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的口嗨行为在宋老师的严厉训诫下只好悻悻地结束, 宋意冷了脸一副完全不解风情的模样让沈遇大为气馁,这是多正常的AO情趣, 宋冷淡这个人信息素正常的时候果然定力超群。
撩不动!
沈遇的拍摄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每天在片场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像被骗进黑砖窑的难民一样,白天叶筝对她的表演指指点点,晚上还要接受宋老师的一对一线上辅导, 沈遇打一份工,受三分气, 眼看着生活无望, 所有的期待都是周末溜出剧组跟宋意履行炮.友义务。
在这期间,宋意又一次寄来了一个包裹,指名道姓要沈遇转交给叶筝,里面是她连夜整理出来的辛哲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
戏剧改编不同于历史真实, 而就算是完全贴合真实,辛哲这个传奇人物的心理也必然和她们这些成长在安稳和平年代的娇花不一样,需要努力揣测才能勉强贴合。
宋意从沈遇那里拿到了新版《女将》的剧本,结合她考察的辛哲将军的生平,给这部剧里辛哲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每一次重大的性格转变做出刻画, 她写出了厚厚一本人物小传, 摁着沈遇的头让沈遇认真领悟。
但这毕竟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听说演过老版女将的叶筝在剧组做顾问, 宋意的心就痒了起来,她迫切地想要和叶筝探讨,她能感觉到叶筝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加入了很多自己的思考, 她想要和偶像进行一些深入的思想碰撞。
于是, 沈遇又成了帮助两个互相懂得的灵魂沟通的媒介。
沈遇把宋意的笔记交给叶筝, 叶筝当着她的面翻了前两张, 越看眼睛越亮,然后珍重地把笔记本装进包里,跟沈遇说她要回去细看。
细看了好几天,终于在沈遇打算动身溜走去陪老婆的时候把沈遇堵了个正着。
“你要出门?”叶筝打量着身穿冲锋衣带着鸭舌帽几乎要把自己融进夜色的沈遇问道。
“这么晚了,你出去做贼?”
沈遇点了点头,“算是做贼吧。”
“她想我了。”沈遇抬起帽沿,眼神里闪烁着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纯粹快乐。
叶筝一看就懂了。
“去见小宋啊,那你把这个带去吧。”叶筝把宋意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肉眼可见地,笔记本比原来厚了不少,叶筝附了好些活页夹在里面,露出来的边角上叶筝龙飞凤舞地比划十分扎眼。
“我有点不同见解,写给她参考一下,当然我这也是一家之言,让她看看就行。”叶筝说。
“笔记本写不下?”沈遇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叶筝浩大的工作量,心里一阵发酸。
她们敬业的演员就这么多话可讲吗?她怎么没这么多想法?
“倒也不是写不下,”叶筝轻笑,“总不能不经允许在小朋友的笔记本上乱写乱画不是吗?”
是,宋意的笔记本,你在上面一通乱写算什么事?
