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会问沈卿他舅舅吃没吃胡萝卜蛋糕, 主要是因为沈卿端蛋糕给顾淮遇之前,与小嗷仔打了个赌。
——在听说自己喜欢吃的小甜点,竟然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福萝卜做的以后, 嗷仔就不接受了,表示自己不要吃辣个小甜点了。
沈卿就说他这全是心理作用:“明明不知道的时候吃得很香, 怎么知道是福萝卜就不吃啦。别说是你, 你舅舅都很喜欢呢!”
嗷仔不信这个世上会有人真的喜欢吃福萝卜做的东西。
于是沈卿就跟他打了个赌。
事实上两兄弟之所以双双在一楼大厅里学习,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就是等着看他们的舅舅究竟有没有吃这个小甜点。
——顾铎参与打赌, 则完全是因为记得小舅舅似乎并不喜欢吃甜食。
从顾淮遇的办公室出去, 沈卿举着托盘往楼下走。
下楼梯不累,他直接走的楼梯,顾傲已经迈开小短腿儿,跑到楼梯上去接他了。
与沈卿在一二楼的楼梯中央汇合,顾傲趴着舅妈手里的餐盘, 发现福萝卜蛋糕当真少了大半个。
“这真的都是小舅舅吃的?”
嗷仔很谨慎地询问。
“当然,不信等一会儿你可以去问你小舅舅。”沈卿很坦荡地说。
打赌输了,嗷仔深沉地用小手指拖了拖自己的腮帮:“好叭,那嗷仔,就再尝一次!”
说着, 他又往楼下跑。
嗷仔的运动细胞很发达,沈卿已经不会怕他摔了, 虽然这孩子有时候上下楼梯还是四脚并用、或者干脆用小屁屁蹭着走路……
不过谁家孩子不是这么爬着过来的。
爬着爬着就好了。
沈卿完全不介意。
反正他家里负责打扫卫生的人都很给力,地板都被擦得很干净, 嗷仔的衣服也有专门的人负责清洗。
任由嗷仔“连滚带爬”地返回一楼, 沈卿也跟着来到一楼。
先前那几个与嗷仔说话的大人都看清了沈卿,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又都愣住了。
……听小少爷叫舅妈,他们就猜到了这位的身份。
但是这位刚才说什么……他去逼他们顾总吃‘福萝卜蛋糕’了??
是他们了解的那种,常规意义上的蛋糕吗???
沈卿来到楼下,礼貌地对他们笑了笑,眉目清亮。
“……您好,没猜错的话是沈先生吧?”那位最开始被嗷仔扑了的漂亮姨姨——某分公司CEO率先跟沈卿打了个招呼,并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沈卿将手里的托盘放下,顺势跟对方握手:“您好,叫我沈卿就好。”
“第一次见沈先生,倒是比想象中的还帅呢。”廉锦女士说。
沈卿习惯不认识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夸他帅了,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很客气地回夸了对方几句。
廉锦惊讶于他的大气和处事不惊。
她又看了看被沈卿放下的托盘,眼里露出更加惊讶的神色:“这真是顾总吃的?”
“顾总他真的吃了?……”
沈卿:?
这两句问句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恍然想起或许顾淮遇这些年立高冷人设太稳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吃甜食……
也对,霸总天天吃小蛋糕的画面,想想也容易崩人设。
沈卿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顾总身边大红人,该给上司挽尊的时候自己就得出力。
他笑着点点头,但赶紧说:“啊,都是我想吃,顾总才陪我吃的……”
感觉“陪”这个词也不好,还是不能洗清顾总喜欢吃小甜点的怀疑——毕竟吃个小甜点么,又不用上刀山下火海,顾总完全可以看着他吃,而不非要亲自吃。
于是沈卿再度硬着头皮:“呃,是我逼顾总吃的。”
话说都到这儿了,沈卿又一咬牙,干脆仗义地把锅全顶了!——
“他其实不喜欢吃,可不愿意了。”
后面的话,是沈卿趁着哆哆和嗷仔都没有留心这边,悄悄地对廉锦说的。
……他跟崽崽们还有赌约来着!
