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面对生气的喻宜之,漆月沉默了一瞬。

她把耳钉摘下来,拉开抽屉放进去。

“喻宜之,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连大学都没上,一个高中毕业生,怎么去上像你那样的班呢?”

喻宜之不说话,凝滞的气氛沉重的压在两人肩上。

漆月有心破冰,语气昂扬:“钱夫人那儿也是正经的酒楼管理工作啊!而且你知道吗,钱夫人夸我干得好呢,说下个月……”

喻宜之声音低低的打断:“高考那天为什么不去?”

漆月一顿。

那是喻宜之第一次问她那个问题。

老房子灯光太暗,太多照不亮的角落,喻宜之站在桌边像陷落在一片阴影里:“你就一定要在高考那天去钱夫人那边吗?”

“你不懂。”漆月沉声:“我必须去劝架,那天钱夫人的酒楼接待重要客人,也不知是阿辉还是其他人,临时找了人去闹事,要是不压下来,钱夫人以后就很难翻身了。”

“可钱夫人不是人脉很广么?当天去帮她的人不是很多么?”喻宜之转过来,一双眸子黑沉如湖:“少你一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漆月怔了怔。

“少我一个,是没什么问题。”她坦诚。

她走近喻宜之,摸摸喻宜之的脸:“你真的不懂,高考对你的意义,和对我们这种人不一样。”

“你考一本,进好公司,以后等着你的是大好前途。可对我,就算我参加高考,以我的成绩,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不会有你以为的那些公司,愿意用我这种人的。”

“最后我还是只能回老地方,那才是我的容身之所。要是这次得罪了钱夫人,我就没退路了你懂不懂?”

喻宜之抓住漆月的手:“我给你退路。”

漆月哈一声:“你怎么给?变成富婆包养我?老子是那种小白脸么?”

喻宜之:“我帮你补课,我帮你学历变好,我帮你找工作,我帮你不要继续陷在危险之中。”

漆月笑着回握她的手:“不是这样的喻宜之。”

“你所描述的那些,是你的世界,对我很陌生。而我只有在我熟悉的环境里,才能像鱼在水里,清楚每一股潮流的流向。”

喻宜之眸光黯淡下去,放开她的手:“不早了,睡吧,我明早七点要去公司开会。”

******

之后几天,两人之间都别别扭扭的。

严格意义上那晚她俩不算吵架,甚至没有人大声说话。

可每次说到未来,换来的都是漫长沉默,谁也说服不了谁。

偏偏两人性子都硬,都不是愿意低头的人。

喻宜之有她的骄傲,而漆月从小就不知道服软。

喻宜之还是会给她洗衣服,她也还是会给喻宜之做饭,但两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于:“衣服给你收到衣柜了。”“谢谢。”

“晚饭茄子吃么?”“可以。”

饭桌上静得出奇,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喻宜之只有给漆红玉夹菜时会说两句话:“奶奶,你多吃点这个茄子,茄子软。”

漆月气闷闷夹一筷茄子甩到喻宜之碗里,闷头扒饭。

她做茄子不止为漆红玉,还为喻宜之。

喻宜之上班后有一顿没一顿,胃都熬坏了,软烂的食物她才好消化。

沉默吃完一顿饭,漆月收了碗。

她快憋疯了,好他妈的想跟喻宜之说话啊!

可一瞟喻宜之那清冷的眉眼,话到嘴边的示好又吞了回去。

直到晚上,漆月洗了澡出来,喻宜之缩在床头,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看一份文件。

漆月闷头往她旁边一躺,蜷成只虾米背对着她。

一个软软的东西放在了她的侧脸上。

他妈的,喻宜之不会为了报复把臭袜子放她脸上了吧?

她一下坐起来,两件T恤掉到了床上。

漆月斜眼:“这什么?”

