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风死皮赖脸之下,俞斯年终究没有将人赶走。
“你给我的账户我已经有眉目了。”谢晟风喝了一口咖啡,面无表情地说。
“哦?指向了谁,一还是二?”
“一。”
俞斯年笑了笑,“很大的进展。不过一给了钱,那动手的人,就该轮到二了吧?”
谢晟风闻言,跟着露出了冷笑,他的目光望向玻璃墙外蓝色的大海,海鸥啼鸣无忧地飞向在天空,阳光下一片平静安宁,然而海底之中却不知涌动着多么危险的暗流,正上演着游鱼厮杀。
他说:“我虽然还没找到证据,但想想也知道,只有都沾了血,才能保证谁都不敢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这么多年,不管是一还是二,都没试图拉拢过我,因为他们本身就知道我无法笼络,天然是死敌。”
“抱歉,你节哀。”俞斯年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
谢晟风将厌恶的表情一收,重新玩世不恭起来,他往后一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我来是想通知你一个消息。”
“说。”
“俞新海昧下的那份家产被逼出来了。”
俞斯年扬了扬眉,眼神不带温度道:“他还有钱还?”
“不还不行啊,王家的女人不是随便拿捏的包子,一旦发起飙来谢章都顶不住。”谢晟风对二房的闹剧喜闻见乐,“丰裕在谢章手里好几个项目都有王家支持,后者一旦做点什么,别说跟谢清争夺董事权,过不了这个年他就得三振出局。”
闻言,俞斯年勾了勾唇,露出讽刺的笑。
这么多年了,还被一个王家掣肘,谢章的能力已经不单单是平庸,根本就是个废物!就这还敢肖想丰裕,掌控谢家。
他看着谢晟风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简单,我想帮帮你舅舅,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俞斯年对舅舅两个字感到生理性不适,“我没有舅舅。”他冷硬地指正。
谢晟风点点头,“抱歉,口误,不过我要把他的嘴给撬开,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被银行追了一屁股债,甚至可能还欠着高利贷,好不容易打着外甥的旗号骗到了一份家产,结果又被王家逼迫之下只能吐出来,俞新海可谓是走投无路,离丧家之犬只剩一步之遥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愿意帮他还债,不知道这人愿不愿意背叛谢章。
没错,谢晟风一点也不怀疑谢章干的那些肮脏可怕的事,这常年养在身边的狗会不清楚,甚至他猜测谢章可能还会把事情交给俞新海去办。否则,凭这人的贪婪成性,冷血愚蠢,怎么这么多年还被谢章牵在身边,没有放弃?
就谢晟风所知,谢章不知道已经给俞新海填了多少次窟窿,擦了多少次屁股,最终这两人依旧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俞斯年没有反对,但问题来了,这笔钱谁出?
他端起咖啡,四平八稳地品茗,而谢晟风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两人都没有说话。
郑殊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对兄弟晒干了沉默。
你不急我也不急,大家打太极的奇怪气氛油然而生,其中又夹杂着一种比一比谁先绷不住心态开口认输的角逐紧张,一时间让他的脚悬在台阶上,不知道是该下还是不该下。
这番犹豫之中,悬在脚上的拖鞋坚持不住了,“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一同转头。
郑殊:“……”这真是挺尴尬的,他只能讪笑着走下来。
谢晟风当场就对他展开完美无敌的笑容,打着招呼,“嫂子好啊,抱歉,不请自来,打搅你了。”
郑殊每次见到谢晟风都得感慨一下老天爷对命运之子的偏爱,那张脸,那身材,简直是男人的公敌,外貌协会的福音,实在太养眼了,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俊美如太阳,耀眼夺目,哪怕稍微油腻了一些,也无伤大雅。
郑殊原本是不喜欢他的,但是现在简直看朵花似的,眼里都是热切,心道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要不是怕误会,他还想上前握一握手,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郑殊太过热情的态度让俞斯年的眼神略有些沉,不过他自诩年长稳重,没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一哂,大方得体地朝郑殊伸出了手。
郑殊被俞斯年拉到身边,然后不动声色地跟男人空出一个拳头的距离,慢慢坐下说:“当然不打搅,三少要来,提早说一声就更好了,我可以安排人去接你。”
早点来电话,就早点能让俞斯年从禽兽状态变回来。
居然这么欢迎他?这让谢晟风有些受宠若惊,也感到了一丝丝微妙。
他在俞斯年面前吃瘪,还以为见到郑殊没被当场丢出去,也得受个白眼,毕竟自己这么大一只电灯泡杵在这里,非常不方便小夫妻的亲亲爱爱。
但没想到……他默默的挑了挑眉,眼神在俞斯年和郑殊之间游离,闪烁着微妙的光。
“那就好,我也是厚着脸皮来的,就怕某人不乐意。”
郑殊笑道:“斯年哥就这样,他喜欢清静,不过都是一家人,他其实也是欢迎你的。那你准备在这里住几天,安排了什么好玩的项目,我们可以一起,人多热闹。”
放到以前,这不请自来的人打搅他跟俞斯年的二人世界,郑殊宁愿出钱再买块地皮给谢晟风造一幢独栋别墅,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融入人群,好好玩一玩。
床上运动爽归爽,但是做多了,真的怕肾虚,短时间内他得缓缓。
谢晟风闻言心下真是诧异极了,忍不住又看了看俞斯年,这是……哪个方面不和谐了?