崽崽们果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反而是廉锦直接惊诧地合不拢嘴。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卿。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霸总身边的小作精?!
青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能逼顾总把甜食吃下去这件事,比顾总本身吃甜食影响力还要大、还能引起轰动。
……这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事件!
廉锦震惊地打量沈卿,虽然她一直都在楼下逗小公子们,但楼上的情况她也留意着呢。
青年是从顾总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在此之前他一个人,单独与顾总在房间里呆了好久。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廉锦也觉得青年在顾总那儿的身份不一般……
如果不是马上两点钟了,要开会,廉锦还想在楼下多待一会儿。
然而可惜,廉总很快就被她助理提醒着上楼了:“廉姐,再不上楼就要迟到了,您知道顾总那边不喜欢人迟到……”
“不要催嘛。”
廉锦涂着口红的嘴唇嘟了嘟,她最后看了眼沈卿,又蹲在小嗷仔跟前,对他说:“那嗷总,姨姨就上去了哦,姨姨等一会儿再来陪你玩,你记得要想姨姨哦。”
嗷仔儿不明白这些叔叔和姨姨为什咩都叫他嗷总,不过感觉发音都差不多,他觉得,可能叔叔和姨姨跟他一样,吐字不清叭。
所以也并没有纠正他们。
嗷仔,允许大人们犯错!
嗷总大大方方地一点头,又扬起脆生生奶呼呼的小声音:“姨姨再见!”
三楼。
甄泳还是没有进屋,而是一直站在栏杆处向下观察情况。
等到廉锦上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廉姐,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他依稀听见了廉姐问那个沈家青年顾总吃小甜点的事儿。
但顾家太大了,隔了这么远,他没听清沈卿对廉锦说了什么。
所以才好奇来问。
甄泳:“顾总其实没吃小蛋糕吧?他肯定不喜欢,是那个沈卿自己吃的,然后造谣的吧!”
“……现在已经不是顾总爱不爱吃小蛋糕的问题了。”
廉锦看甄泳的眼神充满同情和无奈:“顾总是不喜欢吃甜食,但是他可以为了那个沈家的年轻人吃啊。”
甄泳:“?”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位沈先生自己都承认了,是他逼顾总吃的。”
说到这里,单纯吃瓜的廉锦还笑了:“这么想想还真是一力降十会,顾总那样的,就得有个漂亮小作精来治他。”
说完,廉锦直接进门开会。
甄泳:“???”
.
叔叔和姨姨都去三楼开会了,楼下反而变得安静了许多。
沈卿示意嗷仔重新爬回椅子上,又叫张婶拿来给崽崽们做的蛋糕,还有自己的咖啡作为下午茶。
顾铎写完了一篇数学题,工整地将所有纸张都整理摆好。
等蛋糕上来,沈卿将它切分为四块,哆哆一块、嗷仔一块,还有自己和张婶各一块,至于顾总剩下的那半块,沈卿请张婶把它冷藏起来了,等顾总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想不到先生也喜欢我做的蛋糕。”对于喜欢做美食的人来说,自己做的食物能被人喜欢和认可就足够了。
张婶儿就是这么个纯粹的想法。
那边,顾铎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边垂眸,盯着自己的小蛋糕,等着沈卿将所有的食物都分配完。
至于小顾傲,在知道小舅舅也吃了这个味道的蛋糕后,深沉地抱着小手臂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在张奶奶和小舅妈热忱的目光中,挖了一勺蛋糕,啊呜一下送进了嘴里。
小孩儿的包子脸一鼓一鼓。
嗷仔儿吃得香甜。
……唔,原来真的很好吃!
为什么同样都是福萝卜,切成丝儿或者片片的就会攻击他、辣么难吃,做成蛋糕形状的福萝卜就会介么好吃?
