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殊收到俞斯年加班结束,回家的消息后,他就果断地收起手机,准备撤了。
而他一离开,大鱼娱乐棋下所有的艺人也自觉地回自己的房间,舞会上他们看得很清楚,自家老板根本没人敢惹,原本有些担惊受怕的心也放下来,以至于舞会的后半段,表情和心态都自然许多。
他们抬头挺胸,从容面对任何人,只因后台强硬,也因此收到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当时只要稍微靠得近一些,就能听清楚这两大二世祖究竟为什么吵起来。
很多人会出现在这艘船上,并非是自愿的,而是得到公司的指示和劝说才勉为其难,因为他们很清楚光鲜亮丽的娱乐圈里,走红的背后大多有资本的运作,所以就算不愿意也要试着去接近。
但是,当自家老板就是资源本身,而且又护短又大方,手下的员工都没凑满20,这谁不想要呢?
大鱼娱乐才刚刚成立,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却因为有郑殊,背靠着万煌集团,如今谁都不敢小觑。
只是第一天,原本对这些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报之以无视态度的同行,慢慢地开始亲近起来,明里暗里地打听大鱼娱乐的制度和福利,以及对签约艺人的培养方式,连同李斌都收到了不少著名导演和制作人的名片,寒暄着将来合作的机会。
要说大鱼娱乐最大的招牌显然是郑少爷无疑,有他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资源。
*
郑殊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带着水汽赤身走出浴室,推开他的衣帽间,换上自己特别温暖的毛茸茸的可爱企鹅装,然而目光一瞥,却看到了那件中规中矩的深色丝绸睡衣。
他盯了好一会儿,嘴角慢慢浮现令人遐想的坏笑,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然后一把将这件睡衣给扯下来,哼着歌啦啦啦地跑到床上。
他把睡衣放在了枕边,接着打开手机,弹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这边,俞斯年也刚好回到家,冲了一个澡后,裹着睡袍走进衣帽间,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那黑白熊猫限定款的睡衣就直冲眼前。
这个衣帽间现在已经不单单属于他的了,郑殊只花了一个晚上就侵入了他的领地,而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想到等人回来之后,连床都要分一半……俞斯年抬起手捏了捏鼻梁,心情有点微妙。
今天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不管是会议还是事务都非常多,铁打的人也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他将郑殊的睡衣挪开,找寻他平时穿惯的最舒适的那件,然而……奇怪的是,居然找不到?
难道拿去洗了,不是昨天才刚洗过吗?
这时,响亮的微信视频通话声从卧室里传了过来,俞斯年于是随手取了另一件披上,一边系扣子一边走回床边。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郑少爷的。
俞斯年忍不住笑了笑,按了接听键,下一刻,郑殊那张灿烂的笑脸就放大在面前。
“亲爱的,准备睡觉了吗?”
俞斯年嗯了一声,反问:“晚会结束了?”
“应该是进行到了午夜场,这我就不参与了。”
俞斯年宛然,心说还挺乖的。
“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郑殊说着发了一张图片给他。
俞斯年点开来一看,是一张游戏战绩截屏,满屏的victory,偶尔才有defeat。
“我今天运气不错,排到的都是神仙队友,非常给力。”
俞斯年从不玩游戏,对郑殊沉迷的那款也不了解,显然大少爷这会儿平白无故发这张截屏过来,除了分享喜悦之外,更想表达另一重意思。
俞斯年想明白这点就有些忍俊不禁,他盯着屏幕里面不动声色地瞄着自己的郑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种暗搓搓耍小心机的模样,在他眼里忽然变得分外可爱,要是人在跟前,他很想揉一把那柔柔的头发。
“打那么久的游戏,都没时间跳支舞吧?”他最终还是顺着郑殊的意思问出来。
郑殊果然眉毛扬起来,一脸骄傲地说:“舞有什么好跳的,没有斯年哥,我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要不是得看着那群小家伙,我早就回来睡觉了。”
嘚瑟!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话非常悦耳,让俞斯年很是受用。
可一想到这是郑殊多年来泡小情人的经验所得,心情又变得不那么美妙。
他敛了笑容,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口吻淡淡道:“是吗,怎么还跟朱家小子吵起来了?”
郑殊一听,顿时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但他想了想,很快眯起眼睛,“是咱小叔子告诉你的?没想到堂堂谢家三少,嘴巴那么碎。”
这称呼,不知道谢晟风认不认,反正俞斯年满身不自在,他解释道:“我没让他看着你。”
见俞斯年紧张,郑殊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才没他那么无聊呢,不过说实话,你要真这么做了,我反而高兴。”
“为什么?”这不是不信任吗?
“因为表示你在乎我紧张我呀,怕我跟别人跑了呗!”