沈遇接过叶筝递过来的笔记本,眉眼带笑道:“那我替宋意谢谢你了。”
好像她能代表宋意一样。
沈遇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江边的富人区,车子行至保安亭的时候被拦下,夜班保安不认识这个没住过几天的户主,沈遇打开车窗让保安拿人脸识别数据库比对,这才验明正身得以放行。
一梯一户直通家门口,沈遇掂了掂手里沉重的笔记本,揣进冲锋衣口袋里,按响门铃,寻思下一次来得给宋意带个礼物,不能总当别人的快递员。
门被打开,宋意化了妆,大晚上的,一看就居心不良。
她喜欢。
沈遇一步跨进来,抱住宋意反身关上门,把宋意摁在门后亲吻,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一下子飙到顶峰,沈遇的呼吸粗重起来,唇舌贴着宋意极尽缠绵。
她裹着一身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冲锋衣面料粗硬冰冷,她怕贴着宋意不舒服,一边深吻着宋意,一边手忙脚乱地脱外套。
宋意也在帮她,只可惜不得章法,手在沈遇腰间一通乱摸,恰好摸到了冲锋衣大口袋里面的硬皮笔记本。
“这是什么?”宋意问。
沈遇追上宋意的唇,像是惩罚宋意的不专心一样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没什么。”沈遇说。
什么都比不上眼前的人重要。
宋意把笔记本从沈遇的口袋里掏出来了,里面隔几页就夹了一张活页,张扬放肆的笔迹从大小不一的页边缘挤出来,宋意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叶筝的字。
“叶老师看了我的笔记!”宋意惊喜道。
她把沈遇推开,站在门口迫不及待地翻阅,她自己的笔记依旧干干净净,叶筝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另附纸写在了旁边。
“哦她好贴心,沈遇,叶老师她真的好好。”宋意感叹道。
“是是是,好,我们等会儿再看。”沈遇想把宋意手里的笔记本拿走,被宋意一转身躲了过去。
宋意拿着笔记本走到沙发上坐下,快速翻到每一个夹了活页纸的地方一目十行地浏览。
“没想到她回我这么多,她这几天都在认真看吗?”宋意抬头,满脸期待地问沈遇。
“我不知道,我忙得像狗一样。”沈遇咬牙。
她的戏很重,这部戏没有双女主这一说,她就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主角,整部戏的视角都给了辛哲,韩导又是那样一个挑剔的人,一个镜头拍三四遍才过是常事,沈遇没功夫关注叶筝无所事事的时候是在睡觉还是在看宋意写的人物小传。
“宝贝,我明天早上还有早戏,待会儿我就要走。”沈遇对着宋意的耳朵吹气,试图把气氛重新拉回旖旎。
“明天再看,今晚先看我。”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沈遇一遍一遍重复。
沈遇又去拿宋意手里的笔记本,没拿走。
宋意捏得紧。
“沈遇,你要是这么忙的话,你还是回去吧。”宋意说。
沈遇:“?”
宋意从沈遇的怀里钻出来,理了理被蹭乱的头发,往后靠了点拉开和沈遇之间的距离,冷静地说:“我以为你明天可以休息才叫你过来的,你这么忙的话应该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
“什么?”沈遇觉得十分离谱,“我不勉强啊。”
“而且,我来都来了。”
宋意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从沈遇一进门抱住她的那个瞬间,她忽然就觉出几分异样,她们就好像久别胜新婚一般急切,而她明明还没有到迫切需要信息素的时候。
这种急切是心理上的,而非生理的。
宋意自问不是个重欲的人,她跟沈遇说好的也是为了缓解孕期信息素风暴才进行安抚,可是自从她跟沈遇谈好条件把性这件事摆在台面来说之后,她好像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渴望了。
她甚至根本不需要一周一次的。
沈遇每天晚上都会在视频电话里念叨她有多期待这个周末,搞得她也隐隐约约期待起来,甚至在沈遇来的路上提前洗了澡化了妆卷了头发,而沈遇,为了来这一趟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然后又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去,甚至在宋意这里连一觉也睡不成。
她们这是怎么了?
这不对,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宋意下意识摩挲着手里的笔记本封面,想要理顺她一团乱麻的思路。
“是因为叶筝吗?”沈遇冷不丁开口。
“什……什么?”宋意的一团乱麻被沈遇打断,她还跟不上沈遇的脑回路。
“你说期待周末,是期待我把叶筝给你写的笔记带回来是吧。”
“现在笔记送到了,我就可以走了是吧?”沈遇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抖了抖不知道被人扫到地上的冲锋衣,重新穿回身上。
宋意摸笔记本封皮的动作实在太扎眼,这些天一点一点积累的委屈终于在这个时间点达到顶峰,她和叶筝心意相通,她和叶筝是跨越时空的灵魂伴侣。
那她沈遇算什么?
对啊,她只是宋意找的一个床伴而已,因为好用易得而排进了宋意的第一顺位,她明明知道的,那她现在在痴心妄想什么?
