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归国

晚上跟俞斯年视频聊天的时候,郑殊趴在床上将这件事说了。

俞斯年一边处理公务,一边评价道:“这种事情还得征求你的意见,大鱼的总裁不合格。”

同样作为执行总裁,万煌任何重大决策都出自俞斯年,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他没必要向股东说明,也拒绝任何人干涉,相当独断。

这不仅表明他对公司拥有绝对的掌控力,也体现出他强大的自信。

郑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手机,注视着镜头里霸气侧漏的男人,笑道:“要是太能干了,他也不会被挑中。”

林夕和郑鸿鸣开这家公司,本就不是为了好好发展,而是为了骗郑殊持续投入,这经理人主意太正,怎么方便他们插手?

俞斯年不再多说什么,他瞥了一眼手机里的郑殊,发现青年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眼神不由地就想起昨晚……

他憋了一整天,有心问一问郑殊昨天电话里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终究脸皮不够厚,只能不自然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郑殊闻言,带笑的眼尾立刻就扬起来,“想我了呀?”

俞斯年清咳了一声,“我就随便问问。”

郑殊爱死了男人的口是心非,忍不住戳穿道:“想我就想我喽,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嘛!话说我昨晚都梦到你了,你有没有梦到我呀?”

迎着郑殊期待的目光,俞斯年侧了侧脸颊,耳根微红,难以启齿。

他毕竟不是真的性冷感,临睡前看了这样令人血脉喷张的照片,稍微一联想到面前这个人,就被撩拨得浑身燥热,根本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熟,就开始做乱七八糟的梦,那画面……实在不堪入目,难以启齿,不说也罢。

俞斯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疯狂的一面。

“可我梦到你了。”这时,郑殊咬下嘴唇,压低了声音,透过麦克风,丝丝缕缕地钻进俞斯年的耳朵,“你知不知道在梦里,斯年哥你变得好坏好坏,一直逼着我做那么过分的事……”他顿了顿,把话说得更加含糊,但却分毫不差地进入俞斯年的耳朵,“我,我哭着让你停下你都不肯……都快支撑不住了,你还要继续,好像要吃掉我一样……”

话语仿佛从他的舌尖划过,充满了暧昧,刹那间,俞斯年脑袋一懵,不由地想起梦中的羞耻片段。

平日里越来冷情刻板的人,梦里的尺度就越大,也越放肆,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郑殊被他完全控制在手掌之下的情景,青年无法拒绝,无法抵抗,任由他为所欲为,身体颤栗着,喉咙里发出呻.吟,表情无助可怜,要哭不哭的令他越发难以自持……

早上醒来的时候,俞斯年都恍惚了很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殊。

“我都不好意思详细描述,斯年哥,昨晚的你特别性感,笑起来的样子该死的迷人,那么主动,那么霸道,把人家这样那样,不知道现实中是不是也……”

“阿殊!”俞斯年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把视频给关了,实在难以相信这人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种话来。

“干嘛,我说的是实话,你真的没想过对我做些事吗?”郑殊红着脸,眼眸微微水润,似乎害羞得不好意思,但又大胆地直视着某人,“可是我想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斯年哥,我想你很久了……”

这副模样,一下子让俞斯年想到一句脏话:这小子欠操!

“别说了!”俞斯年低喝了一声,看着郑殊红扑扑的脸蛋,眨着水光的眼睛 ,他燥热又压抑道,“我妈找我,先挂了。”

说完,真的挂了。

妈?

这个逃避的借口未免也太拙劣的吧。

不过,郑殊没打算追问,他捂了捂发烫的脸,忍不住用被子蒙住脑袋,其实别说俞斯年顶不住,他自己都是一边脚趾头抠着床单,一边鼓起勇气说那种骚话。

二次元给他的灵感,但实施起来终究羞耻得不行。

再不挂,他也顶不住了。

不过也没办法,对付这种清心寡欲的男人,自己要是不妖精一点,何年何月他俩才能迈过那道坎更近一步?

他抓起手机,听着海浪和汽笛声,给俞斯年发消息:[已经返航了,还有三天,我们就能见面,你能来接我吗?]

他笃定地笑了笑,相信男人不会拒绝。

不过俞斯年的借口不是借口,而是远在大洋彼岸的俞女士真的来了电话。

“斯年,你怎么了,呼吸这么粗?”俞茴雅心细如发,听着那浓重的喘息声,关切地问,“是不是病了?”

是病了,欲求不满。

“没有……”俞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胡乱扯了一个谎言,“我刚做了健身,呼吸暂时没调整过来。”

俞茴雅闻言一顿,没说话。

俞斯年皱了皱眉,“怎么?”

只听那头的俞女士狐疑道:“这个时间点健身?”

快半夜12点了。

俞斯年:“……”他捏了捏鼻梁,转移话题,“妈,你找我有事吗?”