嗷仔小小的脑袋里,又多了个大大的问题。
但是这也不影响他继续挖第二勺!
这下彻底记住了——蛋糕模样的福萝卜好吃,可以吃。其他的,嗷仔不要吃!
与嗷仔对食物的挑剔不同,顾铎几乎什么都吃。
与喜不喜欢无关,有的吃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最近几天胃部都没有不适了,顾铎吃饭的速度变得很快,连吃小甜点也是如此。
坐在椅子上的哆少爷一勺又一勺地挖着蛋糕,中间一口水不喝。
沈卿一见他这样儿就知道他这是又赶着吃完去学习了,不禁又多管闲事道:“小哆哆,你胃不好,吃这么快干嘛?”
拿着精致小勺子的顾铎动作这才顿了顿,在沈卿的“监视”下他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然后继续吃小甜点,只是这次尽量降低了速度。
等到沈卿的那块蛋糕快吃完了,顾铎的那份也吃光了。
张婶的进餐速度最快,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就坐下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去后厨里面查看晚上的食材了。
餐桌上,只有嗷仔还在跟自己的小甜点作斗争。
不是嗷仔吃东西慢,实在是他的小肉爪子太小了……要用整个小手掌握着才能握住勺柄!
这样子挖东西吃就不方便。每次吃到最后,嗷仔都恨不得把头埋进蛋糕里直接啃。
……如果不是舅妈和哥哥都不许他介么做,嗷仔真的会直接啃哦!
眼见嗷仔还剩半块,顾铎不想浪费时间,又抽出了一张类似作业纸的东西,低头看了起来。
沈卿:“……”
不是,哆少爷您真的有必要这么卷吗?
最近沈卿不阻止顾铎学习了,顾铎也终于敢把一些作业拿出房间里做。
他自己本来在哪里学习都没有分别,但嗷仔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就会无聊,会困,顾铎又不放心他一只崽在别墅里晃荡……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把作业拿到客厅里面来做,然后让嗷仔在附近玩。
沈卿猜出了顾铎的小心思,他觉得哆崽自己就是个崽崽,却又要负责照顾弟弟又要学习的,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他也不想让这小孩儿有压力,也从不规定对方的学习时间和强度——最起码哆哆肯出房间学习了,这就是好事。
虽然这孩子学起习来的样子真很恐怖。
沈卿想起之前在顾总办公室的时候,大佬一边跟自己唠嗑儿一边还能看文件……唉。
就叹气。
为什么卷王都生在了他家里?
这是好事儿,但也不是好事儿。
如果哆哆今年要中考或者高考,他这么学习沈卿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问题是哆少爷您才七岁!……
不对,您还不到七岁!
手肘撑着桌面,手指撑着头,沈卿看着哆哆笔直的腰板叹气。
百忙之中的哆少爷仍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不禁抬头:“怎么?”
——那语气,也快要跟他们舅舅一模一样。
“没怎么,就是想有人陪我打雪仗。”沈卿无比悲伤及哀怨地说。
顾铎:“?”
沈卿:“以后天气越来越暖和,可能就打不了了。”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现在别墅院子的雪已经被佣人们打扫干净了。
但沈卿刚才在顾淮遇办公室拉窗帘的时候看到,别墅侧面的雪还被留着,或许是平时没人去那里,也不走车的缘故,还没有被人清理。
沈卿冲顾铎一扬下巴:“哆哆和嗷仔要不要陪我去打雪仗?很好玩的哦。”
顾铎:“……”
嗷仔:“嗷?”
嗷仔瞪大了眼睛,他天生对“玩”字很敏感,即使在专心地跟蛋糕战斗,也依旧听见了沈卿的问话。
一边辛苦挖蛋糕,他一边问沈卿:“打,学长是什咩?”
“你跟舅妈出去就知道了。”沈卿直接去拉这孩子的手:“可好玩了!”
嗷仔:“嗷!”
