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被他逗笑,想推他一下,手被按着动不了,只好轻轻抬腿,膝盖蹭过孟廷川的腿:“吃饭,一会儿凉了。”
结果手没松开,腿又被夹住了,孟廷川低头轻嗅,闻到一点咖啡味,陈老板几乎不用香水。但是每次从店里出来,身上都有苦涩温柔的醇香。
“阿遇好香。”
陈遇被他的头发、他的呼吸、他的嘴唇弄得好痒,扬起脖子试图躲避:“你别、别弄我脖子。今天店里小姑娘都看见了。”
“小岚?”孟廷川只认识小岚。
“不是,另一、个叫、叫萱萱。”喉结被含住,陈老板一句话说得像是卡了带的播放器,孟律师好心地给他留了点喘息的空间,拉开一点距离,问他:“成年没有?”
“成年了。”
孟廷川不问了,继续他的餐前点心,陈老板也无话可说。
孟律师今天要加班的时间不算久,就两个小时。但他们出来就开了一辆车,陈遇要是跟他一块儿下班,再买菜,再回家做饭,他们吃上饭都九点了,不如点外卖来在律所吃。
吃完陈老板也没走,孟律哄小孩一样给了他一本连环画,他坐在窗边看书陪人加班,还没看完孟廷川就说可以走了。
陈遇意犹未尽地放下画册,孟廷川问他:“放这下次来看,还是带回家继续?”
“放这吧,我明天来。”
“嗯,”孟律师简单收拾了一下要带回家的东西,对陈遇说,“你后面有两束花,带回家插花瓶。”
陈遇回头看:“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仔细回想,上午孟廷川不在律所,中午回来跟他吃了午饭他们才一起来的,之后就没见他下楼过。
“律所里换花,托小梅带的。”
家里花瓶多,换花也是个不小的工程,他们通常一起动手,花束里要是有玫瑰之类的,孟律师会主动修枝插花,今天的花都不带刺,他就去刷花瓶了。
陈遇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他和孟廷川都不太看电视,家里电视用得少,这会儿都在客厅就用一用,打开正好是农业频道,他也没调,水声混着电视的背景音,热闹又安宁。
“阿遇。”孟廷川喊他。
“怎么了?”陈遇说完抬头看见一条胳膊横在自己面前,衣袖掉到手腕,袖口上沾了点水,他放下花,给孟律师把衣袖挽上去,挽到手肘上方,挽不动了。
孟律师非常注重身材管理,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么抬着手,胳膊都是硬邦邦的,陈遇捏了一把。
孟廷川放下手里刷好的花瓶,换了一只放在水池里,提醒他:“阿遇,你这样摸,是可以算f性p骚b扰的。”
陈遇被他唬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们结婚了。”
“是。”孟廷川笑了笑,把另一只手也递给他,“所以你可以多行使你作为伴侣的权利。”
陈遇给他挽好袖子,把花从花束里拆出来,略微修了修枝,一朵一朵插f入花瓶,忽然想起来,花园还没收拾。
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好好把花园利用起来,结果都快四月份了。除了一箱子葱蒜韭菜,什么都没种,花园里依旧一片荒芜。
早知道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按孟律师说的请专人来打理。
孟廷川的工作还没有处理完,陈遇就没喊他,等他上楼之后,自己去杂物间把之前植树节买的东西都拿出来,都是种植相关的。除了铁锹花洒园艺剪,还有椰砖蛭石营养土之类的。有些已经拆好了,有些还是快递的样子。
陈遇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懒,收拾花园的事他竟然不知不觉居然拖了那么久。
他以前也从来不觉得杂物间有存在的必要,不需要的东西直接处理掉,需要的东西就放到该放的地方去,现在却有那么多东西放着在落灰。
陈遇不知道是自己的居所让他肆无忌惮地拖延,还是结婚让他堕落。
他先把没拆的快递拆了,不需要的箱子袋子打包放到花园门口,白天物业的人会上门来取。
接下来开始整理花园,花园铺了地砖,地砖上摆着几只种植箱,看得出来原本种植箱里是有花的,不过常年无人打理只剩些枯枝了,只有一只箱子里泛着绿意——是陈老板的葱蒜韭菜。
种植箱里的土不知从前就这样还是风吹日晒久了,板结到发硬,看起来不像是能种东西的样子,陈遇准备全部处理一下,要先铲出来一半,拌上买回来的土再装回去。
刚整理出来的种植工具里有好几个小铁锹,都是短柄的,唯一的长柄是个赠品,不太牢靠,陈遇把铁锹头踩进坚硬的土块里,胳膊用力压了一下,土没铲出来,木质的柄直接从靠近铁锹头的部位断裂开,木屑纷飞。
金属的铁锹头带着一截柄留在种植箱内,陈遇手上只剩根光杆子,一下没了支撑点,他失去平衡踉跄了一步才站稳,身上的肌肉又开始发酸了。
陈遇扔开手上的木棍,站在原地缓了口气,蹲下去拔园艺箱里的铁锹,他刚刚用力踩了两下,铁锹完全没入泥土,留在外面的部分只剩下连接木柄的圈口,还十分粗糙,不太好借力。
陈老板有点生气,因为这个铁锹的品控,又觉得有点好笑,摇摇头,回头在工具箱里翻园艺手套,准备戴上手套再试试。不过他还没有尝试,先听到了开窗的声音,抬头一看,楼上书房的窗户开了,孟廷川在看他。
“在整理花园?”
“嗯,”陈遇站起身,“吵到你了?”
