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夜怪谈10

越金儃精准地抓住了荆戊的嘴巴。

抓,住,了。

荆戊眨巴眨巴眼睛:“放开。”

越金儃面无表情:“收回去。”

荆戊缩回脖子,越金儃终于收回了手,还嫌弃地捻了捻手指。

荆戊摸摸自己被捏过的嘴巴,盯着越金儃的脸颊有些蠢蠢欲动,但越金儃用眼神警告:再亲过来,就不仅仅是抓了。

荆戊矜持一笑,笑容中略带几分羞涩:“不好意思,刚刚兴奋过头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十分腼腆。

早已见识过荆戊演技的越金儃不为所动。

“呵呵。”我信你个老色批的个鬼!

荆戊摸了摸下巴。

哎呀,这年头,有节操的男人不好忽悠啊。

至于没节操的,不用忽悠自己就上了,那他也不稀罕。

两人各怀心思,走在黑暗中,走下了六楼。

此时的电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看不出有鬼的样子,也没有奇怪的气息。

荆戊戴着手套的手抚摸过电梯镜,按键面板,挨个观察。

奇怪,电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有鬼又找不到鬼?

难道它只是一个单纯生了灵智的诡异物?

越金儃站在一旁,对眼前的情况隐约有了猜测。

他嘴角微掀:“想知道它是什么吗?”

荆戊:“嗯?”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越金儃下巴微抬,语气带着戏谑。

荆戊:“好哥哥,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荆.没有节操.戊一点也没犹豫,让越金儃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被太多的血腥怨念感染后异变的诡异物,因为还在初生期,尚且稚嫩,不算凶残。”越金儃说着,眼神落在荆戊的手套上。

他其实对这双看不透的手套更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惜对越金儃的好奇,荆戊看到也当做没看到,根本没有解读的意思。

“你们似乎对这种诡异物比较了解?”荆戊心里若有所思。

这不就跟游戏里的道具有些相似吗?

低级道具有些只是一次性的工具,而高级道具大多都有一定的灵智,能够起到很大的帮助,但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像是与道具里的器灵做交易一样。

“差不多。”越金儃故意露出组织的部分信息,想引荆戊上钩,这样的人才组织也需要。

“有的组织会有意人为制造一些诡异物出来,供内部人员使用。现在组织正需要人才,加入组织就有各种福利哦。”

越金儃尾音带着钩子,眼神也直勾勾看着荆戊,招揽的意味十分明显。

荆戊绕过他的招揽:“你的那些冷兵器就是?”

“那些小玩意都是残次品,称不上诡异物。”越金儃见荆戊不上钩,主动询问起他的手套,“我倒是好奇你的手套,不讲讲?”

“我也不了解。”荆戊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说道,“买一送一的赠品,适合我便一直用到现在。”

两人一起露出假笑。

背过去后,两人一起在心中唾弃对方。

残次品可以打的静静毫无招架之力?

什么赠品可以这么厉害又会吸血又会烧鬼?

说瞎话都不打草稿。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五楼。

荆戊知道电话鬼白乐远去找绷带男了,这一次直接绕过六楼,直奔五楼。

电梯门刚刚打开,荆戊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动静。

他看不到人,因为墙壁天花板直接坍塌,砸到了电梯面前,堆出一座石料的小山,挡住了视线。

可以想象,之前两鬼打得是多么的翻天覆地。

“啊,我的房子!”荆戊心痛到无法呼吸。

虽然荆戊选择的是可以自我修复的墙壁和门,但是伤到了依然很心疼。这恢复也需要时间啊,万一影响他开张迎接客人呢?那不就是影响他的财路吗!

