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抵在下颌, 冰冷的|枪|口刺的人心尖微颤。
他也随着手|枪|微微仰头,眼中的绝望清晰可见,下一刻有清泪涌了出来。
“妈——”他哑着音唤出声, 哭声凄凉。
林一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拿|枪|抵着自己的下颌,下意识一愣,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同时拿出口袋中的水果罐头。
罐头并不大, 只是小小一个, 但却有足够的分量。
他直接朝着士兵的手扔了过去, 下一刻往前跑。
不知道在他们刚刚去超市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回来竟是看到他要自|杀。
但隐隐有个猜测,应该是连长出了什么事。
许是因为整个人都已经精神崩溃,水果罐头丢过去时士兵并未发现, 以至于罐头直接打在他的手上,手被甩开连带着|枪|也被甩开。
手腕上传来剧痛,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在意, 他转过头,脸上都是痛苦。
林一粟看着也有些心惊,自丧尸爆发以来他这一路上看过许多人绝望,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当兵的露出这种痛苦的模样。
哪怕是当初被困在车中的杜长律, 他都没有。
但其实他心中明白,几次的超强打击让他的精神已经崩溃,尤其是他们为了保护幸存者死了这么多人,结果幸存者却抛弃了他们。
能想象他看到战友一个个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在到车前后直接将|枪|给踢开, 以防士兵再次去拿, 然后道:“出了什么事?”说着去看车中。
跟在边上的丁杰是被惊得不行, 下意识又去看被踢出去的手|枪|, 一时间竟也有些说不上话来。
林一粟放下背包上了车,就看到连长还躺在座椅上,只是脸上却是暴起了青筋脸色发紫有些恐怖,额头的位置则被一把匕首贯穿,此时已经没了呼吸。
还是感染了。
看着眼前的人他沉下了眸,同时也明白士兵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原本战友的死就已经在折磨他,现在他又亲手杀了连长成了压死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伸手去解连长断手的纱布,裹了两层,解开后就看到已经发黑的伤口,血肉模糊,骨头清晰可见。
前几个小时看的时候,伤口并没有发黑,而现在却已经发黑了。
和白施璐一样,感染时间都延长到了二十四个小时。
收回目光,准备将他的衣袖给拉回去,可余光却是瞥到他另一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似乎是攥着什么。
他伸手去查看,同时还去掰他的手。
不过连长的手死死攥着,费了些巧劲他才掰开,然后就见一张被揉成团的纸出现,上面还沾了血。
此时血已经干了,纸张也被揉的不成样子,可见被攥着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
他拿过来,摊开时却被上面的字愣了神,眼中神色都暗淡了下来。
就见纸上写着的竟是遗言,字迹端正清晰可见,但还有一大块是被血给染红了,不过隐约还是能看得清上头的字。
本以为会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没想到是遗书。
【曹,直接给我上暴击了。】
【这个遗书真的把我虐的肝疼,还有血,我真的要哭死。】
【小士兵真的太惨了,太可怜了,战友是他亲眼看着死的,现在连长是他亲手杀的,最重要的是还被救的人抛弃,一直联系不上部队,这谁扛得住啊。】
【我已经哭了一早上了,尼玛这是什么人间惨案啊,从灵州跨省过来,结果全军覆没。】
【我们到底能不能救他们,再看下去我自己都要抑郁了,真的看电影的时候那些人死了虽然我也难受,但没有像现在这样,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哭,陆教授你是不是也在看,我以后天天买陆家的东西好不好,陆教授!!】
【要死,你别喊陆教授了,陆家天博直接崩溃无法打开了好不好,几百万的人去留言,能不能让陆教授少操点心。】
【那怎么办,就真的只能看着吗?我都想冲进去杀丧尸了。】
【别说了,咱们急研究所那边肯定更急,这段时间所有休假的士兵全部被召集回去了,我男朋友昨天刚走。】
【都召集回去了吗?有没有什么大的消息,再透露一点吧,孩子真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我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绝望。】
【应该拿不到再近一手的消息了,再等等吧,也许哪一天就会出消息也难说,再等等。】
遗书不过寥寥几句,可却是道尽了连长的所有。
看着上面的字,他低下头,片刻后才从车中出去。
见士兵坐在边上一直都没有动作,有些麻木。
丁杰原本在看士兵,注意到身侧传来的动静,他转头去看见林一粟走了出来。
下意识,他询问出声,“怎么样?”
