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子凉凉的, 贴着皮肤很是凉爽,晏鹤清是冷白皮,戴上暗红的相思子十分好看。
老婆婆也热情推销, “我的相思子每颗颜色都是精心挑选, 贵是贵点, 它灵啊,小伙子你今年要走桃花运了!”
陆凛要了两串, 戴到左手腕,和那块上百万的表挨着。
再次牵上晏鹤清的手,十指相扣没有松开。
接下来一路没人再来要联系方式了。
出了景区, 直接连着二十桥有名的古街, 文艺范的书屋, 卖茶叶, 卖糕点的店铺里水泄不通。
陆凛应该是有目的地,牵着晏鹤清逆着人流慢慢走,人越来越少, 快到尽头,左侧又见一个入口。
挂着几张指路牌在花花绿绿的广告牌,晏鹤清第一眼就看见了两个字, 评弹。
陆凛是带他来听评弹。
二十桥最出名的评弹馆就在这条毫不起眼的巷道里。
狭窄的巷道仅能容纳一人,陆凛松开了晏鹤清的手, 先往里走。
巷子里还有几间茶馆,纹身馆, 只是客流量稀少, 和主街仿若两个地方。
再前行一段, 左侧的雕花大门开着, 比起冷清的茶馆纹身馆, 评弹馆倒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
前台抱歉说:“不好意思,五一人流量大,得提前一天预约座位。”
陆凛报出名字,前台一听立即招呼服务员带他们上二楼。
这位陆先生,半月前就定了二楼包房。
刚到二楼,便能听到小桥流水般的轻柔唱词了。
说是包房,其实就是走廊,摆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楼下就是大堂和表演台。
台上是一名身穿旗袍的女人,怀抱琵琶,手指拨动,便是水乡柔情。
服务员递过一张单子,是茶水和歌单。
评弹馆每天都表演曲目都是安排好的,中间的空隙时间,可以另外付费点歌,在场观众能跟着听。
陆凛让晏鹤清点,晏鹤清算了算剩下的现金,点了两杯金骏眉,声声慢是另点曲目,也点了。
“没带手机?”陆凛不知是才发现,还是早发现了现在才问。
晏鹤清没有隐瞒,“关机了。”
服务员拿着单子下楼了,陆凛这才开口,“你的债主还在烦你?”
“不算。”晏鹤清音色清浅。“想安静几天。”
他话锋一转,“附近有手机店吗?我想买部新手机。”
陆凛掏出手机搜地图,“应该有商场。”
景区就在二十桥市区,离市中心也就两站地铁。
陆凛搜到了一个商场,景区出口步行几百米即到。
只是从图片看,商场较小,不一定有品牌店。
“有指定牌子吗?”
晏鹤清摇头,“像素好就行。”
他的二手机像素太低,拍摄录像不清晰,他六月有录像需求。
他原计划是回首都再买,只是二十桥是他第一次踏上的故乡,来时感受不真切,到了心情到底有不同。
他很少拍照,从小至今,也就三张毕业照,小学,初中,高中。
但奇迹般收到了母亲的照片,他忽然懂了照片的意义。
再深的记忆也会褪色,而照片保存好了,是永恒。
因此他提前了购新机的计划,要留下二十桥的照片。
陆凛笑了笑,“听完过去,很近。”
茶水是现成,服务员很快端上楼,还额外送了一盘瓜子,也告知他们,即将表演《声声慢》。
服务员离开的时候,楼下同时传来熟悉的曲调。
表演老师在弹《声声慢》。
晏鹤清看向楼下表演台,神色专注。
陆凛对评弹没兴趣,他端起茶杯品了口,
味道普通,来这儿的顾客,主要是为评弹。
放下茶杯,陆凛端过瓜子盘,所有拢一堆,空出一半位置,再抓起一把瓜子,剥开放到空处。
不多会儿堆了小山丘,他推到了晏鹤清的茶杯旁。
到表演结束,换了一男一女上台,上方的提词器闪过一行字,是要表演《秦宫月》。
晏鹤清这才回头,刚碰到茶杯,瞧见了旁边的瓜子仁,粒粒饱满。
他没看陆凛,只安静吃完所有瓜子仁。
表演结束,两人就离开了评弹馆。
从评弹馆出去,没走一会儿就出了古街,跟着地图到商场,一楼就有一间手机体验店。
耳熟能详的国牌,各种机型都有,店员问了晏鹤清需求,推荐了他一款上市不久的新机。
“这款主打拍照摄像,尤其夜拍功能相当出色。”
晏鹤清要了一台。
价格不便宜,现金远远不够,刷的卡。
陆凛笑道:“看来买手机不是临时起意。”
“嗯。”晏鹤清忽然举起手机,对着陆凛抓拍了一张。
色彩呈现的确接近肉眼效果。
“有事需要夜拍效果好的手机。”晏鹤清保存好照片,没要店员打包,直接放进裤袋。
“拍照还是要专业相机。”陆凛说,“我住处有一台单反,你需要就拿去用。”
晏鹤清语调像带着二十桥的诗意,“嗯。”
*
恰好是晚饭点,从手机店出来,两人在商场随便找了家本地菜,结果每道菜都甜发腻,两人都是吃一碗就放筷了。
二十桥的菜偏甜,昨晚老李做的饭,是陆凛特意交代少放糖,两人一商量,就去超市买了点食材,明天在家做饭。
又是原路步行回去,回到老房子,堂屋桌子果然摆着三瓶青梅酒,透明瓶里,青梅颜色变很深了,酒却十分干净,除了青梅酒,还有一盒梅酒茉莉冰糕。
茉莉冰糕盒上贴了一张便条贴:放冷藏冰镇一晚会更好吃!