俞斯年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谢晟风细致观察,还是发现了一点点的不愉,顿时精神一振。
他自己追不到心上人,而俞斯年却一脸滋润,他心底不知冒了多少酸水,现在看人吃瘪那简直太高兴了,立刻改变了行程计划,“反正过年没什么事,我不着急走,这一年忙到头,也该好好玩玩,犒劳犒劳自己。我看最近天气不错,郑少,冲浪去吗?或者下海潜水,这地方有不少俱乐部,活动非常多,我熟,保管带你玩得开心。”
两个玩咖,迅速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至于某个除了工作啥娱乐项目都没有,也不会的男人,根本插不上话。
一直表现地游刃有余的俞斯年,心情慢慢沉至谷底。
果然,谢家人,没一个顺眼的。
他借着更换坐姿的方式靠近郑殊,将对方故意空出来的一拳头距离给消除了,手掌从身后轻轻地扶在青年的腰上。
瞬间,郑殊腰腹一挺,寒毛刺溜一下,那片肌肤立刻变得敏感起来,他立刻回过头看向了男人。
俞斯年表情温和,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眼眸还带着一丝笑意,依旧跟以前一样是个成熟稳重又分外可靠的男人,还人模人样地问:“怎么不说了?”
一点都不像打翻醋坛的样子。
郑殊绕后一把将那不老实的手抓住,用力捏了捏然后从自己的后腰抽出来。
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道:“我上楼准备点东西,你们慢聊。”
俞斯年慢慢地收回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坦然地颔首,“好。”
郑殊用眼神凶凶地夹了他一下,然后踢啦着拖鞋,上楼去了。
“你在楼下找个房间住吧。”俞斯年望着郑殊的背影,脸上的温柔一并消失,回头冷淡地瞥了弟弟一眼,凉凉道,“当然,去酒店最好。”
然而谢晟风是什么人,主打的就是一个脸皮厚。
“这么急着撵人,怎么,怕我把郑少抢走啊?也对,谁让我比你年轻,比你英俊,比你有情趣,还比你有共同语言呢?”谢晟风抱着臂,轻轻撩了一把额前的刘海,一副风流倜傥,魅力十足的模样,“看刚才郑少的表现,俞董,你这是不是快要失宠了?我还跟你合作什么,拿下郑少不就行了。”
俞斯年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接着轻嗤了一声。
“笑什么?”
“一个连小明星都搞不定的人,在这里大放厥词,谁给你的底气?”
谢晟风脸色瞬间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俞斯年表情淡淡,“跟人合作,要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我这几年岂不是痴长了?”
谢晟风闻言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俞斯年,隐隐不快,“俞董,你这就过分了吧?”
俞斯年不为所动,“当着原配的面挖墙脚就不过分?”
“我就是开个玩笑。”
俞斯年推了推眼镜,也微微一笑,“我也在开玩笑。”
谢晟风不信,连小明星都知道,骗鬼呢你?
俞斯年看了他一眼,不缓不急地说:“大鱼娱乐旗下艺人的近况,我都稍微了解过一些。”
谢晟风皱眉,“你了解这些干什么?”忽然,他顿悟了,一脸诧异,“你这是怕郑少兔子吃窝边草,不放心?”
这老男人做什么都是一副稳操胜券样子,感情都是装的,原来也是个患得患失的主,生怕老婆跟谁又牵扯不清,来一段婚外情。
爱情这玩意儿,使人卑微,不论是谁,一视同仁。
想到这里,谢晟风心道一声:该,你也有今天!笑死个人了!
俞斯年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多了,万煌品牌需要新的代言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哦……”谢晟风点头,似乎表示理解,但马上语气一转,笃定道,“我不信,这点小事还用的着你大总裁操心?不过你也别解释,所谓解释就是掩饰,不自信了就是不自信呗。不得不说,郑少真是好手段,现在的人比以前更有魅力,你有危机感也是正常的,毕竟年纪大了。”
“滚去酒店。”
“不去,我是受主人邀请,就住这儿了。楼下就楼下吧,我还懒得听墙角呢。”
谢晟风耸了耸肩,拉着行李箱就跟着管家找房间去了,不过脚步才刚迈开,他又回过来,凑到俞斯年面前,压低声音道:“刚才的建议,你真的得听一听,虽然老房子刚着火,难以控制,但也别弄太狠了,瞧小嫂子上楼那股别扭劲,为了□□啊,俞董,你好歹悠着点,吓跑了你该哭了。”
谢晟风眨了眨眼睛,拍拍俞斯年的胸口,终于走了。
俞斯年一抬镜片,嗤笑,“用得着你说。”
*
郑殊下午要出去玩,特别开心,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新买的性感游泳短裤,把装备准备起来。
俞斯年走进来,站在衣帽间门口,“阿殊。”
郑殊回头,惊讶道:“你们谈完了?”
