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喻宜之把喻彦泽想对小婷下手的事尽数告诉了漆月。

漆月一下从她膝头站起。

喻宜之的怀抱一空,蜷了下手指。

她是在赌,赌漆月对她的那句承诺——“「我爱你」的前提是,「我」得存在。”

漆月扯了下头发,锁着眉,快步走到玄关,又站住,来回溜达了两圈。

喻宜之看着她说:“你好像只被烫了屁股的猫。”

漆月远远的回望她,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好了,不开玩笑。”喻宜之对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漆月犹豫了下,走过去,把指尖放进喻宜之手里。

指尖比喻宜之的还凉,喻宜之用力捏了一下。

“我明白。”漆月烦躁的又扯了一下头发,但嘴里说:“我明白的。”

“嗯。”

喻宜之揽着她的腰,让她重新到自己膝头坐下。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收集喻彦泽经济犯罪的证据。”

“有成果么?”

“有一些,但他防备心很重,如果任曼秋找人护着他,我不能肯定这些证据会怎么判。”

“你有计划,是不是?”

“我想去找一趟小婷。”

******

等小婷的身体基本康复后,喻宜之和漆月去探病。

喻宜之削着一个苹果,漆月从她手里接过去:“喻宜之,按你这种削法,种苹果的人能被你气死。”

她削完递给小婷,小婷垂眸接过,咬一口。

喻宜之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小婷愣了下:“那个……”

喻宜之叫漆月:“要不,你去买点绿植吧。”

“啊?”

“我看这病房,太素了点。”

“那行。”

漆月走后,喻宜之重新在床边坐下。

“喻小姐,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想问喻彦泽的事么?”

“你都知道了。”

“刚开始被下药时,我完全晕了过去,后来意识回来一点点,但手脚动不了、眼睛也张不开,模模糊糊听到了喻彦泽跟你说话。”

“嗯,他是我名义上所谓的哥哥。”

喻宜之把喻彦泽的事对小婷讲了,小婷垂眸听着,没有意外。

又抬眼:“那你刚才怎么什么都不问,就打算走?”

喻宜之一脸平静:“有人来找过你了,是不是?所以你一直回避我眼神。”

“嗯,他妈去我老家找过我家人,给了一大笔钱,只说我在K市遇到了一点小车祸,那些钱是赔给我的。”小婷仓皇的笑笑:“喻小姐,她给的很多,我家盖房子钱不够,能补贴上不少的。”

喻宜之望着她:“你也不只是为了钱吧。”

小婷的眸子再次垂下:“他妈从我老家回来后,用一张未知的号码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如果我报警追究,他儿子也判不了多久,反倒是我,这种事张扬出去,我的名声在老家就全毁了,以后我爸妈想给我说人家……”

“苹果。”

“嗯?”

喻宜之对着她手里逐渐氧化的苹果,扬扬下巴:“再不吃不新鲜了。”

小婷咬一口,漆月出现在病房,手里托着棵白菜。

“这是你买的……绿植?”

“绿色,植物,这不就是吗?”漆月把白菜放到桌上,歪着头左右打量一下:“挺好的,又不用换水,小婷过几天出院,还能带回家炒肉吃。”

喻宜之笑。

漆月欣赏她那棵白菜时,小婷用嘴形对喻宜之说:“对不起。”

喻宜之摇摇头。

两人走出病房,漆月:“谈完了?”

“嗯。”

“刚才你怎么什么都没问就想走?谈得怎么样?”

喻宜之讲出任曼秋的作为。

“他妈的……”漆月扭头:“我再去找找小婷,她这样不对。”

喻宜之拦住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境,好比我以前想对付那个人,如果讲给其他人听,会不会觉得他养我那么多年、是我太心狠?”

“是非对错,本就不该由外人评价。”

“那现在怎么办?”

“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再咨询看看。”

******

小婷快要出院时,她妈带着妹妹来K市。

漆月去车站接了,把两人送到医院。

小婷妈妈与小婷聊天,漆月带着她妹在病房外玩。

阳光中尘埃飞扬,绕着小姑娘的羊角辫打转,漆月被她拉着玩家家酒,端着个隐形的杯子喝水,笑眼弯弯,不见戾气。

小婷妈妈絮絮说着:“好不容易忙完了家里的活,你爸才让我来。”

“嗯。”

又压低声:“那笔钱,你爸说全用来修房子,你哥结婚就指着这房子了,彩礼我们还得再攒点,以后你每个月的工资,再多给家里一千。”

“那我吃什么喝什么?”

