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宜之绕到漆月身后,环住她的肩,双手从肩头垂下,漆月向上一抬手,就能把她两只手握在手里。
医院的椅子没有靠背坐起来并不舒服,喻宜之带着漆月往后躺,好像让漆月整个人依靠在她怀里一般。
喻宜之的羽绒服已经脱了,身子薄薄的,变成了漆月身后一张坚实的椅背,好像只要她在这里,漆月就不会倒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病床上的漆红玉一点动静都没有。
漆月攥着喻宜之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喻宜之细嫩的掌心里,她因太过紧张而浑然不觉,喻宜之也没喊疼。
窗外阳光逐渐刺眼,又被喻宜之的背影遮挡,尽数滤成温柔的光。
喻宜之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漆月靠在她身上听得好分明。
“喻宜之,你要去吃饭吗?”
“啰嗦。”
喻宜之身上好像有种决心,只要漆红玉不醒,她能一直站在这儿和漆月变成两尊雕像。
直到漆红玉眼皮微动。
漆月扑到病床边:“奶奶?”
漆红玉双眼颤悠悠的张开。
喻宜之跟着过来叫:“奶奶,您有哪儿觉得不舒服么?”
漆红玉还没完全清醒:“小喻?阿月不是说你在邶城过年么?怎么来我们家了?是来吃阿月包的饺子么?”
喻宜之笑:“对啊。”
“阿月包了好多饺子,什么馅儿来着,噢,是……”
喻宜之柔声接话:“玉米猪肉馅,加了很多碎马蹄,甜甜的。”
******
漆月叫了医生来看,漆红玉算是度过了鬼门关。
又叮嘱说,漆红玉身体弱,要让她多休息。
漆月便让漆红玉安静的睡,和喻宜之一起走到病房门口带上门。
两人坐在病房门口的蓝色塑料椅上,看有些不很严重的病人有家属来拜年,拎着各种营养品,互相说着“春节好”,又说着昨天春晚里的新段子。
啊对,今天是新年啊。
喻宜之站起来:“在这儿看着奶奶,等我会儿。”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包子:“给,补你的年夜饭。”
漆月笑了下接过,咬一口,白面暄软,热气腾腾的。
漆月:“喻宜之你真小气,说是补年夜饭还给我买个菜包子,你就不能买个肉的吗?”
喻宜之笑,把自己手里的包子咬到见了馅:“我这个是豇豆的,要换么?”
今早出摊的只有一家早点摊,肉包子早就卖完了,素包子也就只剩这最后两个。
漆月看了眼,跟喻宜之换了。
“你喜欢豇豆包啊。”
“嗯。”
其实也不是,漆月吃得泼辣,什么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只是她觉得豇豆包子对喻宜之来说会有点咸,刚才喻宜之肚子都叫了,这包子本来就不算好吃,能让她多吃两口算两口吧。
喻宜之胃口倒好,把一整个包子吃完了,漆月也是。
她挥挥空掉的袋子:“喻宜之你出息了啊,都有钱请我吃包子了。”
“要还的,用你包的饺子还。”
“你算的倒精。”漆月笑一声:“说吧。”
“什么。”
“买包子的钱,还有回K市的钱哪来的?”
喻宜之笑了下:“我把自己卖了。”
“卖谁了?”
喻宜之:“卖给你,要不要?”
漆月不说话。
喻宜之轻轻说:“逗你的,放心,我是找到人帮了我。”
“为什么回来?”
“嗯?”喻宜之看上去在慢慢思考。
“昨晚听到我奶奶出事了,你就一个人坐飞机回来了?”
大小姐狼狈的状况显而易见,显然不是家人相随加豪车相送。
“不是为你。”
“什么?”
“是我跟喻文泰吵了一架,所以一个人跑回来了。”她飞快掐了一下漆月的脸:“不是为你,所以别想了。”
漆月看上去将信将疑。
喻宜之站起来,拿走漆月手里空掉的塑料袋:“你好好照顾奶奶,我先回家去了。”
喻宜之面容平静,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油也仍然矜贵,漆月看着她走到垃圾桶边扔塑料袋,又觉得那句“不是为你”充满可信度——喻宜之这样的人会为了她疯子一样跑回K市?或许有这样想法的她才是疯子。
但是。
“喻宜之。”
正往电梯方向走去的喻宜之回头。
“谢谢你。”漆月摸摸鼻子,像她这样整天“我k”不离口的人,让她老老实实说起礼貌用语真是要了老命。
但是。
她红着脸梗着脖子:“谢谢你在我最难熬的时候陪着我,我……挺开心的。”
喻宜之笑一笑就走了,一路用指甲尖,把漆月刚在她掌心掐出的小月牙围起来。
喻宜之很难描述那时的心情是什么,她满身臭汗,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一股酸涩的味道,可心里胀鼓鼓的,像饱满破壳的果实,有种很清新的汁液流淌出来。
一路淌过她心脏,书写着两个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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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宜之走出医院时,一堆人闹哄哄的冲过来,担架上抬着一个人,皮肤上泛着猩红和青斑,衣服上的絮状呕吐物发出腐朽的气息。
那些人冲来的太快,喻宜之只来得将将靠墙避让,来不及移开的眼神和担架上的人对上——那是一双灰败的眼,让人想起死鱼、木偶和一切没生命力的东西。
虽然抬他来的人声嘶力竭吼着:“医生!医生!他错把老鼠药吃下去了!”
