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回家之后,陈老板两天没有出门,全身肌肉酸痛,每次下楼梯都像在受刑,宁千金从他回来就开始喊他去酒吧,陈遇三次都没应。
“我这两天连咖啡馆都没去。”
“你还没好呢?”宁千金咋舌,“不是,你们玩得是有多猛啊?”
“也还好,平时锻炼太少了。”
“陈老板,一把年纪了,悠着点。”
陈遇不以为意:“习惯就好了。”
“刚开荤,就是不一样啊。”
陈遇:?
陈遇终于意识到他们聊的不是一个话题:“我说爬山。”
宁千金轻咳两声:“哦哦爬山啊,爬山是累……那我又不是喊你来打工,你来晃一圈就好。”
“那明天。”
“你今天有事儿?”
“不想开车。”
“你家律师呢?”
“忙,每天晚上都在加班。”
宁千金想了想:“那我一会儿来接你,晚上再给你送回去,我这两天在搬家,住我爸妈那儿,晚上有门禁,正好送你。”
“那也行。”
今天孟律师也在书房加班,陈遇跟他打了个招呼,吃过晚饭就跟宁千金去酒吧。
这会儿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还没到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门口摆着几只大箱子,有工作人员正在往里头搬,经理在一旁看着,看见陈遇过来打了声招呼:“陈老板。”
陈遇点点头,指着那几只箱子:“这干嘛呢?”
“宁老板没跟您说?店里在重新装修。”
宁千金提过,他说的是稍微改改,把储物间打通放出来加几张游戏桌,不用大动,具体陈遇也没问,反正他如今是只拿分红不管经营的。
经理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软装弄好就能开放,您要去看看吗?”
听他这意思,宁千金显然是在这里下了功夫弄了点花样,来都来了,陈遇就绕到后面去看了眼。
为了不影响酒吧正常营业,装修区域暂时用石膏板隔开。
储藏室原本用来放啤酒这些消耗量大但是价格不高的酒水饮料,现在另外租了个仓库,这里就空出来,砸掉一面墙和外面打通,看起来还挺宽敞。整体装修风格跟外面同中有异,带着点复古的味道,三面墙有一面是到顶的格子柜,那边工作人员已经拆了箱子,原来里面都是书。
这些书有些年头了,纸张都泛着黄。但是保存得还不错,应该是用来填充柜子的。
陈遇随口问:“上哪儿弄的那么些旧书?”
“图书馆清库存,宁老板打包买回来的。”
他们说话间宁千金也停好车进来了,宁大老板排场大,进来员工都跟他问好,他随手把车钥匙扔在吧台那儿,往储藏室来,见到陈遇非常浮夸地抱了他一下,带着一身不同于孟律师的浮华花香。
陈遇想到他之前说的有人传他俩闹掰的话,强忍着没有躲开。
宁千金等了几秒没被推开还有点诧异,明白过来后笑得不行,也没再折腾他,陈遇一向不习惯跟人太亲近。
宁老板环视一周看了眼初步装修完成的储藏室,说起自己的改装计划:“我准备这里弄长桌玩游戏,现在不是狼人杀什么的很流行吗?”
他指着柜子:“那边放书和酒,墙上贴报纸做复古风,你觉得怎么样?”
陈遇大致想了想:“不错。”
“那到时候你跟孟律过来玩啊。”宁千金拍拍他的肩:“走了走了,过两天弄完了再来看,现在灰大。”
因为储藏室的墙被敲掉,陈遇原先常坐的角落卡座也不角落了,他随便找了个远离舞池的散台坐下。这里离吧台近,今天值班的是Bobby,看见他就问:“陈哥来点什么?”
陈遇说:“苏打水。”
边上一圈人,大半都是熟客,听了都在笑。宁千金也说:“不是,你喝不了Whiskey好歹来杯生啤,苏打水……”
“前几天刚喝醉过,不喝了。”
宁千金是知道陈遇的,他爱惜自己的脸,陈遇爱惜身体,稀奇道:“你还能喝醉呢?”
表演的乐队还没来,音响里暂时放着重摇滚,陈老板欣赏不来,强烈的节奏感带得他话都快不会说了。他双手按了按耳朵,解释:“农家乐,自酿,不知道度数,喝得急了。”
宁千金更加意外了:“你还有喝得急的时候。”
音乐不知道被谁切成了慢摇,陈遇松了口气:“我们徒步下山迟到了,他们起哄劝酒,我挡了两杯。”
“那你这是为爱献身啊。”宁千金酸溜溜地说,“这要被灌酒的是我,你肯定不会给我挡。”
陈遇解释:“我不清楚他能喝多少,没见他喝醉过。”
“那反正肯定比你好。”
陈遇无法反驳,宁千金又说:“你家律师是什么天仙下凡啊能把你迷成这样?”
