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两人出了办公楼,走了一阵,漆月:“喻宜之,你能不能走慢点?”

她穿着高跟鞋走得歪七扭八的,心里不禁再次浮出那个疑问:这是人穿的?

她看一眼身边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的喻宜之,暗自感叹:这女人是个狠人!

喻宜之带她走过街角,一排时装店露出来,喻宜之推开一间,进去。

指着一排球鞋问:“喜欢哪双?”

那些鞋不似高跟鞋的成熟职业,却又比漆月穿惯的机车靴多一份素雅。

店主看一眼她们,觉得是上司带着新入职还没找准服装定位的小年轻来买鞋。

热情迎上来:“我们家鞋跟职场风格也很搭的,保证让上司满意!”

“那……”漆月指了双。

喻宜之对店主报了个尺码,店主很快捧着一双鞋出来。

漆月坐在软椅上踢掉高跟鞋,她没耐心,穿鞋的方法都是脚粗暴的往里挤,喻宜之看她一眼,在她面前蹲下,纤细手指拉松鞋带撑开鞋舌。

另一只手护住鞋后跟打脚的地方:“来吧。”

原来喻宜之看到她脚被高跟鞋磨破了啊。

漆月有点脸热:“你不用……”

喻宜之挺阔白衬衫加笔直西裤,细带高跟鞋矜贵优雅,蹲在她面前却那么顺理成章,柔软黑发顺着肩头垂下,眼神柔化了原本清峻的眉眼。

她问:“等着我摸你脚是吧?”

伸手就要去握漆月脚腕。

“不是不是。”

脚伸进鞋里,一点都没摩擦,喻宜之帮她系好鞋带:“大小怎么样?”

“可以。”漆月刚要站起来试着走两步,喻宜之:“等一下。”

她问店主:“有创可贴么?”

“有。”

她们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没遇到药房,但鞋店对创可贴一般是有备无患。

喻宜之拿了创可贴回来,再次无比自然的蹲在她面前,微凉手指还是摩挲过她脚腕,这是她们第一次在人前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一股电流顺着脚底经脉一直窜到心里。

喻宜之给她两边磨破的后脚跟贴好创可贴,对着她,把垂落肩头的黑发挽到耳后:“起来走走。”

漆月呆呆看着喻宜之。

“怎么了?”

“哦哦,没。”

她在店里走了一圈,喻宜之垂手立在一旁。

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忽然换上软底球鞋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她刚才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听那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她总是嗤之以鼻。

可刚才喻宜之蹲在她面前,好像给了她一个水晶鞋的童话。

漆月从在孤儿院,到后来带着盲眼奶奶,什么事都要自己去扛,早已习惯野蛮粗糙,也觉得自己生来如此。

那些呵护那些宠爱,都属于娇养长大的女孩。她从没想过,她也会被同样对待。

喻宜之轻声说:“很好看。”

漆月点头准备去付钱,喻宜之挡了她一下翻出自己的付款码。

漆月挑眉:“看不起老子是吧!”

喻宜之淡淡扫码付钱:“既然比我晚进职场,那前辈先教你两件事。第一,别说脏话。”

“第二,不要一味屈从于局势,要在局势和自我之间找到平衡,比如高跟鞋的确不适合你,就不要勉强。”

“这双鞋算前辈送你的入职礼物。”她凑到漆月耳边:“你不收,我可在这店里亲你了。”

店主帮漆月把高跟鞋用鞋盒装起来的时候,喻宜之先走到店外去接电话。

店主悄声问:“那是你上司?好漂亮,对你这么好还帮你换鞋?”

漆月“嗯嗯啊啊”的含混过去。

拎着鞋盒出去,喻宜之带她走回办公楼去开车。

瞟她一眼:“怎么不说话?”

一路意外的沉默。

“喻宜之,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好么?”

“什么?帮其他人换鞋?”

“不是,就是……你看上去很冷,其实很细心,你也会这么关照你的下属么?”

“哦,有人吃醋了。”

“老子吃个毛线醋!老子以前海王好么!只有别人吃我醋没有我吃别人醋的!”

喻宜之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凉丝丝的体温带来一阵香,突然抬眸看漆月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眼波流转,漆月跟张海报似的贴在椅背上不敢动弹。

她们之间明明她是更花的那个,为什么反而是喻宜之这么会撩。

而且喻宜之单手开车的样子很酷,一手伸过来,牵住她垂在座椅的一只手。

夕阳念着无言的诗篇,从挡风玻璃照进来,暖暖罩着交缠在一起的手指。

“你不吃醋,可我吃醋。”

“哈?”

喻宜之淡然目视前方,言简意赅:“阿萱,你对她挺好的。”

“不是吧喻宜之,你认真的?”