一队穿白大褂的人匆匆跑来。
但喻宜之很清楚,担架上的人与死亡一线之隔,即便救回来,身体也会留下无数后遗症。
她走出医院,炽烈起来的阳光晒得她几欲呕吐。
口袋里手机滋滋两声,很快断掉,喻文泰终于把她手机打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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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宜之打专车回了家,洗澡洗头,吹干头发,把手机插在充电器上给喻文泰发了条信息:“我在家。”
喻文泰到家的时间也没比她晚多少,喻宜之平静的站起来,庆幸自己没有留在医院,不然以喻文泰的人脉,分分钟找到她在哪。
“你一个人跑回K市干什么?大过年的要这样让家人担心么?”
“我不想上清大。”
“你认真的?”喻文泰皱眉。
“我想考卡迪夫大学。”
“就算离我们很远你也愿意?”
“我就想离你们很远啊。”喻宜之说:“就想离你很远。”
那是她第一次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虽然她很清楚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喻文泰笑容僵在脸上:“你过来,我们好好谈一下。”
“等一下,我先给你泡杯茶。”
这是喻宜之少有的主动。
喻文泰看着她背影往厨房走,没有阻止。
喻宜之放茶包的手在剧烈颤抖。
今天遇到的担架上的那个人,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又浮现在她眼前,空气里都是呕吐物腐败的味道。
喻宜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做不到。
她很明确的察觉出——至少此时此刻,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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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发现,寒假之后的几天,喻宜之又失联了。
发过去的微信都石沉大海,打电话过去显示手机已关机。
漆红玉身体逐渐好转,漆月有天回家帮漆红玉取东西时,绕路去了趟喻家别墅,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这家人已经回来的迹象。
漆月只得离开,却又碰到喻家的家政阿姨。
现在看到漆月跟老熟人似的:“来找少爷?他们还没回来呢。”
“什么时候回?”
“没几天了,等小姐开学他们就回来了。”
漆月点点头——也只能等下去了。
开学报道那天漆月去的很早,手还被新发下来的书划了道口子,让她心里烦躁躁的。
她今天又给喻宜之打电话,倒是通了,但没人接,微信也没人回。
她叼着烟就往格物楼走,走了一半才发现叼反了,烟屁股支出一截泛着淡淡的黄。
她觉得喻宜之没来。
所以当在高(1)班教室里,看到那张平静又清冷的脸时,她愣了一下,在所有人目光被她吸引过来时都没来得及移开眼神。
所有人都看到她在盯着喻宜之。
她摸了下鼻子,扯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喂,装叉犯,老子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出来下。”
教室里人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班长站起来刚要说话,漆月手指她点两点:“坐下,胆儿肥了是不是?”
喻宜之说:“没事。”
她跟着漆月走出教室。
漆月知道满教室的人都在看她们,她一边维持着漫不经心的笑,一边压低声音:“喻宜之,我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喻宜之:“我忙着学习。”
喻宜之看上去没有一点事,漆月怀疑喻文泰对她动手的想法站不住脚。
但她还是问:“是不是你一个人跑回K市惹你爸生气了,他管着你?”
“你想多了。”
喻宜之叫她:“快回致知楼吧,不是说让别人知道我们很熟不好?再说下去他们该怀疑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回头,低声:“对了,我保送清大的事办成了,是我喜欢的建筑专业,我觉得也挺好。”
她回教室去了。
漆月在原地愣半天,才转身离开,听到教室里同学在关切的问喻宜之:“那女混混没为难你吧?”
喻宜之声音很淡:“没有,我说如果再找我麻烦就告诉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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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在致知楼走廊抽着烟,大头在她旁边折纸飞机玩。
“咚”的一声,纸飞机撞在漆月额角上。
漆月眯眼:“你小子活腻了是吧?”
