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七夜怪谈9

丧葬气息浓厚的走廊里,荆戊和越金儃一前一后地行走着。

明明有个强大的同伴,荆戊应该感觉有安全感的,但是他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浑身不自在。

无他,主要是现在的越金儃很不对劲,好像总在看他屁股。

荆戊:“……”

虽然他的确是个弯的,也的的确确看上了越金儃的长相,馋他的身子,但没经验的人也就嘴上说说,实战真没经验。

假如越金儃真被他的魅力所征服,他没经验会不会暴露?

会不会被瞧不起?

会不会搞不定?

荆戊斜着眼悄悄咪咪地打量,越看越觉得,越金儃这身高比自己高那么一丢丢,力量似乎也强那么一丢丢,压倒他有点难度。

实在不行,女上位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也没试过怕出问题,这地方也没个医院……

天马行空的想着,荆戊又回到现实。

天堂酒店没医生不太安全,总有心理素质不那么好的客人,万一被吓晕了总得有个急救吧?

也不知道度假村有没有医院,什么时候可以解锁。

“想什么呢,眼睛色眯眯的。”越金儃被荆戊看得又想笑又无语。

这真是毫不掩饰的垂涎,真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的魅力自信还是该为荆戊的色批揍人。

“想医生。”荆戊随口说道。

越金儃眼神微微一眯:“你这还有医生?”还是说某个医生是他相好?

“没。”荆戊被这么一打岔,刚刚的遐思也淡了几分。

“所以我迟早得搞个医生过来。”

当然,不会是活人,那个需要工资。

越金儃脸色突然有些冷。

果然,老色批是不可能对一个人专一的,这人如此重口味,定然是觉得普通人无法满足他,得弄个懂人体结构的医生。

看来自己不是备胎就是后宫之一,呵呵。

“六楼定然有情况,分开检查。”越金儃冷冷说道,突然原地转头,顺着走廊一侧的房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荆戊:???

什么情况?

影视剧里,分头行动不都是找死吗?

但再一想,以他俩的实力,分头行动是谁死还不一定,钓鱼引出暗中的鬼怪正好。

他点头称好。

越金儃见状,似乎更生气了,背影似乎都凝结了冰箱。

荆戊瞅了一眼,歪了歪头。

他生气了?

该不会被越金儃发现自己意淫他的事情了吧?

荆戊有些心虚。

还是分开吧,免得暴露自己的老色批真面目。

荆戊一边继续朝这个方向走着探查房间,一边在心里反省。

回头就买些经书回来多读读,清心寡欲,反省自我。

荆戊检查着头顶垂下的布条,发现依然是一些情话,千篇一律,但是现在的字迹越来越丰富,有的看起来甚至是男人的字迹。

这里是六楼,荆戊曾经在六楼遇到的是电话鬼。

电话鬼是荆戊遇到的最狡猾、最善于伪装,也最谨慎最深藏不露的鬼。一直到现在没有驯服,时不时的想要背刺,而且总是绷带鬼顶在前面,自己看着绷带鬼不敌就跑路,鸡贼的很。

来到电话鬼的地盘,怎么可能遇不到电话鬼?

在七楼的706房间,荆戊就曾经看到一个染血的电话,与电话鬼寄身的电话极其相似,没准那个房间与这个六楼有什么特殊关系。

荆戊一边查探着头顶布条的字迹,一边推开身边的房间,寻找着电话鬼。

客房看起来与荆戊来到天堂酒店时的六楼差别不大,都是一样的布置,里面空无一人。

荆戊回头看了一眼越金儃,他走向的是电梯的方向,越金儃背对着自己走向的是安全通道的方向。现在一眨眼的功夫,越金儃在走廊上已经消失了踪迹,他走的那一侧的所有房门全部紧紧关上,似乎是越金儃进入某个房间后被关在了里面。

荆戊没有急着去救人。

他看一眼自己负责的这一侧的房间,发现房门几乎都是微微敞开,犹如在诱惑他进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荆戊没有再纠结,果断选择了进门。

在他进入的一刹那,果然,身后的房门缓缓关闭,自动上了锁。

“啧,真没创意。”荆戊眼睁睁看着门关上也没阻拦,双手插兜,等门锁上还去研究了一下门锁是怎么锁的。

门锁是从内反锁了,但是即使把锁打开依然打不开门,可以说是玄学力量把门锁住的。

荆戊重新转头时,发现房间已经变了。

从在门外看的崭新的没有生活气息的房间,变成了有人居住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肯定这不是天堂酒店,这豪华的扩大了几个面积的套房在天堂酒店的一楼到六楼都没有,像是把一排房间全给打通了。

