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空荡, 他这一声下仿佛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回音一般,静的可怕。
这一刻连外头丧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
他拿出别在腰上的水果刀, 这是他们的第二道防身,即使主武器掉了也不会那么的被动, 还有一把刀藏着。
一步步朝着那人的方向靠近, 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察觉到纪思颜攥着他的力道有些大, 他回头看了一眼, 再次去看那头蹲在地上的人。
越是靠近心下便越是沉,而那头的人仿佛是没有感觉到他们的靠近一般,就一直蹲在那儿。
终于在离那人只有几步之远的时候他们停下脚步,然后再次出声, “谁?”
这回那人好似是听到了,哭声突然便停下, 紧接着转过头来。
原浩中与纪思颜下意识往后退去, 同时还想要闭眼,根本就不敢去看那边的人,就怕会看到一张满是血的脸。
不过血到是没看到,就看到满脸的眼泪, 哭的眼睛红红的,有些眼熟。
那人也看到了两人,哽咽了一声然后道:“思思。”
可能是哭太久了,出声时嗓音嘶哑。
也正是她的这一声思思,纪思颜终于是回过神, 借着手电光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是姜曼。
“曼曼!”确实是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是见|鬼|了, 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的是姜曼。
只是姜曼在这里做什么,还一直哭。
当即她松开原浩中上前,扶住她道:“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想到姜曼是到经期了,前面看到她脸色就不好,现在又在这里哭,估计也是和经期有关系。
又看到她手上拿着一包姨妈巾,所以过来是准备换,但是因为肚子疼没力气过去吗?
她想是吧,于是她道:“我陪你过去,没事。”
姜曼摇摇头,紧接着又捂住肚子往角落中缩了一些。
纪思颜见状很是不解,她回头去看原浩中,然后再次去看姜曼,道:“是已经换过了吗?曼曼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别一个人闷着。”
本来外面堵着丧尸就已经很让人糟心了,现在又遇上经期,难免会情绪不好。
“我不敢。”姜曼再次摇头,然后又哭了起来。
纪思颜听得有些糊涂,什么叫不敢,是不敢一个人过去还是不敢换。
她想要去询问,却见姜曼抬起头,又道:“外面的丧尸会被血吸引,我不敢换,他们会赶我出去。”
想到他们要把自己赶出去她就很害怕,外面都是丧尸也没有吃的没有活人,她不敢出去。
但是偏偏现在就来了,要是,要是外面没有丧尸就好了,所以她不敢去换,可若是不换真的好难受,肚子也好疼,头也好晕。
纪思颜这会儿也明白了,那些原来还是他们同伴的人居然因为这个想要赶走姜曼。
也是,当时陆离只是昏迷并未确定是否受伤会变成丧尸他们都想要赶出去,现在姜曼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留下。
祝溪岩不是已经成了队长了吗?他难道什么都没有说吗?不是口口声声都是队友。
她有些气恼,当即出声,“那祝溪岩呢,他什么都没有说吗?”