仿佛看到哗啦啦的钱被烧了,一座座金山银山被打了水漂,荆戊眼泪都快下来了。

满地的砖石让他们差点没有落脚的位置,两人艰难地寻找下脚的地方,越过小山才走进走廊。

走廊同样是碎砖碎木头满地,连两边的房间都被拆了许多,门板躺在地上,墙壁上一个个大坑,透过坑洞可以看到里面的房间也被打得家具碎的碎坏的坏。

一堆残渣碎屑中,能看到被迫打通的房间里,两个依然打得剧烈的身影,战火正燃烧的剧烈。

荆戊看着如同拆迁现场的五楼,心痛到了极点后已经麻木了。

这会,荆.资本家.戊开始在心里计算,电话鬼和绷带男要为自己打工多少年才可以赔偿这次的损失。

荆戊一边在心里计算,一边走进门倒下的房间里。

走进后才发现,地上到处散落着绷带,白色的绷带有的散落在地上,有的搭在家具上,有的散开撒在床上,还有的高高的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上。

到处都是的白色绷带如同蜘蛛精的白色蜘蛛丝,朝着四面八方吐丝,把房间钩织出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而打架的两人正处于蜘蛛网的中心,是两个黑黢黢的人影。

一个是穿着黑西装的白乐远,另一人从头黑到脚似乎不是衣物,看不到一点肤色或者白色,空气中有被火烧灼的焦糊味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来。

绷带男露出了自己绷带下的真实模样,一具被烧得黑乎乎的身体。

本来是比较吓人的场面,荆戊却想起一个网上看得笑话,突然笑了。

越金儃还没跟上荆戊的脑回路,听到笑声诧异地看了荆戊一眼。

“你笑什么?”

这是气傻了?

荆戊:“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越金儃歪了歪头,示意愿闻其详。

荆戊笑嘻嘻欣赏着两鬼大家,跟越金儃就站在门口的位置讲起了笑话。

“从前有一对饺子结婚。新郎送走宾客后,回到新房却没看到新娘,只看到了一颗肉丸子。”

“饺子新郎大惊,说:你是谁,我老婆呢!”

“只听肉丸子娇羞地说:讨厌,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人家了~”

说到后面,荆戊特意翘起兰花指,做出一个娇羞的动作,把“肉丸子”的娇嗲演得活灵活现。

越金儃陷入沉默。

他看着荆戊,眼神一言难尽。

荆戊兰花指一飞,往远处的绷带男俏生生一指,哈哈大笑:“你说他现在像不像那颗肉丸子哈哈哈哈哈——”

越金儃语气无奈:“他听到了。”

荆戊笑声一顿,看过去,果然,打斗的两人停下打斗,同时朝自己看了过来。

“我猜也是。”

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吗?

荆戊突然感觉不太妙。

整个房间开始震颤,墙壁上的石灰扑簌簌落下,墙砖哗啦啦往下落,看那架势仿佛不砸死荆戊不罢休。

他眼角扫到一抹长条的白色影子闪过来,快速往后一跳,窜出门外,一脚顺便把躺地上的门给踹起来,正好挡住了那根绷带的偷袭。

绷带“咚”的一声,穿透了门板,力道被门板削弱了许多,荆戊随手捡起一块碎砖砸过去,就把硬的跟标枪似的绷带给砸碎了。

越金儃险而又险地在荆戊踹起门板之前跳出门外,没好气骂道:“你可真是坑爹。”

本来好好的看热闹就行,非要说笑话,这下招惹大麻烦了。

荆戊:“我从不坑爹,只坑儿子。”

门板“咚咚咚”又被紧随其后的一群绷带齐齐捅破,好好的门被捅的跟马蜂窝似的,冒头的绷带就像是地洞里冒头的地鼠,被荆戊拿起板砖一个个敲下去。

“这个时候你还逞口舌之利,服了你了。”越金儃骂骂咧咧,一边帮忙“打地鼠”,一边在地上寻找,“你找找有没有打火机,不如把这玩意烧了……”

不管怎样,绷带也是布料,烧掉应该就好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变得烧灼起来。

越金儃热得浑身大汗,前胸后背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到眼睛里甚至影响视线。

“怎么突然这么热?”越金儃猛地松手,手里的板砖也变烫了。

“你个乌鸦嘴,真烧起来了!”