“如果是七楼的总统套房,我一定要定个天价。”荆戊对房间的装修垂涎欲滴,这一看就很贵啊。

荆戊开始在房间寻找起来。

床头柜的台灯下,有一本红色封皮的书,荆戊扫过一眼就挪开视线。

《噩梦之书》又来了。

虽然他一直打着把书弄走的主意,但是没琢磨出它是怎么收服的之前,荆戊不想打草惊蛇。

他直接绕开书,就当做对方不存在,继续观察着房间其他的一切。

床铺凌乱,被子掀开一半,床上还扔着两条浴巾,仿佛是有人刚洗完澡准备入睡,结果换了衣服出门了。

荆戊在床边看了一趟,把浴巾和被子都掀开看了看。

很多大酒店的浴袍浴巾都是定制的,上面商标的位置会刺绣酒店的名称,荆戊就在浴巾上发现了一个酒店的LOGO。

不出意料,并不是天堂酒店,是“归家商务酒店”,荆戊对这个酒店挺有印象,是本市一个比较大型的商务酒店,作为地标,是公交和地铁的站点。

荆戊下意识掏出手机来搜索这个酒店的死亡事件,可惜依然没有信号,什么都搜不到。

荆戊拍了照,继续寻找。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带着酒精味。起初荆戊以为是哪种香水,进房间后发现就是酒。

整个房间,最多的就是各种酒。

电视柜下有酒店自带的小冰箱,里面除了可乐牛奶啤酒,还有易拉罐装的果酒。

电视柜旁边,靠着墙的有一个单独的玻璃门酒柜,装满了酒。

荆戊拉开柜门,取出酒瓶仔细查看,发现这批酒比较特殊。酒瓶造型比较可爱好看,酒的颜色也好看,多为粉色系或者粉蓝粉黄。

靠着酒柜的电视柜抽屉里,还有专门的宣传单,礼盒。

荆戊仔细翻阅一遍,发现这批颜值高的酒专门针对的就是女性市场,是高端女士酒,口感更柔和,偏甜,但是度数并不低。

这也意味着,电话鬼会接触到很多女性客户。

荆戊又想到走廊上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布条上的情话祭奠词,基本也都是女性笔迹,深感电话鬼果然是深藏不露。

之前只见过电话鬼透明的虚影,觉得高高瘦瘦,没想到本人还是个海王,难道还是个帅哥?

看这住的酒店,应该是长期包下的套房,经济条件也很优渥,一个高富帅?

荆戊起了兴趣。

他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个驾照,驾照证上的名字是“白乐远”,年龄29岁,正值壮年。

而驾驶证上的照片也有,朴素的证件照能看得出五官端庄白净,一双圆眼睛明眸星目,嘴角上翘带着似笑非笑的感觉,但组合在一起又显得很清俊斯文,看起来并不像是轻浮多情的人。

里面还有一叠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一叠书签,书签上写着暧昧的情话,“致我所爱”“给我的宝”“最美的人值得最深的爱”等等,是男士的笔迹。

再拉开下一个柜子,全部是工作相关的文件报表,一些工作记录,酒的销售记录。

根据这些,荆戊猜测白乐远大概是一个高级酒类的销售员,业绩好,人际手段也好的那种。

荆戊还在柜子深处翻到一个钱包,钱包里还有好几张信用卡,但是有的信用卡上有香水味,有的信用卡上有暧昧的吻痕,还有的直接是签署着很明显是女性的名字。

荆戊咋舌。

高端的猎人果然是深藏不露,刚刚还说电话鬼看起来很斯文,谁知道还是个富婆猎手。

那么床上的另一条浴巾就知道是谁的了,大概是白乐远的富婆小姐姐。

白乐远的最后一夜或许就是在这间房间度过,与他的富婆小姐姐一起过夜时遇害的。

结合他的风流多情,难道是富婆小姐姐因爱生恨杀了他?