“嗨,你不是在酒楼工作么?你爸说了,以后你妹大了,也把她送来K市,你带着她跟你一起工作。”

“我这工作不好。”小婷盯着被单上的褶皱:“会被人欺负。”

“被人欺负了……就会赔钱嘛。”

小婷一瞬抬头,难以置信的盯着她妈。

她忽然发现,这个看上去老实怯懦的妇人,其实明白所有的事。

这时,漆月牵着她妹进来,她妈站起:“你爸还有些东西交代我买,我先去,晚上一起吃饭。”

“小婉,走。”

“不必了,小婉就留在这里。”

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玩娃娃,小婷望着她:“漆老板,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对你来说,到底哪些事是一定要做,哪些事是一定不能做的?”

漆月勾唇。

这问题喻宜之刚问过她。

“我心里的标准是,面对这世上你最在意的人,无论何时说起这些事,都不会为自己感到惭愧。”

******

上班这天,喻宜之从写字楼下到地库,开车去出外勤。

她不是那种喜欢讲排场的总监,能自己搞定的工作量,她不喜欢前呼后拥带一堆人。

今天的客户接触已久,方案改了三稿,约在会所见面。

车开到偏僻处,她下车,心中已有警觉。

以至于喻彦泽那张油腻的脸出现时,她并没太意外。

喻彦泽在K市的人脉真广,攀上她老客户,她防不胜防。

掏出防狼喷雾,却立刻被喻彦泽卸下,握在手里抛两抛:“这玩意,你真以为有用?”

铝瓶骨碌碌滚荡,狼狈撞在墙角,砰的一声,像什么悲剧的序幕音。

这是喻彦泽最喜欢的所在,没摄像头,没路人,他捂住喻宜之的嘴,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又泛上来。

喻宜之拼命挣扎,却被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奢侈品牌的手帕,塞住嘴。

接着是昂贵的领带,缚住她手,一个熟练的水手结,喻宜之在那一刻确定他是惯犯。

再接着是皮带,还带着喻彦泽猥琐的皮肤温度,绑住她的腿。

喻彦泽一张像从潮湿水面钻出的脸,缓缓朝她凑近:“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用迷药么?”

他笑了声:“我哪舍得。”

“我得让你清醒的面对这一切啊。”

喻宜之脸上的神情还是冷冷的,他伸手一拍:“做出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给谁看呢?你以为我要对你用强?”

又尖锐的笑了声:“你以为我那么傻,会给你留下证据?”

“我不会的,我只会亲你、碰你,而这样的场景还会发生无数次,直到你同意跟我结婚为止。”

“我早说了,你是我们喻家养出来的,无论如何,你都该属于我们喻家……”

喻彦泽凑近,鼻息喷在喻宜之颈侧。

却被人飞起一脚踢翻在侧。

喻彦泽愤怒抬眸,见来者是个染红发的年轻人,一米九的个子,神色张扬而桀骜。

而他身后是个蓝发的年轻女人,抱着双臂嚼着香口胶,居高临下睨着他。

喻彦泽爬起来:“哥们,行个方便,今天的事你们就当没看见,要多少钱,我有。”

年轻人再次把他一脚踹翻在地:“谁他妈是你哥们。”

蓝发女人走到喻宜之身边,解开她身上一切束缚,扶她站起:“记得我么?”

喻宜之点头。

十七岁高三,她发现漆月逃课,跑出学校去找,在人潮涌动的街头越来越惶惑之时,就遇到过这个蓝发女人。

这么些年过去,她样子没怎么变,问喻宜之:“漆老板还好么?她上课忙,好久没见了。”

那边的年轻人,踩着喻彦泽的胸:“我劝你别闹,不然还得费我力气对你动手。”又问:“姐,香口胶还有么?”

蓝发女人抛过去一片,又对喻宜之道:“我们等等。”

“好。”

等来的不是警察,而是漆月。

蓝发女人叫了声:“漆老板。”

漆月压了压下巴算是招呼,快跑到喻宜之面前:“你有没有事?”

“没有,放心。”

她点点头,走到年轻人身边,年轻人道一声:“漆老板,交给你了。”

他松脚,喻彦泽刚要挣扎起身,她一脚狠狠踩上去:“你不会真他妈以为,我们对你这种人渣不设防吧?”

喻宜之身上带着定位器,而漆月熟悉K市的每一条街头巷尾,哪里人少哪里没监控她门儿清,发现喻宜之在一条偏僻小巷停留时立刻觉得不对。

而她的朋友们都交过心,遍布K市街头,她一个电话,离得最近的立刻赶来救援。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和喻宜之是什么关系吗?我现在告诉你,从她十七岁开始,我喜欢了她十年,你觉得我会不会放过你?”

喻彦泽跋扈,却也懦弱,认清眼前局势后,声音开始发颤:“对、对不起……喻宜之,我错了,求你,我求你……”

喻宜之上前:“你怎么求我?”