喻宜之抿了下嘴。

漆月笑道:“别开玩笑了,人家直女一个,以前在老家有男朋友的。”

喻宜之挑挑眉,换了个话题:“实习期工资多少?”

“八百。”

“如果能转正呢?”

“两千。”

喻宜之在一个红灯前刹车,扭头:“跟你以前比也差太多了吧?”

这时漆月手机响,她接起:“钱夫人。”

“我回K市了,有空当面聊聊?”

“好,去哪?”

“就到酒楼吧。”

“好。”

车内空间不大,喻宜之也听到了她们的这番谈话:“我送你过去。”

“不了,我先跟你一起回家,再骑摩托过去,你别跟我一起去,被人看到不好。”

喻宜之坚持:“最后一次了,也算我去做个告别吧。”

漆月考虑了一下:“好吧,那你在外面等我。”

钱夫人的办公室永远熏着缭绕的香,她穿一件中式亚麻长褂,手腕上戴一串佛珠,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一份儒雅,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个看上去瘦小温和的女人,手下管理着这么多产业。

漆月敲门进来,她瞟漆月一眼:“这是谁?都不敢认了。”

漆月笑着挠挠头。

她也不急着说事:“坐。”给漆月倒了杯功夫茶,又把佛珠摘下来:“新在越南收的,还好看?”

漆月:“我能碰?”

她知道很多戴佛珠的人有讲究,不能让别人碰,钱夫人这也是第一次摘下佛珠递她手里。

“没事,拿着看吧。”

漆月拿起看了看,淡雅棕黄,上面的纹路犹如凤眼:“很好看,但我不怎么懂这个。”

钱夫人笑了:“那我告诉你它值多少钱。”

比了个手势。

“我k,一串小珠子这么贵?抢钱哪?”她赶紧递给钱夫人:“还你,可别被我碰坏了。”

钱夫人笑笑拿在手里捻弄:“当你足够有钱,这就是个玩具。”她又给漆月把茶斟满:“而我,足够有钱。”

漆月玩笑一句:“干妈,你也有这么不低调的时候。”

“我是想问你,你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路了么?”

漆红玉葬礼后她给漆月放了个长假,一是因为想多留点时间让漆月恢复,二是因为漆月提出想离开,她让漆月别急着下决定,万事想清楚。

长假放完,漆月还是给了她相同的答案,所以她才回到K市,找漆月当面聊聊。

漆月忽然问:“干妈,我能再看看你手腕么?”

钱夫人细瘦的手腕伸过来,凸显的青筋之上,一道道盘根错节的疤十分可怖,纠缠着往手臂深处延伸。

“不是听说你去做了那什么激光祛疤?”

钱夫人勾唇:“太深了,祛不掉的。”

她戴上佛珠:“你十七岁来找我,让我给你一份工作,当时我就给你看过这些疤,劝你不要搅合到一些复杂的人事里,你却倔得像只小豹子,眼底一股狠劲,我就想啊,这个女孩其实真的很像我。”

“阿月,既然你当时做了那样的选择,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年轻的时候,发现老公背叛我,立马就踢走了那混蛋,决定不要任何感情,只要钱,所以我做生意那么拼,也得罪了不少人,身上这些疤,就是被人报复留下的。”

“现在,我老了,斗志也没那么多了,打算离开这里去英国了,种种花、喝喝茶,手里的产业我都想交给你打理,你会获得你想拥有的一切。”

漆月点点头:“那确实曾是我最想要的,钱夫人你知道我,从小在街头巷尾长大,最怕别人看不起,因为我这种孩子才最清楚,一旦有人看不起你,就会像踩野狗一样来踩你的脸。”

“现在不想了么?”

“也想啊,但是,”漆月笑笑:“有个人,我更不想让她伤心。”

“钱夫人你也说了,你这份家业挣下的不容易,我来接管,难免卷进你留下的那些人事纠纷,很难说未来会发生什么。而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我不能只顾我自己。”

钱夫人叹口气:“好,你走吧。”

漆月一愣。

她早料到钱夫人会回来找她,她本预计这是一场十分艰难的谈话,因为从现在的局势看来,钱夫人手下并没比她更适合接管大局的人选。

钱夫人只说:“当你有了软肋,你就不适合这里了。”

“也许,你早就不适合这里了。”

漆月从酒楼走出来的时候,内心有些唏嘘。

回头望一眼,复古欧式的建筑在夜色里显得气派,而数街之隔的华亭,则是一种现代主义的气韵,远远能望见尖锐塔楼高耸入云,大气雄浑。

那本是她唾手可得的一切。

喻宜之向她走来:“舍不得了?呼风唤雨的漆老板。”

“听你叫我漆老板,怎么这么别扭。”漆月摸出支烟:“喻宜之,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走么?因为我习惯了待在泥沼里,这里才是我熟悉的天地。”

“一旦上了岸,我的腮我的鳞片暴露无遗,所有人都会当我是个异类,我也适应不了没水的环境,吸不到氧也许会死的很难看,我怕到那时,你会发现我一无是处。”

“说到底,是我太胆小了,只怕你看不起我,却没想过我要长长久久和你在一起,总归是要踏出这一步的。”

喻宜之看着她,一双黑沉如湖的眸子在夜色里闪耀,凑近再凑近,在月光下吻住漆月的唇。

漆月瞳孔放大,那是种很奇妙的体验,旁边有路人经过,而她们再不用遮掩。

喻宜之缓缓往她嘴里吹气:“怕吸不到氧么?”

