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宜之一抖,漆月马上压低声音说:“门我反锁了。”
喻宜之点点头,走到门边:“我们在休息。”
“你先把门打开。”
喻宜之的眸子垂下去。
漆月忽然有点紧张,她能看出喻宜之很怕喻文泰和喻彦泽,今晚打扮好去楼下参加聚会多半也是被喻彦泽要求的。
她不知为什么会是这样,是这个家里重男轻女么?
喻彦泽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像块黏哒哒的口香糖,让漆月一阵后知后觉的害怕,刚才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像一条蛇,再次攀上了她的背。
她极其不想面对喻彦泽,可她也没权利要求喻宜之为了她不开门,毕竟接下来要在这个家里面对喻彦泽的,是喻宜之。
可喻宜之回头看了漆月一眼,轻而坚定的又说了一次:“我们在休息。”
喻彦泽的敲门声烦躁起来:“喻宜之你是不是要这样?”
“是。”
门外静下来,喻彦泽退开一步,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了。
喻宜之发紧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下来,走回漆月身边。
漆月伸手摸摸喻宜之的额角,那儿沁出了薄薄的汗。
如漆月所想,是冷汗。
喻彦泽带来的压迫感像条蛇一样攀在她背上,快速带走了刚洗完澡的热气,让人浑身发寒,她估计喻宜之也是一样。
喻宜之低声问:“你冷么?”
她伸手抱住了漆月:“我有点冷。”
漆月犹豫了一下,伸手回抱住了喻宜之,少女的身子那么软,抱在一起还能感觉到一片美好的起伏,喻宜之头贴在她颈窝里,可那实在是一个毫无情/yu意味的拥抱。
单纯的很暖,很软,像喻宜之房间里唯一打开的那盏暖黄的台灯。
而她们像风雨飘摇的世界里,在干燥山洞里相依取暖的两只小动物。
喻宜之抱着她问:“今晚要在这睡么?”
又说:“雨很大。”
喻宜之的身体像雏鸟一样微微发颤。
漆月:“呃不行,我奶奶身体不太好,不能一个人在家。”
喻宜之顿了顿。
然后才放开漆月:“那好吧。”
漆月偷偷掀起眼皮看她,可喻宜之那张平静的脸上任何情绪的端倪都看不到。
她从柜子里找了把伞出来:“趁他们聚会还没结束,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起下楼,漆月身上还带着喻宜之的体温。
喻彦泽不知在跟哪一拨朋友花天酒地,没看到人影。
两人顺利走到别墅大门时,漆月松了口气,喻宜之把伞递给她。
“你哥之后不会为难你吧?”
“放心吧。”
喻宜之的语气比漆月想象中平静,漆月想,也是吧,总归他们还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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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走后喻宜之回房做了会儿作业,戴上耳机,本来她平时听的是英语,这会儿却觉得烦躁,点开了一首激烈的钢琴曲。
喻彦泽在楼下跟朋友笑笑闹闹,钢琴曲都压不过他们大呼小叫的声音。
其实虽然喻文泰不在,但任曼秋在家,就在二楼琴房,但对喻彦泽这个儿子,她一向纵容。
喻宜之在想到底什么歌能压住那噪声时,想到了漆月。
漆月平时都听什么歌呢?
她打开“听歌识曲”,对着手机,哼了两段漆月晚会那天跳舞的旋律。
软件很快识别出来了,喻宜之打开联想,把耳机声音开到最大,一边写作业一边听这类型的歌。
若放在平时她会觉得有点聒噪,可今天却正好,总算把一楼的吵闹声压住了。
喻宜之暂时沉浸在数学和英语的世界里。
敲门声传来。
喻宜之手指握紧笔——喻彦泽绝对喝多了,敲门声音那么大,在那么响的音乐声里都能听到。
好像她不开门,喻彦泽就会一直敲下去。
她摘下耳机走到门边,喻彦泽:“喻宜之,你给我开门,爸不在家你就反了天了?敢不听话了?”
“开门,不然只要你有开门的一天,你知道等着你的后果是什么。”
喻宜之拉开门。
喻彦泽酒气熏天的冲她笑:“你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喻宜之低声:“听话。”
“你还知道啊。”
喻彦泽大着舌头质问她:“爸平常怎么教育你的?你觉得你今晚听我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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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回家路上,雨还是下的很大,但她躲在喻宜之给她的伞下,没淋湿。
漆红玉坐在家门口,听到她脚步马上问:“阿月?”
漆月收了伞快步走过去:“奶奶,今晚下雨你怎么还在门口坐着?不冷啊?”