喻宜之还盯着电脑屏幕:“情侣装。”

“在你还不想公开我们关系的时候,可以穿这个当情侣装。”

“哈?”漆月把那两件T恤抖开,没绷住一下就笑了:“你要穿这个啊喻宜之?”

那是两件卡通T恤,印着一只很搞笑的鸡,翻着白眼,活脱脱一个颓废大叔样。

漆月:“最近街上好像很多女生穿这个?”K市的流行是一阵风,刮起什么就全是什么。

喻宜之:“嗯,所以我们穿这个逛街,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漆月一下子高兴了,抱住喻宜之的肩:“你好聪明啊喻宜之!”很快又笑了:“但你真能穿这个么?”

认识喻宜之的时候,喻宜之要么穿校服要么穿那种很高雅的白裙子。后来高中毕业上大学,喻宜之很快开始穿职业装。

成熟的她好像永远走在同龄女生的前面,傻缺的卡通T恤与她格格不入。

喻宜之连睫毛都掀起清冷的风,但她说:“我可以穿啊。”

“跟你一起,我就愿意。”

那两件T恤一黑一粉,漆月很厚道的把黑色那件留给了喻宜之。

之后一天下午她和喻宜之约了去逛街,上午她先穿着那件粉色小鸡T恤去了摩托车行,刚好亮哥敏哥来修车,差点没和小北一起把她笑死:“我k,漆老板你穿的这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漆月:……

她尚且如此,她倒要看看下午喻宜之是个什么样。

当她游荡在打火机店的时候,喻宜之背着包走过来了。

漆月手里假装拿着打火机,眼睛不停往外瞟。

妈蛋喻宜之跟个模特似的!

那卡通T恤的幼稚感完全被她清冷的脸所消解,一条深蓝牛仔裤显得腿长两米,T恤下摆浅浅塞在里面,整个人利落又有气质。

还有个男的给喻宜之递名片!

漆月假装路过的路人走过去。

那男人在自我介绍:“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邶城来的星探,祝遥你知道吧就是我们公司的。你是K市本地人么?想不想进娱乐圈发展?”

喻宜之很干脆:“不想。”

漆月走开了,拿出手机给喻宜之发:【干嘛不去啊?祝遥我都知道,很红的。】

【出头难,没退路。】

喻宜之永远这么理智而清醒。

漆月:【啊,冰淇淋。】

喻宜之站在书店往这边看了眼,冰淇淋打折五块一个,她转手给漆月发了个五块二的红包。

啊哟喻宜之会死了。

【我也给你买。】

【不要,减肥,不然穿一字裙不好看。】

【喻宜之,别对自己这么狠嘛。】

喻宜之发了个【猫猫很凶】的表情包,漆月一下子就笑了。

她买了个冰淇淋,穿着粉色卡通T恤,在街上边走边舔。

她其实是个没童年的人,很早就肩负起盲眼奶奶的生活,初中开始就发现太纯很容易被欺负,那时就开始化大浓妆,到高中她出入酒吧的时候,成熟到根本没人拦她。

这样的经历,好像是第一次。

冰淇淋不怎么好吃,可因为是喻宜之买的,又变得好吃起来。

她穿着双机车靴走累了,靠在街边一面凹凸不平的仿石墙上,一下一下慢慢舔着,穿着超短牛仔裤的大长腿屈起一条。

喻宜之走过来,停在她对面的一家饰品店外,好像在看橱窗里一顶帽子。

然后喻宜之拿出手机,“咔嚓”。

老板警觉的走出来:“小姐我们货品不能拍照。”

喻宜之:“我自拍呢。”

老板看她长得漂亮也笑了:“那没问题。”

靠在街对面的漆月把最后一口蛋筒塞进嘴里,摸出手机。

刚才“叮”一声是喻宜之发来的微信。

漆月眼睛弯起来。

喻宜之对着橱窗拍下穿卡通T恤的她自己,暗茶色店面玻璃里还带到了更远的街景。

照片角落有个红发女孩靠在墙上,机车靴和破洞牛仔短裤挺酷的样子,却穿着一件粉色卡通T恤。

漆月按下“保存”——那是她和喻宜之穿着情侣装、在大街上的一张合照哎!