荆戊想起什么,突然抓起越金儃就朝楼梯的方向跑。

身后突然火焰猛地腾起,房间内,走廊上,一切可以燃烧的地方都冒出火焰。

火焰仿佛是从房屋内部燃烧起来的,墙纸里,家具里,灯具里,火焰一升起就是喧嚣姿态,仿佛要烧尽五楼的所有生命。

空气中灼热的热浪,伴随着焦糊的烧灼味,弥漫了整个五楼。

荆戊没忍住,被浓烟呛地咳嗽了几声,连忙再次用衣服捂住口鼻。

这种烧灼糊味最开始是在七楼闻到的,后来也曾在五楼闻到。

七楼如果一直呈现的是别人的噩梦,那么呈现出绷带鬼的噩梦也不足为奇。

只是荆戊没想到,绷带鬼的绷带完全不受火势影响,如灵蛇一般,在火焰中扭转腾挪,追着他不放。

荆戊一边躲闪,一边难受地眯着眼睛,寻找安全门的方位。

起火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坐电梯的,不安全。但是他们从电梯走出来,其实离另一个方向的楼梯有些距离,现在火势太大,走廊里浓烟滚滚,让他有些看不清远处安全门的方位了。

甚至连身边越金儃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

眼看越金儃跑得太快要把自己甩开,荆戊猛地抓住越金儃的衣角:“哦杰克,不要抛弃我杰克!”

越金儃被猛地一拽,气得骂骂咧咧,恨不得把这个性转肉丝暴揍一顿。

荆.肉丝.戊当着拖后腿的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趴到越金儃的背上。

突然,一道黑影也冲了过来,速度快地瞬间超过拖拖拉拉的两人不见了踪影。

荆戊眯眼一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妈的,果然是鬼,逃命速度真是比活人利索多了。

“你这个时候不表现一下吗?”荆戊气喘吁吁对着越金儃说道。

“表现啥,一起殉情吗?”越金儃哑着嗓子骂道。

他刚刚骂得激烈,狠呛了好几口浓烟,嗓子难受的很。

越金儃觉得,自己没扔下荆戊跑路还拖着一起跑已经是非常有底线了。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得想个办法。”荆戊被绷带弄烦了,一手薅起好多条,直接打了个死结扔进火堆里,然后又抬起一块门板砸了过去。

门板上还燃烧着火焰,十分烫手,但是荆戊的手套完全不受影响,荆戊似乎也没感觉到烫。

越金儃眼神落在那双特殊的红黑色手套上。

“什么办法?这火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普通的水也浇不灭,得烧到以前发生过的那个程度才会自己熄灭。”

荆戊一咬牙:“让他自己灭火。”

突然他不再往前面冲了,直接转身朝着身后的火焰冲过去。

“你干什么!”越金儃在后面大喊,眼看安全通道已经快到了,荆戊这又是玩哪一出?

“干他大爷!”荆戊怒骂一声,冲进了火焰最旺盛的地方。

绷带男同样在后面追逐着荆戊,越靠近他的地方,火焰越是旺盛,温度高得似乎能焚化躯体。

荆戊一转身,绷带男反而谨慎起来,也开始后退。

荆戊看到火光中,黑色的人影被扭曲着,如同一棵被烧焦的树木,细长,扭曲,毫无生命力。

从一开始的绷带男追荆戊逃,变成了荆戊追绷带男逃。

但是绷带并没有逃,越发凶狠地刺向荆戊的各个弱点。

荆戊瞅准机会,绕开绷带,跳进门内,绷带男见状,立刻朝更深处的地方奔逃而去。

荆戊大喝一声:“站住!”

绷带男:不听。

他一直往里跑,最后跑到靠着窗边的位置,站在不断往外冒出浓密黑烟的窗边,冷冷地看着荆戊。

“不——”荆戊大喊一声,伸出手似乎要挽救对方,“你别跳,有话好好说!我不追了就是。”

绷带男看傻子似的看着荆戊,谁说他要跳楼了?

荆戊开始酝酿情绪,站在了门口,果然没再往里面追了。

“亲爱的!我爱你!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绷带男歪了歪头:???

火竟然真的渐渐熄灭了。

门外的越金儃被这一嗓子惊住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刚刚跟上来就听到一墙之隔荆戊的表白。

他这是又被绿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周围依然有忽明忽灭的火星,温度伴随着火焰的熄灭下降,但是空气中的浓烟反而越发大了,呛地荆戊眼泪直流,嗓子里也进了碳灰猛地咳嗽。

但是他坚强地忍着难受的感觉,沙哑着嗓子重复:“亲爱的,你听我说。不要激动,我并没有想伤害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