“你可以当面和叶筝谈的,不用非要通过我。”
“我不想给你们当信使。”
沈遇的眼圈红了。
“沈遇,你又在犯什么混?”宋意皱眉。
“对,我犯浑,就我犯浑,别人都是温柔知心大姐姐。”
“你喜欢她喜欢了十年,你讨厌我讨厌了十年,我怎么能跟叶老师比呢,我何德何能?”
沈遇一步一步往后退。
“沈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关叶老师什么事,你把她扯进来干嘛?”宋意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遇苦笑,宋意不明白,她当然不明白,她总是不明白。就因为她不明白,所以就可以一边贪婪地吮吸着她的信息素,一边清醒地划清界限,一次又一次让沈遇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走进她的心。
“宋意,你没有心。”沈遇轻声道。
“没有心?”沈遇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宋意还是听到了,她把这句话念了一遍,忍不住发笑。
“对,我就是没有心,我冷血,我没有感情,我是个怪物。”
宋意轻笑,这样的话她不只一次听到过了,所有Omega都有信息素,就她没有,所有Omega都能感受到信息素,就她感受不到。表演课的老师说Omega天生擅长共情,演绎感情细腻的角色有天然优势,可是她没有。
她要见遍世间百态,一点一点笨拙地学习。
“我是个废物Omega,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宋意问。
那份体检报告,沈遇当着全班人的面念了出来,她应该看得比谁都清楚,现在凭什么来质问宋意?
“我……”沈遇一时语塞,她没想到宋意会在这种时候把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十年了,你还在在意吗?”沈遇小心翼翼地问。
宋意一笑。
“不在意了。”宋意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遇慌乱起来,她不知道宋意说的不在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一直没有向宋意当面道歉的机会,十年漫长的时间看上去足以让所有的伤痛都在回忆里慢慢褪色,但是作为当年那件事的加害者,她没有任何时过境迁海阔天空的立场,只有受害者具有原谅的资格。
“我当时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我只是想……只是想恶作剧,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我没有那种恶意。”沈遇说。
宋意静静地站在原地,听到了迟来十年的“对不起”。
“没关系,都过去了。 ”宋意说。
“所以你应该感谢叶老师,十年前的我不可能平静地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但现在的我选择接受你的道歉,给十年前的幼稚画上一个句号。”
“或许你不知道为什么。”
“我请假的那段时间里,除了到处去医院做检查,我所有的时间都在一遍一遍刷叶老师的剧,是她让我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Omega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沈遇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对不起。”
除了这些,她无话可说。
空气凝滞起来,好好的一个浪漫夜晚落得一地鸡毛,宋意深呼吸调整情绪,试图挽救死亡一样的气氛。
她明明已经不在意,怎么还是弄得这么难看?
“说起来,其实我当年就没那么恨你了,你不是骨折住院了嘛,我故意给你写了错误的笔记害你挂科,我已经报复回来了。”宋意故作轻松道。
沈遇忽然抬头,她从宋意的这句话里面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那次挂科是她和宋意互相扯平之后宋意主动打破平衡的第一枪,但现在宋意说那才是她的报复。
“我骨折不是你找人做的吗?”沈遇问。
“你骨折不是你跟人打架自找的吗?”宋意反问。
那是沈遇对外的说辞,因为她以为那是宋意的报复,她怕宋意被警察带走,所以咬死了把不把宋意牵扯进来。
“不是你做的?”沈遇瞪大了眼睛。
“你觉得是我找人打断了你的腿?”宋意也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宋意,那沈遇这么多年来一直坚信的彼此扯平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她心底里一直觉得她虽然过分,但宋意也不遑多让,她实实在在躺在了医院里,石膏足足打了三个月。
但现在,宋意告诉她,宋意的报复只是捉弄她挂一次科。
她对宋意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宋意报复却轻到这样不值一提,她以为的相互伤害彼此亏欠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和宋意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瞬间是扯平的。
沈遇摇摇欲坠,她真不是人,她居然还有脸在宋意面前委屈,可是宋意当时该有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