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想,他二十五岁以后的冲动,可能都贡献给孟律师了。
孟律师说晚上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收拾,明天带上身份证、带一件厚的外套直接去机场,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收拾,带上身份证,带一件厚外衣就上车去了机场。
项宏送他到机场,接下来时间仿佛快进,他不过发了一会儿呆,飞机就落地了。
燕城来接机的是一位女士,陈遇看不太出她的年纪,一身白色西装十分干练,穿上高跟鞋身高和陈遇差不多。
她向陈遇伸出手:“陈先生您好,我是特斯塔张总的秘书,我姓洛,孟par那边暂时走不开,让我过来接您。”
陈遇也伸手:“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跟我来。”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陈遇,笑着说,“实不相瞒,我不太会认人,孟律给我看您的照片时说,看见就知道不会错的,果然是不会认错。”
“我在特斯塔工作那么多年,见过的能有您这个相貌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陈遇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是能让这位秘书小姐这样恭维,看来孟律的工作挺重要的。洛秘书送陈遇到孟律师下榻的酒店,留了张名片,说在燕城如果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找她。
大概是洛秘书通知过,她走没多久,陈遇就接到了电话。
“阿遇,你到了吗?”
“到了,洛秘书送我到酒店的。”
“嗯,那先去前台拿房卡。”
“已经拿来了,我以为她会跟你打电话确认的。”
陈遇说的是前台,他报了孟廷川的房号,本以为这种临时加个房客的情况,怎么也要跟原来的客人确定一下,没想到前台让他出示过身份证就把房卡给他了。
“我给你办过入住了。”孟律师解释,“中午酒店餐厅有自助,如果不喜欢可以订别的套餐叫他们送上来。”
“知道了,”陈遇拿出房卡刷门,“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傍晚。”
“前两天不是都晚上才回吗?”
“今天没有那么多事,有个晚餐我推了,回来陪你。”
“没关系吗?”
“没关系。”孟律师笑了笑,“我特意喊洛秘书去接你,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家先生来了。”
陈遇没想到是这样的,孟廷川继续交代:“酒店里有影厅、泳池,还有个保龄球馆,下午无聊的话可以去转转。”
“出酒店的话记得穿外套,去哪儿了给我发个信息。”
陈遇应了声:“但是孟律师,我没有钱。”
他的手机还在维修点,人已经在燕城,带来的还是那个功能受限的半智能山寨机,他也没有带现金。
银行卡倒是有一张,可是喊孟律师充话费的时候很快乐,这种掌心向上不劳而获的快乐陈老板想多来几次。
不管他想来几次,孟律师总是会满足的:“我的钱夹在衣柜的外衣内袋里,里面有现金,信用卡也在。”
陈遇拿着电话走过去,打开衣柜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他第一反应是:“你不是没有带香水吗?”
孟廷川笑了一声:“是酒店自带的香薰,你找找看,应该有个香薰包。”
陈老板哦了一声,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一个香薰包。他从钱夹里抽了两张纸币,随意地折几下放进口袋。
孟廷川不在,手机又是这么个古董,陈遇没什么事做,吃过午饭又回房间躺了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
他顺着从机场过来的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注意看。他记得快到酒店的时候看见过一家药店,而药店里通常都有计生用品。
走了大约五分钟,陈遇看见一家两间门面的药店,跟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是药店就行。
店里有两个店员,他进去的时候,一位客人拿着药箱在买药,两位店员一个在打电话问药师,一个在给顾客拿药,看见陈遇走进去,拿药的那个大姐问他:“您好,要什么?”
陈遇暗想,还是没经验,这种情况戴个口罩应该好点。
不过没关系,这里没有人认识他——其实认识也不要紧。陈老板拿出从前酒吧里应付人的冷脸:“安全套。”
这话一出,另一位店员也看他,连客人都多看了他两眼,不是因为他要买的东西,而是因为他这张脸。
那么张漂亮脸蛋又是来买安全套的,售货员大姐已经把他归为那种很会来事,带过不少姑娘开房的男人了。
药店里能选的牌子不是很多,一共就两个,都是耳熟能详的品牌,她问陈遇要哪个,陈遇说随便。
“这个买的人多,”她拿出来同款的三个盒子,啪啪啪拍在柜台上,从左到右:“中号,大号,小号。”
陈遇懵了一下,他知道这个怎么用。但是还真不知道怎么凭空算尺寸,他其实之前在购物软件上也看过,花里胡哨的款式见了不少,没注意到要选尺寸。
虽然脑袋空空,陈老板脸上还是很端得住的,迅速回忆思索,应该不会是小号,大号还是中号?他干脆两盒都拿了。
那大姐先入为主已经当他是个渣男了,劝道:“尺寸不对影响效果,小了要破大了要掉,本来也不是百分之百避孕,女孩子吃药伤身体的。”
这倒不用担心,陈遇暗想,本来也不会怀孕。
陈老板嗯了一声,没有要放回去的意思,大姐不太确定地看他一眼,又从柜台里拿出两个盒子:“那这两个少,试用的话这个好。”
“嗯。”陈遇还是那么个表情,大姐看他的眼神却莫名慈祥了起来,听他说要用现金付款也没不耐烦,给他找了零,“呶,店里硬币都给你了。”
陈遇接过找零,没有要袋子,把两个盒子往口袋里一塞就走了。
走到门口,陈遇下意识要往左边走,他最常去的药店出门都是左转,走了半步想起来好像不对,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来时的方向,依稀听见门缝里透出来的交谈声:“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估计找女朋友来的。”
“现在年轻人网恋多。”
“我姑娘要是找个这样的,网恋也行。”
……
燕城确实比西府要冷许多,尤其风一刮,陈遇里头还是单衣,中间也没穿什么毛衣,大衣空荡荡的有点漏风,他拢了拢衣襟,低头往酒店走。
孟律师准时,他也算得好,走到酒店门口,刚好看见孟廷川从车上下来。
陈遇喊了他一声:“廷川——”
孟廷川回过头来,陈遇快步向他走过去,走到最后几步,他是小跑的。孟律师抱了他一下,碰碰他的脸,问他:“冷不冷?”
