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次安抚

宋意瞪大了眼睛, 手指下意识扣住座椅,她想要尽力后仰, 但腰肢却本能地挺向沈遇, 就好像……

在玩什么欲迎还拒的把戏。

沈遇一步步走近,浑身紧绷。

她在紧张。

这是沈遇第二次帮宋意做信息素安抚,是她系统学习过之后的第一次, 宋意嫌弃她技术不好,证明雪耻的机会就在眼前。

沈遇来到宋意面前, 她俯身扣住宋意的肩膀, 在宋意的注视下帮她把散落在肩膀上的碎发撩起挂在耳后,手虚虚地隔着头发揽住宋意的后颈,既似触碰,又似没有触碰。

沈遇低头, 额头贴上宋意的额头,她感受到宋意皮肤上灼人的热度,手掌中发丝深处开始渗出汗意。

“试着相信我,交给我,嗯?”

沈遇的这一声鼻音让宋意心头一颤, 她忍不住想要沉沦, 但理智又让她不得不瞻前顾后。

这是人来人往的化妆间,门外随时可能会有人进来!

“我们得快一点, 因为……不止我一个Alpha能闻到你的信息素,你知道这里有多少Alpha吗?”

沈遇的声音此刻如同恶魔低语,她每说一个字, 宋意的心都要跟着颤一次。她的指尖扣着硬质座椅扣得生疼, 依旧压不住内心深处悸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宋意, 你知道的, 至少现在,你需要我的信息素。”沈遇抚上宋意的手指,轻轻拉扯,宋意溃不成军。

沈遇把宋意整个人抱在怀里,宋意的鼻端充斥着好闻的壁炉旁玫瑰的香气,她下意识吞咽,嗓子干涩难忍。

沈遇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丝似有若无地碰到后颈上的腺体,一阵酥酥麻麻直冲天灵盖,宋意咬住下唇,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不能发出声音,外面人会听到。

沈遇发现了宋意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那一瞬间的脆弱感集击中了沈遇深埋心底的某种念头,空气中沈遇信息素的味道猛地浓郁起来。

“别咬,乖,别咬。”沈遇在宋意耳边呢喃。

她上了手,捏着宋意的下巴,半强迫地让她张开口,然后在宋意的第一声喘息溢出来之前,屈指将自己的指关节塞进了宋意的嘴里。

宋意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沈遇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是她牙尖嘴利的Omega。

宋意在自己嘴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她把沈遇咬出血了。

但奇怪的是,血腥味没有引起她任何的反感不适,反倒她躁动不安的信息素在一瞬间迸发到顶峰之后,一片白光在她脑海里炸开,然后随着血在嘴巴里蔓延,逐渐平复下去。

宋意的眼神一点一点恢复清明,她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沈遇的味道包围。

宋意松开口,发现沈遇喘着粗气,把她死死扣在怀里。

宋意抬头,从沈遇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她的唇瓣被沈遇的血染得殷红,更衬得她明眸皓齿明艳动人。

“我可以了,沈遇。”宋意哑着嗓子叫沈遇。

“我可能还要缓一会儿。”沈遇松开宋意,缓缓直起腰,靠在旁边的化妆台上,双目失神。

她被咬破的那只手随意地垂在身侧,烙着湿润的牙印。血珠从伤口冒出来,砸落到地上,溅起的形状如花。

空气中交汇的信息素味道淡去,沈遇抬起手看了一眼牙印,漫不经心地血迹蹭到另一只手掌心,然后按压住伤处止血。

宋意看着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后知后觉道:“对不起啊沈遇。”

沈遇抬手,拇指蹭过宋意柔软的唇瓣,擦掉上面自己的血。

宋意入梦初醒,她从梳妆台上抽了张纸,弯腰擦掉地板上的血迹,把血痕团在纸团中央,环视四周,不知道该扔到哪里好。

砰——

化妆间的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撞击,纤细的门插摇摇晃晃,宋意紧握着纸团站起身,惊慌失措地盯着门。

叩叩——

门外那人发现门被人从里面插住了,她开始敲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可以进来吗?”

