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星抹掉眼泪，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那晚的事他早就想起来了，男人并没有强迫他，两个人你情我愿，他压根没有立场冲人发火，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明原因烦躁，莫名发脾气，没来由的孤独失落。
他昨晚查过，这些都是女性怀孕时出现的症状。
沈云星攥紧手里的背包带子，心里对柳医生的话信了七八分。
回到武城山，在山脚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他脚步微顿，扭过身子打算换条路进山。
“云星。”杨秘书从车上下来，拉着他不让走，“下过雨山路不好走，我找人开小三轮送你上去。”
沈云星绷直嘴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冷漠一些。
“谢谢，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杨秘书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脸色这么差，万一晕倒在半路怎么办？”
沈云星不知道，但他不想跟车里的人有交集。
如果他真的怀孕了，那就打掉，他才十八还要上学，自己都要靠爸妈养，根本没有能力生下这个孩子。如果没有怀孕，那便最好不过。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就算换成别人，我也不会就这样看着他带病进山的。”
扯淡，换成别人她老板压根不会跟过来。杨秘书在心里疯狂吐槽。
沈云星抿唇，看着车里模糊的人影犹豫片刻，随后点头道谢。
就当是那晚的补偿吧。
杨秘书松了口气，一通电话打过去，三分钟不到，一辆电动小三轮稳稳停在沈云星面前。
“老板，人送走了。”杨秘书回到车里，向自家老板汇报情况。
傅庭州点头，目光追着少年渐远的清瘦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后吩咐杨秘书驱车离开。
这边，沈云星刚回到剧组便被通知今晚要加一场夜戏，原定十一点结束拍摄，推迟到一点。
他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而后返回房间把书包塞到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
晚饭是他爱吃的西红柿炒蛋，辣子鸡，跟一碟酸到倒牙的小咸菜。
“我去，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酸的酸豆角！”陆白酸的表情失控，转头见他哥吃的津津有味，一碟酸豆角已经见了底，此刻正满脸意犹未尽地盯着他碗里的那份。
陆白默默把碗挪到他哥面前，杵着腮帮子看着他。
“哥，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像什么吗？”
吃到合胃口的饭菜，沈云星心情好了不少：“像什么？”
陆白：“孕妇。”
“噗——”沈云星瞪他一眼，“瞎说什么，我是男的。”
“不知道吧，其实男的也可以怀孕，我去年去国外旅游就见到一个孕夫，跟他老公感情可好了。”陆白朝他挤眉弄眼。
“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沈云星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心道小小年纪就弯了？
陆白戳着碗里的剩饭，扭捏半天，才小小声说道：“哥，我如果告诉你我喜欢男生，你会讨厌我吗？”
沈云星愣了下。还真弯了！
“不会，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是你的自由，跟别人没关系。”
陆白眼神一亮，抓住他左手，激动道：“我就知道，哥你跟我是同类！”
沈云星：“？？”朋友，何以见得啊。
陆白：“哥，你还剩半根豆角没吃。”他瞅那根豆角很久了！
沈云星：“……那是我刚才不小心喷出来的。”
陆白：“啊……”
距离拍摄还有点时间，沈云星披着羽绒服窝在小马扎里看剧本。
今天这段戏是许飞被凶手A追杀，逃到悬崖边险些掉下去，许飞胆战心惊，然而回头一看，追杀他的那道黑影，突然消失了。
不难，但需要吊威亚，昨天道具老师已经教过他两次，感觉还不错。
“各就各位，两分钟后开始拍摄！”覃导握着大喇叭喊。
沈云星吃了一顿饱饭，夜戏拍的劲头十足，只ng了一次，覃导便喊了卡。
“云星，下来吧，你今天的戏份结束了。”
“好。”沈云星比了个ok的手势。然而要下来时，眼前突然一黑，要不是身上吊着威亚，人就摔下来了！
剧组众人见他在半空中摇晃了会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吧？”等他下来后，赵颖连忙跑过来询问。
沈云星白着一张脸，明明心里怕的要命，但还是挤出笑容来安慰大家：“没事，刚才不小心踩空了，下次会注意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颖拍着胸脯，仍有些惊恐未定。
“哥，我送你回去休息。”陆白皱着小脸，表情不是很好。
“去吧，大家先休息会儿，半小时后开拍。”覃导说。
把人送回房间，陆白盯着他哥毫无血色的脸，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你明明没有踩空！”他都看到了！
沈云星一怔，对上少年倔强关切的目光，刚才谎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
“怪不得平时你身上要带着糖。”陆白坐在床边，狠狠揉了下眼睛，“那你好好休息，我去问问剧组谁还有糖。”
沈云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他今天差点晕倒很大原因跟他病情有关，但他没办法跟陆白解释具体原由，只能拿低血糖当来挡箭牌。
第二日，沈云星天不亮就起来了，他昨晚睡得不好，夜里惊醒了三次，最后一次还很是丢脸的哭了鼻子。
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随后翻出书包里的白色塑料袋，耳根通红地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门开了，沈云星捏着一根验孕棒，表情难以置信。
双红杠，阳性——他怀孕了。
可他是男的啊。
沈云星双目放空，脑海里轮番播放陆白跟柳医生说的那句话。
‘不知道吧，男的也可以怀孕！’
‘男的也可以怀孕哦，亲~’
他手足无措，愣了足有半小时，才想起上网咨询柳医生。
匿名患者：柳医生，我该怎么办？我这种情况去医院会不会被抓起来？
柳医生：冷静，这年头男性产子早就不是什么大秘密了，我们医院头两天刚住进来一个。所以放心，不会把你抓走的（微笑）
沈云星安心不少。
柳医生：恭喜您，要当爸爸了呢~
匿名患者：我想打掉，请问你们医院可以预约手术吗？
网络另一端，柳医生把桌子捶得砰砰响。
“别人想生还生不了呢，你竟然要打掉！”
傅庭州瞥他一眼：“又发什么疯？”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在网上接了个男患者么，今天确认怀孕了。”
傅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