“你不是见过么?”
“我是见过……”也承认确实是长得还行,但是看好友一头栽进去,宁老板还是有点不乐意,他是陈遇的朋友,总是希望他是付出少而回报多的那个。
陈遇听出来他的未尽之意,为孟律师说了句话:“他对我挺好的。”
这话空洞虚浮,没什么说服力,宁千金始终记得之前在酒吧,孟律师避开了亲吻,陈遇也知道多半是这个事。但他又不好说他们回去就亲了,而且天天亲。
他思索片刻:“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我们家?”
今天宁千金接他,也是他走到小区门口的。
宁千金阴阳怪气:“我没去过怪谁呢?”
陈遇说他阴阳怪气,宁千金哼了一声。
“今天先去认个门,以后再正式请你。”
宁千金看了眼时间,拿钥匙送他,汽车驶入小区,开到楼下,客厅的灯光亮着。
“你家律师在家里加班啊。”
陈遇看了眼,楼上书房也有灯光:“嗯,他在楼上,客厅给我留的灯。”
停好车,宁千金跟着陈遇进去,陈遇家里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陈老板从前是个断舍离达人,有用的东西斟酌着买,无用的东西绝对不买。
宁千金去过他以前的居所,小小一间出租房陈遇住了很多年都是说走就能走的状态,简洁得像宾馆。
现在家里也还是整洁,但是可以看见很多没有必要的小东西,花瓶、果盘,漂亮的水杯,和沙发不是同种风格的抱枕,窗帘扎带上还有个哆啦A梦。
宁千金忽然觉得自己的认知有点肤浅,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不管陈遇和孟廷川之间谁付出得更多,至少陈遇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不错,比他们认识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好,他有家了。
柔和的灯光下,陈遇给他倒水,问他要什么形状的杯子,宁千金居然有点想哭。
楼梯那边有脚步声,他们一起回头看过去,孟律师穿着拖鞋下来,对上陈遇的视线:“回来了。”
陈遇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喊他:“廷川。”
孟廷川脚步顿了顿,往他这走过来:“你喝酒了?”
“没有,为什么那么说?”
“你从前不那么叫我。”
陈遇答非所问:“宁千金说我们感情不好。”
任劳任怨送他回家差点为他们爱情落泪的宁千金:??
“我什么时候说的,你告黑状呢?”
他顶多就是心里想想,想的也不是他们感情不好,是孟律师不上心。
孟律川笑了笑,顺着陈遇说:“我们感情很好。”
陈遇也笑起来:“嗯。”
“行行行,我是坏人,我要来拆散你们的王母娘娘。”宁千金没眼看,在陈遇肩上轻轻一推,推到孟廷川怀里,“孟律,你家大宝贝我给你送回来了,我走了啊?”
他说着,自己转身往外走,还带上了门:“不用送了。”
很快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陈遇和孟廷川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问他:“你工作忙完了?”
“工作永远忙不完,不急。”孟廷川在他的上臂捏了捏,“今天感觉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
其实也没好太多,胳膊上还行,腿上和腰腹部还是酸得厉害,徒步上山之后有温泉有按摩师,下山回来只有孟廷川这个不知道是在占便宜还是在推拿的半吊子助眠师。
他太天真了,刚回来那天因为喝多了,车上睡过一觉,睡醒到家已经开始肌肉酸痛了。第二天痛得差点起不来床,孟律师说要给他按按,帮他缓解一下,陈遇想着他户外运动的经验多,就同意了。
他哪里能想到孟律师的按摩是那种要被扫黄大队抓起来的一条龙服务。他甚至还有专门的推拿精油,说是那天泡温泉的时候从按摩师手里买的。
明明是躺着被服务的那个,陈遇却觉得他像是个被把玩的文玩核桃。孟律师给他涂了一层护理油,然后上上下下地摸透了。
……
陈遇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宁千金说得对,年纪大了,这方面是要悠着点。
酸就酸吧,他当年练习调酒的时候每天胳膊痛到抬不起来第二天还是要继续,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这种程度最多一周就好了。
“好了?”孟廷川挑眉,“那先还点利息。”
陈遇那天喝多了,但是没有完全断片,断断续续的还能想起来点东西,比如孟律师说要连本带利还的那句话,当时听不懂,后来就琢磨过来味了。
他没想欠债不还,对性也没那么避讳,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但是孟律师那句连本带利在前,他有点紧张,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还?”
孟律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最后牵起他的左手,捏着掌心,摩挲手背。
“用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