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骑车来到餐厅,隔着落地玻璃找了个角度,看着窗边坐的一个纤丽身影。
那本是她找认识的餐厅老板特意订的座位——屏风之后,不会被餐厅的人看到,邻窗又有绿植掩映,也不太会被随机走过的路人看到。
那本该是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独属于她和喻宜之的隐秘情人节。
但这会儿,漆月把火红摩托车停在一排矮灌木后藏起,自己站在一旁靠着树,抽着一支烟。
情人节的每张餐桌上都摆着玫瑰花,喻宜之对面的座位空荡荡。
距离约定时间二十分钟以后,漆月手机“叮”一声。
【有事耽误了?别着急,路上慢慢骑。】
漆月“啧”一声把手机丢回口袋。
喻宜之的体贴,是因为没那么在乎吗?
是因为漆月不再是她世界的全部吗?
喻宜之一个人坐了会儿,居然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赶方案。
这人真是!
她秀丽的黑发,伴着打字时双肩的微动滑落,漆月心想:要伸手把头发挽到耳后了,三,二,一。
果然,在漆月倒数完以后,喻宜之一伸手。
漆月忍不住笑了,笑完又皱眉。
妈的遇上喻宜之这种人,大概是她前几年玩弄别人感情的报应。
她摸出手机发:【喻宜之,你解释清楚为什么收别人巧克力,我就来跟你约会。】
喻宜之收到后一下朝她这边看过来,漆月吓一跳赶紧躲到树后。
妈的喻宜之真跟神婆似的。
低头一看手机:【没什么好解释的。】
漆月嘁一声。
这就是她们经常吵架的理由了。
两人性子都硬。喻宜之有她的骄傲,漆月有她的拽。两人都被成长中并不轻松的日子磨出了一身倔。
喻宜之收了电脑,起身就走,然而走到门口,顿了顿,又转了回去。
她一个人让服务员上了情人节套餐,吃的时候不断望向街对面。
漆月又收到:【真不来?】
她回:【你解释一句,我就来。】
喻宜之直接没回她,叫服务员来把牛排打包,拎着电脑包出来往地铁站走去。
漆月一口气赌到嗓子眼,气闷闷回到钱夫人酒楼。
回家时喻宜之还坐在桌前改ppt,一双大长腿曲着,不是不委屈。
漆月偷看她,她头都不抬。
漆月烦躁的把卫衣脱了扔到椅子上。
屋里静得令人尴尬,只有喻宜之电脑键盘打字的声音。
漆月背对着她叫:“喻宜之。”
“情人节还有半个小时就过完了。”
她本来想在钱夫人酒楼耗到十二点过,不知怎么又匆匆赶了回来。
“你再不解释,我们就要错过这个情人节了。”
喻宜之那边没动静。
漆月脱了毛衣,正要回头去看的时候,喻宜之忽然走过来。
直接压上来,抬起漆月下巴吻上去。
与其说吻不如说咬,漆月的唇很快肿了。
“喻宜之,你他妈……我k……你干嘛……”
很快漆月就说不出话了,喻宜之冷着一张脸A得要死,不得不说这让她别有一番魅力。
漆月脸都红了,喘着,她白天拽上天人人都叫一声“漆老板”,现在就被喻宜之欺负成这德行?
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的身体反应,不是还在吵架的吗?
可她拒绝不了喻宜之,而喻宜之的沉迷让她更加投入。
沉迷的喻宜之总是很沉默,好像身体越放纵,灵魂越需要冷静自持。
旧木板拼成的床太小,漆月的脚不断撞到挡板上。
喻宜之又凶又温柔,用脚把她的脚勾过来,直到她身体变软才结束。
干脆利落的起身,洗澡,坐回桌前做ppt。
情人节就这样过去了。
漆月胸口憋着股气,身体酸软,迷迷糊糊进入了睡梦。
第二天睁眼时天已大亮,喻宜之已不知所踪。
漆月闷想:上班去了呗。
天塌下来都不会耽误喻宜之上班的。
她也起床,照顾完漆红玉,还是惯例去了摩托车行。
一来她是真心喜欢摩托车,二来钱夫人酒楼那边白天事少,她过来还能多赚一点。
有个修车的男人居然把小女儿带了过来,也是心大。
小女孩刚开始在跳绳玩,过了会儿觉得无聊了,开始大哭。
她爸刷着抖音管都不管。
其他人快被吵疯了:“漆老板快想办法!”
“我k,凭什么是老子想办法!”
“至少你是个女的!”
“凭什么女的就要哄孩子?你这什么年代的落伍想法!”