“我给你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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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家以后,阿萱迎出来:“我去热饭。”

漆月:“在等我们?我不是发微信让你先吃?”

“没事呀。”她笑着走进厨房,微波炉滋滋声传来,很快家里香气四溢。

菜一汤端上饭桌,漆月先给喻宜之夹一筷:“有你喜欢的茄子。”

喻宜之:“阿萱,辛苦了。”

“没有没有。”阿萱捏着筷子摆手:“本来是我一直借住在漆老板家,太打扰你们了。”

“今晚没上班?”

“嗯,今晚轮休。”

她试探着看漆月一眼:“漆老板,你真不在钱夫人那干了?”

漆月咬着口青菜:“嗯,真的。”

“好可惜啊,本来华亭都要交给你管的。”

喻宜之在饭桌下轻轻踢漆月的脚,她给自己买了双跟漆月同款不同色的拖鞋,鞋尖轻抵着摩挲:“可惜么?”

漆月:“可惜得要死,可是。”

她靠住椅背,笑得明媚张扬:“还是十七岁时候的那句话,我心甘情愿。”

******

洗完澡,两人回房。

喻宜之坐在书桌前涂面膜,对着小小一个镜子,光线不好,显得有点委屈。

漆月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床头望着喻宜之:“不是有那种么?镜子旁边一圈灯带的,明天去给你买一个。”

喻宜之扭脸看着她。

漆月愣了下,摸脸:“我脸上沾调料粉了?”

她刚才在吃盲盒薯片,一吃才发现是芥末味,一边吃一边哭。

喻宜之回来后,从前的坏习惯也跟着回来,她馋各种零食又怕胖,就七七八八买一堆全塞给漆月吃,自己看个现场吃播。

喻宜之摇头:“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有那种镜子?”

漆月以前会化那种又妩媚又凶狠的妆,但她内里糙得很,仗着自己长得美,各种粉底眼影口红都是往脸上一糊,美妆博主看她化妆能气死,她绝不可能去研究什么有光带的化妆镜。

“哦,听阿萱说的。”

“你们,经常聊天?”

“也没有,就是之前碰上我不值班她又轮休,一起吃饭时会闲聊两句。”

“都聊到化妆镜上了,是够闲的。”

“是怎么说到化妆镜来着?”漆月深度思考:“哦对!是我说要买机车靴,她说最近直播间经常打折,她刚买了个化妆镜很便宜,质量也不错。”

喻宜之一偏头:“那你怎么还不给我买?”

“这,不是你用惯的那种。”

漆月说:“你不是习惯那种更贵的吗?”

“不要,就这个。”喻宜之坐到床沿,俯身,她脸上涂着透明的涂抹面膜,果冻一样亮晶晶的,在台灯灯光下眼波潋滟,舌头在漆月唇上舔了一下。

点评道:“居然是芥末味,不错。”

漆月心跳都被她玩漏一拍,低头猛戳手机:“那我给你买了,如果你喜欢的话。”

喻宜之淡然道:“你买的我都喜欢。”她摊开莹白掌心:“能看看你手机么?”

漆月递上去。

“我想看看你怎么跟阿萱说让她先吃。”

“就是让她先吃啊。”

漆月答话的时候喻宜之已经翻到了对话框,的确就五个字:【晚饭你先吃。】

喻宜之眯了下眼,这样不常出现的神情让她像只冷面的狐狸。

“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但,你现在给我发微信也是这样说话。”

“怎么说话?”

“没语气,没标点,没表情。”

“这么大年纪了,谁还整那些什么表情包?”

喻宜之:“我啊。”

她把漆月微信里她们俩的对话框翻出来,的确全是各种表情包。

“喻宜之,说好的高冷总监人设呢?这么萌干嘛?不过有一说一,你这些表情包都有些年代感了啊,该更新了。”

“你没发现这些表情包眼熟?”

台灯照着喻宜之的长睫翩跹,在眼下投出毛茸茸的暗影。

她这么一说,漆月盯着一个挺有特色的【草泥马狂奔】看半天,脑中有个关节忽然被打通。

“喻宜之,能给我看下你手机么?”