虽然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这几个小时的相处来看,也知道应该是和连长有关系。
并且林一粟一到就进了车中,是伤势又加重了吗?
他不知道,只能看着林一粟。
林一粟轻轻摇头,侧眸看向呆滞坐在车边的士兵,接着将手中的遗书递给他,“是连长的。”
许是听到了连长两字,士兵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去看他,只是眼神恍惚。
他又低下头,见他递过来一张纸,上面还有血。
不知道是什么,他伸手拿了过来,同时也看到了上面的字。
仅仅只看到两行,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是遗书。
顿时喉间犹如被什么积压一般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下一刻他将信纸牢牢拽紧,双手抱头大哭了起来。
但因为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根本不容许他哭出声,以至于最后只能无声的大哭,如此压抑下脖颈都泛起了红,青筋涌现。
不断地用手砸自己的头,哭的撕心裂肺。
他还记得连长写遗书的时候自己就在边上,还探过头去偷瞧,结果让连长敲了个栗子。
连长也说他们只要救上一批幸存者就可以撤离,可最后他们没有撤离,谁也没有离开广宁省,谁也没有。
心中的自责也更深了,狠狠敲着自己的头。
终于是有些压抑不住,他直接从车边扑了出去,猛地摔在地上。
只是他没有去理会摔下去时的疼痛,下一刻连滚带爬的往前面去。
林一粟也在他摔下去的瞬间快速下车,同时又见他往前面爬,当即便知他要去做什么,是要去拿|枪|。
他快速上前按住士兵,随即回身去看丁杰,道:“去拿|枪|!”说话间地上的人挣扎起来。
不得已他只能施加力道将人死死地按在地上,看着他发疯般挣扎,道:“连长肯定不会想要看到你自|杀,你要是死了你们几个连就真的全搭在这里了!”
几个连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如果连他都死了,那他们真的就全搭在这里了。
并且,连长肯定也不会希望他自|杀。
只是早已崩溃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发了疯般要挣脱束缚去拿|枪|。
可挣扎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能挣脱,最后赤红着眼去看林一粟,同时扯着嗓子喊出声,“连长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应该死的是我,他们都死了我凭什么苟且活着,你让我死!”
连长是他杀得,是他亲手杀了连长,应该死的人是自己才对,应该是自己才是。
挣扎下,他的力气都不由得变大了许多,竟是要挣脱出去。
林一粟见状再次将他按在地上,正是如此,士兵发疯般嘶喊起来,竟是都忘了他们现在身处何地,只知道他杀了连长,是他亲手杀的。
也正是他的嘶喊,商场内传来了丧尸的声音。
林一粟听到了,知道他们的动静已经惊到了商场内丧尸,要不了多久丧尸就会冲出来。
在士兵继续挣扎之际,他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随即呵出声,“你的队友你的连长都是为了国|家死的,你以为你自|杀就没事了吗?你这样就是逃|兵,要是连长知道他的兵这么容易就被击垮甚至还想做逃|兵,他会不会后悔带你!”
