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漆月再次睁眼的时候,鼻端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
她已经在病房了,钱夫人一张脸映入她眼帘:“醒了就好,你放心,警察已经把人抓到了,他逃不过惩罚的。”
说完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警局,后续的事你都不用操心。”
走之前看了眼喻宜之,又对漆月说了遍:“所有的事,你都不用操心。”
其实钱夫人跟大家印象里的“领袖”不沾边,她身材瘦小,气质温和,穿一身唐装带着佛珠,连眼角的鱼尾纹看上去都儒雅。
但若真会看人的人,又能发现她举重若轻,威风凛然。
漆月答一声:“好。”
钱夫人给她订的是间很不错的VIP病房,格局雅致温馨,各类家具一应俱全。
喻宜之坐在一旁削苹果,一个好好的苹果被削的坑坑洼洼,大头在另一旁靠墙站着。
漆月还没什么力气,说话轻轻飘飘的:“大头,你快抢救一下那苹果。”
大头伸手:“我来……”
喻宜之看了他一眼。
大头动作一顿:“……吧?”
喻宜之还是把苹果给他了。
漆月:“刀也给啊。”
毕竟喻宜之那样一手握刀的睨着她,看上去不像想削苹果,而是想削她。
喻宜之把刀也给了。
大头如蒙大赦:“那什么我出去削,你们聊。”
喻宜之走近她床边:“钱夫人让你不用操心什么事?”
漆月笑着:“所有事啊,你不是听到了么?比如抓坏人的事,医药费的事。”
喻宜之一张脸没任何表情,可她沾了苹果汁的手指在发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喻宜之实在没忍住吼了一句,看到病床上她苍白的脸色,语调又降下来:“为什么要替钱夫人挡那一刀?”
“在我面前发生那种事,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用肩膀去扛,总比钱夫人真被刺中来的好。”漆月笑笑:“而且这样一来,我以后的发展不就不用担心了吗?钱夫人肯定会升我的。”
“你就为了这个是吗?”喻宜之平时看着就够冷了,可这时脸像块冰:“她会让你管理哪些?酒楼?会所?足浴城?”
漆月故意笑得得意:“全部啊,喻宜之,老子会变得很有钱的,会让你和奶奶过很好很好的生活的。”
喻宜之沉默了一瞬。
“给我五年,不,三年。”
“什么啊?”
“三年之内,我去别的城市给你开一家店,你彻底跟钱夫人断了关系吧。”
漆月笑了声:“你别闹了喻宜之。”
“为什么不愿意?难道在你眼里,钱夫人比我更重要?”
漆月苍白的脸上挂了点真实的笑意,饶有兴味的:“你不会吃钱夫人的醋了吧?她年纪都能当我妈了好么。”
喻宜之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冷脸摇头:“你刚才看钱夫人那一眼,有信赖、有崇拜,你想变成她那样的人对吗?”
“你在熟悉的生活和我之间,还是想选你熟悉的生活对吗?哪怕代价是你的命?”
“喂喻宜之,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肩伤。”
“不过是肩伤?”喻宜之眼睛又红了,不过神色始终冷峻而没有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再砍深一点,或者再砍偏一点砍到脊骨……”
她血红着眼冷笑了一下:“算了,你当然没想过了,你只想用这次冒险来换你的前途,你从来不想后果,就像你从来不想我们的未来。”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是你出事,我就跟你分手?”喻宜之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睨着她,睫毛都在颤。
“喻宜之……”漆月想去牵她的手,可自己手上插着针头输液,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喻宜之也冷着张脸,不伸手过来将就她。
“这一次不是你撒娇就能解决的。”喻宜之说完真的走了。
漆月一个人望着吊瓶,透明的药液滴答、滴答,一滴滴给她续命。
门被推开,漆月不用看都知道是大头,喻宜之那么倔的人,怎么可能回来。
“给老子削的苹果呢?”
“我吃了。”
“我k……”
“你手术刚醒吃什么苹果啊,我都不知道喻宜之削什么苹果,我看她不是想削苹果是想削你。”
漆月勾唇:这一点她倒是和大头看法一致。
“是你把喻宜之叫来的?”
“嗯,我怕万一你有什么事……”
“你他妈能不能盼老子点好?”
病房里陷入沉默。
其实他们俩,又哪里不明白那一刀的危险性,漆月自己想来也是一阵后怕。
大头很小声的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喻宜之,你挨这一刀,是因为你觉得钱夫人可以护着她?”