******

事实上那张合照直到七年后的今天,在漆月连换了两个手机后,还静静躺在她手机相册里。

她从来不看,但不知为什么也从来不删。

所以对于喻宜之猛然提起情侣装这一茬,她一阵心虚,匆匆就去把运动服换了。

喻宜之远远看到她从更衣室走出来,好像笑了下。

漆月有点不爽:她这算不算着了喻宜之的道?

艾景皓走过来,背上别的号牌显示他是C组,浅灰上衣白裤子,清爽的颜色很衬他。

喻宜之怕晒,站在刚才漆月站过的树下,漆月停在阳光下,看着在一片树影里说话的两个纤长男女。

刚才他们同事怎么议论来着——“男才女貌”。

漆月眼神飘开,远远看着穿迷彩服的工作人员抬来好几只巨型毛毛虫。

坏笑一下子在她脸上漾开。

第一个项目是这个啊?那可有意思了喻宜之。

教练开始吹哨:“按照提前分好的组,大家开始列队了。”

喻宜之这才和艾景皓分开,向漆月这边走过来,但眼神淡淡的一眼也没看漆月,好像两个陌生人。

教练又喊:“第一个项目是毛毛虫竞速,各组先选出一个当头的人。”

其他组讨论得挺热烈,但这一组也不知是不是有喻宜之这个冷脸总监在,气压很低,其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

漆月吊儿郎当笑了声:“没人愿意当头啊?”

“那我来吧。”

教练问:“各组决定好了吗?到毛毛虫边准备了。”

漆月向着她们组那只红色充气毛毛虫走得挺欢,教练拿着扩音器走到众人面前:“为了激发大家的斗志,公司为今天团建最终的胜利者准备了奖品。”

他拿出一个狐狸形状的玩偶:“获胜组的组员人手一个!”

很快有人抱怨:“什么啊就一个破玩偶啊?”

立刻又有人反驳:“破玩偶?你懂什么啊那是现在全网最火的好么!代购都限量!根本买不到!”

“它再稀罕对我也没意义啊。”

“拿到网上挂高价卖你会不会?”

抱怨的人秒变笑嘻嘻:“那我会。”

喻宜之就站在漆月身后,漆月一扭头,一双猫儿眼尾瞟着她:“看见了么喻宜之,老子挺想要那玩偶的,所以待会儿会尽全力的。”

“各就各位——”漆月带头跨上毛毛虫。

这游戏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同组六人都跨上毛毛虫,拉着各自面前的把手让毛毛虫微微离地,这样六人就可以脚着地一起往前跑,率先撞线的组获胜。

说难也难,因为这样跑挺累的,还要考验组员之间的默契。

突然漆月头发上有东西一动。

漆月吓一跳:“我k!”

她猛一回头手差点打到喻宜之,这才看到喻宜之手里拿了个皮筋:“你头发散着,不好跑吧,想帮你绑上来着。”

漆月:“啊,哦。”

她双手已经把毛毛虫拎起来了,手里不空,只能听凭喻宜之把皮筋绑在她头发上。

最后轻轻一拉:“挺好看的。”

漆月瞥着她:“喻总你说什么?我听力不好没听清啊。”

喻宜之看着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调一字一句:“我说,挺好看的。”

漆月哼一声:“赶紧上毛毛虫,废他妈什么话。”

她拎着毛毛虫望着前方的终点线,心想还是不该把头发绑起来的。

耳朵尖一红,不就被她身后的喻宜之看到了么。

教练举起哨:“听我指令,预备——”一声哨响。

漆月拎着毛毛虫猛冲了出去,她听到倒数第二个女组员“啊”一声尖叫。

跟在她身后的喻宜之倒是一声不吭。

漆月心想:哼,挺能忍。

她跑这么快当然是为了整喻宜之,毕竟喻宜之昨晚洗澡时被她折腾得不轻,毛毛虫竞速对喻宜之可别有一番考验。

漆月越跑越快。

身后女组员已经开始叫:“跑慢点啊不得第一也没什么吧!”