晏鹤清端着去了厨房,到门口,他停住了。
厨房里陆凛在往冰箱放食材,窗外暗得厉害,大约是要下雨了,陆凛打开了灯,是上世纪那种透明灯泡,能看到里面的灯管,暖暖的橘光落到陆凛后背,晏鹤清莫名就想到林风致的日记。
[陆叔叔的后背好有安全感!被他背着的人,一定很幸福!]
正走神,陆凛放完东西回身,就见晏鹤清目光悠远望着他。
少年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情。
陆凛笑了笑,“怎么了?”
轰隆。
猝不及防一声惊雷,瓢泼的大雨顷刻落下来。
灯泡被震得轻晃,光影绰绰,连带着陆凛的脸都有些模糊,晏鹤清迈脚进了厨房,越靠近,陆凛的脸越清晰,到他面前,彻底看清楚了。
晏鹤清也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发现,我原来幸福了两次。”
陆凛没听懂,晏鹤清也没解释,拉开冰箱,将茉莉冰糕放了进去。
这一场雨来得迅猛,下了整夜,到第二天还在下,大有一副淹没天地的架势,老李清早就打了电话过来,景区水位上涨淹了,景区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暂时进不来。
“陆先生晏先生,你们饿厉害了吧!”老李急得抓耳挠腮,“早知我昨天多带几盒点心了。”
晏鹤清说他们昨天买了菜,老李才松了一大口气,放心挂了电话。
早饭是陆凛做的,就地取材,用了老李送来的梅子酒,做了一道梅子酒烧排骨,昨天买的菜做了毛豆蒸肉饼,柚子拌虾仁和一盘炒蔬菜。
清清爽爽又开胃,晏鹤清吃了两碗饭,此时雨越下越大了,气温也大幅度下降,他就去厨房找到备用柴,又把炉子生起来。
窗外是雨打芭蕉叶的声音,芭蕉叶噼里啪啦,不时拍打着窗户,陆凛端着冰糕,提着水壶回来。
水壶放到炉子煮着,陆凛拉开晏鹤清旁边的椅子,“天气预报预测要下到明天凌晨三点,今天出不去了。”
晏鹤清莞尔,“在家里也不错。”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户。
瞬间芭蕉落雨声更清晰了。
晏鹤清声音带着轻快,“是其他地方听不到的天籁之音。”
没开灯,屋里只窗前有着光亮,晏鹤清还是只穿了白衬衫,比昨天那件稍厚,但背影依旧清癯。
风从窗户钻进屋,晏鹤清没觉得冷,不过还是回头问陆凛,“会冷……”
剩下的话被滚烫的唇堵回了嘴里。
陆凛不知何时到了他背后,晏鹤清一只手还抓着窗户,红豆手串擦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晏鹤清被陆凛转过身子压在墙上细细亲吻着。
背着光,陆凛没闭眼,凝视着晏鹤清,黑眸里是清晰的,无比翻涌着的情意。
他一手覆着晏鹤清抓着窗户的手,一手揽住晏鹤清的腰。
四目相对,晏鹤清脑海里混沌着,只有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是陆凛的声音,那次在花房,他说接吻最好闭上眼。
眼皮缓缓落下,晏鹤清下巴微扬,浅浅地回应着。
陆凛眼里的光华不再冷静,他的唇逐步离开,顺着晏鹤清漂亮的下颌线,细密地落到晏鹤清左耳,温柔地拂过那几条细细的伤疤。
晏鹤清心底忽然像是鸡毛掸子扫过,细细密密、密密麻麻地发悸。
黑暗里,他的感官更加清晰。
雨打芭蕉叶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耳畔和陆凛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他感到左耳的热度,一点点下移,从下巴到脖子。然后他感到领口开了。
有力修长的手指,一粒一粒解开白衬衫的透明纽扣。
稍稍一拽,左肩衣服滑下了。
昏暗光影里,那块碗口大的红疤刺目又显眼,陆凛温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少年的伤口,隔着交错的时光,像在安抚那名疼痛,却不敢哭,只能缩在阳台的黑暗里,默默为自己舔伤的少年。
控制不了,无法抑制,陆凛的手滑进晏鹤清的裤腰。
噗噗。
炉上的水开了,盖子被水汽冲得上窜,动静并不大,几乎淹没在雨声里,陆凛却被叫醒一般停住了。
片刻,他拉回晏鹤清的衬衫,眸子里情绪复杂,“我出去一会儿。”
不等晏鹤清睁眼,他大步走出堂屋。
陆凛第一次想骂脏话。
他什么措施都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