漆红玉拍拍她手:“下这么大雨你还没回来,奶奶担心。”
“不用担心奶奶,我和同学一起学习呢,而且你看,我带伞了,身上一点没淋到。”
漆红玉摸着她干燥的外套:“嗯,那就好。”
她扶漆红玉回屋,又折回走廊撑开伞晾干。
喻宜之的伞真好看,透着淡淡的蓝紫,像朵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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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漆月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走廊收伞。
一开门她愣了:妈的伞呢?
漆红玉年纪大了睡不着,起的总是比她早,但漆红玉眼睛看不到也不会收伞啊,她还是尝试着问了句:“奶奶,你收伞了吗?”
果然漆红玉说:“没啊。”
漆月快速明白了一个事实,她站在走廊里:“妈的谁偷了我的伞?”
旧筒子楼里,每一层楼都是联通的,而且建筑体围成一个拐角,站在走廊里往下看,谁家门口放着些什么都一目了然。
而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穷怕了,漆月没想到连一把好点的伞都有人偷。
她想起一句难得有点文化的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些烂在沼泽里一般的人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恨,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份子。
她恶心得头皮发麻,然而她的质问根本没人回应,她没办法,总不可能一层层一家家去问。
闷闷踢了一脚走廊的墙皮,又蹭了一脚的灰。
漆红玉:“阿月,伞被人偷了?”
漆月勉强挤出欢快语气:“没有奶奶,我又找着了,您别担心了,我去找同学一起写作业了。”
“好,路上小心。”
漆月走出旧筒子楼,吐出一口混浊的气。
她回头望,那栋灰蒙蒙的楼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凝视着她,提醒着她,她的余生都要埋葬在这里。
她照例去了摩托车行,修车的时候小北过来问:“怎么还是过来了?喻少爷的生意没接下来?”
漆月勉强挤出一个妩媚的眼神:“有我接不下来的生意么?就是伺候有钱少爷有点烦人,我还在考虑。”
小北:“你的改装方案真让喻少爷满意了?厉害啊漆老板!”
漆月笑笑。
她没撒谎,她是真在考虑。
昨晚喻彦泽带来的压迫感和恶心感还是如蛆附骨,但睡了一觉睁眼,别的同龄女孩迎来阳光灿烂的新一天,漆月迎来生活费的压力、药费的压力。
还有那四十万的手术费。死死压着她的是钱,更是漆红玉的一条命。
现在钱夫人出了状况,她没别的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到几十万。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没什么的漆月,不就是尊严么,你早就不要了。
可一只冰凉的手伸出来,捂住她心里说话的那张嘴,犹如昨晚在冷雨中捂住她的嘴。
“漆月,别说。”
漆月不知为什么,那声音听上去宛如哀求。
她精分的快要爆炸,站起来烦躁的说一句:“老子先走了。”
小北意外:“今天中午就走?”
“回去给我奶奶做顿新鲜饭,下午再过来。”
“成,活儿给你留着。”
漆月中午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她离开摩托车行,走近附近的小商品市场,转了一圈,在雨伞款式最多的一个小摊边停步。
“哟,这不是漆老板吗?”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阿姨,一声“漆老板”喊得漆月有点蒙。
老板乐呵呵的说:“你帮我儿子修好过摩托车,他可高兴了,回来念叨好几天说你厉害。”
漆月点点头,问:“你家所有的伞都在这了?”
老板挺骄傲:“你放心,这一片就我家伞的款式最多,一贴牌就卖到日本。你别看淘宝上那些店一把伞卖好几百,那都是照片拍得好看,实物绝对比不上我这个。”
漆月扫视一圈,并没有一把伞的颜色跟喻宜之借她的相同。
那实在是一种很特殊的颜色。
漆月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把米白的、她自认为适合喻宜之的:“那就这个吧。”
拎着伞回家给漆红玉做饭的时候,她听到絮絮的说话声从屋里传来。
漆月心想:莫非邻居大姐今天没出摊?到家里来看奶奶了?
