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眸色浓郁冰冷, 他面无表情打量着陆牧驰。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心情不佳。
陆牧驰离最近,压迫感也最强,他有一种被盯住的感觉, 就像猎人在观察他的猎物。
“……”陆牧驰喉结滚动, 用力吞咽着口水, “叔叔?”
陆凛这才收回视线,他一言不发, 陆牧驰又不敢保持沉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出什……啊!”
一声惨叫, 紧接着陆牧驰就马上紧闭嘴, 陆昌诚这次直接抽他背,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我今天打死你!”
陆牧驰也不避开,求助望着陆凛,陆凛却还是那般冰冷, 伫立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
陆牧驰这次是打定注意要结婚, 陆昌诚的手杖算不得什么,他怕的是……
陆牧驰咬紧牙, 硬挺着挨打,“打不死我, 我活着就只会跟晏鹤清结婚!”
陆昌诚气得完全没控制力道, 狠狠抽着陆牧驰, 比起晏鹤清身份地位低贱, 他更气他被晏鹤清耍得团团转, 这是他所不能允许的。
他也放着狠话,“晏鹤清要进陆家大门,除非我死!”
两人谁都不让步,病房里充斥着抽打声,陆牧驰脸色发白,过去好一会儿,他唇边终于溢出痛苦的闷哼,眼看他受不了了,陆昌诚舍不得了,又没理由停下来,他就瞥着陆凛,希望陆凛出声阻止他。
没想到对上陆凛的目光,陆昌诚晃了神,手杖就抽到了陆牧驰背脊,陆牧驰叫了一声,直接倒在抽搐,这次不是伪装,他极其痛苦蜷缩哀嚎,陆昌诚惊得手杖脱落,扑过去大喊,“叫医生!快叫医生!”
陆翰脸色也发白了,擦过陆凛就往外跑,“来人,快快,叫医生……”
医生护士很快赶来了,病房里满是陆牧驰的痛呼声,陆昌诚满头冷汗,四肢发凉,直至医生确认陆牧驰没伤到脊椎,他再支撑不住,晃着往后倒,还是陆翰眼疾手快扶住他到沙发休息。
陪护赶快准备好降压药,让陆昌诚服了几粒,服下药,陆昌诚休息片刻,脸色还是虚弱,不过他想到了陆凛,目光立即在病房搜索。
刚陆凛看陆牧驰的眼神充满鸷戾,他光瞅见那目光便胆寒。
看错了吧。
陆凛没可能用那种目光看他侄子。
陆昌诚这样想着,心却始终无法安宁,他又找了几圈,还是没看见陆凛。
陆凛早离开了,他送晏鹤清回了晏鹤清租的房子,他送到门口没进屋,“早点休息。”
从见完陆牧驰,他情绪始终控制得很好,直到上了车,他驾车离开小区,停在便利店门口。
松了松领带,他久违地点了支烟,却没有抽,到指腹有了轻微的灼痛,他才低头,原来是烟烧完了。
他抽纸巾包好烟头,又随意擦了擦指腹,重新启动车,单行道,他往前开了一段就调转车头,再次回了小区。
晏鹤清洗完澡,刚开电脑登录学校论坛,门响了。
晏鹤清猜到是陆凛,他起身开门。
门外,陆凛遮住了楼梯间的光,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沉着嗓子开口,“今晚我想留下来。”
*
晏鹤清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宽大的T恤,这还是他高中去发传单,店家给的衣服,统一的尺码,比他宽出两个号,发完传单他就洗干净放着了。
浴室里是淅沥的水声,等声音停了,晏鹤清拿着衣服敲了门,“洗完了吗?”