漆月:“你不了解喻宜之这个人,她什么都算得很清楚的,得到什么,付出什么,要是她知道我做的事她没法还,她能把自己纠结死。”
“老子听不下去了。”
“胆儿肥了?又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
大头吸吸鼻子:“我有时就想你多为自己想一点,少为喻宜之想一点,你挨一刀还被她误会,这他妈叫什么破事。”
“做不到啊。”漆月虚弱的缓慢摇头,唇边却挂着不羁的笑:“毕竟老子十八岁就说过了,为了她,我心甘情愿。”
“那她真要跟你分手怎么办?”
“不会的。”漆月唇角的笑意更深一点:“她爱惨了老子好么?看我一出院,就去把她哄回来。”
结果还没等到她出院。
事实上只等到当天傍晚。
门被一把推开时,漆月正在闭目养神:“今晚什么菜啊?老子不想喝粥……”
没人理她,一道影子立于病床前。
她鼻端一阵熟悉的香味,喻宜之居然没擦香水就跑来了。
她赶紧睁眼:“喻宜之,你怎么来了?”
喻宜之眉心皱了一下,像是为她这么问而不悦,然后喻宜之说:“我来扇你一巴掌。”
漆月就笑了。
喻宜之狠狠瞪着她,一把捏住她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近乎粗暴的吻,带着要把漆月吞下去的架势。
“喻宜之,喘不过气了……”
喻宜之这才放开她,抬起莹白手背一擦唇角,转身就走。
漆月就慌了:“你去哪?”声音转为像猫一样可怜:“喻宜之,我疼……”
喻宜之回头又瞪她一眼:“你还知道疼!”
顿了顿才答:“我去给你打饭。”
“大头已经去了。”
“他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她匆匆走了,大头端着饭盒溜进来:“我k,漆老板,我刚一回来看到喻宜之弯腰凑你病床边,居然在强吻你!”
“她是老子女朋友,亲我怎么了?”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大头还陷在一片震撼里:“想不到喻宜之看上去文文弱弱,却这么……诶,你不会是那什么,受吧?”
漆月又用手术之后的全力低吼:“放你的屁!”
“不是就不是嘛,你好好说。”
大头看她的眼神却十分意味深长。
“我真不是!”
“知道知道。”
漆月:“……”
漆月住院了将近一个月,喻宜之每天都在医院照顾她。
漆月替她担心:“缺课怎么办?”
喻宜之在一旁对着电脑头都不抬:“侮辱我智商是吧?”
也是,就按喻宜之这聪明程度,别说缺一个月课,就算缺一年课考试也照样能过,还是能补齐平时缺勤绩点的满分。
“那工作呢?”
喻宜之轻描淡写的说:“能线上处理的就线上处理。”
“不能的呢?”
喻宜之站起来走近,拿过一杯温水喂给她喝,摸摸她头发:“没有不能的。”
上班请假这件事对一般人也许寻常,但漆月却知道对喻宜之有多难。
喻宜之是那种为了达成目标不惜拼命的人,却愿为了漆月暂停赛程。
漆月心里暖暖的,满满的。
有次趁喻宜之出去打饭,她实在忍不住对大头炫耀:“看吧,她爱惨了我。”
“呕,别给我塞狗粮。”
漆月笑得一双妩媚猫儿眼都弯起来。
“你还得意,你不会还觉得挨一刀证实了这一点很值吧?”
漆月居然点点头:“我真觉得挺值。”
但人生往往打脸,结合不久后发生的事,那时的漆月真是盲目乐观得可笑。
住院期间,钱夫人来看过漆月两次,喻宜之每次都站在窗边望向窗外,只留一个冷冷的背影。
终于出院了。
喻宜之拎着行李包带她回家,漆月一段时间不在,却发现家里相较于以前的脏乱,显得窗明几净了一些,窗口的白纱帘飘飘荡荡,桌上的小花瓶里插着花。
显然都是喻宜之打理的。
漆月搂着喻宜之的肩说:“回家真好。”
漆红玉听到动静,迎出来:“阿月回来了?怎么学修摩托车还要去外地学一个月呢?学得怎么样?”
漆月感激的冲喻宜之笑笑,用唇形说:“谢谢。”
喻宜之瞪她一眼,把她行李拎进去收好。
等到漆月终于拆了绷带,晚上睡觉时,两人挤在那张小小的旧木板床上,喻宜之从背后抱着她。
漆月其实有点紧张,压低声问:“是不是很丑?”