陈遇摇头:“还好。”
孟律师把围巾摘下来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牵住他的手,才回头对车里的人说:“麻烦您送我。”
“不麻烦不麻烦。”张总笑道,“这是你爱人?”
“嗯。”
孟律师简单为他们做介绍,又表达了晚上不能出席的歉意,张总连声说没事:“陪家人重要。”
他真心实意地说:“你们感情真好。”
孟律师笑道:“我们新婚。”
张总走后,孟律师牵着他新婚的爱人往酒店里走,随口问:“出去了?”
“嗯。”
陈遇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说话的时候仰了一下脖子,孟廷川给他整理了一下围巾:“怎么不发信息给我。”
“就是……周围转了转,本来就是来等你的。”
电梯到了,他们走进去,孟律师按下楼层键,看他一眼,笑着捏捏他的耳垂没说话,陈遇知道他看出来自己说谎了,心跳漏了一拍。一只手被孟律师牵着,一只手在放在口袋里。
口袋里除了现金还有两只他从药店买来的盒子。
电梯门打开,外面走廊铺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头顶的灯光幽幽的,这静谧的环境,似乎是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陈遇轻咳两声,去挽孟律师的胳膊:“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实话的?”
“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了?”
“你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不需要事事向我报备,想说就说。”
孟律师要是问,陈遇也就顺势拿给他看了,他这样说,手里捏着的盒子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他没再说话,看着孟廷川的侧颜,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想法。
每一次他们亲密的时候,他都有种会被吃拆入腹的错觉。但是大部分时候孟律师又是克制内敛的。
很快陈遇就无暇他顾,房卡都没插,门锁落下的同时,孟律师搂住他,他们在黑暗中拥吻。
门外,孟律师穿西装打领带,正经又斯文;关上门,孟律师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但是一点都不斯文。
陈遇有点吃不消,抓住了他的领带,越攥越紧,孟律师放开他,嗓音嘶哑:“阿遇,你抓的是我的领带。”
陈遇被他亲得晕乎乎的,半晌才应一声。
灼热的气息落在耳畔,像是指令:“解开它。”
陈老板穿西装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既不会系领带,也不会解,何况是这样漆黑一片地摸索。
“这里,”孟律师带着他的手,放到领带结上方,“直接拉出来就好。”
领带被扔在地上,陈遇的围巾也落在地上。
亲吻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灯才打开,孟律师靠墙站着,陈遇被他搂着腰,半趴在他怀里,抬头看他,明明只有两天没见,却怎么也看不够碰不够。
孟律师摸摸他的脸,问他:“要不要抱?”
陈遇又紧紧贴上去,西装面料不太软和,他有些不满地解开孟律师的衣扣,搂住他的腰,隔着衬衣感知他的体温,才算有了点真实的安定感。
孟律师没有问他怎么了,从头顶到后颈,一下一下轻抚。
陈遇在他颈窝蹭了蹭:“廷川,我好想你。”
“阿遇,我也很想你,但是你这样、我很难克制自己。”
那就不要克制了,陈遇想。
“我右边口袋。”陈遇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闷,孟律师探手去摸,摸到两个盒子的形状,笑了一下,没拿出来,低声问:“刚刚出去买的?”
“嗯,”陈遇没看他,尽量平静地说,“我随便买的,不知道对不对。”
孟律师没告诉他其实酒店里也有,只是问他:“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陈遇心跳又快起来了,和刚才接吻时生理性的加速不同,这次是心理作用。他其实有点饿了,但是更想先洗澡,看着孟律师,没有说话。
孟廷川也看了他一会儿,面对面地抱起他,缓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