姜曼摇头,眼泪不断落下压抑着哭声。
纪思颜知道祝溪岩这是默认了,还说什么都是队友,狗屁。
要是谷淮还是队长的话根本不会容忍他们这样,毕竟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结果现在居然要把人赶走。
但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叹了一声气道:“没事的,你多往自己身上倒点醋之类的,不会闻到的,我先陪你去厕所。”话落又去看原浩中,让他帮忙去拿两瓶花露水过来。
她扶着姜曼过去厕所,在原浩中过来时先往厕所中倒了花露水,等到花露水的气味弥漫上来她才让姜曼去厕所,紧接着又在地上倒了不少。
两瓶下来,周围一片都是花露水的气味。
后头她又陪着姜曼回去,这才和原浩中一起回休息点,脸上仍然是不满,气恼地攥着原浩中的衣服。
两人这去了有好一会儿的时间,谷淮已经准备去找他们了。
但还未来得及起身就看到两人回来,并且听到纪思颜的抱怨声,只闻她道:“队长,那个祝溪岩真不是个好东西,我以前居然一点没看出他这么坏,曼曼的情况又不是很严重,超市里这么多东西又不是什么都没有,他还要把人赶出去。”
她说着又去看原浩中,“阿浩你说是不是。”
“是。”原浩中点头应声。
谷淮见状知道两人过去是遇到姜曼了,也知道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之前去了解情况的时候就听到他们一直在指责姜曼,那时就知道他们可能会想要把人赶出去。
如今那边做主的是祝溪岩,并且几个人都怕死,他也说不了什么。
看着仍然是义愤填膺的纪思颜,他什么话也未说,只转头看向林一粟的方向。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林一粟的警惕性很高,而且他可能快要离开这里了,清楚他不可能在这个超市里一直留着,主要还是地势太低不容易躲藏,虽然物资很多。
但房子构建终究是没办法长久躲在这里,现在门口丧尸还只是这一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得在丧尸多起来之前离开这里。
而林一粟应该是有离开的办法,并且听他的口音似乎是南下那块的,从南下一路到这里,他可不觉得是当初丧尸爆发前来旅游的,要是来旅游两个人不会正好在省份的交界口,只可能是从那边过来的,而那边是京城。
很大可能是他们原本旅游就留在京城,现在过来了定九省,但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四个月后到定九省来。
真奇怪,不管是他原本在京城还是他是从南下过来的,都有些解释不通。
毕竟京城的防御措施应该是极好的,想必京城范围内的幸存者都会被救出去,而他们会一直没有去京城是因为他们被困在旅游景点,根本出不去。
景点的丧尸多的可怕,别说是出去了就是连往外张望都是奢望,后来还是景点的丧尸少了不一些他们才来得及逃出去。
那现在林一粟和陆离从京城过来,是不是说京城那边已经沦陷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往这边走是不是说有什么消息,比如有什么较为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
他看着那头,思虑了许久,也许他们真的有什么消息,说不定能跟着他们一起到安全点。
又看了看,他才收回目光回去睡觉。
而他的目光林一粟一直有察觉,在纪思颜醒来时他就醒了,知道他们是去上厕所的且丧尸也没什么动静所以他没有起来,但思绪一直注意着那边,当然也注意到了谷淮的目光。
察觉到他没有再看了,那头也安静下来了,他才收起思绪。
又见陆离难受的往他的怀中钻,稍稍松了手然后将他抱紧了些,同时又伸手去摸他眼尾处的那颗落痣,安抚般轻揉了揉。
想是被安抚到了,陆离也没有再继续乱动,反而是舒适的轻哼了一声然后抬头贴上他的下颌,唇也在刹那间扫过他的下颌,带着淡淡的温热。
本就松散的短袖因着他的此番举动松垮垮的往下掉,白皙的肩头映入眼帘,连同背脊都露了出来。
当时拿衣服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大小,陆离可能是因为经常生病看上去比较瘦,衣服又很大。
本来穿着倒也还好,就是他现在贴着林一粟一直蹭,衣服就掉了。
好在毛毯裹得紧也瞧不见什么,只有林一粟注意到了,他低头去看他,见他睡得很沉手还搭在自己的腰间。
也没去吵他,轻揉着他的眼尾安抚了片刻,直到他睡沉后才给他拉上衣服去探他的温度。
确定热度没有起来,他才睡下。
夜色寂静,超市外的丧尸徘徊在四周,偶尔会看到又有几只丧尸摇摇晃晃的过来。
它们虽然没有再撞击门,但偶尔丧尸的指甲划过门时还是传来了不少的动静。
超市内的几人睡得也并不安稳,时刻都在注意着外边的状况,一直到清晨,屋外传来了淅淅零零的声音,听着像是雨声。
而后便是一股极寒之气开始朝着超市内弥漫,即使超市内都被封的死死的,温度也在瞬间往下降。
守夜的人蹲在火堆旁,原本还不觉得有多冷,这会儿却是开始冷的发抖,火都带不了多少热气。
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其中一人出声,“下雨了吗?”