其实他的行为并不属于逃|兵,只是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冷静不下来,且估计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就只能从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上着手。
许是这番话真的有了效用,士兵没有再挣扎,只是哭声却是不断传来,哭的令人心疼。
片刻后他才转头去看林一粟,沙哑着音道:“我不是逃|兵!”眼神坚定,可里头的红晕却仍然是极深。
“等你回了部队再说。”林一粟知道他这是缓过来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又加了一句。
又见士兵不再胡乱挣扎了,他才收回手。
但也是同时,商场内的动静变得清晰了。
他回头去看,见黑暗中有什么在移动。
知道那是丧尸,他快速去看丁杰,道:“把包背上,是丧尸来了,我们走!”话落去车边拿过自己的包,同时又伸手拉过士兵丢在车中的包甩给他。
紧接着他又将门边自己从商场拿出来的包也给甩到背上,这才提着算盘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丧尸的嘶吼声出现,有许多丧尸从商场内跑了出来。
它们朝着面包车的位置跑过来,速度极快。
“走!”看着冲上来的丧尸,他直接跳下车,同时快跑着朝他们来时的入口跑去。
丁杰紧随其后,但却见士兵抱着包站在原地,目光则一直看着车中。
知道他在看什么,是连长。
要是没有丧尸过来,他们到是可以将连长的尸体带走,可现在丧尸过来了根本没法带。
他快速去拉士兵,同时道:“快走!”说着也不顾他会不会摔倒,拉着他就往前面跑。
丧尸已经追了上来,士兵再次回过头,见他们离面包车越来越远,而连长就在里面。
他的眼眶通红,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回去,想要将连长的尸体带出来,哪怕自己会死。
只是如果他真的回去,他知道连长一定会骂他,一定会。
不想让连长失望,不想!
他回过头,不再被迫拉着跑而是自己往前面跑。
正是如此,丁杰知道他应该是想明白了,也没说什么,同时又回头去看。
见那些丧尸就在身后,速度特别快。
完全不敢停,因为只要停下必死无疑。
林一粟跑在最前面,很快他们就跑到了地下车库入口的位置,然后绕过转弯直接往上面跑。
这会儿已经天亮了,虽然因为下雪还是雾蒙蒙的,但却不似之前那样什么都看不清。
同样的,室外的温度也是冷的彻骨,寒风吹来,冻得人脸色发白。
外面的雪极厚,雪地上都是脚印,再往前就是广场。
广场上的丧尸还有,但并不多,应该都已经通过地下车库入了商场内。
他们在出来后绕开前面的广场,一路往马路对面跑去。
而身后的丧尸仍然是穷追不舍,不过因为有光了,所以能够看清追着他们的丧尸有多少,差不多十来只。
林一粟快速穿过马路,同时转头去看丁杰,道:“去我们昨天休息的地方。”
他们身后就有丧尸追,没有那个时间去注意他们寻找的落脚点内有没有丧尸,所以只能选择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的安全点。
之后他又去看身后,见那些丧尸还跟着,索性数量并不多。
他没有再跑而是转过身往丧尸的位置跑去,昨天住着的地方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丧尸又这么紧跟着不放肯定是会跟着他们到住的地方。
不仅仅如此,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么跑下去脱力的只会是他们。
丧尸并不多,趁着力气还有他准备直接把它们都杀了。
从腰间抽出匕首,他在迎上丧尸的瞬间刺入第一只丧尸的额头,随即将其踢出去,接着又去杀第二只。
算盘的珠子落下,传来清脆的声音,同那风声融为一体很是悦耳。
丁杰见他去杀丧尸忙也上去帮忙,年少士兵也一同上前。
不过片刻,地上就已经堆了几具尸体,雪地也被染成了血色。
看着脚边的几具尸体,确定都已经死了后他才回头去看两人,道:“走吧,先回去休整一下。”
刚从商场跑出来,又是经历过被丧尸围堵,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已经疲惫,且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离开的交通工具。
倒不如暂时先休整,等养足了精神再走。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士兵有没有被咬,毕竟当时连长感染时他们都不在,也就是说那时只有士兵和连长两人,到底咬没咬只有士兵一人知道。
至少要等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潜伏期后再走,不然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他看着年少士兵,询问道:“你有被咬吗?”