“我已经定了机票。”

俞斯年一愣,“什么时候?”

“三天后的周日。”

俞斯年:“……”他看着郑殊刚发给他的信息,沉默下来,这俩是约好的吧?

俞茴雅没听到回应,便问:“斯年,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是……我只是觉得您怎么会这么着急,我本打算亲自去接您。”

俞斯年有些担心母亲的身体状况,长途飞机加上中转需要将近15个小时,他怕俞茴雅吃不消。

而俞茴雅对儿子这种推诿的借口早已经看透,毫不留情地戳破,“等你抽出空来,怕是连年都过了,既然做了决定,早点晚点都一样。”

俞女士骨子里是个固执且富有主见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那日当机立断地带儿子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

俞斯年显然劝不了,“那我安排个人陪你回来。”

然而俞茴雅拒绝了,“不用,我不是一个人。”

“还有谁?”

“你之前的那位同学还记得吗?那天恰好在疗养院里碰到他,聊了两句,原来他正好也要回国,我们就定了同一个航班。”

俞斯年微微一愣,“同学?”

“叫齐宇峰的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他说正好有工作跟你谈。”

闻言俞斯年恍然,“对,他是要来应聘硬件总工程师,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吧。妈,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安排接机。”

“好,对了,斯年,阿殊什么时候回来,你之前告诉我他去参加游轮派对了。”相比起儿子,显然俞茴雅更期待与这位恩人的孩子见面。

俞斯年扯了扯嘴角,“跟您是同一天。”

*

郑殊收到了俞斯年的回复,没想到刚好撞到了丈母娘回国的日子。

那还用的着想吗?天大地大母上大人最大,于情于理掉水里必须先救起,郑殊总不能无理取闹地让俞斯年舍了母亲来接他吧?

相反,他还得吩咐秦伯把家里打扫干净,花园修修剪剪,把三楼再规整一下,务必让丈母娘住得舒心,住得满意,简直不能再贴心了。

莫林在一旁听郑殊絮絮叨叨地嘱咐秦伯,就差把贤惠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忍不住龇了龇牙,“至于吗?一个老太太,就让你这么紧张。”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拿下丈母娘,就拿下了一半的家庭地位,到时候斯年哥还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吗?”郑殊五根手指狠狠一抓,志在必得。

莫林无语,你当人家孙猴子吗?

“唉……这船怎么开得这么慢呀,能不能提早一天到?”郑殊望着汪洋大海,趴在船沿上唉声叹气,“我也想去接机。”

莫林扯了扯嘴角,“要不你给装个涡轮增压,来个喷气式?嗖一声,给你放家门口?”

郑殊慢吞吞地回头,“我觉得你在鄙视我。”

莫林冷笑一声,“不,我是在鄙视恋爱脑。”

郑殊:“……”

另一边的房间里,傅若飞看着大鱼总裁递上来的合同,默默地抬起头,漂亮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斌微笑道:“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问。”

问题大了,这条件……确定里头没坑?否则也太优渥了!

傅若飞虽然单纯,但不蠢,知道自己那么干看起来得罪的是新世纪,但也让整个娱乐圈望而却步。

试问一言不合就跳海自杀,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转头就硬杠上东家的人,这么个“不安分”因子,哪家签之前不得先掂量掂量承受能力,就算有意也得把合同弄到最苛刻。

但大鱼是怎么回事,看着条约竟然打算精心培养他,前一年的课程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时间推出去参加什么活动,给公司创造价值,甚至看补充协议里的师资力量就是倒贴钱,傅若飞都非常心动!

就是最后分成的利润抽调较其他公司多了一成,但是合规合法,没有乱七八糟的限制。

他忍不住唤道:“李总。”

李斌看向他。

傅若飞舔了舔唇,由衷地问:“你们这是钱多烧得慌?”

像他这种还没什么名气的艺人,花那么多精力栽培,万一红不起来,或者一个谣言一个绯闻一个意外让他陷入麻烦,公司岂不是要大赔本?

李斌闻言清咳了一声,微笑道:“你说的没错,大鱼的优势就是资本雄厚。”

傅若飞:“……”

“怎么样,有意向吗?”

那也太令人心动了。

更何况他清楚地记得作为大老板的郑殊,在船上为了自家艺人豁出去打群架的场面,至今为止,朱游在他面前依旧乖的跟孙子一样。

郑殊的背后是整个万煌集团,不仅在S市,就是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再也不会发生刘长奇逼.奸的事情。

傅若飞内心深处已经答应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李总,郑先生开这个公司能赚钱吗?”

以这种撒钱的方式,万一开不下去怎么办?

李斌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郑少说了,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他说出去有面子。”

何谓面子?

“影帝,视帝,歌皇,舞王……这种头衔咱们公司越多越好。”

傅若飞:“……”可你们公司现在只有一群初入职场的练习生外加他一个十八线,连个二三线都没有,这牛皮是不是吹得太大了一些?