靠窗的小圆桌上,插着一瓶郁金香。对坐的有两碟没吃完的西餐牛排,还有一个酒桶,里面装着冰块,冰块里泡着一瓶晚安酒,两个高脚杯里,一杯是满杯,酒杯边缘残留了口红的痕迹,一杯已经空了。

小圆桌的两张椅子一张推回在圆桌下,一张远远地挤到后面,倒在地上,像是某个人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并且狼狈起身后,又把椅子绊倒了。

椅子靠近床边,荆戊准备把椅子扶起来,特意弯腰时,已经做好了床底下有鬼的心理准备。

但他没想到,床底下有的不是普通的鬼,是男人心里的鬼。

床底下的是女性的衣服。

作为男人,对这种把女人衣物藏在床底下的意义再明白不过了。

仓皇之下的举动,这肯定不是那个跟白乐远一起约会吃饭的富婆小姐姐的衣服。

所以,脚踏两只船,翻车了?

荆戊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在最显眼的地方被他忽视的东西。

床头柜放在台灯座上的一本红色封皮的书本。

原本荆戊以为是谢斐的那本会动的《噩梦之书》,虽然没有文字但也可能是书籍的背面。

同样的红色封皮,同样的大小,荆戊知道《噩梦之书》不会让自己触碰扫过一眼就绕开了。

后来几番寻找,发现空气安静地过分,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噩梦之书》一直有看不见的笔在记录现场发生的一切,纸面一直会有沙沙沙沙的声音传来,但是这本书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这是白乐远的东西?

荆戊试探性的朝书本伸过手,果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快速伸手一抓,果然,没动。

拿到手里,荆戊简单检查一下,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日记本。

荆戊翻开日记,第一页就写着: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大方,温柔善良,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哟呵,原来是一本爱情日记。

可让我好好八卦八卦。

日记写的缠绵悱恻,写了白乐远跟女孩子的约会。常见的约会流程,吃饭看电影游乐园,玩的不亦乐乎,离开时依依不舍。

白乐远的心思非常细腻,还特意在日记里记录了女孩的饮食喜好,看电影的偏好,以及玩游乐园各种项目时的欢笑指数和尖叫指数,看来是为了下次约会做准备。

荆戊在心里猜测这位女孩大概就是白乐远的富婆小姐姐,看这时间和记录,当初感情还是甜蜜真挚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白乐远也变成了偷腥的渣男。

荆戊继续往下翻,没过几页,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字眼。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温柔,娇羞可爱,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这是每天都为那个女孩在日记里表白吗?

但是等他接着往下看,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这一天,白乐远约女孩子去玩鬼屋,剧本杀,吃生鱼片。前一天白乐远还在说那女孩怕鬼不敢看鬼片,而且最讨厌吃生肉,这是怕什么带她吃什么吗?

这个女孩的兴趣爱好变了也就算了,怎么连昵称也变了?

一天一个爱好倒也正常,但是一天一个昵称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翻到第三页。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活泼,阳光灿烂,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

翻到第四页。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妩媚,风情万种,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复印件,连忙看了看日期。

没错,这是日记,每一天的日期不一样。继续往下看,发现女孩的名字和性格爱好其实也不同。

但每天这一模一样的开头是几个意思?

他快速地把整本翻完,然后彻底无语了。

果然,正经人谁写日记,写日记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哪里是日记,分明是电话鬼的猎艳笔记。

“白乐远你可真是个渣男!”荆戊也忍不住要替女同胞们骂一句电话鬼了。

这么渣,还一渣就是渣一群女孩子,白乐远怎么不担心自己肾虚!

荆戊是坐在床边看的日记,刚说完这句话,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荆戊看向座机。

来了……

“叮铃铃,叮铃铃~”

荆戊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鬼来了。

他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

荆戊很好奇,这个现场似乎是电话鬼死亡的案发地点,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应该也有他的尸体。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检查完,卧室没看到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浴缸或者是下水道里。

荆戊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缓缓扭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一个只穿着浴袍的男人。

男人高高瘦瘦,五官清俊斯文,眼神含情,嘴角似笑非笑,刚洗过的头发还有水往下滴,滴落在他浴袍敞开的胸膛上,让他更多了一种魅惑。

如果不是他的肌肤惨白中透着死亡的青色,荆戊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夜晚的约会。

这是荆戊第一次见到电话鬼白乐远的本来模样。

白乐远对着他一笑,眼里是冷冷的杀意:“你是谁?”