虽然他已经决定过二十四个小时再走,但该询问还是需要询问。
“没有。”年少士兵轻轻摇头,低眸间将眼中的痛苦藏了一些,然后又道:“你们走后不久连长就感染了,我当时正在帮连长看伤,连长醒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之后他就直接朝着我扑过来,就和我看到的那些丧尸一样,我就知道连长感染了。”
说话间,他眼泪又流了出来。
不过他马上就给擦去,紧接着道:“我将连长按回去后就用匕首杀了连长,我不会让连长变成那种恶心的怪物,连长也一定不会想要变成那样。”
连长宁愿断手都不想被感染,如果让连长知道他变成了丧尸,一定比要他命还要更痛苦。
所以他不会让连长痛苦,不会让连长成为一具嗜血吃肉的怪物。
“好。”林一粟点头,紧接着又道:“不过暂时还不能走,等二十四小时后你的潜伏期过了我们再走,我叫林一粟。”
他说完后,边上的丁杰也跟着出声,“我叫丁杰,正好我们去京城会过灵州,以后咱们就是队友了。”说着还伸手勾上他的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模样。
士兵听到他说会过灵州眼中泛起了光,下一刻轻轻点头,道:“我叫叶书。”
【所以小士兵是没有被咬吗?】
【那应该是没有被咬,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主播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等到他潜伏期过了他们才会走,不用担心。】
【恩,其实小士兵也难,要不是主播到的及时估计已经自|杀了,唉,心理承受不住。】
【没办法,这连续打击下来,换谁都扛不住。】
【希望小士兵能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什么希望都还有的,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又在雪地中站了一会儿,他们才往之前的店铺走去。
花了一点时间,路上又遇到了几只丧尸,不过并不多所以很快就解决掉离开。
店铺内没有人,他们在拉下卷闸门后就坐去了桌子边。
屋里有些昏暗,只有厨房内的一扇窗户有光亮透进来,但仍然是暗。
林一粟将手电筒打开后摆在边上,这是他之前从淮西餐厅内找来的手电筒,一直都省着用,到现在为止电量还留有一点。
但应该也撑不了多久,索性他也没打算再用,今天在超市时找到了用电池的手电筒,他还拿了电池。
将包放在桌上,他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接着拿起一瓶醋就往门口倒。
差不多倒了半瓶他才又坐回去,见丁杰也将他包中的东西都倒出来,不一会儿桌面就被铺的满满当当。
东西太多,林一粟并没有将另一只包内的东西倒出来,只放在边上,等一会儿再拿。
“要怎么分?”丁杰随手拿了一个黄桃罐头,打开罐头后又从背包夹层中拿出自己的勺子,取过摆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才大口吃了起来。
由于天气太冷,他这一口下去的时候,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但也只一会儿他就缓过来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黄桃罐子,接着又去看林一粟道:“这个黄桃的好吃,你尝尝。”说着从一堆吃的里面又翻出一罐黄桃的来,递给林一粟。
“下回得再装点罐头,我都好久没吃水果了,我都差点忘记水果长什么样,你说有没有青菜罐头或者是萝卜罐头。”他这话刚说完,就看到一堆罐头里面出现了几个不合时宜的罐头,与他手上的并不一样。
于是他从其中给捞了出来,就看到里面的是脱水后的菜干。
“我去,还真有啊。”他诧异地去看林一粟,显然没想到他就是随口一句,没想到真的有。
说实话他当时就只顾着拿一些能饱腹的,还真没想过要拿这种,就连水果罐头也还是林一粟说到了他才想起来。
现在才刚吃他就有些后悔了,应该再多拿两罐,塞不去就往衣服口袋中塞,实在不行嘴里叼着也可以。
顿时手里这罐都有些不舍得吃了,但拆都拆了,且他真的好久没吃了。
最后是细嚼慢咽,就怕一口下去没吃到黄桃的滋味。
林一粟将几个蔬菜干的罐子都拿了出来,他大概分了一下,道:“这个分着拿,还有米这些也是,如果路上出现意外分散了,这些就是保障。”
现在不是旅游,永远都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
一旦失散,身上没有藏食物,很可能就会因为饥饿而死。
而这几样都是改善伙食的,至于米则是极其重要。
他将几袋米单独拎出来,抬头又去看他,道:“你的罐子一会儿洗干净,可以用来装米,剩余的罐头吃完可以用来装水。”
矿泉水瓶反复使用多少有些不好,而他们拿的水果罐头里有几罐是玻璃的,洗干净后可以反复使用。
“好。”丁杰点了点头,同时又舀了一块黄桃往嘴里塞。
只是余光却是瞥见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的叶书,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和他们一起讨论吃的。
