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殊飞奔下楼,一把推开房门,将正在结算家中帮佣工资的小老头给吓了一跳。
“少爷,您有事喊我一声就成,怎么忽然跑下来了?”
郑殊一把拖过边上的椅子,坐到秦伯旁边,压低了声音问:“秦伯,你知道斯年哥他爸是谁吗?”
秦伯闻言顿时怔住了,他推了一把鼻梁上的老花镜,神色有些凝重道:“少爷,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紧张什么,是斯年哥跟我说他妈要回国了,顺便提起一段往事,正好解答了我长期的困惑。”郑殊踢掉了毛拖鞋,将两只脚.交叉地盘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掰着脚趾头,以标准的小朋友聆听故事的姿态,信誓旦旦地说,“所以,你也不要再瞒着我了。”
秦伯惊讶地问:“俞女士要回国了?”
郑殊点头,“嗯,说是过年前。”
秦伯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您跟俞先生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好转了,不然他不会让您知道俞女士的事,更不会告诉您他的过去。”
郑富源临死前叮嘱过秦伯绝不能告诉郑殊,就是知道以儿子的性格一定会挟恩以报,逼俞斯年做过分的事情,而且一旦口风不严泄了密,谢家必定搅和进来,那时候的局面恐怕控制不住,很有可会能毁了俞斯年,也毁了郑殊。
郑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那么兴奋地冲下楼,按耐不住地找秦伯问东问西。
“所以你快说啊,能逼着老爸老妈远远地将人送出国,他们母子隐姓埋名地留在国外二十多年,斯年哥他爸绝对不是简单人吧?”
既然俞斯年自己都把这个秘密交代了,秦伯也没必要再隐瞒,“是京市谢家谢章。”
郑殊闻言一愣,“谢家?”
“嗯,就是控股丰裕的谢家,地产业的龙头……”
郑殊不等秦伯介绍,直接打断了他,“这我知道,国内排名第一的大企嘛,我就是惊讶居然那么巧,也是谢家……”
但他转眼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要不然,那么拽的谢晟风找谁合作不行,非得是俞斯年,按照原书剧情发展,那时候的俞斯年早已经离开了地产业,开拓了另一个科技领域。
现在说得通了,作为同仇敌忾的堂兄弟,携手报仇摧毁这个罪恶的家族不是应该的吗?
谢家要是有点道德感,就不会任由这样一个人渣爹,没用的家暴男这么欺负他们母子俩,要是有人主持大局,也不会逼着俞女士不顾重伤连夜将儿子带走逃跑……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听到这个故事都会义愤填膺,更别说郑殊那么喜欢俞斯年。
“这见鬼的家族迟早要完蛋!谢章是吧?好,我记下了。”
“少爷,您想干什么?”秦伯听着郑殊的语气,眼皮子开始乱跳。
谢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郑殊要是乱来,怕是要惹麻烦。
郑殊莫名地看着他,“我能干什么,我当然只有更加坚定地支持我家斯年哥啊!”
开玩笑,有两个大佬联合对付,轮到他一条富贵小咸鱼蹦跶?
秦伯:“……”吓了他一跳。
知道了真相后,郑殊踢啦着拖鞋上楼,虽然在狙击谢家这件事上他帮不上任何忙,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更靠近俞斯年,他总想再做点什么。
不过他工资已经都上交了,私房钱也没有,似乎没什么能够再给出去的了。
要不……
手机的震动提醒有人来电,他低头一看,莫林,正好。
“阿林,你说我把万煌的股份分一半给我家斯年哥,他会不会很感动?”
莫林:“……”
请问他究竟为什么要打这样一个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无力道:“你又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斯年哥太不容易了!”
郑殊这一声感慨万千,只听得莫林呵呵两声。
俞斯年不容易?开玩笑,以赘婿的身份嫁入豪门,直接坐上万煌董事长的位置,连唯一跟他对着干的郑殊现在都恨不得化身二十四孝保卫他俩的婚姻,在外人眼里这世上就没有比俞斯年更顺风顺水的人了!