荆戊早就发现,幻境里的众鬼与外界是隔离的,似乎只是截取的一段时光,里面的众鬼比现实的众鬼遇到自己的时间要早。

这个白乐远还有原身,还停留在原本的案发地点,明显时间更早。

荆戊突然想尝试另一种收服法。

他是个文明人,能动口就不动手。

荆戊换了种语气,还主动把日记本还给白乐远。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进来,可我实在是情不由衷。”

白乐远挑了挑眉,伸出手把日记本接了回去,自己翻了几页,发现没少什么才重新收好。

荆戊低了低头,重新抬头时,已经变成一副隐忍中带着羞涩的表情:“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白乐远一愣,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了荆戊羞答答的模样。

荆戊被他看了一眼,羞红了耳朵,不敢看他,抬起手捂住脸,闷声道:“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能进入你的房间,感受你的气息。”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甚至还会觉得我恶心。可是能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哪怕是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白乐远既觉得荒谬,又觉得很正常。

跟他表白的虽然没有男人,但是太多了,以致于再多个男人似乎也真的很正常。

“我不喜欢男人。”

白乐远的声音很好听,是可以当电台午夜场情感主播的程度。

“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并不追求你喜欢我。”荆戊缓缓放下手,脸上也是通红,不是羞的,是自己用力闷出来的。

他深情地看着白乐远,款款表白。

“暗恋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希望不要干扰你。”

白乐远微微低头叹了一声:“哎。”

魅力太大真的是烦恼。

这么多女人喜欢他已经很头疼了,怎么连男人也来了?

他也没去招惹男人啊。

算了,人太帅就是这样,走路上被人看几眼都会爱上。

“你不要苦恼,我只是来倾述我的感情,并不要为难你。”荆戊连忙展示自己的体贴,“你是这么的有魅力,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我的心房。”

“哎。”白乐远被说得不好意思,单手捂住自己眼睛,也错过了荆戊差点被自己肉麻到的表情。

荆戊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了个尝试。

“你是最温暖的阳光,黑暗中的一切生物都会像你飞来,就像我见过一个缠着绷带的奇怪男人,也总是在偷窥你,我还看到他把你用过的东西捡走了,你要小心。”

白乐远一愣。

这话怎么好像听谁说过?

荆戊:没错,还是我,我说过,现在来加强你的印象。

但是荆戊当然不会说。

他郑重地表示:“真的,以我钙的直觉,他肯定也是老钙。我敢肯定,他捡走你的东西肯定会带回家这样那样。”

白乐远听荆戊说着说着突然脸红。

男人爱他爱得如此疯魔吗?

好吧,女人如此,男人也如此,他这个人生在世上就是罪过。

白乐远突然警醒,故意语气一凶:“你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我也不想这样。”荆戊被一诈就投降了,“他打了我,说我想跟他抢男人是找死,还说我配不上你。”

荆戊捂着胸口委委屈屈地诉苦,活像一个被正房欺辱的小妾。

他低垂着头,努力回忆看过的狗血电视剧里那些绿茶女配、得宠小妾的表情,模仿着对方的语气,学着学着自己差点笑场,导致肩膀一抽一抽的。

而在白乐远看起来,却以为荆戊委屈的要哭了。

“我还以为他是看我不顺眼,原来是爱而不得。”白乐远倾身过来,安抚地拍了拍荆戊的肩,“我下去找他说一说,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们和平相处的。”

和平相处……

荆戊一阵阵无语。

你还是个端水大师啊……

白乐远说着,还真起身,穿上拖鞋就离开了。

眼看把他忽悠走,荆戊发现自己掌握了两只鬼的缺点,等回现实后知道如何更好地去对付电话鬼和绷带男,心情大好。

但荆戊再一想,等等,这不是白乐远临死前的归家商务酒店吗,怎么白乐远还说去楼下找绷带男?难道他们都死在归家酒店?

荆戊自己是胡诌,但是白乐远自己说“还以为他看我不顺眼”,那说明白乐远本身就认识绷带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荆戊思索着,打算出门看看,看看到底是天堂酒店还是归家商务酒店。

电话鬼一离开,房门被反锁的玄学力量消失,荆戊轻而易举地拉开房门。

然后,荆戊看到了门外一张面若寒霜的脸。

越金儃……

荆戊尴尬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表白的时候。”越金儃面无表情地说。

荆戊:……

越金儃:“真是感人。”

他甚至伸出手为荆戊的表演鼓了鼓掌。

但是看荆戊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到处玩弄人感情的渣男。

荆戊面对这修罗场,会尴尬,还是会脸红?