她自己拿镜子照过,深深一道疤,像盘根错节的藤蔓根系。
喻宜之没说话,直接对着疤吻了下去,嘴唇烫着她的背。
接着她翻身起来,钳住漆月的两只手腕,狠狠的吻她,后来又变成咬。
漆月“嘶”一声,嘴唇、脸、耳垂,处处留下喻宜之的牙印。
窗外月光照着一室旖旎,随着漆月闷闷的哼一声,喻宜之熟悉的一皱眉。
她抱着漆月,额头抵在漆月肩膀:“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你真的还活着。”
******
后来的姿势,又变成喻宜之从背后抱着漆月,无限温存,手指羽毛一样轻抚着她背上的疤。
“月亮。”
“嗯?”
“我能要求你一件事么?然后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要求你任何事了。”
漆月知道她想说什么:“喻宜之,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你像鸟,我像鱼,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把你扔在街头求生,你会像鸟掉进水里一样溺死,让我飞到你那样的天空里,我没有翅膀也会摔死。”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不用试,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懦弱,冲动,没文化,进入喻宜之的世界,失去自己固有的光环,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让喻宜之发现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让她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至少,她还有办法控制局势。
至少,她还能保护喻宜之。
她握住喻宜之的手:“我保证,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你凭什么保证?”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喻宜之手一动,漆月心里一慌以为她要放开自己,没想到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头深埋在她肩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月亮。”
“真希望我能拿你更有办法一点。”
******
没想到七年后,漆月又一次受伤的时候,还是喻宜之在医院陪着她。
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以后,喻宜之不拽她了,搀着她到外科诊室。
医生给她开了一系列检查后,直骂她:“不要命了你!”
漆月笑得懒洋洋的:“医生你别吓唬我啊,我就是被吓大的。”
喻宜之在一旁抿着嘴。
包扎完后,医生说:“你这些软组织挫伤不容易好的,住院养着吧。”
漆月立即抗议:“我不住院,医院的消毒水味我真是闻到都想吐了。”
喻宜之瞥她一眼:“因为七年前那一个月闻多了是么?”
呵,讽刺她。
“出去等。”
“受伤的是我,我为什么要出去等?”
“我跟医生商量就行。”
漆月吊着眼尾浑不吝的:“你是我妈啊?”
“你敢叫我就敢答应。”
漆月:……
要不说这女人惹不起呢。
漆月只好出去等。
诊室里喻宜之问医生:“她不住院影响大么?”
“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住院也要那么久才好,不过有一些专业的复健方法,可以少疼一点。”
“只是疼么?”喻宜之冷脸道:“那不住院,让她疼着吧。”
医生看她长这么漂亮却这么狠心,笑了:“她是你什么人呢?妹妹?”
喻宜之套用了句漆月的话:“仇人。”
******
喻宜之走出诊室时,漆月靠着墙发呆。
嘟哝着问她:“你给我开了多久的住院单啊?”
“没开,回家。”
漆月反而愣了:“真的啊?”
喻宜之已经在往医院外走了,看样子也不像逗她,她赶紧跟上去。
在路边等出租时,漆月笑道:“马上要走的人了是不一样,都不像以前那样管我了。”
喻宜之一个眼刀射过来。
漆月:……
她只是想开句玩笑活跃下尴尬的气氛,这下她又不敢说话了。
到家以后喻宜之蹲下,漆月以为她自己换鞋,没想到她伸手就来解漆月的鞋带。
漆月一慌:“喻宜之,你别……”
她习惯喻宜之矜贵的样子了,她受不了喻宜之屈尊纡贵,哪怕是为了她。
喻宜之不以为意的帮她脱鞋:“七年前就帮你做过这些了,也不差现在这次。”
对,七年前她重伤那次,喻宜之帮她打饭,给她擦身体,帮她换鞋,还给她洗内裤。
漆月呼出一口气,看到喻宜之的行李箱还堆在门口,显然是从L市出差回来就直接去了电影院,为了跟她看场圣诞电影。
从任何一个层面,这都是个糟糕的圣诞节。
喻宜之冷声叫她:“去洗澡。”
漆月也不敢多说什么,拿了浴巾和睡衣去浴室。
正接水准备擦身体的时候,喻宜之拉开门进来了。
漆月捂住胸。
喻宜之并没理会她这个玩笑的动作,直接搬了一高一矮两个搁东西的凳子:“坐,我帮你洗头。”
她扶着漆月的头微微后仰,动作顿了顿。
漆月眉角裂开的那一块贴了纱布,拉扯着那双平时上扬的猫儿眼微微下垂。
看上去有些可怜。
喻宜之沉默的挤出洗发水,避开伤口给她洗头。
热气腾腾的氤氲,让漆月紧绷了一晚上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喻宜之,你别对我这么好。”
“你再对我这么好的话,我都舍不得让你走了。”
喻宜之默然一瞬。
“真不让我走?”