“嗯。”俞斯年看着青年的游泳装,微微暗了暗眼神,“你下午去冲浪?”
“当然,我想很久了,怎么,你不愿意呀?”
俞斯年摇了摇头,“没有。”
郑殊松了口气,接着忍不住抱怨道:“来度假前我安排了那么多件事,居然一件都没做成过,都怪你!这回我一定要去,我还答应咱妈要给她拍好多照片呢,整天在别墅里像话嘛,都没素材!”
俞斯年挑眉,“一件都没有?我记得在飞机上你说过,最想做的事情是……”
“停,别说了!”郑殊红着脸,忍不住破罐破摔道,“我知道你这方面很厉害,非常行,特别棒,不用看医生,不用吃药,行了吧,哥哥,不用再证明你的强大威猛了!”
俞斯年忍着笑,一脸受用。
郑殊白了他一眼,接着叨叨起来,“真是的,我都快被你弄散架了!咱们打个商量,稍微克制一点,一周做个五次行不行?”他伸出五根手指头,想了想缩回两根,“还是三次吧。”说完,瞄了男人一眼,见俞斯年没反对,又蠢蠢欲动地收回一根,比了个剪刀手,“我觉得还是两次最好。”
曾几何时,郑殊是恨不得一见到男人就想扑上去扒了他,逮着机会玩着花样就为了占点便宜饱个眼福,整一个欲求不满的小暴躁,这会儿倒是讲究起节制来了。
“行吗?”郑殊试探地询问。
其实要是俞斯年不愿意,他可以妥协到三次,嗯,五次也行。
毕竟是真的爽,郑殊自诩年轻,觉得还遭得住。
但没想到俞斯年竟然没有任何反对,直接就这么答应了,“好。”
这么好说话?郑殊感到非常惊讶,但是很快他又狐疑道:“真的,你不会又骗我吧?是一周两次,不是一天两次哦!”
这三天,郑殊在床上被骗了太多次,他都不敢相信男人说的话了。
“不骗你,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碰你。”俞斯年说,“保证。”
“斯年哥,你真是太好了!”郑殊顿时开心起来,早忘了在床上怎么骂男人大猪蹄子。
这一大早被眼泪清洗过的眼睛明亮又透彻,一弯起来就直接弯进了俞斯年的心坎里,他的手指忍不住暗暗捏了捏,最终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看着郑殊拿出来的短裤说:“就这样去冲浪?”
“是啊,你介意吗?”
毕竟男士泳裤就到腿根,包裹强烈一点可能有点撩人。
俞斯年笑了笑,目光深幽,“我不介意,但是我怕你介意。”
“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单身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郑殊纳闷着。
“你照照镜子。”
郑殊于是准备脱掉上衣,然而刚撩到头上,顿时想起什么又扯了下来,盖住红肿得一塌糊涂的胸膛,他默默地看向依旧靠在门上有点懒洋洋的男人。
只听到俞斯年不太心诚地说:“抱歉,我的夫人太诱惑了,一时没忍住,要不,你还是穿全身那种的吧?”
这样痕迹什么的也就可以掩盖。
郑殊盯着自己的泳裤,面露纠结,“可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裤子,之前挑很久呢。”他欲哭无泪道,“我还给你买了同款。”
俞斯年笑着安慰,“我们可以在别墅的泳池里自己游。”
郑殊不高兴地瞪着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俞斯年的表情有些无辜,“不,我只是情不自禁,毕竟你在我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痕迹。”
但那是郑殊被弄狠了,无法忍受才抓在俞斯年身上的,不过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郑殊只能气鼓鼓地放弃他的性感小短裤,出门找管家让准备保守一点的全身连体游泳衣!
俞斯年听着郑殊重重的踩地声,回头看了看那个大行李箱,然后若无其事地踱步过去,绕着转了一圈后拎过来打开。
这种事放在以前俞斯年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郑殊把那套极具羞耻大胆的衣服放哪儿了?
年会那天早上,他还借着更换衣服的时候在衣帽间里找了一下,确定没有找到那套玫瑰荆棘的情趣套装,他猜测郑殊应该是放进行李箱了。
不过俞董三十年从没当过这种“贼”,有那么点紧张,他快速地翻找每个槽位袋子,可惜都没有找到,正打算寻找暗箱之时,突然吧嗒吧嗒的拖鞋声传了过来。
郑殊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斯年哥,我给你也拿了一套泳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出海,三少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说完,人已经出现在了面前,郑殊看着打开的行李箱,疑惑地问,“你在找什么?”
俞斯年不紧不慢地把东西都放回去,动作非常的镇定,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不像个干坏事的“贼”,仿若随后道:“没什么,有个小东西忽然记不起来放哪儿了。”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不用,没有也没关系。”俞斯年拉好拉练,把行李箱放回了原处,“走吧。”
“哦。”
郑殊跟着俞斯年离开,只是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他把那套情趣衣服藏进了最里面的夹层,万一不小心被男人找到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已经够禽兽了,实在没必要再添把火,郑殊决定回去就把这衣服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