荆戊:都不会。

“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为你量身定制一套词。”

越金儃轻呵一声,放下手甚至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好啊,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荆戊清了清嗓子:“啊!你是我明媚的阳光,是我黑暗中的一束光,我会用尽全力向你飞奔而来……”

眼看着越金儃一直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眼里又出现那熟悉的幸灾乐祸,荆戊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被遮挡的视线。

墙角,刚刚离开的人,或者说鬼,无声无息走了回来。

荆戊:“………………”

越金儃你个坑货!

白乐远出现在两人面前,看看荆戊,再看看越金儃,最后眼神定在了荆戊脸上。

荆戊被看得头皮发麻。

这叫什么?

连续翻车?

“你刚刚在跟他表白?”白乐远诧异道,“你不是刚刚说喜欢我吗?”

“哦,我是个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荆戊自暴自弃,直接给自己定义了。

越金儃笑了。

可以,很有自知之明。

白乐远想了想:“那你更喜欢我们中的谁?”

荆戊在二者之间来回看了看。

越金儃似笑非笑瞅着他,白乐远看不出情绪。

他可以说一个都不喜欢吗?

“都喜欢。”荆戊决定,要演就演到底,要骚就骚到底。

他索性一手牵起一人的手,放在胸前,深情道:“你们都是我的宝。”

心里却激动地恨不得呐喊出来:打起来!打起来!

能有机会当个惹人为自己斗殴的蓝颜祸水,荆戊想想还挺激动。

越金儃冷笑一声,抽回自己的手。

白乐远也慢悠悠抽了回去。

荆戊:看来要遭!

万万没想到,白乐远竟然没生气,还用一种找到知己般的眼神看着荆戊。

“理解,我也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管不住自己。”

海王白乐远十分体谅地说完,还特意让开位置,“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荆戊:“…………”

越金儃也无语了。

白乐远还发表了一番渣男感言:“男人果然是渣,还是妹子好。”

荆戊都给整无语了:“你回来干什么?”

“哦,拿礼物。”白乐远朝房间内走去,不忘提醒初代渣男荆戊,“对了,跟人表白最好带上礼物,能有效提高表白的成功率。”

他看了看越金儃的冰块脸,经过荆戊身边时低声提醒:“至少,拒绝也不会像结仇。”

荆戊呵呵两声,目送白乐远进房间。

这一次,荆戊特意抬头看了看。

没错,这门牌号就是天堂酒店的门牌号,黄铜的门牌,阿拉伯的三个数字。

归家商务酒店的门牌号似乎是四个数字?荆戊也不确定,举起手机再次拍照,等着离开后手机有了信号再搜索一番。

如果有可能,荆戊想亲自去那个酒店看看,到底跟度假村的天堂酒店有什么关系。

白乐远在房间费了些时间,很快,改头换面的出来了。

湿漉漉的头发吹干了,换上了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看起来,就像是要跟富婆小姐姐赴约。

荆戊在心里吐槽:真专业。

白乐远重新走出门,走到荆戊面前,特意把礼盒举到荆戊面前给他瞧了瞧,里面有红酒,巧克力,还有一盒领带和袖扣。

“我们当渣男也要当个有风度的渣男,学着点。”

荆戊:你他娘还真是经验丰富!

“你不是喜欢八卦的吗,怎么还这么懂男人?”

“你果然是暗恋我很久,对我的喜好这么了解。”白乐远说这话时,故意挑衅地看了越金儃一眼,看到越金儃没反应还有些遗憾。

“没错,我挺喜欢看八卦的,跟美女们有共鸣。但是我自己就是男人,能不懂吗?”白乐远又给荆戊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然后乐颠颠地走了。

等白乐远立刻,越金儃双臂环胸看着荆戊:“表白呢?继续啊。”

“不表了,看热闹去。”荆戊决定烂尾,直接跟上白乐远的背影,不管越金儃了。

越金儃:“………………”

人生第一次见到被表白到一半就跑路的,他都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的魅力太差,还是该说是对方太渣。

但是,这热闹看不看呢?

越金儃:看!

可惜,他们想看,别人不给他们看。

再次熟悉的坠落感,坠下后,重新看到了会议室。

这一次,四双郁闷的眼睛齐齐看向谢斐。

谢斐先是有些纳闷,快速翻阅一遍《噩梦之书》,明白了事情经过。

谢斐:“……”

他怒其不争地瞪着双胞胎,想不到,这俩打不过也就算了,后来不拦着,竟然也跑去看热闹去了!