小北弱弱问:“那,谁有零食?车行只剩泡面了。”
漆月犹豫一下。
她还真有。
只是,是昨天情人节她本打算送给喻宜之的巧克力。
昨天喻宜之收别人的巧克力明显更贵也更大牌,漆月凭着那远远一瞟的颜色上网搜了下,妈的,国外的。
那肯定不屑收她的便宜巧克力咯。
她这会儿穿着工作服卫衣挂在一边,站起来,去卫衣兜里翻找。
愣了。
没了?是掉了吗?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喻宜之,巧克力是你拿了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后来又停止了,喻宜之什么都没回。
十分钟后,喻宜之还是没忍住,甩过来一张照片。
是撕开包装的巧克力,放在喻宜之办公桌上,掰下的两块巧克力被喻宜之吃掉了。
附送两字点评:【太甜。】
不一会儿又发来:【但,适合吵过架的情人节。】
漆月笑一声把手机丢回兜里,走到小女孩身边:“来来来别哭了,姐姐陪你跳绳。”
其他人惊了:“漆老板,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漆月想,老子不是有耐心。
老子这是心情好。
后来女孩的妈妈来了,大骂老公不靠谱的同时,抱起女儿给塞了一块巧克力。
漆月一愣。
也太巧,不就是昨天她看总监给喻宜之的巧克力么?现在这种巧克力很流行么?
女孩爸瞟一眼:“买什么进口巧克力,浪费钱。”
女孩妈瞪他:“这是我姐昨天情人节的公司福利,人手一块,她不吃让我拿回来给婷婷吃的!”
漆月:……
女人口中的姐姐她刚巧知道,和喻宜之同公司。
原来是公司福利啊,只不过喻宜之那总监鸡贼的很,非要自己拿给喻宜之。
晚上漆月和喻宜之极尽缠绵,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怀疑而有点愧疚。
做完两人都饿了,悄悄爬起来,拿出冰箱里喻宜之昨天打包的牛排,热来吃。
漆月自己不夹盘子里的,去咬喻宜之嘴里的,一点一点咬过去,亲上喻宜之的唇。
喻宜之这个人呢,在床上那么凶,不在床上又害羞。
“喻宜之。”
“嗯?”
“为什么不解释?”
喻宜之:“如果你相信我,就没必要解释,如果你不相信我,解释了也没用。”
成长环境养成了喻宜之很“独”的性子,固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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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漆月万万想不到,七年后,喻宜之会愿意对她解释那么大一段。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站起来:“老子走了。”
喻宜之:“等一下。”
她走到玄关随便穿了双鞋,她这这种人就是穿乱七八糟的晚礼服搭跑鞋都好看。
漆月:“你也要出去?”
“不。”喻宜之看上去没什么力气:“过来,录你的指纹。”
漆月蜷一下手:“没必要。”
“过来,别让我拖你。”
漆月看一眼喻宜之半垂倦怠的眸子,走过去。
喻宜之操作一番打开电子锁录指纹的系统,拈起漆月的食指印上去。
她体温低,只有做的时候身子滚烫,做完以后很快手指又转为冰凉。
录完指纹,她却拉着漆月的手没放。
漆月不知道的是,那时喻宜之心里也很乱。
好像回到K市以后,跟漆月越走越近,她心里预设的所有冷静、自持、算计都有些站不住脚。
就像十七岁遇到漆月,她的关注到底是因为她所想的“利用”,还是只为那月亮般明朗的一张脸?
漆月甩开她手:“你一直拉着老子干什么。”
喻宜之抿了抿唇角。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可能连喻宜之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要不要再谈一次恋爱?”
最初的一阵惊愕后,漆月的视线越来越冷,变得凉薄而狠戾。
她狠狠捏住喻宜之的下巴:“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这算什么?就为了你那破房地产项目?”
喻宜之静静看着她,那双眸子看上去依然倦怠,脆弱又干净。
“如果,我说不是呢?”