漆月咧嘴:“开玩笑的。”
喻宜之说:“我对你不好。”
“啊?”
漆月洗完澡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喻宜之给她吹完头发后,把吹风收起来,看她铺开沙发上的被子,叫她:“今晚去我房间睡吧。”
“别,本来这就是你家,我奶奶占了主卧我再占次卧,让你这个主人睡沙发,那成什么了。”
喻宜之走近,捏住她下巴,拇指微微用力。
吻直接堵了上来。
缠绵又霸道,带着喻宜之嘴唇特殊的香气。
放开漆月时,一双黑眸却是冷冷的:“废话再这么多的话,我还亲你。”
漆月只好往次卧走,喻宜之在后面跟着监视她。
直到漆月爬上了喻宜之的床,任凭枕套和床单上铺天盖地喻宜之的体香将她包裹。
她拽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已经躺好了,不会再反悔了,晚安,喻宜之。”
喻宜之关上门:“我说让你睡次卧,但没说我要睡沙发。”
坐到床沿,看了她一眼。
漆月心想:不会吧,老子都伤成这样了,喻宜之是个禽兽吗?
喻宜之还真的就是个禽兽。
漆月出血的伤口就是眉角和胳膊上两处,但身上很多软组织挫伤,肚子还被人踹了一脚,一动就是钻心窝子的疼。
她刚开始忍着,但喻宜之对她并不温柔,把她圈在怀里像一只猫,直到她实在忍不住对喻宜之说:“喻宜之,我会疼。”
喻宜之:“你还知道疼。”
她的脸上映着窗外似结霜的月光,莹白的耳垂从凌乱的黑发间露出来。
她并没打算放过漆月。
直到等到漆月的反应,让她露出那个皱眉的表情。
漆月浑身是真他妈的疼啊,喻宜之已经起来了,站在床边睨着漆月:“长记性了么?”
漆月根本不敢说话。
喻宜之:“我看你每次是根本不觉得疼,才会总有下一次,今晚是你亲口跟我说疼的,那你长记性了么?”
说完就走,漆月弱弱的问:“你不在这睡么?”
喻宜之好像冷笑了声,摔门的力度让漆月以为会听到“砰”的一声。
但也许怕吵醒漆红玉,在门被摔上以前,她还是伸手一扶,最后轻轻关上了。
房间里恢复静谧,漆月听到自己的呼吸。
直到这时她才敢轻轻“嘶”一声。
怎么可能不疼嘛。
******
五个小时前。
喻宜之家,浴室,漆月对着镜子在化妆。
平时出去玩,她化妆总是越浓越好,她的一张猫儿脸也很能撑住浓妆,但喻宜之好像更喜欢她清新的样子。
一条眼线擦了画画了擦,来回三遍,主要她也不想叫喻宜之看出来,她为了喻宜之特意化淡妆。
好不容易化完妆出门,已经快七点了,喻宜之家离电影院不远,走路就到,不过她想早点过去等喻宜之。
今天是平安夜,街上到处是戴圣诞帽拿苹果的情侣,但漆月还是警觉的发现,有人跟着她。
她懒洋洋笑着转身:“舟哥,航哥。”
是在阿辉酒楼工作的人。
那两人笑得挺客气:“漆老板,这么巧?”
漆月猫一样的眼睛眯起来:“二位,是这样,我今晚有点忙,所以这些互相装的场面话就免了,咱们有事直接说事。”
那两人对视一下,舟哥笑:“好,漆老板就是爽快,那我们去前面那条小巷聊聊?耽误不了你多久。”
漆月瞥一眼。
她对K市的犄角旮旯无比熟悉,知道那条小巷没监控。
漆月笑得越发慵懒:“好啊,走吧。”
三人走到巷口,漆月停下脚步:“这儿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事就在这说吧。”
墙根堆着几个暗绿色的垃圾箱,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一只猫走过,脚步悄无声息,但把垃圾桶边的腐鱼骨嚼得咔咔响。
舟哥一块石头砸过去,猫嗖一下跑了。
漆月皱眉:“有事说事,拿猫撒什么气。”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舟哥笑得很好脾气:“也就是老城区改造那点小事。”
漆月挑起唇角:“你们有想法?”
“辉哥的意思,是老城区这一块我们都熟,这块蛋糕只给你们,也不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让让,辉哥也有相熟的地产公司可以做这项目,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不管赚多少,分你们三成。”
漆月笑意更深:“辉哥这么大方啊?”
“辉哥一向比钱夫人大方。”
“既然辉哥这么大方,我的答案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