一墙之隔,越金儃顾不上滚烫的墙壁,扒在门口往里面偷看偷听。

听到这里,撇撇嘴。

是,你不知道如何去爱,如何表白倒是熟练的很。

绷带男收回锋利如尖刺的绷带,软绵绵地搭在四面八方,仿佛是蜘蛛拉丝搭建的网,又仿佛是一顶保护自己的帐篷。

绷带男全身焦黑,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坐在网的中央。

因为浓烟,荆戊一直都不能完全看到绷带男的长相,只能看出对方似乎被烧的浑身焦黑。

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绷带男渐渐朝他走来,停在了荆戊的面前。

荆戊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

浓烟渐渐散去,火光暗暗蛰伏,但是滚烫的高温反而慢慢逼近。

眼前一抹黑色渐渐清晰,有了明显的轮廓和细节。

荆戊看到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只能说是尸体,因为正常人烧成这个模样,绝对活不了,已经焦炭化了。

绷带男血淋淋的红色眼球嵌在黑色的脸庞上,看着荆戊的眼神中带着嘲弄,质疑,甚至还有杀气。

“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荆戊急忙表白:“你怎样我都爱!”

“你刚刚还在嘲笑我。”绷带男面无表情诉说荆戊刚刚冷笑话的嘲弄。

“不,我只是在意淫。”荆戊脸上突然染上一丝羞涩,快速扫过绷带男焦黑的身体,然后偏过头不看他。

绷带男震惊地发现,这男人耳朵竟然红了?

他对着自己这鬼样子还能害羞?还能意淫?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变态啊!

荆戊也对自己的变态进行了忏悔。

“对,我下流,我无耻,但你也是男人,对心上人有点有颜色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是吧。”

绷带男表示自己并不想被他归为同类。

“我不下流。”

“对对对,我就喜欢你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模样,高贵,优雅,我爱~”荆戊嘟起嘴,隔空给绷带男来了个啵啵。

绷带男:“……”

这次轮到他扭过头,甚至有点想yue。

越金儃冷笑几声,看着荆戊嘟嘴的模样,手有点痒。

绷带男一点也没有被表白的欣喜。

原谅他作为一个纯直男,不仅性向上对对面的GAY没兴趣,行为上也不能接受男人对自己的卖萌,真的有点想yue。

“既然你喜欢我,那你是不是愿意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都可以,那我也太虚假了。”荆戊的眼神忧伤起来,捧着心口,哀哀怨怨自嘲,“我连跟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会有无私奉献一切的勇气?”

“我只是个卑微的暗恋者,一个在你生前不敢表白的懦弱者,我别无所有,只有对你的一腔真心。”

他伸出手就要去拉绷带男的手表白,刚一碰到绷带男的手,绷带男触电一般闪开。

绷带男:又有点想yue了……

荆戊:还好闪得快,不然自己真不知道牵着一节碳手会不会笑场。

越金儃:还好闪得快,不然自己的四角星镖真有点控制不住。

不是扎无辜的绷带男,越金儃实在是想扎荆戊那只不老实的手,如果有可能,甚至想扎扎荆戊那颗渣男的心。

不知道全程被围观的荆戊一回生二回熟,脸上保持了稳定的演艺水平。

“但我也知道,真心是最不值钱的,只有行动才能表达爱意,可我恰恰是个行动上的矮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够了。”绷带男忍无可忍。

再不停止,他怕把生前吃得全吐出来。

“是你怂恿六楼的家伙来找我的吧?”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卑劣,但我实在是嫉妒!”荆戊熟练地演绎一个吃醋的男人,“虽然他爱你,可他是个花花公子,他配不上你!”

绷带男:“他喜欢的是女人。”

荆戊:“他喜欢的是□□。他以前离不开女人,结果被女人杀害后就性情大变,开始迷恋男色,我担心他对你下手,所以才挑拨离间……”

绷带男:“哼。”

荆戊立刻忏悔:“对不起,我知道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该插手。”

荆戊委委屈屈垂着头,让绷带男宛如看到了一个委屈的小媳妇,浑身都不适应。

“刚刚跟你一起的是谁?”很明显,绷带男在感情上比白乐远多个脑子,他突然看向荆戊的身后,看向一墙之隔的越金儃所在的方位。

“一个组织的,他很厉害,我想着你或许需要帮助。”荆戊说得半真半假,让绷带男反而不好分辨真假。

越金儃知道被发现了,一动不动。

他甚至收起暗中溜到手中的暗器,表示自己并没有想偷袭的心情。荆戊离得最近,如果绷带男真想动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荆戊。