莫林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妒忌,于是凉飕飕道:“我也很不容易,你要不要也分我一点,不用多,1个点就够了。”
郑殊哼了一声,“那不行,你又不是我老婆。”说完他又是轻轻一叹,情意绵绵道,“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我发现我更加爱他了。”
莫林只觉得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手拉手地跳起拉丁舞,手机差点拿不住砸脑袋上。
请问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被这混账劈头盖脸地秀恩爱!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没好气道。
“当然,你找我什么事?”
郑殊的声音瞬间压下八度,让莫林嘴角一抽,他说:“那谁,你救下的美人醒了,问出了点事,你想知道吗?”
傅若飞?
郑殊顿时感兴趣起来,“想啊,怎么回事?”
“很简单,他的经纪人不干人事,暗地里将他‘卖给’了一个脑满肥肠的大老板换取资源,他以为只是单纯来参加一个活动,最多陪着喝喝酒,结果一杯药下去,人来真格儿了。幸好这小子看着柔弱,劲不小,掀了肥猪老板自己跑出包厢,还遇到了你,这才逃过一劫。”
这其实跟郑殊脑补的差不多,傅若飞长相堪称绝色,又是舞蹈系毕业,气质出众,走哪儿都能引起一大片注意,这样的人投身娱乐圈大染缸,运气好遇到伯乐能振翅高飞,翱翔云端。
但运气不好……签了一个糟糕的经纪公司,那就只能深陷泥潭,步步难移,等待他的只有纯粹的压榨和利用,以及层出不穷的出卖。
很可惜,傅若飞年纪轻,刚出校门不谙世事,第一次参加选秀就凭借出色的舞姿一舞成名,成为资本角逐的对象,被哄骗进了一个业内有名的皮条公司。
这样的容貌和身段,今晚估计卖了不菲的价格。
“哦,那他人呢?”
莫林说:“已经走了。”
“自己走的?”
“他男朋友来了,就跟着走了。”
郑殊闻言一愣,“男朋友?”谢晟风也在那儿?
“对啊,虽然小美人看着单纯,但也不是傻子,一进包厢就应该知道不对劲,脱不开身当然是赶紧给男朋友发消息过来接,你走后不久,人就到了。”
莫林说来还有些可惜,他虽然不喜欢男人,但好这口甚至通吃的朋友不少,这样漂亮又干净的男生,只要傅若飞愿意,他能介绍好几个优质的金主。
本来其中还包括郑殊,莫林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哎,你是不是觉得挺失望?”
“失望个屁,我对我家斯年哥矢志不渝,天仙搁我面前我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这话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莫林呵呵两声,“你跟俞斯年说去。”
“你当我没说?为了这事,我迟到了10分钟,我当然得解释清楚。”说到这里,郑殊得意起来,“你知道吗,他不仅没骂我,还说以后再遇到这种麻烦,直接给他打电话,他来帮我解决!”
这种炫耀的口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林满脸黑线,“这种事还要劳烦俞董?别了吧,我的郑少,谁敢动你呀?一听说把人带走的是你,那包厢里的客人马上跟老顾道歉了,回头还想请你吃饭赔罪来着。”
莫林实在难以想象俞斯年出现在天上月门口的情形,那一身的气场走进来,冰冷冷的视线一扫,谁还敢寻欢作乐?砸场子来的吧?
郑殊贱兮兮地哼哼,“你个单身狗懂什么,这叫情趣。”
“行行行,你一个当人弟弟的,赶紧施展勾魂术,把你哥睡了,免得一个人独守空闺,对着老子唱闺怨。”
来呀,互相伤害啊!莫林心中冷笑。
“滚!”一提起兄弟,郑殊就不高兴了,说来俞斯年为了报恩绝不提离婚是件好事,但从另一个侧面表示他根本没把他当做一个结婚对象,而是需要照顾的小弟弟,所以由着他胡闹,根本不生气。
见鬼的弟弟哟!
听见郑殊的暴躁,莫林就舒心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还有两周就是咱们游轮的聚会,你准备好了没?”
郑殊:“……”
“丫的,你不会忘了吧?”
郑殊按了按太阳穴,“事情太多。”
“你有个屁的事情!”都是游手好闲的废柴,整的好像日理万机的老总似的,骗鬼呢!
这话郑殊就不爱听了,“我现在是贤内助不行吗?围着老婆转不可以吗?我每天都要给我家斯年哥准备爱心午餐,陪他加班,一天过得老充实了!”