漆月暂且放开喻彦泽,喻彦泽知道自己断无逃跑的可能,跪下来痛哭流涕:“喻宜之,我丧心病狂,我禽兽不如,求你看在我们喻家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

“喻家养我这么多年,”喻宜之漠然的说:“你很清楚是为了什么。”

“漆月。”

“我在。”

喻宜之看着她:“他欺负我。”

漆月心里一酸。

喻宜之曾在十九岁被喻彦泽威胁时,吞下一切远走他乡,她从来都是那种做得多说得少的人,打定主意后自己默默消化一切。

不知那时的机场里,是怎样喧嚣的风,吹着人心里空荡荡的洞。

而这时,喻宜之的倚赖,是对她交付了全部。

她问:“他怎么欺负你的?”

“他碰了我的脸。”

漆月上前,倾身揪住喻彦泽的衣领:“你他妈敢碰她?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她问喻宜之:“他碰你左脸右脸?”

“右脸。”

漆月扬手就打,下了狠手,喻彦泽油滑的侧脸迅速肿起。

他眼底一流露怨毒,漆月立刻又打下去,在他碰喻宜之脸的那一块,反反复复。

最终她一脚把喻彦泽踢翻在地:“知道为什么来的是我而不是警察么?”

“放过我,放过我……”

漆月的机车靴狠狠踩在他颈部血管,反复碾磨,眼尾渐渐泛起锋利的红。

喻宜之喊了声:“月亮。”

漆月收脚,这时巷口响起警车的呼啸。

喻彦泽被带走后,漆月转向喻宜之:“我懂,这种人不值得我把自己搭进去,他跑不掉了。”

******

喻彦泽果然是惯犯,小婷站出来后,鼓励了更多曾被他侵犯的女性发声。

小婷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不希望我妹妹长大以后,也活在一个欺负女性的人会被包庇的社会。如果这样的行为越来越多,我不知道我妹妹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决定,在以后对我妹妹说起时,都不会感到惭愧。”

此事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没人敢再为喻彦泽动手脚。

喻宜之多年收集的证据此时交出,喻彦泽的公司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查,而任曼秋也有参与,两人数罪并罚,无可逃顿。

判罚结果出来的那天,喻宜之关掉新闻页面,平静的开完了两个会。

回家后,她抱着双臂站在窗边。

漆月自背后拥住她的肩:“在看什么?”

“月亮。”

“以前我住在喻家别墅的时候,从我房间的窗口望出去,也总能看到这样一轮月亮。”

******

生活归于平静,喻宜之忙着上班,漆月忙着上课。

亮哥给漆月打来电话:“你这洗手的金盆抱得挺稳呐。”

漆月漫不经心的笑:“那是,手都洗脱皮了。”

“出来喝酒。”

“我现在不喝酒了。”

“那喝什么?”

“奶。”

亮哥很响亮的笑了声。

“出来吧,大家都想你了,又不是叫你出来闹事,就喝酒。”

漆月犹豫了下:“那,周四晚上八点三十九分吧。”

“我k,你现在喝个酒还要选黄道吉时啊?”

“滚,那天我家喻总出差,晚上那个点她要跟客户开会。”

“……这时间她定的?八点四十再开始开地球能爆炸?”

“她不喜欢浪费时间。”

周四晚上,漆月刚好夜校没课,完成当天的学习后,溜到亮哥约她的酒吧。

亮哥敏哥大头他们都在,难得她出来,又乌泱泱叫了一帮人。

漆月还和以前一样,穿件领口松垮垮的T恤,露出半边肩膀,配条牛仔裤,腰带荧光色的张扬,被她又美又狠的脸压着,却一点不艳俗,锋利的气质透出来。

她是恃美胡来的典范,两条眼线飞扬起来,涂暗色的口红,不羁又好看的过分,微眯着眼看人时,像豹又像猫。

亮哥对大头说:“看吧,还是以前那个漆老板。”

漆月大剌剌往他们面前一坐,腿跷起来,一只不系鞋带的机车靴晃啊晃,把一盒奶从口袋里掏出来往桌上一放。

妈的还是高钙儿童奶,纸盒上印着可爱的汪汪特工队。

亮哥他们一阵爆笑。

“笑个毛线,我家喻总说这有营养好吧。”

“真不喝酒?”

“喝奶。”漆月懒洋洋的:“我出来就是想见见你们,最近华亭和酒楼那边怎么样啊?”

聊的都是最熟悉的事,她渐渐放松下来。

桌上一盘芥末味花生米,一颗颗往嘴里丢。

有点辣。

大头和她默契依然,一边讲着客人喝多了在华亭大跳广场舞的糗事,一边顺手给她倒了杯酒。

漆月一边大笑着,一边顺手端起酒杯仰头,颈项拉出好看的曲线。

真的,两人的动作都太顺手了,毕竟以前无数个夜晚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简直像肌肉形成的记忆。

直到酒精充斥着大脑,漆月反应过来,与大头面面相觑。

漆月一搡大头:“你他妈坑我是吧?”