绷带男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荆戊时,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不用了。”绷带男语气淡淡,话语里满是对人间的厌弃和自我的厌恶。

“我是自杀的,不需要谁帮助,你们走吧,我哪也不想去。”

荆戊抓进最后机会表白:“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永远在你左右,随时等候你的召唤。”

绷带男皱了皱眉,最后嫌弃道:“滚吧。”

荆戊还要说什么,突然绷带男所有的绷带齐齐暴起,编织成一只大手,抓起荆戊就给扔出门外。

门齐齐嘭的关上,把荆戊关在门外。

荆戊演戏演全套,砸到墙上滚落到地上,打了个滚伸出手呐喊:“哦,我的爱,你不要离开我————”

门开了。

绷带男面无表情看着荆戊。

荆戊:???

你怎么不按套路走?

刚刚不是快呕吐出来一脸嫌弃吗,怎么又开门了?

“你刚刚说什么?”绷带男似笑非笑,“要不我成全你?”

荆戊沉默半晌,突然捂住头:“啊,砸到头了,好痛,我要晕了。”

就地头一垂,闭上眼睛,装晕。

绷带男冷笑一声,摔上门,震得走廊又是一阵扑簌簌落石灰。

荆戊躺在地上,悄悄睁开眼,看到绷带男没动静才松了口气。

突然,走廊上,破碎的墙砖石头飞回原位,墙纸复原,碎掉的石灰也飞了回去。

仿佛是时光逆流,又仿佛是游戏里进度条往后推,恰恰绕过了荆戊,让荆戊看到了眼前神奇的一幕。

荆戊自己爬了起来,爬到一半,看到一双大长腿停在自己面前。

“宝,扶我一下谢谢。”荆戊伸出手。

越金儃纹丝不动,还说着风凉话:“不了,我怕你的新欢吃醋。”

荆戊索性抱住越金儃的腿,把他的大长腿当成拐杖,顺着爬了起来。

越金儃浑身一僵,深刻后悔。

还不如扶他起来,总感觉这样被揩油的更多了。

“宝,你刚刚是吃醋了吗?”荆戊一站起来,就把胳膊搭在越金儃的肩膀上笑嘻嘻调笑。

越金儃在门外清晰地听到了刚刚荆戊对绷带男表白时所说的一切,这时又听到荆戊叫自己“宝”,摇了摇头,十分无语。

“你刚刚还在对我表白。”

“我说过啊,我见一个爱一个,是个渣男。”

荆戊一摊手,渣得十分坦然。

越金儃:“我发现了,渣男兄。”

走过越金儃的身边时,荆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旧爱,你太不解风情,现在我移情别恋了。”

越金儃挑眉:这么快,我已经新欢变旧爱了吗?

白乐远蹦了出来,看热闹看得欢脱:“哈,想不到你也被劈腿了,同道中人!”

白乐远是躲得最快的一个,躲在楼道口,完全没受高温影响。

他没听到荆戊在房间内跟绷带男的表白,只看到荆戊跟越金儃宣告对方已经是旧爱,颇觉得喜感,也不顾越金儃不乐意,上前主动握住越金儃的手握手。

“旧爱你好,哈哈哈哈!”

越金儃:-_-

两个渣男,一个更比一个渣。

“你的表白失败了吗?”荆戊走向白乐远时,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绷带男的名字,可惜刚刚自己各种表白,如果问他名字岂不是会被怀疑感情了。

只是绷带男是自杀的,为什么自杀的鬼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栋楼挑选的鬼怪又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会把一个自杀的鬼也挑选带来?

知道的越多,心里的谜团更多,荆戊有很多问题,不仅想问鬼怪们,更想问谢斐。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除了双胞胎姐妹的其他成员,他们藏在哪里去了?