喻宜之走到书桌边又走回来,手机递她:“密码是xxxxxx。”

漆月打开微信时手指有点抖。

是了。

她翻过喻宜之保存的一个个表情包,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那些表情包,全都是以前她发给喻宜之的。

以前十九岁的时候,喻宜之刚进地产公司忙得昏天黑地,两人相处时间很少,漆月经常给她发微信她没法及时回,但漆月又想时时跟她说话。

所以去加了一堆表情包,经常对喻宜之“轰炸”。

她没想到,这些傻得不行的表情包,全被喻宜之一个一个保存下来了。

七年过去,这些表情居然都还在。

她曾经仰望喻宜之如明月,喻宜之洒落的任何一点光辉,她都捡拾保存,却从未想过,喻宜之也在用同样的郑重对待她。

她低头盯着表情包里的一只土拨鼠:“喻宜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馨暖灯光把喻宜之声线晕染的也温柔。

她鼓起勇气:“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喜欢我的?”

这是一个她一直想问而不敢的问题。

高在操场分享一对耳机、在喻宜之的卧室里隐秘拥抱,她以为喻宜之对她是有情愫的,却发现喻宜之只是想借她的手解决喻文泰。

大一她们一起住在漆月家的旧筒子楼里、假装陌生人逛街吃同一款冰淇淋、夜晚缠绵的汗液浸透床单,她以为喻宜之是喜欢她的,却发现喻宜之拿了她的十万一走了之。

直到,喻宜之放弃了实现阶级跨越的最佳机会,不顾一切走向她的世界,漆月才敢真的相信——原来喻宜之,也是喜欢她的。

只是这份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漆月不敢细想。她入局太早,那么多年的心甘情愿,不敢面对一个也许残酷的真相。

但这时喻宜之凑过来温存吻她睫毛,很小心的不把脸上面膜蹭在她脸上:“还记得你帮阿萱打架那天,穿什么衣服吗?”

“还记得你比别人晚半个月到学校、第一次到格物楼找我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食堂擦肩而过、你装作跟我一点不熟时,穿什么衣服吗?”

松垮垮的破洞黑T恤加破洞牛仔裤,窄肩带格纹连身裙,虎纹衬衫配金属链的灰黑牛仔短裤,喻宜之一件一件告诉她。

漆月怔怔的,那些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从第一次见你,张扬、美丽、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是我眼中无比耀眼的存在。后来在学校,我发现你是什么都玩很开、呼朋唤友的校霸,我是一开始就受大家排挤、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我一度不敢靠近你,后来又在内心暗暗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利用你,找一个必须接近你的理由给自己打气。”

“想得久了,我自己也信了,好像我对你的撩拨,都是为了利用你,可是,”喻宜之笑着摸摸她的脸:“我再没见过像你一样耀眼的明月,简单炽烈又干净,和身处泥沼内心阴暗的我那么不一样。”

“后来我一次次面对你自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早早先对你动心的那个人,是我啊。”

漆月难以置信下搓了下自己耳朵:“我听错了吧喻宜之,明明那个高高在上让所有人仰望的人,是你啊。”

眼下的睫毛阴影让喻宜之褪去了白日的锋利,温钝中带着一丝委屈,纤长食指来回揉搓漆月的唇瓣:“以后可不可以,还像以前那样给我发表情包?”

“可不可以,让我一直当你微信列表里特别对待的那个人?”

“好。”她咬住喻宜之手指,齿尖摩擦:“好的,喻宜之。”

喻宜之涂完面膜后擦过手,可那手指上还是带着面膜的涩味,随着暧昧炙热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飘散,喻宜之把手指抽回来:“去洗手。”

漆月洗了手,等喻宜之洗脸洗手回到床上。

台灯关了,只剩窗外的月光,照着喻宜之额角的那轮粉月亮。

喻宜之搂着她腰,脚趾轻轻蹭着她脚后跟的创口贴。

“现在,作为早你一步入职场的前辈,我再教你第件事。”

她凑到漆月耳边,轻咬,整个耳垂包入嘴里舌尖推着捻转:“在不确定某次拒绝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时,不要轻易拒绝。”

“昨晚居然敢拒绝我,嗯?”

“我k,那不是我想到今天第一天上班紧张,又怕自己太累起不来……喂,喻宜之……”

喻宜之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这女人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漆月在她离开的七年里不知发过多少次誓,绝不再为爱做受,但她闻着喻宜之身上汗液的味道,感受着喻宜之逐渐失控的动作,还有喻宜之在送她到云端时那一个小小的皱眉。

她沉沦于这一切,沉沦于自己是打开喻宜之理性之锁唯一的那把钥匙,这样的喻宜之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喻宜之伏在她肩头:“月亮,我们一开始就相爱,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年弯路?”

她回抱喻宜之满是黏腻汗水的脊背:“喻宜之,只要现在我们在彼此身边,就什么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