漆月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喻宜之吃痛:“月亮……”
漆月一口狠狠咬上去,一股血腥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
“要我怎么说你才听得懂?”她一个字一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再那么叫我,你不配。”
“下次再这么叫,我咬掉你的舌头。”
她转身就走,剩喻宜之一个人站在楼道,深夜的风从露台吹进来,吹起那凌乱的发和破碎的晚礼服。
喻宜之是漆月见过最冷漠坚强的人,可她现在看上去脆弱的一碰就会碎。
“喻宜之。”漆月远远站在电梯厅叫她一声:“你听清楚,我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人了。”
“一个人一辈子的感情就那么多,我已经全给了发生那件事前的喻宜之。”
“哪怕是发生那件事后的喻宜之来求着我喜欢,也不行。”
她走了,留下一地凄清的月光和凉风。
喻宜之站了好久,觉得冷了,才一个人进了屋。
她先给艾景皓回了个电话:“抱歉。”
“你怎么突然走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因为喻宜之是他见过工作上最认真负责的人,所以他除了“身体不适”,根本不觉得喻宜之会有第二个理由。
喻宜之没答,反问:“跟秦老谈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你跟他交流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很好。”艾景皓说:“但你知道秦老这个人,比较谨慎,所以事情也没敲定,之后可能还要再去拜访他一次。”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喻宜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颤抖的手指昭示着刚才的激烈。
她坐回沙发上,牛皮吸味,还沾染着漆月身上的味道,她扭头,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又仰面望着天花板,上面的吸顶灯来自她最喜欢的设计师,看起来简约不如水晶吊灯繁复,实际上冲那流畅简约的线条,就可以卖的死贵死贵。
金钱,豪宅,人上人,更高的阶层。
看上去,她曾经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得到了,她以为自己抛弃了良心,以冷硬为铠甲,早已变得无坚不摧。
可为什么漆月一句话,却轻轻松松在她心上掏出一个大洞,疼得连酒精都不能麻痹,让她双腿蜷起抱住自己。
她的晚礼服裙摆被漆月撕破了,莹白膝盖露出来,她盯着,上面有十分微小的凹凸不平,是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看出的程度。
她又伸手摸了摸,嗯,曾经的伤口的确已经消失不见了。
毕竟她去做了激光祛疤嘛。
只是为什么时隔七年,那曾经跪在玻璃渣上所带来的锋利痛感再度席卷而来。
漆月说,自己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人了。
那是喻宜之第一次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后悔——要是七年前没发生那些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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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漆月回家后根本没怎么睡,听到漆红玉一整晚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
清早,陪漆红玉吃早饭的时候,她仔细观察,发现老人这段时间显出憔悴。
她一下紧张起来:“奶奶,身体有哪儿很不舒服么?”
漆红玉笑眯眯的:“没有没有,你别担心。”
她却更紧张:“是不是又是肾……”
漆红玉赶紧说:“真的不是,就是我的胳膊腿啊,总是骨头疼,有点睡不着而已,没什么大事。”
“睡不好怎么还不是大事呢?”漆月站起来收拾碗筷:“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真的不用去,人老了就跟机器老了一样,零件不顶用了很正常。”漆红玉叫她:“你快去上班吧,别耽误你事。”
漆月又放下碗筷,走到漆红玉身边,蹲下,头枕在漆红玉膝上:“奶奶,你别觉得是在麻烦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麻烦你。”
“我知道你身体难受得很,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会接受那些痛得要死的治疗的。你就是怕你走了,这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了。”
她把脸埋进漆红玉的膝盖之间:“奶奶对不起,我也不想你疼,可我也真的怕,怕这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了。”
漆红玉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头,像她小时候那样:“阿月,奶奶也不知还能陪你多久,哎,要是小喻没走……”
“不要别人。”漆月埋着脸声音闷闷的,像小孩撒娇一样抱住漆红玉双腿:“奶奶,我只要你就够了。”
漆月洗完碗带漆红玉去医院,开了个详细检查单子。
检查完她去医生诊室:“我奶奶她……”
换肾以后患者平均存活的时间是十年,漆红玉已经陪她平平安安走过了八年,她一边庆幸,一边战战兢兢。
还好医生说的是:“最好给你奶奶换个住的环境。”
“为什么?”
“你们住的老房子潮气太重了,老年人本来就有骨质疏松,奶奶常年吃的肾药也有影响,再住下去,奶奶骨头疼得只怕更厉害。”
“没什么药能缓解么?”
“我可以给你开一点。”医生点击鼠标:“但最根本的,还是要换个居住环境。”
她去开药,大厅遇到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老人来做检查,应该是母女。
老人站在医院超市前不肯走:“我要喝奶茶!”
“抽血前不能喝奶茶,而且你本来就该少喝,乖,走了走了……”
老人的神情像个五六岁小女孩:“我就要喝奶茶!”