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从一堆吃的里又翻出一只汤勺,是他怕万一丧尸来的突然,他们还在吃饭,吃饭的家伙丢了可能得好久吃不上热乎的,所以他又拿了汤勺筷子还有饭盒。
没想到,这会儿先派上用场了。
他将刚刚找出来的黄桃罐头拿起,连带着汤勺一起,他起身就走了过去。
将罐头放在叶书的面前,他道:“黄桃的,这个好吃,你尝尝。”说着又递了递。
低着头的叶书也在他的话下抬起头,目光落在已经递到自己跟前的黄桃罐头。
玻璃瓶中的黄桃一个个色泽艳丽,晨光下还泛着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极好吃。
只是他就这么看着并没有去动,甚至眼眶中的红晕又涌了上来,要是当初他们也能吃上一罐黄桃就好了。
来广宁省的半个月,他们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吃的好了一点,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饿着肚子。
有好多士兵死的时候都没有吃饱饭,更别说这种罐头了,连想都不敢想。
瞧着这,他伸手就拧开罐头,然后抓起勺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黄桃入口丝滑,甜味也在瞬间蔓延而来,很是好吃。
但很快他就又哭了起来,惹得丁杰也是无奈,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他叹了一声气,舀了一颗黄桃往嘴里塞。
两人的举动林一粟有所察觉,同样的叶书的哭声也听到了,有些压抑。
知道他因为连长的事一时半会儿还难以缓过来,也并未多在意。
他自顾自将桌上的东西进行分类,然后分成了三份。
之后丁杰也回来一起分类,等到分好后已经是中午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应付,他就去拿自己摆在边上的盒子,打开后里面空空荡荡。
这里是他之前放血袋的,现在仅剩下的两袋都用在商场了。
抬头去看边吃罐头边将东西往包中放的丁杰,道:“你觉得献血车一般都会在什么位置?”
“献血车?”丁杰听到询问抬起头,同时还将口中的黄桃给咽了下去。
因为不舍得吃,所以这一罐他是吃了一两个小时。
他去看林一粟,又见他手边的盒子,知道了意思。
只是他也不知道献血车一般都去什么位置,摇了摇头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找找献血站,实在不行我们自己抽也可以。”
知道林一粟是想要准备血袋,说实话林一粟这个办法确实有用,至少两次让他们化险为夷。
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还能这么吊着丧尸。
林一粟听闻点了点头,道:“等过两天去看看。”
就像他说的,献血车的位置并不怎么固定,不过献血站却是固定的,应该在繁华的位置能找到。
就是现在到处都是丧尸,找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简单,至少他们还需要躲避丧尸。
但如果能直接找到献血点,就能将血袋补起来,哪怕最能找到一袋也行。
【我有血,我有血,主播要我的,我的血老香了,保准吸引很多丧尸。】
【说的好像我没血似的,抽我的吧,抽我的好,楼上那细胳膊细腿的,别抽了就因为失血过多再给你输血。】
【噗,要不要这么狠。】
屋中安静,只能听到屋外传来的呼啸风声,许久不散。
林一粟将东西都收起后才又将医药箱拿了过来,从里面拿了一卷纱布,之后又拿了一瓶水。
右手的掌心用一条纱布随意包着,解开时还有血珠溢出来,触碰下还带着一丝疼意。
此时掌心已经完全被血给染红,他看着手上的伤下意识皱眉,随即拿过矿泉水拧开,用清水去清洗伤口。
这是他在将车顶撕下来时割伤的,当时情况紧急,所以他并没有去做清洗只随便用纱布包扎。
此时瞧着有些血肉模糊,格外的刺眼。
清水混合着血水流入垃圾桶中,不过片刻,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被打湿染红。
他皱着眉将伤口清理干净,同时狰狞的伤口也都显露无疑,伤口有些深,皮肉翻涌。
用纸巾将周围的水擦拭干净,他才去拿纱布将伤口缠起来。
“是刚刚割伤的吗?”丁杰还在将自己的东西往包里塞,注意到林一粟倒水时转过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他在清理伤口。
虽然没有看到伤口,但从那些流入垃圾桶中的血水也能看出应该很厉害。
而林一粟撕铁皮的一幕他是看到的,估计就是那时候受的伤,虽然他挺诧异林一粟直接撬开车顶,不过也没有多想,那辆车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估计早锈了而且又是面包车,车顶比其他的稍微薄点,并且当时的情况紧急,做出什么他都觉得正常。
他放下背包,接着又道:“要不要帮忙?”