“什么表白,我又不喜欢男人。”白乐远没察觉荆戊的失神,没事人似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现在打一架也好,他应该会彻底死了心,我也该回去了。”

荆戊随口道:“你不去其他楼看看?下面还有漂亮小姐姐,甚至还有一对喜欢你很久的双胞胎哦。”

“双胞胎我又不是没交往过……”白乐远的脚步突然顿了顿,他站在楼梯上,眼神放空想了片刻,稍后带着些许疑惑:“说起来好奇怪,总觉得我遗忘了什么,是那对双胞胎姐妹吗?总感觉她们似乎拿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闻言,荆戊和越金儃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想到了双胞胎姐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那是由白乐远的部分骨灰做的。

成年人死后火化的骨灰其实非常多,根据不同的体重,也有十斤左右,一般火化场只是挑选部分放在骨灰盒里。双胞胎姐妹怂恿白乐远情人们杀人后,用白乐远的骨灰做钻石,就是用从骨灰里提取的碳元素制作而成的,每一枚钻石都不大,也就一个象征意义。

只是不知道,双胞胎姐妹脖子上的钻石,是提取自白乐远身体的哪个部位。

“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白乐远也开始有了探索和好奇心,主动开口。

荆戊求之不得。

他对谢斐始终有种警惕,或许杀人不难,难得是如何活捉然后套话,硬生生套话不成,那就迷惑套话。这方面,身为鬼怪的白乐远比活人或许手段更多。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白乐远还挺乐呵。

“你说我们这像不像三角恋?”没人回答,白乐远也不觉得冷场,“三角关系才是永恒的关系,稳定,持久,多好,我就喜欢跟双胞胎谈恋爱。”

越金儃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荆戊向白乐远拱了拱手:“还是你强。”

论渣,他甘拜下风。

进入楼道后,气温陡然下降,荆戊顿觉头脑一阵清明,有了心思思考别的。

“星期日我把理智埋葬在真实里。一翻书就是一场幻境,是书中的虚构事件变成真实,那本《噩梦之书》应该有原本的主人……

“星期六我把欲望埋葬在电话里,白乐远果真是个欲望无穷的老色批,活在美人堆里,死也死在了美人手上,看他怨气不太大的样子,大概还乐在其中……

“星期五我把哀伤埋葬在火里,绷带男是死于火灾,而且是自杀,但是他的绷带是因为火灾受伤毁容了吗?但是如果是送去医院,不治而亡,那不应该是死在酒店,更不应该是死在火灾里。或者说,他先毁容裹了绷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在酒店自焚而死……”

荆戊心里各种揣测。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绷带在火场里完全不受火的影响。

如果是先裹了绷带再自焚,那绷带应该一起碳化一起烧没,怎么会不怕火?

但如果是先自杀自焚,受伤了送去医院再裹绷带,那应该是死在医院,怎么会又在酒店自杀而死?

荆戊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乱表白,搞得直接问情况也不好问。万一绷带男来一句“你不是暗恋我已久吗,这些都不知道”,那他怎么狡辩?

“小心。”越金儃提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四楼到了。

一到四楼,荆戊就发现了不同。

六楼的电话鬼是个恋爱脑,双胞胎姐妹是颜控,恰好遇到了荆戊这个会忽悠的帅哥,葬送了静静妹妹,荆戊和越金儃完好无缺;

五楼的绷带男原本属于越金儃冒充的那个鸭舌帽青年星期五所掌控的,现在鸭舌帽一开始就被越金儃干掉了,绷带男的杀气并不强烈,荆戊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了;

但是四楼的掌控者还在。

星期四是那位低调到几乎让人遗忘的眼镜妹子,荆戊只记得对方看起来像是学生,二十岁左右,比较内向,其余的印象完全没有。

不知道能力,也不知道深浅。

四楼最大的不同,就是荆戊感觉,它好像是活得。

走廊仿佛是怪物的呼吸道,在暗红色的灯光下,仿佛是呼吸道的内部,一起一伏的呼吸着,轻微的震动着,柔和起伏中,上面密密麻麻的照片仿佛是怪物的鳞片在扇动。

走廊左右的房间门全部打开,跟随着呼扇呼扇,仿佛是怪物的腮,像鱼一样在水下呼吸着。

三人站在安全门后,看着这一幕齐齐皱眉。

荆戊打量着走廊两边的房间,突然眼神一凝。

他好像从401的门缝里看到了一台相机。

密密麻麻的红色暗房里,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有一台老旧的胶卷相机。

荆戊在摄影师游鹤山那里第一次见到他的胶卷相机就是一张照片,每一次等游鹤山从照片里现身后,相机都挂在摄影师的脖子上。荆戊自己从没拿起相机观察过,也不清楚相机有什么不同,但冥冥之中,荆戊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游鹤山的相机。

还来不及再看,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了门缝后,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电光闪烁的一刹那,荆戊看到相机旁边的桌子上,似乎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副眼镜。

很快血红色的眼睛彻底堵住了门口,朝门外三人瞪着,凶狠中带着冷漠。

这只眼睛似乎也有些眼熟。

荆戊冥思苦想,是在哪见过?