漆月看得露出苦笑,人们常说“老小孩”,就是说人越老越像小孩,漆红玉虽然不会像这位老人一样耍孩子脾气,却和孩子一样倔。
以漆月现在的收入,租套好点的房子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漆红玉不肯,说在旧筒子楼住了一辈子,只有那里才是家。
现在想让漆红玉搬家,哪儿那么容易,刚才一听就跟她闹上了。
她拿着药走回去,远远看到漆红玉身边蹲了一个人,漆红玉眉开眼笑的。
他妈的,不会是骗老年人买保险骗到医院来了吧?漆月快走两步过去。
一张清丽绝伦的侧脸。
是喻宜之。
其实喻宜之十八岁搬到漆月家老房子的时候,漆月有点担心,因为跟上了年纪还长期生病的老人相处,自有其中的难处。
无论如何,喻宜之以前过的是千金小姐生活,漆月不觉得她能习惯。
但喻宜之意外和漆红玉相处得很好,漆月私下问过她,她沉默半天以后说:“可能我从小没有家人。”
漆月听得心里一酸。
喻文泰、任曼秋、喻彦泽,从来都不算喻宜之的家人。
漆月抱住她的肩:“以后,我和奶奶就是你的家人。”
喻宜之也完全没有漆月想象中的娇气,有次漆红玉感染发烧神智有点不清,拉了一裤子,漆月还在钱夫人酒楼没回,是喻宜之帮漆红玉擦了身子换了干净衣服,又把脏衣服洗干净。
漆月回家时喻宜之正在桌前背西班牙语,那是她选修的二外。
“奶奶呢?”
“吃了药,睡了。”
“我去看一眼。”
但那时漆红玉撑着没睡,为的就是等漆月回家把这事告诉她。
漆月走到桌边,倚着。
“你手怎么了?”
喻宜之低头看看自己发红的手指:“过敏?不知道吃了什么。”
漆月叹口气,握住她手:“我都知道了。”
老房子条件不好,洗衣房管道不好改接不了热水,喻宜之手太嫩了,有时候在冷水里泡久了,手总会红得跟胡萝卜一样。
漆月把她手捧到嘴边小心呵着。
“喻宜之,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喻宜之一愣。
“本来要不是她妈的任曼秋,你早就应该离开这里的……”
喻宜之手指轻轻刮过漆月的唇:“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你,有奶奶。”
“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漆月吻她手指:“喻宜之,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比以前喻家给你的还要好一千倍。”
“一定,让你住进月亮一样的房子里。”
喻宜之一走了之以后,漆红玉不知问了多少次她的去向。
漆月怕老人承受不住打击,只说:“她出去读书啦,读完就回来,你知道她读书很厉害的。”
“你怎么不去呢?”
“我?我虽然也很厉害,但没她厉害的嘛。”
“还是奶奶拖累你了。”
“不是的奶奶,她读我读,不是都一样吗?”
“对。”漆红玉重新振作起来:“小喻和你那么好,无论她学会什么,都会教你的,到时候,你们一起高高的飞走。”
漆红玉不明真相,那些期盼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划在漆月心上。
后来的七年间,漆红玉断断续续问过好多次:“小喻什么时候回来?”
“哪儿那么快,硕士读完读博士,博士读完读博士后,要读很多年的。”
“小喻写信了吗?”
“现在年轻人谁还写信啊。”
“那你们是发那什么微信?”
“嗯。”
“那小喻给你发微信的时候,你念给我听听,我想她。”
漆月心一酸,心里汩汩冒出的是对喻宜之浓浓的恨意:奶奶,如果你知道的她其实是怎样一个人,你还会想她么?
时隔七年,喻宜之居然真的回来了,但漆月也不可能让她再见漆红玉了,只说喻宜之和以前不一样了。
漆红玉也许以为她们分开太久吵架了,也不想逼得太紧,暂时没有再问。
这会儿居然好巧不巧在医院遇到,漆月快步过去,生怕喻宜之说露馅了刺激漆红玉。
走近却听喻宜之轻声细语:“嗯,月亮就是跟我闹别扭了,您放心,我们没事……”
漆月脚步止住。
漆红玉是真喜欢喻宜之,拉住她的手不肯放,细细问着她出国留学的那些事。
喻宜之每次都先柔声问一句:“阿月怎么说的?”
漆月脸快速红起来。
那些她告诉漆红玉的话,那些她自己的臆想。
比如喻宜之是怎样穿着白裙走过河畔的廊桥。
比如喻宜之那标准英式发音的英语有多好听。
比如喻宜之爱看的诗集,爱吃的牛角包。
她赶紧走过去咳一声,喻宜之扶着漆红玉站起来,漆红玉笑着说:“阿月,我答应你搬家。”
漆月瞟喻宜之一眼,心想这女人这么厉害的吗?三言两语就劝服老小孩了?
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
“行,那我马上去找房子。”
“不用找啦,我们有地方去。”
漆月愣住:“哪儿啊?”
喻宜之说:“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