“没有。”
陈遇要干活,院子里开了灯,很亮,孟廷川一眼就看清全貌,看见那半截铁锹,和扔在一旁的木棍大致猜到怎么回事了,叮嘱他:“你别动,我现在下来。”
他下来得很快,书房的灯都没有关,走到花园边的台阶,陈遇已经给他放好了另一双拖鞋,院子里现在都是土,踩了带进屋会很难清扫。
孟廷川换好鞋,看着光秃秃的院子,问他:“要种花吗?”
“你喜欢花吗?”陈遇对在院子里种菜有种别样的执念,花不花的无所谓,孟廷川喜欢的话,种一点也可以,“种什么?”
孟廷川戴上陈遇原本自己要戴的园艺手套,一角踏在种植箱的边缘,俯身握住铁锹圈口,陈遇没见他怎么用力,就f拔p出b来了:“蔷薇科多刺不好打理,百合怎么样?”
“好。”
陈老板看着那铁锹,看看自己的手,头一次怀疑自己,好歹也是成年男性,差距有那么大吗?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把种植箱里的土铲出来换成新买的。”
“我来吧,你泡椰砖。”孟廷川比陈遇更宝贝他的手。但是陈老板急需证明自己,找回自信:“一起吧。”
孟律师随意地握住他的手,有些轻慢地捏了捏手心:“阿遇,你应该知道,你还欠着债。”
陈遇当然知道自己还欠着债。但不明白他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就算还债也不能天天来啊。孟律师说:“债主希望你好好保护这双还债的手。”
想到昨晚摸黑打工的经历,陈老板脸又红了,没再反驳,去拆椰砖兑水。说是泡椰砖,要做的也不仅仅是加水,还有按比例配上别的土,再加点儿肥料搅和均匀,也挺费力。
等孟廷川把几只箱子里的土都清出来堆在一旁,陈遇这边的椰砖还没处理完,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活动活动脖子:“不弄了,明天再来。”
院子也不想收拾了,反正今晚不下雨。
他们一起洗手、换鞋,孟廷川说:“我今天要晚一点,你先睡,不用等我。”
陈遇点头,没应。
虽然孟律师说不用等,陈遇还是想等他一起,洗完澡躺着刷视频——之前带回卧室的那本书太催眠了。
他刷到一个3d拉花非常精巧的视频,点进主页去看,这个主播有好多类似的视频,每一杯咖啡上的小动物都栩栩如生,陈遇一一看过去,发现都只有成果展示没有过程。
他留了一条评论,继续看视频,过一会儿看见有提示说他的留言被回复。但是再点进去就看不见了,连带他的留言也不见了。
陈遇有些困惑,摸索着给那位主播发了条私信,再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出头。
该睡觉了,但是孟律师还没回来。明明以前都自己睡的,两个人一块儿睡了没几天,今天孟廷川不在他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陈遇放下手机躺了一会儿,开始胡思乱想,孟廷川不会又睡客卧去了吧?他坐起来,决定出去倒杯水。
多媒体厅的吧台上就有水壶,这个角度能看见书房的门开着,但是灯已经关了。
陈遇的视线落在客卧紧闭的门上,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忽然听到楼上有点响动,他抬头看了眼,往楼上走去,然后看见孟律师半夜在健身房撸铁?
陈遇站在门口,一时无言,孟廷川看见他,有些意外:“还没睡?”
“怎么大晚上来健身。”
“这几天忙,没时间锻炼。”
陈遇没有健身的习惯,不太理解,但表示尊重。孟廷川在平举,陈遇试着提了一下他脚边的哑铃,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可以挥几下。不过像孟律师这样平举他肯定做不到。
孟廷川问他:“要试试吗?”
陈遇摇头:“我洗过澡了。”
孟廷川也不勉强,放下手里的器材,拿过水壶喝水,他仰着头,一滴水珠顺着他滚动的喉结一路下滑,隐入黑色的背心。
陈遇忽然也有点渴,偏开头,看了眼时间,耳畔却还是隐隐的咕咚咕咚的水声:“你还要继续吗?”
孟廷川放下水杯,用一块大方巾擦了擦汗:“还有一节,不过可以停了。”
陈遇奇怪,孟律师是个制定计划一定会完成的人,既然只差一点,为什么不完成?孟廷川问他:“阿遇,要抱一下吗?”
“啊?”陈遇更加不明所以,但是孟律师已经张开双臂在等他了,他犹犹豫豫靠近一步,“抱吧?”
孟廷川矮f下p身托着他,把他整个人提都起来了。陈遇万万没想到孟律师的抱是这种抱法,下意识喊他的名字,搂住他的脖子,心跳咚咚的。
“嗯。”孟廷川应了一声,笑着安抚他,“不会摔的。”
但是对大部分成年人来说,这种被人抱着双脚离地的感觉非常陌生。陈遇不知道自己的紧张就是来源于此,还是因为,此刻抱着他的人是孟廷川。
孟廷川刚运动完,身上热烘烘的,虽然擦过汗了,仿佛还泛着潮气,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穿着西装上法庭的律师。
孟律师抱着他,走到电灯开关边上,停下脚步提醒他:“阿遇,关灯。”
陈遇伸出一只手去关灯,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圈着他,半点不敢放松,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更是连腿都用上了。
这个姿势,他比孟廷川高出一截,孟廷川停下脚步,托着他的手捏了一把:“阿遇,你那么紧张,我看不见了。”
他笑的时候,陈遇能感受到他的胸腔振动,想拉远一点距离又担心影响他的平衡,不太敢动,只能尽力压低身形,给他留出视野,不过身上还是僵僵的,远远没有他的语气软:“放我下来吧,我不习惯。”
“那是我的错。”孟律师嘴上这样说,丝毫没有要放他下去的意思,“怪我没有给你习惯的机会。”
一路走到卧室,走到床边,孟廷川才把人放下,宣布:“今日健身目标完成,感谢陈先生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