眼睛直接亮了。
一般来说,只要说动顾傲出动,顾铎就也会跟上。
……虽然这源于一个悲伤的故事,就是哆哆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会偷偷欺负嗷仔或者把他卖掉。
不过管它是因为啥呢,只要能为我所用就好。
沈卿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打雪仗!
但是这次虽然沈卿成功地引起了嗷仔的兴趣,顾铎却并不为所动。
他坐在餐桌前,也抱起了小胳膊,一脸深沉:“没记错的话,小舅舅的手下有好多保镖,各个身强力壮,让他们陪你打雪仗不是更好?”
顾铎觉得,且不提为什么小舅妈这么大的人还迷恋打雪仗。
但既然要玩,自己跟嗷仔明显都不是适合他发挥的人选。
沈卿:……
他想说我本意只是让你们多亲近下自然,谁真想打雪仗了?!
而在稍微想象了下自己跟身强力壮的保镖们打雪仗的场景后,沈卿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摇头道:“不行,让他们陪我玩,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顾铎:“?”
什么故事?
顾铎表示自己没懂。
他又问沈卿:“我们陪你打雪仗,有什么好处吗?”
沈卿:“……”
这问题就怪怪的、有点见外了啊。
沈卿想起来,应该是因为曾经的一些经历,使得对于顾铎来说一切都是交易。
……这其实也不能怪哆哆,小孩子的价值观都是一步一步逐渐培养起来的。
遥想沈卿穿来之前,顾铎还用他父亲留下的玉佩从原主那儿换来了片刻安宁;而且以前在顾家的时候,更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
或许在顾铎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付出与回报的关系。
虽然从大人的角度看,一个小孩子心思这么重,还要跟抚养他的大人讲条件,可能会让人觉得恐怖和寒心。
但偏偏沈卿却很能理解这小孩儿的想法。
顾铎没有错,他只是受到的挫折太多了——只有冷待,没有爱。
所以一切都只能是交易。
不过在他这儿就不一样了。
理清了思路,沈卿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该怎么改变他这个思维了。
而理清思路期间,他的一些沉默也让顾铎紧张起来,下意识开始反思自己——不就是去打个雪仗么?……
如果这个人真的想去,他会去的。
没好处也会去。
顾铎坐得笔直的身板有些僵硬,两只小手纠结在一起,率先开口:“舅妈,我不是……”
“我给你的好处就是,回来我给你唱个歌吧。”
顾铎:“?”
沈卿不仅没生气,没骂他是白眼狼,反而笑眯眯:“《世上舅妈也很好》,这歌名怎么样?……唉,你这个怀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唱歌也还行……没退休之前,我好歹也是个明星!”
这时候嗷仔儿的CPU终于处理完了信息——他并不知道舅妈跟哥哥在说什么,只好奇他们怎么还不出发。
等了又等,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嗷仔只好自力更生,“啊呜”地一声叫,发表观点:“嗷仔,要玩打、学长~!”
沈卿:“……是打雪仗。”
面无表情地纠正。
“嗷。”顾傲很认真地尝试纠正自己:“打学、长~”
沈卿:“……”
楼上,顾总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总的脸色。
毕竟,今天的顾总让他们看见了与往日不同的一面。
然而直接进入工作模式的顾淮遇并没有被任何人瞧出任何异样,各个公司、各个董事依次汇报近期的事项、成果与问题,全部按照早就约定俗成的流程走。
这样一来,就没人敢溜号儿去八卦、或者想那些工作以外的东西了——
别看顾总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他头脑却转得出奇的快。
哪怕只是汇报当中口误说错了一个数字,或许都能被顾总发现异样。
而被顾总发现了异样,往往就要出大事了。
所以也没人敢分心。
直到——
会议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后,窗外传来一片嬉笑声。
一向喜欢高强度工作的顾总忽然抬了抬手,阻止了下一个人的继续汇报。
顾总将头转向了窗外。
董事们也跟着抻脖子往外看了看。
顾总这间办公室很大,视野开阔,侧面就有三扇窗户。
大家齐齐向侧面看去,只见洁白的雪地里,穿着浅白色羽绒服的青年身形修长,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他身边有两个小娃娃,都穿着厚厚的长款小羽绒服,一个浅黄,一个浅蓝。
两个小孩儿,个子高的也没到大人的腰,他们都戴着帽子、穿戴整齐地齐齐跟在青年身后,在远处看就像雪地里的两个糯米团子一样,蹦来蹦去的。
……那位顾总夫人到底还是年轻啊,充满朝气。
——一开始小少爷们还有些迷茫,只知道跟在夫人身后,在雪地里跑,似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见夫人猛地蹲了下来,在一处收拢着浮雪,不是团成雪球,而是将所有的浮雪都抱在了怀里……看起来应该不重,但是夫人不觉得凉吗?