是预约的特效化妆师。

宋意给沈遇递了个眼神,沈遇把纸团从宋意手心里抽走,然后整理好衣领,走去拉开了门插。

化妆师一头闯进来。

“什么味啊?”化妆师吸了吸鼻子,纳闷道。

“不好意思,香水喷多了。”沈遇耸肩。

“哦哦没事。”化妆师迟到了自己心里有愧,自然分不出心思辨认空气中的味道是不是沈遇身上散发出来的,她提着工具箱快步走向坐在桌前的宋意,打开箱子摊开一大片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宋老师,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儿,我会加快速度,尽量不耽误咱们的进度。”化妆师说。

沈遇倚着门,冷眼看着化妆师在宋意脸上胳膊上一通倒腾,她的戏在下一场,妆也简单,所以她还有时间在这看宋意化妆。

但其实也可以不看的。

她傻站在门口,像是给宋意守门的门童。沈遇捏了捏手心里藏的那个纸团,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张之翎复刻的信息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寄过来,随时准备接替她身为Alpha的使命,宋意决定用人工合成信息素之前根本就没找她商量,她通知沈遇跟她去采样,沈遇就听话地跟着去了。

取了样本,方便以后把她一脚踢开,沈遇心里怎么忽然这么不是滋味呢?

化妆师的效率果然很快,她在一个类似调色盘一样的东西上调出粘稠血浆的颜色和质感,然后一层一层糊到宋意脸上,她在宋意脸上做出立体的伤口,皮开肉绽一样,那是剧本里沈遇弄的。

剧中冉墨不知道自己身陷谁手,就像此时宋意不知道沈遇心里的所思所想。

妆画得很不错,不愧是需要预约排号的化妆师,沈遇手指上的牙印依旧隐隐作痛,宋意唇瓣上沾着血的样子时不时在脑海里回荡。

现在一脸血,不如当时一滴血。

沈遇又捏了捏自己手里的纸团,抬脚跨出宋意的化妆间。

宋意的这场戏,她坐在空旷的房间正中,被人反绑着捆在椅子上,身边是寂静纯粹的黑。

Action!

冉墨睁开眼睛,血泪从眼角滑落,发丝被血污黏在一起,嘴巴被人用又粗又黑的电工胶布封住。

她挣扎着,连人带椅子往前栽倒,灰尘呛得她流泪,她一点一点像最卑微的虫豸一样蠕动,把手上的绳索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手腕破皮流血,伤口沾满泥泞脏污,她咬紧牙关,终于一点一点磨断了绳索,禁锢一瞬间解除。

她解.放了双手,脚上的禁锢也就无从阻挡,她毫不犹豫地撕扯下嘴巴上的胶布,胶带被从皮肤上撕下来的那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足以让人牙酸。

她开始摸索,努力寻找出口。

她摸到了自己面前的墙壁。

不,那不是墙壁。

那个手感是,玻璃。

CUT!

吴导喊了这声卡之后,宋意在这个场景的戏份结束,装扮成郁容的沈遇走到玻璃后面,在镜头前留下来一个阴鸷的眼神。

布景妆造改变,紧接着今天的下一场,Action!

这是冉墨的噩梦,在她浑身冷汗醒来的最后瞬间,郁容的那双眼睛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看清那个人是谁了。

嗡——

办公桌上手机开始振动,在光滑的桌面上小幅度移动,天边晨光熹微,桌上的电脑屏幕兀自亮着,冉墨又在办公室里将就了一夜。

“冉警官,我给你带了早餐,出来拿吗?”是郁容打来的电话。

冉墨痛苦合眼,抬手按揉眉心。自从那一天她在郁容家里洗了个澡之后,一切都好像一发不可收拾了一样。

冉墨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胡乱抹了一把脸,她用沾水的手把垂下来遮挡视线的发丝往脑后一拢,出门打了早上上班的卡。

郁容穿着风衣,在早秋的风里显得格外单薄,但她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倒是实实在在。

“你迟早把自己折腾死。”郁容对冉墨说。

“我不把自己往死里折腾,那个凶手就先把我折腾死。”

冉墨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着包子,转身朝警局里走,背对着郁容挥了挥手。

郁容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大门上蓝色的警徽,眼底晦暗不明。

她掏出手机,上面的画面赫然是冉墨杂乱的办公桌,冉墨拎着她的包子豆浆坐回位置上,脸颊塞得鼓鼓囊囊像个仓鼠。

CUT!