大头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真是不小心。”
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大头捡起纸飞机,换了个方向以免再撞到漆月:“不过你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漆月吐出一阵缭绕的烟:“装深沉。”
大头突然叫:“是装……啊不,是喻宜之,她怎么到致知楼这边来了。”
教导主任出现,跟喻宜之对话两句,大头就懂了:“哦,又是辅导后进生来了吧。漆老板,这次大小姐对口扶贫的还是你吗?”
漆月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没听说这件事,但如果还像上学期一样能选择后进生帮助的话,喻宜之会选她的吧?
开学好几天了,她们都没什么好好说话的机会。
接着教导主任身影消失了,喻宜之一个人站在楼下,漆月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掐灭,心心念念等着教导主任来叫她。
教导主任出现在楼梯口,狠狠瞪了她眼:“刚才是不是又抽烟?我都闻着味了!”
漆月笑得慵懒:“是你老婆逼你戒烟,你自己太想抽产生幻觉了吧?”
“跟老师说话放尊重点!”教导主任又瞪她一眼,但并没跟她过多纠缠,走到(7)班教室门口敲敲门:“赵倩,你出来。”
他带着赵倩下楼,跟喻宜之面对面说话。
大头:“喻宜之这次帮的怎么是赵倩啊?”
漆月瞥他一眼:“老子都考全班第一了,还需要帮么?”
大头恍然大悟:“对哦!”
只有漆月自己知道不是这样,就算她考(7)班第一,哪怕跟其他班最后一名比差距也是显而易见,怎么就不需要辅导了?
不是还说想让她高考的吗?
她对着楼下喊:“喂,装叉犯!”
喻宜之抬头看她,淡漠的脸上没任何表情,倒是跟喻宜之走一起的教导主任骂她:“谁让你乱给同学起绰号的?!”
漆月勾起唇角笑,也不知喻宜之有没有看出她笑容是慌的。
大头说:“你们现在还要在学校装不熟啊?”
只有漆月知道不是这样。
喻宜之刚才看她那一眼,眼里藏着真实的冷意,对她的态度就是变了——喻宜之在推开她。
大头捡起纸飞机继续玩,漆月看得心烦:“你能不能别玩这么幼稚的东西了?”
大头不敢顶嘴小声嘀咕:“你不幼稚,看你情人节玩出什么花来,都空窗那么久了……”
漆月一愣,摸出手机看了眼。
哦,今年小年刚好是情人节啊。
******
年轻人带着旺盛的荷尔蒙,情人节当天,学校到处都是躁动的味道。
漆月课桌抽屉里塞满了巧克力,这会儿又被一个高二学妹叫了出去。
学妹拿着一块巧克力:“这给你!”
漆月接都没接,懒洋洋耷着眼皮笑:“就这?普通了吧。”
“不普通!里面夹了我照片!穿豹纹小短裙的!”
教室里一阵起哄的声音:“这妹妹够猛,我喜欢!漆老板你就收了人家吧!”
漆月勾唇:“真要我收?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么?”
“我不怕!”
怎么最近来找她的小姑娘个个一腔孤勇的劲,让她联想到她自己,在另一人面前不留退路的卑微。
她烦躁起来:“不怕是吧?不怕我可把巧克力分他们了?”
她把巧克力往后一抛,秦冲稳稳接住,笑嘻嘻就去撕包装纸。
学妹脸都涨红了,但咬着牙没阻止。
包装撕开前的最后一刻,漆月扭腰伸手一抽那照片,自己看也没看,塞回给学妹:“回去吧,看了你这脸,我对你身材怎么样没兴趣。”
学妹红着眼转身就跑,漆月懒洋洋走回教室,顺着秦冲手上的巧克力掰了一块,一吃又撇嘴:“真他妈甜!”
秦冲边吃边笑:“漆老板你真是我见过最渣的渣女,就这么欺负人家小姑娘。”
漆月冷哼一声:“我不欺负留着给你欺负?你刚才真想看人小姑娘的暴露照片是吧?也不怕眼睛长鸡眼!”
周园在旁边快笑死了:“眼睛还能长鸡眼?”
秦冲:“我那叫欣赏!总比你薄情寡义看都不看一眼强啊!漆老板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无情的?”
漆月笑容懒得没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滑着刷视频。
刷着刷着又把微信点开,想着给喻宜之的微信应该怎么发——“你今天来学校了么?”
废话。
“怎么过节?”
学习。
“有空跟我见一面么?”
没有。
她暴躁的把手机丢一边,把自己一头红发揉成了狮子。
午饭时间,喻宜之和一个女生去老师办公室领卷子,女生看着楼下忽然很警惕的说:“喻宜之,你现在先不要去食堂吃饭!”