须臾过后,夫人就抱起那团浮雪,然后跑到大少爷的身后面,噗嗤一下,将那团雪都倒在大少爷的后背和头上。
厚厚的羽绒服将浮雪尽数抵挡,白色如盐粒一样的雪花簌簌落下,青年清脆爽朗的笑声回荡。
这是在……打雪仗??
大家似乎终于看明白了。
楼上,因为顾总的一偏头,一些元老都齐齐看着窗外。
片刻后,顾淮遇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示:“休息十分钟。”
大家:“……”
赶紧都起来活动活动。
顾总不是一般人,不管身体有多不舒服也总能保持高强度的工作,但他们大多数都不行。
老实说,坐了一个小时了,也该动动了。
早就有人坐不住了,只是苦于不敢抱怨不敢提。
而按照规律,一般来说,他们还要再挺最少半个小时才能休息。
……所以这次是感谢夫人和小少爷们了?
大家起来该活动的活动,该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
只是,发现靠在轮椅椅背上的顾总还在一直望着窗外,甄泳有点受不了了。
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就连廉锦姐都笑了出来?还有那几个都五六十岁的老董事们,你们是没见过人打雪仗吗?至于那么围在窗边看吗?
甄泳说:“顾总,外面是不是太吵了?你一向不喜欢见光,要不然就我帮您把窗帘拉上?……”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去拉窗帘。
但还没走两步,就被进来送水的田翼给拦住了。
田翼觉得这位甄总的名字真没白起。
他怎么可以这么勇?
赶紧给甄总手里塞了杯水,田翼:“甄总您要是嫌吵,就去外面走走。顾总可不会嫌吵。您没瞧见吗,顾总这会儿心情好着呢。”
甄泳:“……”
楼下,被沈卿“攻击”了的大少爷,瘦弱的身影一晃,打了个趔趄,但却没有摔倒。
而且他反应很快,很快也学着青年的模样开始捧雪反击。
大少爷动作利落,反击得很有效果。
叫沈卿的青年也不恼,被砸了,他反而又发出一串清澈爽朗的笑声。
另一边,小少爷也加入战斗,三个人三方阵营,竟然打得不可开交,笑声不断。
最好笑的是中途小少爷摔倒了,身高刚刚过人膝盖不多的小团子似乎发现了雪地的妙处,竟然没有急着起来,反而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儿又一圈。
洁白平整的雪地上,突然多了好几个人形的小坑坑。
从楼上俯瞰,像落在地上的、一支支花样不同的雪糕。
等沈卿发现少了个崽儿、把人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时候,小少爷浅黄色的羽绒服都滚成了白色。
但他也不怕冷,在沈卿的指挥下又是摇头又是扭小屁股地上下晃了晃,像只刚出水的小鸭子。
雪花也簌簌落下,不一会儿,浅黄色的小鸭子……啊不,浅黄色小少爷就又回来了。
甄泳看见这一幕,也有点绷不住了,想笑。
……他又下意识地看向顾总。
发觉一直看向窗外的顾总眉目疏朗,素来绷直冷硬的唇角,竟然有一点点轻微的上扬。
……