“我们也是写耽美的,找找灵感……”静静小声地解释,在谢斐的怒目以对下声音越来越小。

安安掩饰性地举起拳头挡住嘴,眼神飘向旁边。

“年轻人,都不行,还得是我们来。”

端着保温杯喝茶的中年人这一次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他的杯子里不但没了茶水,连杯子也有了些许破裂的蜘蛛丝。

中年人说话的语气很差,谢斐想了想,直接点头应允。

双方达成一致后,直接当场翻书,开启了新一场的幻境。

根本不给荆戊他们说话的机会。

“等等……”荆戊举起手,“奶奶我有话说!”

“来这当冒牌货,就得有有去无回的准备。”中年人冷笑一声,当面撕破了脸皮揭穿荆戊的身份,“走了。”

“走!”

谢斐当机立断。

这人妖言惑众,越说越影响人心。

天旋地转后,整个大楼都在震动。

荆戊再次出现时,依然是在七楼的走廊上,但是这一次,不是他单独一个人。

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彼此都很惊讶。

“又见到你了,真是晦气!”静静啐了一句,眼神十分嫌弃。

“我们两个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是不是该有点自觉性?”荆戊主动走向越金儃身边,并肩站立,看起来就像是战友。

但是这个战友不太配合,往旁边挪了挪,跟荆戊拉开了距离。

“你们要表演耽美激情戏吗?”静静眼里竟然有了些兴奋。

荆戊摇了摇头,眼看时机难得,直接堵住了静静拷问:“你们这作家训练营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就这。”静静撇了撇嘴,兴奋一下就退却了。

“我们俩是真的写手,其他人可不一定哦。”

“我们会定期去搜集灵感,然后来写出自己的故事。”静静含糊不清地简单解释了一番,“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噩梦时间。”

时间?

天堂酒店里什么跟时间相关?

荆戊突然了悟,脱口而出:“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

静静一惊,没控制住表情:“你怎么知道?”

荆戊:“我还知道你们姐妹是周末。”

“嘻嘻,原来你知道的也不多嘛。”静静嘻嘻一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我们是周六,仅仅是周六。”

再问时,静静却什么都不说了。

哪怕越金儃冷漠地用武力威胁,表示不说就弄死她,静静丝毫不怕。

“做出这种事后我早就想过会死,死在谁手里都不重要,死的漂亮点就行,我姐会给我收尸的。”

越金儃直接动手。

他看似什么行李也没带,但是身上仿佛随身携带了一个武器库,从袖中射出密密麻麻的各种飞镖武器。

腿部裤管内时不时也冒出暗器,就连鞋子也被改装过,带着锋锐的刀尖,静静躲过了飞镖,没想到越金儃的鞋尖还有武器,朝她的咽喉处踢过去,静静伸出手臂格挡,导致小臂被划出长长的一条口子,血液直流。

越金儃飞身而起,踩着墙壁借力,对着静静的胸口又是一脚,把她踹飞撞到了墙壁上。

静静大喊:“姐姐!”

但是安安并没有出现。

“看来你们老大有意惩罚你俩。”荆戊适时挑拨道。

现在他已经发现,拥有《噩梦之书》的谢斐拥有极大的权限,可以记录幻境,也可以控制人的初始位置。安安静静被特意分开,甚至明知静静与自己有仇还把她跟两人安排在一起,就是要借刀杀人。

荆戊明白,跟随谢斐已久的静静更明白。

她恨恨地吐了一口血:“我就知道他是个没有心的冷血人。”

看着静静对谢斐心生怨恨,荆戊一个眼神,越金儃再次开始殴打静静,静静这一次明显体力不知,躲闪不及时,被打的遍体鳞伤。

“白乐远一出现你们就避开,你们怕他?”荆戊旁观一番后,突然想到。

静静一惊,差点被越金儃手里的暗器射出咽喉。

“你说,我要是说有对双胞胎姐妹爱他爱的发狂,他会不会主动来找你们?”

静静:“呵,他是受我们控制,他来了你们就等死吧。”

“是吗?”荆戊不相信。

从他接触的鬼怪就发现,他们所有鬼怪都保持有相当大的理智,根本不是受人操控的傀儡。

他索性双手作喇叭状,直接大喊:“白乐远!白乐远!有对双胞胎爱你,你快来安抚她们!白乐远!”