门开了,陆凛伸出手,晏鹤清递过衣服,“材质不好,可能会……”
没说完,衣服掉到地上,陆凛抓住他手腕把他拉了进去,浴室门又关上,雾气缠绕的空间狭窄又闷热,平时晏鹤清一人就显逼仄,今天多了陆凛,几乎连转身都困难。
他将晏鹤清困花洒下方,晏鹤清背部抵着湿漉的瓷砖,薄薄的T很快湿透了,陆凛刚沐浴完,头发滴着水,不时落进他脖子里,有点微微的凉,陆凛的手却烫度惊人,他一只手扣住晏鹤清的腰,微低头,细细啮咬着那片晶莹的耳垂。
不重,但也不轻。
陆凛克制不了,他嫉妒。
清楚是晏鹤清的计划,可想到陆牧驰满脸放光说要和晏鹤清结婚,他还是忍不了嫉妒。
晏鹤清低低哼了声,手扣上陆凛后背。
有几道抓痕,尚未痊愈。
晏鹤清视野逐渐朦胧,透过那帘晃动的浴帘,看到了柔软大床上,他疼痛难忍时,双手渐渐失控,用力抓着陆凛的背,滚烫的气息喷在他耳后,是陆凛在亲吻那块让他脚趾蜷缩的软肉,“不要控制让我知道你有多疼。”
“嗯……”
忽然用力的亲吻,抽回了晏鹤清的思绪,他脖子被迫仰高,相贴的唇有几分惩罚的意味,晏鹤清失去力气,后背贴着冰凉的墙砖,有种快溺进深海的错觉,他一手扯得浴帘哗哗作响,一手再次搂到陆凛的脖子。
陆凛膝盖趁机嵌入他□□,抬高他脚圈住腰,“乖,全交给我。”
也许是氤氲的雾气,陆凛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晏鹤清听不真切,他恍惚着,松开了浴帘,两只手都圈住陆凛的脖子,另一只脚也抬高,这下只有陆凛能够支撑他,劣质的花洒关了还有水滴掉下来,落到额头,脸上,眼皮,晏鹤清眨了下眼睫,视线便更朦胧了,他努力睁着眼,想看看陆凛,“陆……”
刚发声,晏鹤清便紧紧闭上嘴。
又是那个陌生的声线,仿佛在他正常声音了添了甜腻的糖水。
陆凛低低笑了声,他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和雪松交融的气味,他贴着晏鹤清下颚线细密着亲吻,仿佛要将晏鹤清的每一寸皮肤都落下他的印记,唇边滚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欲,“想说什么。”
晏鹤清后背凉得厉害,前面却热得他窒息,他意识混乱着,似乎很迫切,很想说,却又想不起他想说什么,他闭眼主动贴近陆凛,用动作表明了他的意思。
似乎听到了陆凛说了句什么,但晏鹤清已经听不清了,他抱紧他唯一能抓到的,跟着他沉浮。
……
晏鹤清半夜醒来一次,他口渴了,窗帘只拉了一半,月光轻盈照着半截被子,身旁躺着陆凛,本来还算宽敞的床,突然就局促了,晏鹤清只好缩到床尾,再下床去厨房。
比起上次,他没那么清晰的痛感,只还有些微的钝感,并不难忍受,凉水壶里有凉白开,晏鹤清倒了一杯,喝完又倒了杯,喝了两杯才重新回到房间,他还想从床尾上床,陆凛却不知何时醒了,拉过他就跌进床上,陆凛往里退了退,把他严实抱进怀里,盖好被子,额头抵着额头,他声音带笑,“这次没发烧了。”
被陆凛面对面抱到怀里,晏鹤清有点脸热,他干脆低头,埋进陆凛脖子,闭着眼说:“嗯。”
陆凛指腹摩挲着他腰侧,“睡吧。”
“……”晏鹤清驳他,“你先挪开手。”
这一次的情、事比上次淋漓,也能感受到晏鹤清更加接纳他,陆凛郁结的心绪被极大安抚了,他反而按了下晏鹤清的腰窝,“你认为不公平,也可以抱着我,我不介意。”
他本是要逗晏鹤清,没想到晏鹤清真回抱住他,没几秒就睡着了。
感受到脖间平缓均匀的呼吸,陆凛反而不敢动了。
过了会儿,他轻笑一声,也闭眼休息了。
——
早上陆凛起来,晏鹤清已经去上学了,厨房温着粥,陆凛吃完,又去浴室修了下花洒和不太灵敏的水龙头,这才离开了。
另一头,晏鹤清已经上了半堂课。
他能感受到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等中午从食堂出来,林风逸总算拦住他,“打工吗?”
晏鹤清看他一眼,“什么。”
林风逸这次没有避开他目光,“陪我打一局游戏,你开价。”
晏鹤清抬脚便走,林风逸脸色逐渐暗下去,他低头攥紧手,这时前方传来晏鹤清的声音,“一瓶水。”
林风逸猛地抬头,“什么?”
晏鹤清淡淡说,“一局游戏的价格。”
林风逸买了一瓶苏打水,带晏鹤清去了京大附近的瑞星广场,不在电玩城,在顶楼的一个游戏厅。
林风逸包了整个游戏厅,没去包间,就在大厅。
玩的游戏是之前在林家玩过的死亡森林。
林风逸全程没说话,专注望着屏幕,晏鹤清今天下午没课,一局游戏,两人你争我夺,到日落西山终于结束。
林风逸赢了,脸上却无丝毫胜利的喜悦。
昨晚林风致的咆哮充斥在他脑海,“我开始就知道怎么了,你不是早就很喜欢晏鹤清,现在满意了,他没家,可以做你弟弟了……”
林风逸捏紧手柄,几欲捏碎。
他接受不了大年夜,母亲大哥要邀请晏鹤清做客,林风致明知晏鹤清无家可归,独自过年,却默声不提。
从他决定接受林风致成为他弟弟,他就决定永远爱护林风致,在他心中,善良天真,需要呵护的小天使。
可最近发生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认知。
他忽然发现,林风致再不是小时候会因为看到野猫就流泪的小孩了。
“我走了。”打完游戏,晏鹤清提起书包。
快到门口,他听到一句压抑许久的声音。
“对不起。”
晏鹤清没回头,“我接受。”
说完走出了游戏厅。
他进电梯下到一层,正是饭点,广场很是热闹,四处都是人,晏鹤清进了一家牛肉粉店,要了清汤牛肉粉。
等饭间歇,他掏出手机。
发了一条朋友圈,仅林风致可见。
[周六见。]
配图是他和陆凛的牵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