她推门进去:“大姐……”
一张冷如天边月的脸,静静的看着她。
漆月整个人都傻了。
漆红玉乐呵呵的说:“阿月,你同学来家里找你了,还给我买了水果呢,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她说不用,坐这儿陪我聊半天了。”
“小喻是吧?你这孩子真好。”
喻宜之乖巧安静的说:“奶奶,叫我喻宜之就好。”
漆月一把拉起喻宜之的手腕,甚至有些粗鲁的把她往外拖:“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喻宜之挣开漆月的手,一脸平静的说:“等一下,给奶奶的梨还没削完呢。”
她顺理成章的坐回去,继续拿小刀削手里的梨。
漆月不知她这种千金大小姐在家削过梨没有,她削的皮实在难看,那么厚,漆月节省惯了都好想捡起来把上面的梨肉啃掉。
她把梨递给漆红玉:“奶奶你吃吧,要是平时有什么想吃的,就给我打电话。”
她瞟了漆月一眼,继续对漆红玉说:“我把我手机号存进你手机了,你以后按快捷键打电话,1是找漆月,2是找我。”
漆月再也忍无可忍的把她拖出去:“你到底到这干嘛来了?”
喻宜之平静的说:“看奶奶。”
她对着漆月伸出手:“我还给奶奶带了点心,你要吃么?”
漆月低头,喻宜之白皙的掌心里托着个造型可爱的粉色点心,像一朵绽开的花,薄如蝉翼的包装纸上写着行云流水的日文。
所有元素都透出两个字:很贵。
是喻宜之刚才顺手从给漆红玉的点心盒子里拿出来给她尝尝的,漆月皱眉刚要说话,角落里冲出一个熊孩子撞在喻宜之身上,漆月赶紧一拉她,但她手里的点心已经被熊孩子抢走了。
喻宜之看上去吓了一跳,听漆月在她身边很大声的骂:“陈大宝你找死啊!”
一脸鼻涕的熊孩子躲在楼梯拐角冲她们笑,忙不迭扯了包装纸就把点心塞进嘴里,浑不吝对她们做个鬼脸。
漆月:“我他妈……”
喻宜之拉她一把:“算了,一块点心而已。”
漆月低头看喻宜之的手,明明那么白净无暇,被周大宝一抓却留下一道黑色印子。
漆月眉头越皱越深。
不,不是一块点心而已。
是贪婪,粗鲁,甚至不讲廉耻。是陈大宝替漆月向喻宜之,展示出了她所属的那个世界拥有的那些特质。
像过分逼仄的房间,公共洗手间透出的怪味,掉皮的灰墙和沾满黑色油污的电线一般,在正午阳光中暴露无遗。
在喻宜之眼前暴露无遗。
漆月耳朵发烫,看着喻宜之一袭白裙加勾了细致花边领的白毛衣,站在这旧筒子楼里那么格格不入。
“喻宜之,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狼狈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提醒你与我的生存环境有多不相衬。
“你到底缠着我干什么?之前你说要谈恋爱,我说跟你谈你又不要,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她捏住喻宜之的下巴,喻宜之看上去并不害怕:“我说了我来看奶奶,还有,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帮喻彦泽改装摩托车那事,我已经帮你拒绝了。”
“你说什么?”漆月捏她下巴的手指越发用力,直到喻宜之雪白的下巴出现一道红印,她才一把甩开,用逐渐发红的眼睛瞪着喻宜之。
喻宜之:“他侮辱你。”
漆月冷笑的好大声:“侮辱?”
漆红玉的咳嗽声隐隐从屋里传来。
漆月一把扯过喻宜之的胳膊,拉得她踉跄两步到走廊边上:“大小姐,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住在这样地方的人,该在意的是有没被侮辱么?我们在意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帮我拒绝掉的是什么?”
是我唯一的亲人生存下去的机会。
喻宜之轻轻抬手,摸了摸漆月的头顶,像在安抚一只暴躁的猫:“你奶奶的病,我有办法。”
漆月喘着粗气。
喻宜之掏出手机给漆月看:“这是一家全国有名的基金会,每年会帮很多绝症患者支付手术费用,换取生存机会。我已经写了申请信,很快就会通过了。”
“你怎么知道会通过?”
漆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基金会,她也咨询过,但每年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按顺序排要排到两三年后。
喻宜之:“我以前去英国表演钢琴的时候,跟一个男生合作过,我帮那男生掩盖过一个小失误拿了奖,而他妈妈就是这个基金会的董事,她会帮我这个忙的,奶奶立刻就能拿到钱。”
“你这是插队走后门,那其他需要钱的患者怎么办?”
喻宜之笑了一声,那是一个近乎冷漠的笑。
她笑看着漆月,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我还以为至少你不会问这种蠢问题。”
“世界那么大,人活着先要顾好自己,有能力的话,再顾好自己在乎的那么几个人就不错了,至于其他人,管得了那么多?”