然后想起什么,取出手机:“对了,我接到过他的鬼来电,回拨他房间的座机号码应该有用。”

无视上面信号为零的图标,荆戊开始了打电话。

“叮铃铃~”

“叮铃铃~~~”

当电话铃声在走廊上响起时,静静慌了。

“不行!”静静连忙大声阻拦,“你别打!我说,我都说!!”

荆戊看着静静,并没有挂断电话。

鬼来电不需要信号,就如同见鬼不需要科学逻辑。

没有信号也快没电的手机里,响起了白乐远的声音:“喂?”

静静俏脸煞白,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动弹。

荆戊笑了,对静静做了个口型:“暂时饶过你。”

然后接了电话:“亲爱的,我想你了~”

白乐远轻声一笑,笑声中却伴随着打斗声:“哦,是你啊,看来你没搞定新目标,你不行啊~”

荆戊看向新目标:“哎,当然没你厉害,他太猛了我受不了。”

新目标越金儃鄙视地看过来。

“我跟你说,这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得哄着!”白乐远那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剧烈,他带着喘息,说话时的声音也不得不提高才不被打斗声淹没。

“哪怕是打架,也得一边打,一边哄!我说对吧,宝贝~”

“嘭嘭嘭——”

一阵的打砸,像是重物落地,又像是什么大型物体砸到墙上。

好像在拆墙。

荆戊有点心疼:“你们轻点啊——”

那可是他的墙!

“不说了,我这边忙,先挂了,你自己解决吧。”白乐远最后一声呐喊,那是发自内心的信仰:

“当然最重要的是,得爽——————”

“嘭!”

剧烈地一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差点震的荆戊耳朵疼。

墙似乎塌了。

荆戊的心也快塌了。

他的酒店啊,修墙很贵的!

越金儃幽幽地看着荆戊。

最后两个字真是震耳欲聋,让他难以忽视。

荆戊完全没在意越金儃的想法,他只想快速解决了静静,就下楼去拉架,免得真把酒店给拆了。

“说吧,再不说,把你送去挨打。”

“我说。”

静静知道荆戊真能联系上白乐远后,态度变服从了许多。

她不但交代了自己跟姐姐安安的事,还说出了其他人的信息。

“要死一起死,我们本来也不想杀人,但是被其他人逼着,不杀也得交投名状,才走上今天的路。”

静静咬着牙恨恨地说出了她知道的情报。

星期二是假老太太,掌控的是二楼的断头姐姐和蜘蛛男孩;

星期三是喝茶的中年人,掌控的是三楼的情侣。

星期四是眼镜女孩,掌控的是四楼的摄影师。

星期五是鸭舌帽青年,现在被越金儃顶替了,本该掌控的是五楼的绷带男。

星期六是双胞胎姐妹,掌控的是六楼的电话鬼。

那谢斐是星期天?

还是那个神秘的不知道位置的星期一?

静静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是组织者,也是记录者,每一次都是他通知我们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其实每次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些地方。”

“你们以前不是在这里?那为什么是这里的永久会员?”荆戊颇有些意外。

静静:“会员卡也是他给的,以前他好像来过。”

静静又想了想:“对,应该是来过,他对这个酒店似乎挺熟悉的,来之前还跟我们说了前台在哪,电梯在哪,会议室在哪,说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不要管,不招惹就没事。”

荆戊陷入沉思。

前台,电梯明显有问题,而谢斐是一开始就知道,这说明什么?

看荆戊不说话,越金儃主动提问:“你们怎么发现我们是假的?”

他自认为开始隐藏的也不错,自己是特意学过易容化妆的,挑选的鸭舌帽也是跟自己身形相似,怎么就暴露了?

越金儃看了荆戊一眼,肯定是他拖了后腿。

荆戊却恶人先告状:“别看我,肯定是你。”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冒牌货?”静静嘴角吐出一口血,嘲笑地斜眼睨了荆戊一眼。

“从一开始,我就是在试探你,你让我指位置,我给你指的是错误的位置。”

“我们打乱了座位,如果是以往的星期二,根本不敢坐在那里。”她又瞥了越金儃一眼,“还有你也是,啧,两个傻子。”

荆戊:“……”

打脸来得真快。

越金儃再次默默看向荆戊。

他也是跟荆戊学得。

荆戊故意激怒双胞胎妹妹,倚老卖老让人带位置,没想到静静本就是心存试探,故意指了错的座位后,荆戊一落座就暴露了。

越金儃有样学样,跟着激怒喝茶中年男人,结果对方看似老实,也指了个错误的错位,越金儃也暴露了。

两个冒牌货一个回合都没撑到,暴露的一个比一个快。

荆戊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对了,白乐远是你们杀得吗?”

