,还想冒充自己欺骗他的人!
这是要挖他墙脚!
越金儃风风火火也冲了进去。
虽然他大概猜到这可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不接受!
两个越金儃一前一后冲进花房,前面的越金儃还来不及开始自己的表演,就看到身后一个“蜂鸟先生”推门冲了进来!
真蜂鸟先生:???
这人是谁???
玫瑰女士也傻眼了。
她老公不是说要伪装吗,怎么没做伪装就进来了?
而荆戊还在此时紧紧捂住自己的衣领,一副被人欺凌的模样,大喊着:“救命啊!非礼啊!这女流氓强抢无辜少男!”
玫瑰女士顿时大怒:“老娘没有非礼你!”
荆戊猛地冲到了“越金儃”的怀里:“亲爱的,这女流氓非礼我,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越金儃”嘴角一抽,看着扑到自己怀里把自己紧紧抱住的荆戊,有点想一巴掌把他扇飞。
什么女流氓,那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