还能这么解读?俞斯年一脸黑线,他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便问:“那你跟朱家小子吵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混蛋没事找事,犯贱找抽呢,斯年哥,你别担心,三句话我就能怼死他……”毕竟是纨绔之间的那点无聊的恩恩怨怨,郑殊本不想多谈,但说到一半,他忽然转眼一想,改变了主意。
要知道视频对面的是谁?是他的老婆,他的男人,他的对象啊!
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得告个状!
于是他那快要飞起来的眉毛顿时一塌,接着应景似的吸了吸鼻子,瘪了下嘴,眼神可怜兮兮地看过来,控诉道:“斯年哥,他欺负我!”
俞斯年:“……”不是三句话就能怼死吗?
这届的影帝是不是少提了一个人,把这货给漏了?
就冲方才郑少爷那副拽样,那不可一世的嚣张,理智想想也不可能吃亏,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但是看视频里的青年噘着嘴,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俞斯年不由地心软了,脱口而出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果然就见青年眼睛乍然放出光芒,立马顺杆儿往上爬,挺有那么回事地愤愤道:“他说我是你的狗,对你屁颠颠地摇尾巴!虽然说得也没错,但是太难听了!”
俞斯年闻言皱起眉头,眼神转冷。
“他还说我也就仗着你撑腰,否则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我,迟早有一天,你厌烦了会把我一脚踢开,我要沦落街头,变成乞丐,我就是个傻叉,废物,蠢货!”
俞斯年脸色沉下,相当不愉。
“斯年哥,虽然我的确又蠢又傻,被人骗得团团转,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会抛下我吧?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那样我会伤心死的……”
明知道郑殊故意的,但这些话听在俞斯年的耳朵里依旧变得非常刺耳。
曾经,多少人在郑殊面前说过这种话,挑拨着他们的关系,以至于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现在,他更不能容忍。
俞斯年沉了沉气,冷漠道:“我知道了。”
“你会为我做主吧?”郑殊偷偷瞄着他,一口茶香四溢。
俞斯年没有回答,反而一脸平静,仿若随口地说:“最近朱家的生意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有吗?”郑殊一听,立刻来了兴趣,“我记得他们新能源的车卖得不错,股票跟朱游的气焰一样蹭蹭蹭往上涨。”
“是不错,就是车主投诉率高了一点,事故频频,维权的人集合在一起到了总部公司而已。”
“哦……”郑殊挠了挠头,“那事情大吗?”
俞斯年笑了笑,“这就看怎么处理了。”
“那一般来说,该怎么处理呀?”
“最好的办法便是在闹大之前,车企主动召回同一批次的车辆,给车主做出对应赔偿,做好公关,一一安抚下来,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打一伯广告。”
就像2年前万煌的房产质量危机,就是在业主面前直接推倒重建,以更好的材料,更稳固的质量,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那个楼盘,虽然工程队紧赶慢赶依旧交付迟了一个月,成本加上违约金还亏了将近0.5个亿,但是第二期开卖的时候,凭着一期的质量和完成度,均价直接上浮了20%,赚了多少不重要,但是万煌的口碑却打出来了。
郑殊听着对方云淡风轻的声音,总觉得他的话语未尽,“朱家应该做得到吧?”
俞斯年扶了扶眼镜,“资金允许的话,当然可以这么玩儿。”
郑殊若有所思,“那不允许呢?”
俞斯年加深了笑意,“阿殊。”
“嗯?”
“你有没有兴趣参股一下新能源?我猜他们的股价开始跌了。”
话落,郑殊再蠢也知道俞斯年的打算,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妈诶,主角攻还没施展霸总技能,他家老婆就先计划着狙击朱家,起因,只是因为郑少爷装了个可怜,想让老婆哄哄而已。
郑殊:“……”老朱,平心而论,你有点冤,真的。
他为无知无觉的朱游掬了一把同情泪。
“斯年哥,你老实说是早就有这想法,还是临时起意?”
俞斯年漫不经心道:“我没那么多精力,但是……”
“嗯?”
“总不能让你受气。”
霸气侧漏!
郑殊的嘴角疯狂扬起来,眼睛亮得能比肩头顶的灯光,小心脏跟装了小马达一样激动,这种被撑腰被偏爱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郑殊捧着手机身体慢慢地往旁边栽倒,脑袋贴在柔软的布料上,对着视频里的男人深情款款地说:“斯年哥,我真的太喜欢太喜欢太喜欢你了!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想飞回家狠狠地抱住你,你说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有你这样的伴侣呀?今天晚上做梦我一定会梦到你的!”
这种直白的情话,俞斯年在这一个多月里,从最初的不适应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再口是心非,他也得承认非常受用。
但今晚,他盯着屏幕中的郑殊,脸却不可抑制地慢慢发烫起来,连同耳根都渐渐染上红色。
因为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深色,就垫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下,那布料越看越眼熟……
“阿殊。”
“嗯?”郑殊软软地上扬了一个音调。
看着屏幕中俞斯年纠结的眉毛,微微发红的脸颊,以及闪烁的眼睛,他强忍着笑意做出无辜不解的模样,甚至还拿脑袋蹭了蹭那深色的衣服。
俞斯年:“……”在这个动作之下,向来克制隐忍的男人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带走了?”