她他妈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第一。

身后喻宜之还忍着。

当她们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毛毛虫瞬间被所有人放了下来:“累死了……”

漆月跨下毛毛虫,看到喻宜之一张冷白的脸涨得通红,跟众人隔着段距离站在一边。

还是清冷沉稳,也许只有漆月能看出她微微皱眉间的无措。

她挑唇走过去:“喻总。”

喻宜之看了她眼。

她压低声音:“疼么?”

喻宜之转开眼睛,里面有潋滟的水光:“不。”

漆月“呵”一声,转身到一堆包中翻出喻宜之那个醒目的爱马仕:“去洗手间,不然,我可不知我会做出什么。”

喻宜之接过爱马仕,垂眸,顺从向洗手间走去。

不一会儿漆月跟进来,锁门。

“真不疼?”妩媚又邪恶。

喻宜之扬着下巴,看上去圣洁不可侵犯。

“疼就别强忍着嘛,不然感染发炎可就不好了。”漆月拿过她手里的包:“药都给你买好了,不擦?”

喻宜之看一眼,伸手去拿。

漆月手一扬:“堂堂喻总怎么能自己动手呢?”她笑笑:“我帮你。”

喻宜之肩膀一僵。

漆月眯起眼睛,一双妩媚的猫眼有狠戾的底色。

喻宜之现在已经爬得很高了,哪怕现在穿着运动服,那光洁的皮肤,柔顺的头发,精致的钻石耳钉,无一不在昭显她的富有和矜贵。

这就是喻宜之不顾一切想要的么?

漆月声音更冷:“脱啊,喻宜之。”

既然喻宜之那么想做骄傲的人上人,就让她来亲手折辱。

就像打碎一支美丽的花瓶。

就像狙击一只脆弱的夜莺。

漆月发现自己心里有那么多那么多恨意,可那恨意又被背后一股更汹涌的悲伤所淹没。

喻宜之低头,开始缓缓解裤绳。

那么接下来,漆月将能看到,喻宜之那莹白修长的腿露出来,因在不熟悉的地方感受到一阵凉风而微微发抖。

喻宜之的内k大多是丝质,黑色,一圈镂空暗纹。

如果漆月蹲下来,大概能让喻宜之一张脸涨得更红,快要滴血,为自己身体不自主的反应而羞愤不已。

这一切近在眼前了,最后一秒,漆月恶狠狠把药膏往喻宜之手里一丢:“自己擦吧,老子才懒得帮你。”

她匆匆走出去关上门。

里面静了一瞬,才传出窸窣褪去裤子的声音。

漆月靠在门板上,望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一只翅膀上缀着一点绿的鸟在枝头跳两跳,又飞走。

漆月心里想:喻宜之,你他妈为什么要回来。

既然飞走了,为什么他妈的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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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喻宜之从里面敲了敲门。

漆月让开,喻宜之推门出来。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漆月没忍住笑了出来:“喻总,你现在走路好像小媳妇。”

喻宜之微微瞪了她眼。

“好凉。”喻宜之轻声说。

******

午饭时间,所有人聚在草坪上,漆月蔫蔫的没什么胃口。

喻宜之的的牵手能让她不吐已是功德无量,对着油腻又扎实的盒饭实在吃不下去。

她一个人盘腿坐在一边,筷子插在饭上跟上香似的。

远远瞟一眼,喻宜之竟然拿着笔记本电脑在跟艾景和过方案。

她附近有人议论:“团建还工作?太拼了吧?”