“没有的事!我真的就是顺手!”大头对灯发誓,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啊?”

亮哥笑:“还能怎么办?戒都破了,喝呗!”

推杯换盏,漆月脸上的笑意越发散漫。

知道华亭和酒楼的大家一切都好,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酒好好喝啊。

这么久没碰,简直像有奇香。

等头微微晕眩时,口袋里手机震起来。

漆月掏出来一看,立马警戒:“嘘——!!!”

“亮哥,这酒吧老板你熟对吧?赶紧让那DJ给我停了!”

瞬时,喧闹的酒吧安静得跟自习室似的。

漆月清清嗓子,接起手机:“喂。”

也许她声音过分甜美,亮哥实在没忍住:“噗。”

大头搡他一下,漆月也用以前那种浑天浑地的眼神直瞪他,对着手机的声音却越发乖巧:“嗯,我在家写作业呢。”

“有一题有点难,我不会,等你回来教我。”

“不累,我爱学习。”

说话间,漆月抬起眼眸瞟向他们,嘴角抽了下。

众人对视一眼,心想漆月这么崩人设的话都当着他们面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没不好意思呀,就和每天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漆月跟做贼似的,越发压低声:“我想你。”

对着手机亲了一下。

挂了电话,编了鱼骨辫的黑发那边,露出的耳尖都红了。

众人愣半晌,才发出又一轮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他妈纯情了吧!”

“以前看你和其他人谈恋爱也不是这德行啊。”

“说,是不是喻宜之逼你的?”

漆月从杯子里蘸了点酒,指尖在桌上胡乱的勾勒,画完了,才发现那是一轮月亮。

“不是。”她仰起脸:“以前那些都不算真的恋爱,现在才是。”

“这是老子的初恋能不纯情么?”她勾出不驯的笑,嘴里却道:“我是真的想她,就算她出差一天也想。”

酒吧里喧闹的音乐复又响起,一人匆匆跑进来:“漆老板!”

“你不是说要去赶另一摊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白色宝马!”

漆月一惊:“不会是……”

“车牌是xxxxx,没错吧?”

真是喻宜之的车!

“快快!香口胶呢?”

丢了片到嘴里猛嚼。

“牛奶!我牛奶呢?”

赶紧摆回自己面前。

她对喻宜之的脚步太熟了,在一阵蹦迪的音乐里都能准确辨别出那高跟鞋声,鼻端一阵熟悉的香气,她假装毫无察觉,对着亮哥他们说:“我跟你们说,你们就是读书太少了,就算不像我一样去读夜校,《孙子兵法》可以看看吧?《青年文摘》可以看看吧?”

一只微凉的手,把她过分宽松的T恤领口一拉,露出的半边肩膀被遮起来。

她抬头,看见喻宜之正望着她对面坐着的两个姑娘,酒吧的灯光跟盘丝洞似的,看不出喻宜之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一紧张,演技就有点浮夸:“咦喻宜之!你怎么在这?我来教育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喻宜之瞥她一眼:“喝酒了?”

“没有的事!喝的奶!”赶紧指指面前的高钙儿童奶。

喻宜之一身西装加阔腿西裤,拎着她的爱马仕,一手搭在她肩头,微倾下身,柔顺的发丝扫在她领口露出的肌肤,用只她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好乖。”

像小虫咬着人的耳朵,痒痒的感觉往心里钻。

喻宜之直起腰:“酒吧洗手间在哪?”

“前面走到头左转……”

微凉的指尖在她肩头的肌肤摩挲:“你不带我去啊?”

漆月认命的站起来:“带。”

酒吧卫生间空间不大,喻宜之进去后,她站在门口:“我等你。”

喻宜之牵了下嘴角,也说不上是不是在笑。

拉起她手腕,指尖仍是微凉,顺着她腕口淡紫的血管,一点点往小臂上抚。

然后用了点力道一攥,漆月没防备,跌入喻宜之怀里。

喻宜之一手搂住她腰,另一手顺势锁上门。

想念的怀抱突如其来,暧昧拥抱的侧影映入盥洗镜,漆月并非一个文艺的人,瞟了眼,却想找画手永恒镌刻下这一瞬。

喻宜之的西装和她的破洞T恤。喻宜之柔顺的黑发和她毛糙的鱼骨辫。喻宜之的清冷和她的桀骜。她们看上去仍是反差太强的两人,喻宜之却紧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看着我。”

“真没喝酒?”

“真的没喝。”

她酒量不错,今晚喝酒时也收着劲,又吃了香口胶,跟喻宜之说话时故意偏出一个角度,喻宜之应该闻不出来吧。

可喻宜之带凉意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了两下。

低头,直接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