“你说的是这件吗?”郑殊坐起身,把那件睡衣拎到了面前,让人看得更清楚。
迎着摄像头,他那厚如船底的脸皮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自然,垂下眼睛,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暧昧,于是有些害臊地低声埋怨道:“要那么多天不能亲亲你,抱抱你,我会不习惯的,所以……就把这件衣服带走了,让它代替你陪伴我,以后咱俩同床共枕,也算先适应起来。”
说着,他把睡衣搂进自己的怀里,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笑嘻嘻蹭着自己的脸颊,“都是斯年哥你的味道呢,真好闻……”
啪……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俞斯年把视频给切断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把手机往旁边一甩,抬起双手搓了搓下巴,方才的画面有点让人受不了。
然而夜深人静,手机细微的震动实在太清晰了。
只震了几下,不用想也知道这信息是谁发过来的。
俞斯年原本不想看,但是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一只猫,拿着爪子软软地拨弄着无法平息的心,麻麻痒痒的,将好奇心完全撩拨了起来。
终于,他沉默了半分钟后,还是把手机拎到了面前。
[斯年哥,你要是睡不着,我的睡衣你随便哦,嘻嘻。]
[害羞捂脸.JPG]
俞斯年:“……”
*
艾玛拎着两朵玫瑰花走进俞斯年的办公室,在后者阴晴不定的目光下,她清咳着解释道:“那个……郑先生昨晚的委托代理,这半个月将由我为他代送鲜花,这是今天的一朵,补上昨天的一朵。”说完,她又瞄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小心问道,“您不介意我拍个照,交代一下吧?”
俞斯年没说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艾玛于是调整好镜头角度,按下快门,正要完成任务准备转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忽然,男人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半个月,12朵玫瑰,1888?”
艾玛惊讶地回头,“您怎么知道?”
俞斯年瞥着今早的银行短信通知,反问:“我不该知道吗?”
艾玛:“……”草,一大早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她讪笑了一声,“这不是郑先生的好意嘛,我琢磨着也是对您的重视和喜欢,哪儿能不成全?俞董,您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就把红包退回去。”
俞斯年看着她,还是没说话,但眼神艾玛懂了——你是他的秘书,还是我的?
得了,看来是闹别扭被殃及池鱼了。
艾玛正色道:“我现在就义正言辞地回绝郑先生,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请让别人代劳。”
她刚要发短信,俞斯年却制止了她,息事宁人地说:“不用,就这样吧。”
嗯?
艾玛有些闹不明白老板的真实想法。
俞斯年看她依旧杵在办公室,眉峰上扬,“你还有什么事?”
艾玛嘴角一抽,“没了。”
罢了,反正都是这俩的情趣。
等秘书一走,俞斯年看着那小酒瓶中的两朵玫瑰,想到昨晚的梦,颇为头疼地摘下眼镜,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有些事的度可能没他想的那么容易掌握了。
不过好在,郑少爷似乎懂得见好就收,接下来几天没再刺激他,每天睡前规规矩矩,说说笑笑地跟他分享船上八卦,给他看一路而来的风景照片,青年絮絮叨叨了20分钟之后,就体贴地送上一个晚安的飞吻,然后老实地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郑殊的笑容热情洋溢,大海的景色很美,照片拍得非常漂亮,这种温馨之下,俞斯年的心情变得非常愉悦,以至于他终于承认分开这几天,他开始想念了。
但他的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瞄向镜头一角,那里露出他熟悉的衣料。
也不知道郑殊是故意还是无意,不拿开,就这么若隐若现地吊着某个男人。
面对这件沦落为质的睡衣,俞斯年的心情非常复杂,好像在抵触,又仿佛在期待,来来去去的情绪让他闹不明白。
然而在这样接连几天的平静之后,这种抵触逐渐淡去,而奇怪的期待值反而慢慢拔高。
“斯年哥,晚安,好梦。”郑殊抱着那件睡衣钻进被窝,然后乖巧地朝他小手挥挥,就挂断了视频。
看着跳回微信界面的手机,莫名的遗憾却萦绕着俞斯年挥之不去,怅然若失,但内心深处的躁动却越演越烈。
他跟着闭眼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郑殊和他的那件睡衣,青年跟他说话的时候手指总会有意无意地去拨弄几下,仿佛透过薄薄的布料在撩拨睡衣的主人,特别是头天晚上,郑殊嗅着上面的味道,轻轻蹭着白皙的脸颊,软软地说喜欢好闻,而现在又抱着在被窝里……
蓦地俞斯年睁开眼睛,忽然他意识一个糟糕的事实,其实他是希望郑殊对那件睡衣做点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