“不是,也是。”静静闭了闭眼睛,“我们撺掇的他的情人们杀得他。”

“情人们?”

“是。”静静嘴角还沾着血迹,掀起嘴角笑起来,带着一种癫狂的诡异美感。

她眼神空洞看着前方,仿佛透过时空看向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呢喃着,痴痴地笑着:“杀了他,然后一人分了点,从此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他,永远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荆戊想起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不是太血腥了?”

“想什么呢?”静静反而诧异了,“当然是火化之后分骨灰,而且骨灰还是做成了钻戒,一人一枚。”

“他以前跟每个女人都承诺,要送上钻戒玫瑰迎娶对方,但是每个人都没做到。现在他死了,他的骨灰做到了,也算是一诺千金了哈哈。”

静静笑得疯狂而病态,抚摸着胸前的一条项链,项链的末端俨然是一枚钻戒。

越金儃突然道:“你们是怎么控制鬼怪的?”

“怎么控制?”静静歪了歪脑袋,流血过多让她脸色有些发白,她的眼神飘向两人的身后,她看到了姐姐的到来。

只要拖住他们,姐姐背后一击,一定可以……

静静故意慢慢说道:“拿着有他们鬼魂的遗物,种到选好的域里……”

“小心——”越金儃突然猛地搂住荆戊踹开后面的房间滚进去。

“嘭!”

一声巨响,静静直接原地爆炸了。

血肉横飞。

走廊的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液和肉末,甚至还有内脏的碎块。

而就在静静原本站立的不远处,还有一具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的尸体。

不,尸体还活着,还在微微喘息着,挣扎着。

荆戊认了出来,那是姐姐安安。

那个位置,安安明显想跟妹妹里应外合偷袭他俩。

安安被炸的不轻,在原地艰难地翻了个身,远远地看着静静,朝她努力挣扎着爬了过来:“静静……静静…………”

荆戊看着静静彻底没有人形的残躯,眼神复杂。

“这明显不是她想要的漂亮死法。”

一片血腥中,那条钻石项链依然熠熠生辉,在满地血腥里,显得越发耀眼夺目。

渐渐的,血液仿佛被钻石吸收了,周围的地面变得干净了起来,透明的钻石里却多了一抹血色。

姐姐爬到静静面前,拿起那枚钻石,痴痴地笑了:“姐姐就说你恋爱脑吧,现在跑去跟男人私会不要姐姐了,真是过分。”

她从自己胸前取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钻石项链,看了看,举起钻石亲了亲,又亲了亲静静的那枚染血的钻石。

“你等着,姐姐很快就送更多男人去陪你。”

荆戊听得一抖,这姐妹果然思维不能以正常人度之。

“挺好的,你看谢斐怎么样?”他引导着,想跟姐姐这个知道谢斐底细的人一起去抓他。

谁知姐姐阴森森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就不错。”

荆戊:“…………”

他走到越金儃身边,用力搂住越金儃的腰:“不行,我喜欢男人,你妹妹不会幸福的。”

姐姐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体。

她冷冷打量了二人一番,把静静的项链一起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转身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荆戊目送着她的身影融入黑暗,突然听到黑暗里传来姐姐的声音,是一阵低吟浅唱:

“星期一我把梦想埋葬在土里,

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

星期三我把欢喜埋葬在水里,

星期四我把回忆埋葬在纸里,

星期五我把哀伤埋葬在火里,

星期六我把欲望埋葬在电话里,

星期日我把理智埋葬在真实里。

我失去了一切,也重新拥有了一切。

我快乐无边,我无忧无虑。

“我来到了我的天堂,我的世界。”

“我的天堂,我的世界。”荆BaN戊快速把信息记下来,揣摩一番眼前渐渐明朗。

“这里就是天堂酒店。”

“梦想埋葬在土里,我知道一楼在哪里了!”

越金儃:“在哪?”

“宝贝,在你心里!”荆戊猛地捧起越金儃的脸,一口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