“别担心,年轻人,我看过你的舞蹈,相信你的功底,也见过你演的配角,很有潜质,凭你的刻苦和天赋,只要沉下心来脚踏实地,将来一定能大红大紫,为郑少争得荣誉,为大鱼增添光彩。”

李斌拍了拍傅若飞的肩膀,将合同和笔递了过去,又语重心长道,“青春就这么几年,不要浪费在无畏的人和事身上,抓紧时间,把握机会,等成功之后再回头看看,你会发现之前你舍不得,让你伤心的全是垃圾。”

这提到的便是张诚了,从学生高中时代一直到大学毕业,最纯纯的感情,最终被现实一个风浪所打败,背叛得他猝不及防。

傅若飞内心的痛苦,不是一句分手就能抹平的。

从今往后,他得一个人自己走。

“谢谢。”他绝美的脸庞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我比您想象的要坚强。”

说着,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

三天后,周日。

俞斯年听着机场播报,快步往国际到达区的接机口走去。

母子俩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都是通过视频或者电话匆匆交流几句,说不思念,那就是在骗人。

他望着出口处涌现的人流,各种肤色发色混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说笑出来,俞斯年一一看过去都不是俞茴雅,于是忍不住往前挤了挤。

“抱歉。”

……

他一路挤到最前面,终于在人流的后方见到了一个披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披肩,穿着浅色毛衣,身着长裙的女人,那黑色偏棕的长发梳着闲适的马尾,绕到胸前,是俞斯年最熟悉的温婉模样。

女人走得很慢,却很悠闲,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带不走她的温柔与优雅,她跟身边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说笑着,一起走向接机口。

看她嘴边噙着笑容慢慢走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阔别二十多年的机场,俞斯年此刻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安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萦绕在心头二十多年的阴霾终于离开了。

终于俞茴雅的视线对了上来,接着冲着他柔柔一笑,“斯年。”

俞斯年顿时大步往前,在俞茴雅走出接机口的瞬间抱住了她,宽厚的肩膀,有力的手臂,当初只能被母亲牵着往前跑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高大伟岸的男人,将这个反而变得娇小的女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俞茴雅眼睛微微湿润,抬起手回抱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儿子。”

“妈。”

异国他乡二十多年,其中的苦楚和彷徨只有他们母子才懂,如今回来,才有落叶归根的安心。

俞斯年放开了她,抬头往后看,一个高瘦的青年朝他张开手臂,热情地走过来,“好久不见,老同学。”

“好久不见。”俞斯年与他友好地拥抱了一下,短暂之后,就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感激道,“多谢陪她回来。”

齐宇峰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顺路而已,再说为老板排忧解难,是每个员工的荣幸。”

他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多年不见,只觉得对方气质更加内敛沉稳,举手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从容自信,修身的西装,金丝的眼镜,包裹着颀长的身体,好像一瓶未开封的美酒,不知道里面有多醇香醉人。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微微蜷动,耳旁听到了久违的心动声。

“还是这么会说话,就冲你这一句,我也不能把薪水给得太低。”俞斯年玩笑道。

“那看来我这个殷勤是献对了!”

俞斯年伸出手,“别贫了,把我妈的行礼给我吧,一路辛苦了!”

齐宇峰低头看着面前的手,修长完美,一看就是拿笔签合同的手,但是突兀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他眯了眯眼睛,接着将行礼箱若无其事地递过去,问:“那是不是得犒劳一下?”

俞斯年将行李箱交给身后的司机,轻轻抬了一把眼镜,佯装不悦,“刚还说为老板分忧,现在就要邀功?”

“两码事,不要这么小气,不算功劳,那好得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我可是为了见你才回国的。”

俞斯年闻言点了点头,“行,你说。”

“蹭顿大餐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今天不行。”

齐宇峰笑容微凝,转头看了看俞茴雅,明白了,“母子俩刚见面,的确不合适。”

俞斯年笑了笑,没反驳,“明天吧,晚餐我请,顺便聊一下工作内容。”

齐宇峰耸了下肩膀,“行,我都听俞董的。”

俞斯年抬腕看一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问:“你住哪儿?”

“还没定,反正横竖都是酒店,最好离你近一点,免得明天赴约还得赶路,斯年,有推荐的吗?”

俞斯年说:“市中心华谊,我让人送你过去。”

“多谢老板。”齐宇峰朝俞斯年眨了下眼睛,然后看向俞茴雅,彬彬有礼道,“伯母,等安顿好我再来拜访您。”

俞茴雅含笑点头:“好,不着急,你们忙。”

齐宇峰于是拖着行李箱,回头看了看俞斯年,然后跟司机走了。

而这边,俞斯年对俞茴雅道:“妈,我先让人送你回家休息。”

“那你呢?”

俞斯年侧了侧脸,似乎有些不太自在,他说:“我还有点事,接个人。”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之前答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