喻宜之往下一看,一颗毛茸茸的红脑袋,在花坛边晃来晃去的。
喻宜之眼睛不自觉弯了弯,却又很快收敛了神色。
女生愤愤:“她上次不就想来找你要钱么?要不我还是直接去告诉老师算了……”
“不用。”喻宜之淡道:“你先去吃饭吧,我等会儿再去就是了。”
女生走了以后,喻宜之一个人靠在走廊墙上,从她的角度,楼下的人看不到她,她倒能看红色的头冒出一点尖。
等到没什么人下楼了,她一个人往楼下走去。
这时一个男声叫:“喻宜之。”
她倒没想到,除了漆月还有其他人在楼下等她。
池晨拿着一块巧克力递过来:“这给你。”
喻宜之微微惊讶:以前池晨不是还想跟漆月谈来着?怎么又给她巧克力?
所以她没接。
池晨笑了一下:“放心,这不代表什么。”少年声音放轻,像天边能飞很远的云:“就算一份祝福吧,祝我们更高处见。”
喻宜之想起,她也曾无意间听同学聊起过池晨家的情况。
池晨的爸在外面另养了一个家,要是池晨不出头去争,所有本应属于他妈的东西都会被抢走。
所以池晨除了跟漆月“表白”那偶然冲动的叛逆外,好像再没动过早恋的心思了。
漆月在一旁抽烟,抬眼望着格物楼,像是在等什么人,完全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喻宜之接过:“谢谢,祝你实现自己的目标。”
池晨笑笑走了。
喻宜之走近漆月:“找人?”
漆月站在花坛边上比她高出一截,居高临下睨着她:“你管老子。”
少女抬起的下巴像猫,让人很想挠上去。
“不找我?”
“找你个屁。”少女狠狠跳下花台:“等不到她,妈的,走了。”
她向前走,把路边一颗石子踢得飞起。
妈的,敢要别人的巧克力?
她心里烦,随口扯了个她是来找其他人的谎,喻宜之会以为她要勾搭女生还是找人要钱?
随便怎么想吧。
而此时,喻宜之望着漆月的背影远去,尽管知道不该,心里还是难免一阵失落——哦,不是来给我送巧克力的啊。
******
一顿午饭漆月吃得心不在焉,下午上课时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烫手似的。
大头挺意外:“漆老板,不去过节啊?”
像漆月这种渣女,情人节什么时候空过。
漆月一手撑头,连垂在桌面的头发丝都透着妩媚:“哦,说了最近没有颜值过得去的嘛,无聊啊。”
大头心想,是这样吗。
其实漆月不谈恋爱有个很明确的时间点,就是从她跟喻宜之走近开始。
朋友?谁没打着朋友的旗号喜欢过一个人呢。
但他希望漆月不要。
漆月和喻宜之,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漆月居然老老实实在学校呆了一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时,她和大头在走廊抽烟,远远望到格物楼前挤了一堆人。
漆月:“那边干嘛呢?”
“请了一些大学老师来让学生咨询,说对填志愿有帮助。”大头嗤一声:“妈的直接把桌子摆在格物楼那边几个意思?我们致知楼的不配是么?”
漆月叼着烟笑:“怎么你还想考大学啊?”
“我不想。”大头说:“但我爸妈想啊,问都不让老子问,回去怎么交差。”
漆月吐出一缕烟,眼皮半垂。
“哎喻宜之就好了,她都不用去挤这种咨询会吧?就她那成绩,想考清大邶大估计都没问题。”
漆月心想:她连考都不用考,她爸都帮她办好了。
嘴里只是懒洋洋问:“你羡慕她?”
“也不是羡慕。”大头的大头靠在墙上难得深沉了回:“就觉得她人生路挺顺利的吧,以前我哥也是那样。”
漆月眯眼,致知楼和格物楼之间离得那么远,她都看不清人群中有没有一个清丽高冷的身影。
倒不是咨询怎么填志愿,而是咨询以后在清大的生活吧。
漆月想不通喻宜之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发生了巨变,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过年期间喻宜之和她爸达成了和解。
喻宜之放弃出国读大学的想法,喻文泰让她去读喜欢的建筑系。
做回爸爸的乖女儿后,喻宜之体内的反叛因子偃旗息鼓,能带她叛逆的漆月也就失去魅力了吧。
漆月勾勾唇,带着点自嘲,这是她一早想到的结果。
明月一度照向泥沼,只是偶然,然后就顺着自己既有的轨道运行而去了。
这时漆月手机滋滋震两下,她摸出来的手指都发懒,心想是该把新闻推送关掉了。
没想到是一条微信。
喻宜之说:“晚自习第二节 课,到格物楼顶楼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