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人来的时候,不仅会买个蒸饼,还会买个带肉的胡饼,馥娘给她们推销可以夹在胡饼里的油豆腐丝、菜丝的时候,让他们尝一口,大多也都痛快买了。
有人听到之前还有绿豆汤时,还有些遗憾,还追问罗老太,要她明天多带一些来,别那么早卖完了。
罗老太自是眉开眼笑的应下,给客人递上笼饼之后,趁空还扭头对馥娘眨眨眼,好似再说:我说的没错吧!绿豆汤不愁卖的。
馥娘也回以笑,继续帮着卖胡饼、卖夹菜。
卢大姐做,罗老太和馥娘卖,车上的吃食不管转眼功夫就已经下去一半。
这个时候,罗老太的儿子终于来了。
他除了自己吃,还要自家娘子多做几个胡饼,里边多放肉,他带回去给管事吃,至于钱这事,都是一家人。
罗老太也不说什么,她虽然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但也清楚罗老二是怎么留在码头上做工,还能当上个小管事。
一是她和码头的管事有层远房亲戚的关系,算起来管事还要叫她一声表姑,她这儿子惯是个会巴结人的,早前管事不过来他家拜访一下她这个经年未见的表姑,罗老二就一口一个表兄贴上去了。
罗老二人长的端正,嘴巴又会说话,除了好吃懒做没有别的毛病,更多亏早年罗老太勒紧裤腰带送他去学堂认了几个字,这才让他的好表兄给他安排上了这么一个码头小管事的位置。
而罗老二也只是懒些,不是脑子不好使,没有当上小管事就得意忘形了,他深知自己这小管事的职位是怎么得来的,不光他表兄他要继续讨好,其他的管事也要讨好。
可他又没有什么钱,但还好,他老娘和媳妇都有一手做饼的好手艺。
见到卢大姐端出特地给他留的绿豆汤,他还探脑袋去看装绿豆汤的空桶,问:“怎么没多留几晚?”
他喝了一口,这绿豆汤还放了糖,甜滋滋的,配着肉胡饼吃,味道正好!
卢大姐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老娘媳妇煮的,这是馥娘给你留的!”
听到是馥娘的,罗老二就不说什么了,扬脸对馥娘嘿嘿一笑:“原来是馥娘妹妹的手艺,我就说我家这婆娘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这是个不着调的,馥娘平时都喊他罗二叔,他因着老娘对馥娘有乳母之恩,平时都浑喊馥娘妹妹。
罗老太和卢大姐说几句他过脑袋就忘,好在两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也就随便他喊了。
就在罗老二在自家小摊子前捧着碗喝绿豆汤,啃胡饼的时候,码头港口又靠过来一艘大船,罗老二不紧不慢,不过其余码头扛包的搬运工们就没有那么悠闲了,来的不是船,那是他们的生计,几口把笼饼塞进嘴里,一窝蜂涌上去。
“大爷!卸货吗?”
“大官人!我力气足,走的快!”
不过这不是一艘装货的货船,而是达官贵族的私船,船上除了有货物,还有贵族家自己的仆役,他们也不会用码头上来历不明的搬工。
等到船上第一件货物卸下来,看到搬下来的东西是箱笼屏风,知道这是一艘搬家的船,放在还一窝蜂聚集着等待着机会的码头搬工一下就四散去了。
馥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她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这是艘搬家的船,一船的仆人,不会用他们搬东西的,码头搬工也怕把东西磕了碰了,反倒要他们赔钱。”罗老二在这码头也混了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回答不了。
卢大姐也是第一次听说,惊讶瞪大了眼:“还有这种事?他们达官贵人,还要我们码头做搬工的赔钱?”
“不知道有句话,叫越有钱越小气吗?”这回搭话的是旁边买笼饼的搬运工。
“都说父母官,可那些屁股坐在官位上的大老爷,哪里会看得见我们下面人的苦。”有人嘀咕。
“也不能这么说。”罗老二在码头当个小管事,比下面的苦力看到的更多,眼界自然也更宽阔些,“也不是贵人们为难咱们,只不过是下边的小管事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
几个搬运工面露不忿,估计是之前被那些船上下来的刁难过,就听罗老二再开口,“就像你们商行的东家,他人不错吧,但他手底下那个大胡子,不就总拿着鸡毛当令箭,还克扣你们工钱,还是你们东家知道了,才把钱补还给你们的。”
这次他用大家身边的事情举的例子,倒是有不少人听进去了,便也不议论这些事,丢开这茬,转而说起别的来。
“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码头老是来这种带着全家一起搬过来的贵人,那么大船,又不用我们搬货,光占着码头了,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人原想那么说的,不过正巧有个穿戴都十分富贵的小郎君走过,他同伴怕这小子口无遮拦得罪了这些贵人,赶忙扯着他胳膊往后拉,另一手还捂住了他的嘴巴。
“王四,你干嘛呢!”他还没发觉。
“你脸上沾个芝麻,我给你擦擦!”他同伴嘿嘿笑着,等贵人走远了他才敢一巴掌拍同伴后背上,“你这张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又得罪这些贵人,让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也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阵后怕让他脊背都布满了冷汗,忙反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贱嘴。
馥娘在旁边看着,得到了一个讯息——最近有很多外地的官员、商贾搬迁来长安,难道朝廷对长安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长安在她知道的历史里,一直都是帝王都城,只不过她穿越过来的这个平行时空,长安只是一个并不算繁华的府城,从前也没有听说过是哪一个朝代的都城。
笼饼已经卖光了,卢大姐的胡饼也只剩下几个,馥娘想着之前从王大叔哪里拿回来的房契上面写的地址就在这附近没多远,就想着去看看自家阿爹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与罗老太说了声,馥娘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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