“好像是的,去看看。”另一人出声,然后裹着双手起身往窗户边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窗户边,那儿之前因为林一粟破了一个大洞,虽然用东西堵上了,但还是能感觉到有寒气渗进来。
搓了搓手,他们才到另一边没有破裂的窗户前,伸手小心撕开纸张一角往外看。
窗户上起了雾气,看不清什么,将其擦去后才再次去看。
外边的天已经有些亮起,能看到雨水顺着窗户往下落,雨声也越来越清晰,竟是真的下起雨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道:“走吧,快冷死了。”
没有在这里停留,只随意又拿了点东西把窗户加固,这才回去坐到火堆旁。
发现火快灭了又赶忙往里面加东西烧,不然等灭了可就真的得冻死了。
很快其他人也都被冻醒了,纷纷围到火堆旁取暖。
陆离也因为这场雨冻得一直在发抖,咳嗽声是如何都止不住。
虽然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效果不大,头痛欲裂只能窝在林一粟的颈项边,才能稍稍压住一些咳嗽传来的声音。
林一粟在之前南下逃去南枢军区的路上就遇到过下雨,已经见识过零下二三十度又下雨的情况了,而且他们当时是没有任何遮风的东西,寒气就一直往车里灌。
现在又遇上下雨倒也没有觉得有太冷,比起当时吹了一天的冷风现在没有风要好上一些,并且还有火堆,就是苦了陆离。
本来高烧就没有完全退下去,现在这么一冻更严重了,从下雨开始咳嗽就一直没停,吃了药都没用。
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然后把水壶拿过来,里面的水他之前已经重新换过,现在还有些烫。
喝了一口确定能喝,他才抱着陆离坐起来,喂他喝水。
好在人还没有昏迷的太严重还能喝水,稀里糊涂的被灌了一口水,然后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完全靠在他的颈项边,咳的浑身都在发抖。
索性他们已经到了超市最里面的角落,在刚刚他开始咳嗽时,林一粟就已经带着他换了地方。
这个位置离超市门很远,离窗户也有一段距离,所以咳嗽声没有完全传过去,并且他是靠在怀中咳嗽,声音也就没有那么的清晰。
昨夜退下去的烧现在又起来了,并且来势汹汹,额头烫的厉害。
喂着给他吃下退烧药又贴了退烧贴,他才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离烧的有些神志不清,脸色苍白如纸,他紧紧地攥着林一粟的衣服,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点不适。
指骨也都泛起了白晕,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林一粟背靠在墙上,让他坐在自己的怀中,一直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看着他已经有些泛红的眼尾,那颗痣也变得格外红润,只要他低头就能看到。
伸手轻轻抚着然后抬眸看向一侧不远处的窗户,能看到有光从外头渗进来,外边的雨声也极其响亮。
【怎么又烧起来了,昨天不是降下去了嘛。】
【已经有一两天了吧,这么烧下去真的没事吗?】
听着外边的雨声,他低头又去看怀中的人,看着他咬唇压抑着,知道还得在这里留上两天。
云中是肯定来得及的,他担心的还是陆离,这么烧下去不容乐观,退烧药吃了一点效用都没有,只能勉强退一点。
可一到晚上就烧的特别厉害,大多时候都是昏迷着,醒来的时候很少,也就昨天晚上精神了一些,结果现在又开始下雨,病情也跟着加重了。
又去摸他的脖颈,温度很高。
听着他难受的呢喃声,伸手掰开他的唇,也没有离开就这么探入他的口中避免他再因为难受而咬伤了。
温热的气息也在他的指尖流转,还能感觉到他喘气时唇贴着他手指时的触感,但很快就传来了一丝疼意,是陆离在咬他。
知道他难受也知道他是在下意识避免咳嗽,因为咳嗽的声音会引来丧尸,只能尽可能的安抚他,道:“我在,别担心,它们不会过来。”说着低头靠在他的额间,一手则轻轻抚着他那颗落痣。
前两天他就发现抚摸陆离那颗落痣时能让他放松,现在抚摸时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不那么的僵硬了,但高烧带来的不适仍然是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