“没事,只是割开了。”林一粟摇了摇头,将伤口完全包扎好,他才将桌边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丢到垃圾桶中。
之后他又去厨房拿了之前剩下的半瓶酱油,全倒在垃圾桶中,以此来遮盖里面的血腥味。
丁杰见状虽还是有些担心,但也没再多询问了。
很快两人的说话声消散,屋中清冷。
入夜时,外头的风声是愈发的清晰,刮的卷闸门都传来阵阵声响。
屋里是一片漆黑,之前的手电筒现在已经彻底没电了。
林一粟从背包中拿出一根蜡烛,点燃后摆在桌上,顿时屋里又亮堂起来,几人的身影倒映在墙面上。
“小哥你看,我找到了一罐煤气!”
与此同时,丁杰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就抱着一罐煤气跑了出来。
在到林一粟身边后,他就给放在地上,紧接着又道:“里面还有个小的煤气灶,估计是以前用的,一直放着都积灰了,我去拿。”说着又跑了回去。
林一粟也在他放下煤气罐后低下头,见地上摆着一个深蓝色的煤气罐,很小,差不多也就到膝盖。
下一刻丁杰又跑了出来,这回手里抱着的是一个煤气灶,也是小型的。
这种已经很少见了,但也并不是没有。
“接上试试还能不能用。”他说着伸手去提了提桌边的煤气罐,还有些重量,说明里面有剩余。
不过能不能用上,还是得试试再说。
丁杰忙点头,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才去接。
东西还算好接,不一会儿就接上了,他打开煤气罐试着去点火。
但也不知是不是存放的时间太久了,这突然点火没点着,同时还传来煤气与灶接通时的吱吱声,说明煤气还有。
于是他又忙关闭,接着打了几次,终于是在片刻火点燃了,火光在屋中涌现,传来一阵暖意。
“我曹,有了!”看着突然蹿起来的火苗,他惊喜地出声,后头又道:“吃什么,要不吃火锅?我拿了丸子,能滚着吃,随便放点水煮一下就好了。”说着他就咽了咽口水。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馋火锅。
虽然也没什么能用的东西,就想着把这些往水里面去滚一下,厨房里调味料有很多,才一个月而已这些还是可以用的。
不过他也不敢自己做决定,只能去询问林一粟。
林一粟看着眼前的火光,然后点了点头,“那就吃这个吧。”
确实已经有很久没吃了,印象中他上回吃好像已经是半年前的事,还是同事组织的时候他去了一下,平常时候很少独自一人去吃这些。
现在提起来,也确实是有些想吃了。
“我去拿锅!”丁杰一见他点头,忙去拿锅。
林一粟拿了他说的丸子之类的东西,里面还有其他一些火锅中常用到的素材,也算是齐全了。
这种东西不易保存,携带起来也不方便,光这一袋就占了很大的空间,所以吃了也就吃了并没有多在意。
水滚开后就倒了大半袋进去,剩余的半袋就留着等明天。
因为考虑到叶书的情况,他们还要在这里多留一天。
水面漂浮着一层红色,还有干辣椒在上面漂,开饭店的什么调味料以及材料都有。
除了一些新鲜的,那些容易保存的都还完好。
里头几颗丸子随着沸水不断地翻滚,瞧着就极有食欲。
在丸子完全熟透后,他们还往里面放了三包方便面,毕竟只是几颗丸子,他们三个人根本就吃不饱。
至于方便面自带的调味料就没放了,味道会出现偏差。
【斯哈斯哈,我刚吃完饭现在又给看饿了。】
【我也好想吃哦,要不点个麻辣烫吧,和主播的也差不多,我也要加方便面。】
【下什么麻辣烫啊,直接下个火锅,又不是不能送。】
【恩,我已经下单了,我还拍了主播的锅让人家看着给我放,最主要的是加方便面,好好吃的样子。】
【主播现在这是成吃播了呀,好下饭哦。】
【我也想点,但是我真的已经吃过饭了,再吃得胀死。】
【楼上的话惊得我这个刚吃过饭的人,默默地夹起一颗丸子压压惊,真好吃。】
【楼上有点笋。】
【小士兵怎么不吃呀,妈妈心疼你,你快吃,不然妈妈都要心疼死了。】
【噗,什么鬼,妈妈?】