“好像是甲方临时提了修改,今天不交方案,这一单就要被撬了。”

哦,喻宜之那么忙啊。

漆月蔫蔫的伸手,赶着围盒饭飞的一只蜜蜂玩,周围炒肉的油腻气味让她又有点想吐。

“喻总请大家吃橘子了!”

两个员工推着装满了橘子的两个小推车走来。

“喻总今天怎么这么好?”

“她平时也不是请员工吃东西那种人啊。”

一时间,剥开橘子皮的香气盖过了周围的油腻气味,倒是很适合晕车人的胃口。

漆月也被发了一个。

她低头剥着,盯着橘瓣上粘的一层白色脉络,透过半垂的眼皮却看到喻宜之向她这边走来。

一个大而圆的橘子被托在莹白手掌上。

“多了一个,给你。”

漆月懒洋洋的没接:“干嘛给我。”

喻宜之淡淡的:“来者是客。”

弯腰把橘子塞漆月手里,带来淡淡一阵香:“况且我也不白给,能帮我剥个橘子么?”她又把自己的橘子也塞漆月手里。

漆月嗤笑一声:“喻总,把全世界都当你奴婢是么?”

她知道喻宜之为什么不自己剥。

喻宜之全世界最讨厌的事就是剥橘子。倒不是她娇气,帮漆月剥葱剥蒜什么的她也做挺好,但她喜欢干干净净请清爽爽,剥橘子时那黄色汁液流到指甲里会令她抓狂。

曾经每个橘子都是漆月帮喻宜之剥的,那时喻宜之狂加完一个月的班,走回家的路上脚步虚浮,回家就躺在漆月膝盖上,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漆月:“要不你睡会儿。”

“睡不着。”喻宜之:“我脑子里都是一排排数据不停的跳。”

漆月从床头柜上摸了个橘子,放手里捏软了慢慢剥。

清新的香味让喻宜之舒服的“唔”了一声。

漆月剥一瓣橘子放到她嘴边:“张嘴。”

喻宜之:“喂我。”

漆月:“已经喂到你嘴边了大小姐。”

喻宜之不接,又重复一遍:“喂我。”

漆月反应过来,把橘瓣一边叼嘴里,俯身。

熟悉的灼热的气息靠近,喻宜之粉唇微启。

酸甜的汁液在两人唇齿间化开,漆月睁着眼,看喻宜之闭阖双眼的长睫微微翕动。

那一刻从小就浑不吝的漆月,心里几乎可以泛起一种被称为“柔情”的东西,她轻抚喻宜之的头发放柔了语调:“喂。”

喻宜之懒懒的:“嗯。”缩一缩脚,丝袜蹭在床尾的木板上。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喻宜之眼皮动了动:“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漆月轻笑:“就是一辈子都不让你自己剥哪怕一个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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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七年后,喻宜之站在漆月面前、请她帮忙剥一个橘子时,漆月极轻蔑的说:“把全世界都当你奴婢是么?”

喻宜之的手指一蜷:“不是那意思。”

睫毛垂下,转身欲走。

漆月在她身后:“喻宜之。”

这是她重逢后第一次叫喻宜之的名字,之前她都是叫“喻总”。

她这样叫是为了一句饱藏真实情感的质问:“这是你自找的你知道么?”

喻宜之背影顿了顿。

没说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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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坐在草坪上慢条斯理吃橘子,手机扔一边放抖音放的好大声,惹来一堆白眼,她理都不理。

时不时瞟下喻宜之和艾景皓的方向。

喻宜之一直在跟艾景皓对方案,时不时在电脑上修修改改,艾景皓还趁机扒了两口饭,喻宜之一口都没吃,盒饭就已经彻底凉掉被收走了。

教练拿扩音器喊:“过来准备下午的绝地求生了。”

喻宜之合上电脑站起来,走到放包的地方准备把电脑收起来。

漆月跑过来趁无人的时候,烦躁躁把半个剥好的橘子往她手里一塞:“给给给,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