这是一套近乎冷酷的生存哲学。
漆月不是不理解,甚至她内心深处也认同,只是她觉得这套哲学应该属于她这种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人,而喻宜之应该更……圣母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病了?”
“你来找喻彦泽我就知道你缺钱,而你奶奶的主治医生也不难查,我说我是关爱基金会的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些?你不是不想跟我谈恋爱么?”
“对,因为跟你谈恋爱只有两周的时间。”喻宜之对着漆月伸出一只手:“而我,想跟你做朋友。”
漆月盯着那白得发光的掌心。
她以前听过一个故事关于“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放出所有灾难,她不知为何看着喻宜之的掌心生出了同样的感觉,也许喻宜之近乎冷漠的笑让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她狠狠打开喻宜之的手:“谁他妈要跟你做朋友?喻宜之你他妈以为你是谁?跑老子这儿找优越感来了么?”
她转身就走。
她不要同情,尤其不要喻宜之的同情,不要喻宜之近乎施舍的友谊。
那会把她和喻宜之拉到永远不平等的位置。
她他妈宁可去找喻彦泽下跪。
喻宜之跟着她进屋:“奶奶,我今天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你跟阿月这么快就聊完了?留下吃午饭嘛,阿月手艺不错的。”
喻宜之看了漆月一眼,漆月冷着张脸没有任何表示。
于是喻宜之摇摇头:“不吃了,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先走了。”
漆红玉:“真是乖孩子,阿月,你快送送人家。”
漆月不好在漆红玉面前表现得太明显,站起来皱着眉带喻宜之出去。
喻宜之跟在她身后,一下看到了她口袋里的伞,抽出来:“这什么?”
漆月想抢:“没什么。”
喻宜之躲开:“我刚在你家就没看到我借你的伞,你是弄丢了么?这把还我的?”
妈的有时候喻宜之聪明得过分。
漆月吼一句:“不是!老子是给自己买的!”
喻宜之笑了一下,这次是很温和的笑,沉静如湖的眸子弯起来:“伞我拿走了,你不用送了,快回去陪奶奶吧。”
******
周一,漆月趁喻宜之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又去喻家别墅找了喻彦泽一趟。
有人给她开门:“喔,你是聚会那晚的小姑娘,少爷不在家。”
漆月一愣:“去哪了?”
“出国玩去了,欧洲那边,他经常这样,老爷太太也管不了他的。”
“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不好说,去一趟几个月总是有的。”
漆月从喻家别墅出来的时候,一脚把路边一块小石子踢得飞起。
妈的生活怎么会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大头又发信息来说李大嘴在查考勤,漆月烦躁躁回学校对付了半天,晚上和大头一起去食堂吃完饭,走出来时大头说:“漆老板,今天晚自习继续打牌啊。”
漆月一挑眉:“今晚不是有机车局?”
“不是吧今晚你也去?”大头劝:“别去了,今晚跟以前那些都不一样。”
K市郊区有段现已废弃的盘山公路,很适合骑快车。漆月不仅修车修的好,骑车骑的也好,经常去凑一些局。
这里的比赛,形式分两种,一种是几辆车比速度,谁拿第一今晚的奖金就归谁。
还有一种是指定速度,谁能在规定时间内骑到山顶再绕回来,就能拿到奖金。当然骑的越快奖金越高。
漆月经常去赚钱,大头往往都是陪她去给她助威的,这次罕见的拦了她一下,因为今晚实在特殊——有个家里有点小钱的,拿到新改装的摩托车嗨了,设了一个局规定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超短时间,而完成的人可以拿到一万。
漆月问大头:“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你非要去?”
“嗯。”
大头没办法:“好吧我陪你去看看,要是大家都觉得那个时间设得太短完不成,说不定阿超那狗崽子会良心发现改长点。”
两人走到每次翻墙的地方,漆月忽然感受到身后一阵拉力。
回头,喻宜之顶着张素素净净的脸站在那里。
漆月烦死了:“你又干嘛?”
喻宜之:“你去哪?”
“关你屁事。”
“我也去。”
大头:“那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该去的地方,装叉……啊不喻宜之,乖乖回去上课吧。”
这里没什么灯,而这时暮色已低垂,喻宜之径直走过漆月身边,没有任何准备就像突然坠落一般,从围墙上跃了下去。
漆月和大头都吓了一跳,漆月两步奔到围墙边往下看喻宜之有没有事。
喻宜之双手撑地正慢慢站起来,手掌擦伤了一块,附近唯一一盏路灯昏黄的光打在她脸上:“漆月同学,我想跟你做朋友,当然要了解并接受你的生活方式。”
“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