【可能是小士兵年纪小吧,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说实话我也心疼,他现在不吃东西,就中午吃了一点黄桃,唉。】
沸水翻滚的声音在屋中回荡,热气自锅中升起。
原本屋里头还有些冰冷,这会儿到是热了起来。
丁杰给叶书夹了颗丸子,道:“快吃快吃,你中午也没吃现在肯定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吧吃吧,不然咱们下回能吃到火锅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这话他可没说错,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能吃口干净的土都是奢望,全是人|血丧尸血,走哪里都没有干净的。
叶书看着饭盒中的丸子,眼眶虽然还有点红,不过比较之前要好很多了。
但他仍然是没有动,而是抬头去看林一粟。
林一粟注意到了,抬眸见他看着自己,疑惑地出声,“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于叶书的情绪他一直都有关注,知道他现在已经基本调节过来了,毕竟是当兵的,清楚眼下的情况不是伤感的时候。
同时注意到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忆起前面他看到水时的模样,大概知道了原因。
他从背包中拿出一瓶水,紧接着又将三个背包中的其中一个背包也拿了过来,一块儿递给他,道:“这个是你的,里面都是物资,水和米都有。”
叶书看着递过来的东西神色有些愣,他是看到林一粟将东西分成三份,但他一直以为是东西装不下了,却没想到是给自己的。
再被他们所救的幸存者赶出去后,他甚至已经不再相信这些人。
他看着递过来的水,里面的水干净清澈,喉咙有些干,终于是在片刻后他伸手快速接过,拧开瓶盖就猛地喝了起来。
许是真的渴了很久,他这一瓶下去也不过片刻的时间。
后头可能是还没喝够,他又从林一粟给他的背包中拿出一瓶水喝。
林一粟见状也没说什么,水他们是装的最多的,食物可以省能吃好几顿但水不行,水根本省不下来,所以只能多拿点。
如果实在不行了,可能会选择拿外面的雪。
但是不确定雪是否含有病毒,毕竟死了这么多的人,谁也不知道哪一块还是干净的。
洗脸可以但要用来喝,是万万不能的。
而再往北上水会更缺,因为北上连雪都没了,整日暴晒。
坐下后他就继续吃东西,放的有些辣了,却也让他们不再那么的冷。
吃完后,又用饭盒拿雪煮了一点水用来洗脸,之后则灌入空的矿泉水瓶,可以用暖手。
随着夜色的渐浓,室内温度也是一降再降,冷的刺骨。
“咳——”
黑暗下传来一声轻咳,林一粟从背包中拿出感冒药,吃了后就又将装了热水的瓶子暖在手中。
此时瓶子有些萎缩,是因为热水引起的,不过还能用。
后头则将围巾圈在脖子上,帽子戴在头上,整个人都缩在里面。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今天又脱了外套受了风,这会儿有些受凉。
索性之前药准备的多,所以倒也没有太严重,就是吃了药后有些犯困,可能是因为药里面有助眠的效用。
坐在椅子上,双腿半曲靠墙蜷缩着睡下。
屋里也随之静了下来,许久未再传来声音,三人都已经睡下。
由于地上太凉没法睡人,他们只能缩在凳子上睡。
很快有呼吸声传来,极浅。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对面餐桌边的叶书却在此时抬起头,夜色下只隐约能够看到林一粟与丁杰各自睡在两侧。
他看着两人,之后去看一侧关紧了的卷闸门,不知是在想什么他看着卷闸门许久。
双手紧握成拳,直过了片刻后他才松手,此时掌心处已经留下了几个红印。
收回目光,他的眼眶再次染上红晕,眼泪也随即涌了出来。
只是很快他就又给抹去,没有让自己哭,同时还从口袋中翻出那张带血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