“怎么办?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白乐远感觉心里毛毛的。

他扯了扯荆戊的衣袖,示意他往其他房间看。

每一扇半开着的门后面,都是一只只或血红或惨白的巨大眼睛在往外窥视。

它们似乎已经发现了三人的存在,齐齐看了过来,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荆戊没有畏惧,直直地盯着大眼睛打量。

眼睛十分的巨大,一只瞳孔就可以堵住整扇门,这也导致,即使在远处,也能看到它的细节。

在暗红色的灯光下,荆戊依然看得出这只瞳孔是亚洲人的眼眸,颜色偏向深棕,因为光线暗,也可能自然光下是浅棕色。眼睛上方的睫毛卷翘,睫毛浓密,甚至还看得到对方的双眼皮。

荆戊看得多了,突然觉得这些眼睛都有些相似,又有细微的不同之处,只是受暗红色光线的妨碍,不太好确定。

荆戊觉得有些奇怪。

他还记得以前得到的情报是,越往上面鬼怪的实力越强,现在怎么反过来,是越往下越难对付?

这跟他和越金儃干掉的成员有关系吗?

“星期一我把梦想埋葬在土里,梦想应该跟作家训练营有关系,应该就是在那……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二楼的姐弟俩是逃跑时遇害的,姐姐的头被金属电线割断,跟铁都是金属。星期三我把欢喜埋葬在水里,三楼的情侣死在浴缸里,死的时候正是生日当天求婚……

“星期四我把回忆埋葬在纸里,纸里,相片也算是纸,摄影师的能力是能把人的过往拍出来呈现在房间里,他自己的过往应该也可以。”

荆戊低声快速思索一遍,果断道:“没事,走!”

说着,他当先一步,抬起一只脚,就要跨出安全门——

荆戊的脚悬在半空,扭头看着二人:

“你们都不挽留一下我,或者祝福一下我吗?”

白乐远还没适应荆戊的作风,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这还要什么祝福?祝你平安?祝你暴富?”

“好!”荆戊鼓掌一声,然后遗憾地摇摇头,“但是你不懂。”

他又巴巴地看向越金儃。

越金儃被荆戊气着气着,已经没力气生气了。

“一起出去总行了吧。”

“好,还是好兄弟够义气。”荆戊满意地笑了。

“走!”荆戊再次抬起一只脚,跨出安全门——

越金儃也一同跨出。

突然,荆戊猛地收回脚,退后。

越金儃一脚落地,踩在地上,惊愕回头:“你干嘛?”

荆戊看了一眼他的脚,还好,地上没事。

他突然捂住腹部,表情痛苦:“我突然想到,还没给你留个后代,对不起越家的列祖列宗,我问心有愧!”

白乐远:“……”

越金儃:“………………”

他都已经猜到荆戊是想干嘛,不就是忽悠自己先看看情况嘛,这么一出,搞得像什么。

荆戊演得上瘾了:“要不,我不去了,先给你越家留个后?”

越金儃索性也不走了,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腰带:“你说得对,这么危险,我好歹得留个子孙再走。来,就这里,我努努力,争取一次就中。”

荆戊:!!!

“等等,我开玩笑的!”

越金儃:“我没开玩笑,我越家的香火就靠你了,乖,我会轻一点的,过来。”

荆戊:“我是男的!”

“多努努力,我相信大力出奇迹!”越金儃十分有斗志,表示自己力气够大,绝对可以出奇迹。

两人在狭小的楼道间上演起了追逐战,叫得是暧昧声声。

唯一的旁观者看得是目瞪口呆,开始怀疑人生。

眼看越金儃真把荆戊按在墙上,白乐远傻眼了。

白乐远:???

你俩怎么回事,竟然来真的,把他当透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