莫林:“……还想当兄弟的话,从现在开始不要提他。”
“好吧。”走心的快乐走肾不懂,郑殊闭了嘴。
莫林等了半天,那边都没有回复,纳闷道:“你吱一声呀,到底去不去?”
“你不是不让我提他吗?”
莫林懵逼道:“这跟俞斯年又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跟他说呢,这一走得十天半月的,我怕他舍不得。”
祖宗,俞斯年估计恨不得你赶紧闪远点!出海远航别回来了!
妈的!莫林暴躁,“我挂了!”
“哎,等等。”郑殊叫住了他。
“干嘛?”
郑殊奇怪道:“不是,天上月这事就完了?”
“完了呀,哦,对了,小美人还托我给你道声谢,不过没打算请你吃饭。”
谢不谢的郑殊不在意,只是他惊奇地问:“傅若飞的男朋友难道不要个说法吗?”
谢晟风可是霸总,动了他的人,哪有闷声不响地就吃下这个暗亏的道理,不把那头肥猪揍成生活不能自理,这不符合睚眦必报的性格呀?或者直接放下狠话,天凉了一个破?
“他男朋友?”莫林却突然嗤笑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别扯了,就一个小破公司的富二代,见了老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孬种,一个劲息事宁人,还要讨说法?咱哥儿几个在边上看着,简直要笑死了!倒是那小美人有点骨气,就是可惜了,配上这么一个货,估摸着眼神不好。”
“啊?”那看来不是谢晟风。
郑殊突然想起来了,原书中谢晟风第一次跟傅若飞见面应该是在一艘游轮上,也是跟今晚差不多的场景。不过不一样的是,那是在海上,傅若飞无处可逃,插翅难飞,于是最终选择了跳海,接着被谢晟风救起,而这就是书的开始。
等等,游轮,海上?
不会是他安排这艘吧?
郑殊瞬间囧囧有神,不过倒也说得过去,否则林夕怎么接触傅若飞,说服他到自己的公司来卖命?
“莫林,宾客的名单是不是在你那儿?”
“在啊,你要这干什么,来来去去不都这些人吗?”
郑殊说:“你发给我看看。”
“现在?”
“嗯嗯。”
“行,你等等。”
不一会儿,郑殊收到了莫林的信息,点开表格,检索谢晟风的名字,果然这位霸总赫然在列。
“喂,你到底来不来,明明是你揽的活好不好?”莫林不满道。
郑殊立刻答应下来,“来来来,放心我一定到。”
他忽然很想知道主角这场命运的邂逅会不会因为他这只小蝴蝶发生转变。
既然俞斯年注定要跟谢晟风联手对抗谢家,那么他也可以尝试着接近另一位主角,毕竟按照原书来说,傅若飞得在林夕手底下的公司呆上三年。
现在这家公司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调转脚跟又转到楼下,找到了秦伯。
“娱乐公司?少爷,您不是打算把它卖了吗?”秦伯对郑殊突如其来的改变感到奇怪。
“呃……这不是丈母娘马上就要来了,我总不能还是个无所事事,整天游手好闲的人吧?看着就不可靠。”郑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秦伯听着这话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不管是郑富源还是俞斯年,早就已经对这不上进的祖宗认命,反正家里有钱,随便躺。
没想到一个丈母娘,就能轻松治好这位少爷懒散病。
“那您为什么不去万煌?”俞斯年手把手教导不好吗?秦伯不解。
开玩笑,去了万煌,那不得真工作呀!郑殊心说俞董手下各个是精英,怎能容下一条划水小咸鱼?
要知道不写作业,父慈子孝,一写作业,鸡飞狗跳,这上班跟学习其实也没啥两样,高等学府的优秀毕业生是理解不了靠捐楼进校门的废柴脑子,万一他俩还没如胶似漆,就先因为工作剑拔弩张怎么办?
想想俞斯年平时对自己手下的高压压制,那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郑殊只要幻想一下那画面就感到胸闷窒息。
他想了想说:“都说好男儿应当自己创业,夫妻档容易出事。”
秦伯:“……”那是你爸留下的产业,你创哪门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