“嘶,沈遇你今天的眼神有点东西啊。”吴导啧啧称奇。

“是吗?可能多了点生活体验。”沈遇说。

她把道具手机放下,脱掉戏服风衣,她今天的戏结束了。

但是她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戏里迟迟走不出来,以往那种一关机就浑身轻松的跳脱感不再,她身上沉甸甸的,不知道心里压了什么东西。

其实,剧里的郁容这时候已经开始喜欢冉墨了吧,真心的那种。

视线中,宋意忽然捂着嘴巴眉头紧皱,佝偻着上半身,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开了,沈遇赶紧追上去。

宋意又要吐了。

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遮掩痛苦的呕吐声,沈遇守在门口,看到有人往这边走近就迎上去搭话。

如果让人发现宋意总在呕吐,他们终究会起疑的。

来人被沈遇一套热情似火搞得摸不着头脑,沈遇大大咧咧地揽着那人的肩膀,悄无声息地帮她修正前进的方向,寒暄一阵,把人送走。

宋意从洗手间里出来,脚步沉重。

“那包子是羊肉的。”宋意幽幽道。

羊肉包子,还是冷的,想想就知道那是怎样的膻骚,宋意好的时候不见得能吃得下去,更何况现在。宋意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甚至还在镜头前演出了一夜没吃东西的狼吞虎咽。

沈遇心里猛地一疼,宋意也太敬业、太辛苦了。

“我得给张医生打个电话。”宋意说。

宋意拍了拍沈遇的肩膀,沈遇跟着她走到走廊尽头,晨昏相接时变幻莫测的天光从布满灰尘的玻璃窗里铺进来,几个呼吸之间,天色就阴沉下去。

“张医生,我……又出现那种情况了。”

“对,信息素风暴,距离上次发作间隔不到半个月。”

“我以为只有打过针之后才可能出现,两针之间只会出现一次。”

“是的,你的确没这样说过,是我自己想当然了。”

沈遇听着宋意的话,几乎能想象出来对面说了些什么,宋意低垂着眼眸,鸦羽一般的睫毛投下片片阴影。

“那么,我无法提前预知什么时候信息素会失控了?”宋意问。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张之翎说。

宋意陷入了沉默。

失控,对于一个性冷淡了二十五年,时时标榜自己是冷静理智的Omega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宋意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正常来讲Omega的发情期在每月的固定时间,但你现在体内信息素水平很不稳定,器官出在飞速发育期,还无法形成规律的信息素周期,从好的方面来看的话,频繁的信息素风暴说明针剂对你的身体很有效。”张之翎试图从医学的角度安慰宋意。

“那我现在怎么办?”宋意问。

她的声音就像刚从酿坏了的酒缸里捞出来一样又酸又涩,张之翎完全明白宋意的在意的点,但事实就像她之前跟宋意强调过的那样,人工信息素的合成需要时间。

视频会议里一不小心听到了全程的唐棣疯狂手舞足蹈,张之翎之前和她连麦时没带耳机,此刻她和宋意通话,唐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通过夸张的肢体动作在电脑屏幕里吸引张之翎的注意力。

唐棣举了张白纸,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了大大的“沈遇”两个字,下面还被唐棣划了道下划线。

张之翎皱起眉头,唐棣在搞什么名堂?

唐棣发现张之翎终于看见了自己,激动地简直要热泪盈眶,她赶紧白纸上笔走龙蛇,写下潦草的四个大字:

“建议同居。”

张之翎一滞,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是个办法。

“宋意,你家属在身边吗?”张之翎问。

她似乎很喜欢用家属这个词,带着点老派,但又有点说不出的亲昵,可能这就是北国医院的习惯。

宋意瞥了一眼装作看云实则支着耳朵听的沈遇,轻声道:“她在。”

“那你让她也一起听一下。”张之翎说。

宋意打开免提。

张之翎深吸一口气,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居然有给人提这种建议的时候。

“持续低剂量接触Alpha信息素对你有有一定的安抚作用,应该可以降低信息素风暴发生的频率,也有助于减弱信息素风暴发生时的严重程度。”张之翎说。

“你的意思是?”宋意问。

张之翎,一个正经的研究员,深受患者爱戴的临床医生,一字一顿艰难地念出唐棣手里举着的那四个字:

“建、议、同、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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